劉藝年的戲份不少,斷斷續續貫穿到結尾。但戲份不緊湊,中途他還是會離開劇組,走自己的行程。


    平日在劇組裏,劉藝年是個安靜的孩子。懂事,討人喜歡。


    謝時冶將他當作弟弟看,戲裏月生也是白長安的弟弟,白長安將自己對白起風的感情,移情到了月生身上,就像重新得到了一個師弟。


    而戲裏的白起風對月生態度糟糕,甚至在一次衝突中,將月生拽到了院子中的水缸裏,把少年的腦袋按了進去,再拎出,重複這個行為,差點殺了月生。


    拍這場戲的時候,劉藝年很緊張,臉色發白地在片場裏走來走去,吃飯的時候,更是隻吃了幾口,就將碗推開,打開放在腿上的劇本重新看。


    幾個主演吃飯在一張桌子上,謝時冶定了星級酒店的外賣,每天中午都會送飯過來,平日裏要是文瑤和傅煦他們在一個組裏,就會一起吃。


    最近跟劉藝年的戲份多,自然也就一起吃。


    傅煦將軍裝外套脫了,隻穿著襯衫,天氣熱,就將袖口挽起來,露出曬得有些深的膚色。


    謝時冶對傅煦眨了眨眼睛,示意對方安慰一下劉藝年弟弟。


    接收到謝時冶的暗示,傅煦夾菜的動作停了,隻好放下筷子,想了一會問劉藝年:“是不是天氣熱,吃不下?”


    劉藝年額頭上出了不少汗,聽到傅煦的話,直起腰,認真回道:“傅老師……我有點緊張。”


    傅煦同他開玩笑:“放心,我下手肯定會注意分寸。”


    “不用怕。”傅煦抽了一張紙,遞給劉藝年,指尖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示意他擦一擦腦門上的汗。


    劉藝年拘謹地接過傅煦遞的紙巾,擦過以後將紙巾攥在了手裏,眼睛還是盯著劇本。


    沒一會,劉藝年的經紀人過來,將他叫走了。


    謝時冶喊住了劉藝年:“不想吃飯的話,給你點杯奶茶怎麽樣?”


    劉藝年回頭爽朗地笑了笑,畫麵清新得不行,像個大學生校草般說好。


    謝時冶拿出手機,問傅煦:“你也要喝嗎?”


    傅煦搖搖頭:“我隻喝咖啡。”


    謝時冶將手機遞過去:“奶茶也好喝的,試試看?”


    傅煦猶豫了會,還是將謝時冶的手機接了過去,點了杯果茶。


    等劉藝年和傅煦的戲份開拍,奶茶才送到,裏麵加了許多冰,飲起來很痛快,隻可惜果茶和奶茶的主人都沒空去喝。


    傅煦將劉藝年的腦袋按進了水缸裏,鏡頭裏的他神情殘忍又暢快,甚至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冷酷,好似就算手裏的人真死了,也不過像碾死一隻蟲子般,無足輕重。


    謝時冶坐在導演身旁看監視器,被傅煦的近景鏡頭給驚得雞皮疙瘩全起。


    劉藝年在他手裏掙紮著,扣在缸邊的手用力大發白,等被拎出水麵時,滿臉都是水,大口喘氣。


    讓人心裏緊繃著,害怕假戲真做,傅煦真把劉藝年給弄死了。


    鍾昌明比他有經驗,更知道拍戲的度在哪裏。等他喊卡,傅煦就停了動作,起身接過了身旁人給他遞的毛巾,沒有自己先用,而是遞給了劉藝年。


    劉藝年狼狽地靠在缸邊,是傅煦先伸手,拉了他一把,將人從地上帶了起來。


    起身了才發現,劉藝年的衣服上蹭到了缸邊的青苔,綠了一片,把白衣服都弄髒了。


    鍾昌明說保留那片汙漬,一會可以拍進去,服裝師便沒有動。


    謝時冶看著他們兩個的互動,心裏有點酸,就像被檸檬汁猝不及防地點了一下,難受說不上,就是有點懵,那點情緒擠在心裏,隻能自我消化。


    這場戲是很快就過了,傅煦殘忍的真實,劉藝年掙紮得更真實了,就像被豹子咬住脖子的羚羊一般,弱小可憐又無助。


    剛拍完,劉藝年的經紀人就趕緊上前,用大浴巾裹著孩子走了,大概是帶去換衣服。


    聽說經紀人是劉藝年的親舅舅,把孩子看得很緊,走之前還偷偷瞪了傅煦一眼。


    傅煦走過來,襯衣上也沾了青苔,梳好的頭發被劉藝年掙紮時候弄出來的水打濕了,卷曲地落在額前,有種落拓的俊美。


    謝時冶注意到經紀人的眼神,覺得經紀人實在不專業,私人情緒太明顯,對劉藝年的工作上明顯沒有幫助。


    護短的謝明星猛吸了口奶茶,將珍珠咬得很用力。


    傅煦來到了監視器旁邊看回放,監視器旁現在隻有一張椅子,被謝時冶坐了。


    謝時冶要起身讓位,肩膀就被傅煦按住了,他仰頭,傅煦低頭,恰好一滴水珠從傅煦睫毛上落到了謝時冶下唇,謝時冶下意識舔唇,將那顆水珠卷進了嘴裏。


    傅煦就像沒看見一樣:“不用,你坐著。”


    謝時冶就沒有再起身,傅煦的手從他肩膀上撤下去,轉而用胳膊肘搭在椅背上,以此支撐,靠著看完了整場回放。


    傅煦的胳膊與謝時冶的肩背微微挨著,是一個貼合的距離。


    鍾昌明回頭跟傅煦討論,看見他們倆的姿勢,忙叫助理再搬一把椅子過來。


    助理來得很快,傅煦的手臂傳來的熱度就從謝時冶肩背離開。肩膀被挨久了,就溫出了一塊令人眷戀的熱度來。


    大概喜歡就是這個樣子,明明是盛夏炎熱,卻依然對那個人的體溫戀戀不舍。


    這時候劉藝年回來了,換回了自己的短袖,因為今天已經沒有他的戲份了。


    謝時冶跟他說桌上有奶茶,加了布丁和奶霜那杯是他的。


    劉藝年拿起那杯奶茶:“感覺都快被烤溫了。”


    謝時冶說:“給你重新點?”


    劉藝年趕緊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開玩笑的。”


    他看到桌上還有杯飲料,便提著過來,遞給了傅煦。


    謝時冶見他動作,忍不住問:“你怎麽知道這杯是傅老師的果茶?”


    劉藝年茫然地看著他說:“這杯難道不是傅老師的嗎?”


    傅煦接過劉藝年手裏的果茶:“是我的。”


    劉藝年過去站在了鍾昌明的旁邊,跟傅煦挨著,兩個人一起聽著鍾昌明講剛才那場戲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


    謝時冶沉默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一個人胡思亂想著。劉藝年是怎麽知道傅煦不喝奶茶的,什麽時候知道的,這兩個人是私下聯係過嗎?


    本來隻是懷疑,再看兩個人靠在一起,貼的很近,劉藝年年紀小,性格貼心,模樣帥氣,確實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


    意識到劉藝年很好,跟傅煦很配的那刻,謝時冶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稀薄起來,令他呼吸不暢。


    謝時冶起身,喊了下劉藝年,他將自己的椅子推給了對方:“你坐這個吧,站著也不方便。”


    劉藝年沒有接:“你坐吧,我沒關係的。”


    謝時冶堅持道:“你坐,我回車上。”


    劉藝年隻好接過來,跟他說謝謝。


    謝時冶轉身離開,回保姆車上休息。他是瘋了才空調車不待,在悶熱的室外找不痛快。


    他渾身是汗回到開著空調的保姆車上,一口氣喝了整支冰水,才勉強壓住了心頭那股煩躁的情緒。


    謝時冶將戲服脫了,把褲子也給脫了,用毛巾擦拭掉身上的汗,也沒把衣服穿上,隻用一條他平日在車上睡覺會用的深紅絨毯蓋著腰腹,拿出手機玩。


    因為沒人會無緣無故地靠近他的保姆車,更不可能門也不敲地開門。


    謝時冶光著很放心,加上他現在心裏很不痛快,半點不想再套上那件悶熱的戲服。


    他塞著耳機,玩射擊遊戲,他火氣十足,槍槍爆頭,簡直超神,一人分數帶了整隊,引的隊友頻道的人都在刷666,說他牛逼。


    槍聲太密集了,謝時冶玩得也很專注,根本沒聽見有人在敲他的車門。


    一聲又一聲,正好謝時冶被人偷襲擊中了一槍,他踢了下前方的皮椅,腳還搭在上麵,專心致誌在手機屏幕上,忙著逃離,給自己用繃帶回血。


    保姆車的門被人拉開了,車外的人也被車裏的景致嚇了一跳。


    隻見謝時冶一條腿支在黑色的皮椅上,身上隻又一條毯子半遮半掩,瞧著就像什麽也沒穿,頭發淩亂,手裏捧著手機,眼睛因為驚嚇而瞪圓,看著車外的人。


    橫陳在黑皮椅上的白皙身體,被深紅所纏繞,這畫麵構成相當旖旎的豔色,足夠衝擊,令人遐想。


    傅煦扶著車門,不到一秒就將車門關上了。


    關得很重,車身都被那力道帶得晃動了一下。


    謝時冶僵硬地收起腿,聽到車外傳來了陽陽的聲音:“謝哥不在裏麵嗎?”


    “哎呀,傅老師,你推我做什麽,我要把衣服拿到車上去。”


    “現在不要進去。”傅煦說。


    陽陽莫名道:“為什麽?”


    傅煦:“總之不許進去。”


    陽陽無語的聲音傳來:“行吧我不進去,傅老師你先鬆開我,你力氣也太大了吧,我肩膀都疼死了。”


    謝時冶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將車門拉開,鼻尖上全是汗,他被車外的熱浪熏紅了臉頰,看著車外的兩個人:“怎麽了?”


    傅煦背對著他,身子還是僵的,陽陽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看他扣子都沒係好,衣服穿得亂七八糟,了然道:“謝哥,都叫你不要隨便在車裏脫光了。”


    謝時冶尷尬道:“說什麽呢,我沒脫光,別搞得我跟個變態一樣。”


    傅煦沒有回身,他問陽陽:“小冶經常在車裏這樣?”


    陽陽大咧咧道:“是啊,謝哥怕熱嘛。”


    說完他抱著衣服繞過了傅煦,把衣服堆到了車上的座椅上:“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傅老師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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