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煦喉結艱難地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既然已經看到了,再作出大驚小怪的模樣隻能讓現場變得更尷尬。


    他不動聲色往後退,起碼要離開這個房間,讓謝時冶一個人清醒了點,再說清楚,或者該道歉。


    躺在床上的謝時冶好像篤定了這是個夢,他聲音沙啞道:“你去哪,過來。”


    大概覺得是在自己夢裏,不由用上了命令語氣。


    但隻不過強硬了幾秒,他很快又軟下聲:“好不好?”


    傅煦沒有聽他的,他已經碰到了門把手,卻聽見一聲長歎。


    他毫不遲疑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麵紅耳赤的小常,捏著房卡,隻見他麵上仍是驚慌,一會又變成了對自己職業生涯的擔憂,一會又染上羞澀,五彩斑斕,令傅煦忍不住皺眉。


    他們兩個等在了門外,大概有四五分鍾的樣子。傅煦對小常說:“給他打個電話吧。”


    小常傻乎乎地張大了嘴巴,啊了一聲。傅煦很少發脾氣,卻不知怎麽的在當下這刻,他十分不耐煩。


    他深吸一口氣,按耐下心頭的浮躁:“給謝時冶打個電話,他也許還沒醒。”


    小常這才明白地掏出手機,給裏麵打了個電話。


    果然被傅煦說中了,自從傅煦退出去後,謝時冶隻難受地歎了口氣,翻了個身,又陷入了睡眠裏,直到被小常的電話驚醒。


    謝時冶握著手機坐起來,愣了幾秒才下床穿上睡衣。他並不是很確定剛剛的事情,他好像看見傅煦了。


    直到拉開門,被酒店走廊的光線刺激得眼眶微疼,他眯著眼,看見了傅煦和小常,這才明白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是夢,是真實的傅煦。


    他沒穿衣服的模樣被傅煦看光了……


    謝時冶第一個反應是,他占了傅煦的便宜,第二個反應是,他到底為什麽要在今天選擇裸睡。


    明明平日裏也會穿上睡衣。


    他僵立在門口的時間太久,臉上也麵無表情。可門外的兩個人都忍不住放緩了呼吸,以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謝時冶要發脾氣了。


    小常幾乎要這麽認為了,直到謝時冶說:“有什麽事嗎?”


    他看著傅煦,傅煦沒事一般不會來他房間,更何況撞見了他裸睡還沒有走,而是等在門外,肯定有正事。


    接下來他態度很自然,就像沒有尷尬的事情發生過,他打開了房間的所有燈,迎門外的兩個人進去。


    他喜歡明亮的房間,讓他有安全感。


    謝時冶讓小常泡咖啡,在劇組喝咖啡的時間多,他特意給自己帶了台膠囊咖啡機來。


    傅煦又坐在了上次他來謝時冶房間時坐的沙發上,謝時冶發現傅煦是這樣的人,喜歡待在同一個地方,喜歡用一個牌子的衣服,喜歡喝同一款飲料。


    喜歡得近乎固執。


    謝時冶希望他喜歡人的時候不要這樣,又忍不住想象如果傅煦有不喜歡司南的那天,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傅煦能夠喜歡他,他也希望傅煦對他能多固執一點,再久一些。


    在咖啡機的運作聲音裏,傅煦拿出手機,在上麵點開了蔣勝給的稿子,同謝時冶說明天采訪的事。


    小常在房間那頭高聲道:“謝哥,你的那份在我的賬號上,我現在發給你。”


    謝時冶取來床頭充電的手機,在線等待文件的傳送。


    傅煦在他對麵說:“對不起。”


    謝時冶握著手機的指頭收緊了:“你在說什麽?”


    傅煦說話的時候喜歡直視對方的雙眼,總是很有誠意,目光坦蕩直白,讓人招架不住。


    傅煦說他剛剛不是有意闖進房間裏,他以為他醒著。


    謝時冶避開了他的目光:“我知道,你也沒我房間的房卡,是小常帶你進來的,我一會說他。”


    傅煦說:“總之抱歉。”


    謝時冶隨意地抓了下額發,忽然輕鬆地笑出聲道:“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就當提前試戲,你還記得吧,我們有床戲,遲早都要看光的。”


    這時小常將咖啡送了過來,兩個杯子,一個深藍,一個白色。小常將深藍的遞了過去,傅煦抬手接過。


    謝時冶接過白色的杯子後,心想這個助理的業務果然很不熟練,需要陽陽再帶一帶,小常連他平日裏用的最多的杯子是哪個都不知道。


    正是傅煦手裏的那一個。


    但謝時冶並不討厭他拿錯了杯子給傅煦的這一件事,他看著傅煦將杯沿壓住了唇角,飲入咖啡,微燙的咖啡潤紅了他的嘴唇,傅煦的唇色很深,天生的紅,是多少女藝人都羨慕的顏色。


    傅煦自己卻不喜歡,平日裏上妝的時候,總是會讓化妝師遮掩幾分。


    謝時冶很喜歡傅煦的唇色,這個說法其實不準確,如果傅煦皮膚是白的,他就喜歡皮膚白的,如果傅煦是雙眼皮,他就喜歡雙眼皮。


    傅煦身上的一切,隻要是傅煦的,他都喜歡。


    采訪的稿子他們倆看了一遍,傅煦說明天多多關照,謝時冶笑了笑:“不敢當,該是你關照我。”


    傅煦搖頭:“采訪這樣的事,你比我有經驗。”


    謝時冶換了個姿勢,這次他依然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坐在能同傅煦麵對麵的床邊,他說:“需要幫忙嗎?”


    明明沒有說得很明白,傅煦卻第一時間意識到他話裏的話。謝時冶是主動對他提出了幫助,明天的采訪,一定會提到司南。


    現在的他,最不想提到的就是這件事,因此他說:“那就麻煩你了,盡量不要讓他們一直提我的感情生活。等采訪結束,我請你吃飯。”


    謝時冶說好,傅煦卻沒有把這話當作一句空談,問他:“吃什麽?”


    謝時冶說:“火鍋。”他舔了下唇:“我快半年沒碰過了。”說著他苦悶地皺了皺鼻子。


    傅煦好笑地問他:“為什麽?”他記得謝時冶大學的時候酷愛火鍋,那時候舞台劇的成員們問吃什麽,謝時冶總是在人群裏開腔喊火鍋。


    到後麵,都沒人問謝時冶要吃什麽了。


    反正除了火鍋,還是火鍋。


    謝時冶將袖子拉開,露出了手臂上的肌肉:“為了身材,我要減肥,所以忌口。”


    傅煦掃了眼他的胳膊:“現在不用忌口了?”


    謝時冶雙手撐在床上,懶洋洋地點了個頭:“嗯,不用了。”


    傅煦讚歎道:“自製力很不錯啊。”


    謝時冶笑出聲:“是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能忍。”


    他很愛火鍋,但是不能吃,他可以忍住不吃。


    他很愛傅煦,但是不能愛,他可以忍住不愛。


    時間不早,傅煦起身告辭,小常跟他一塊走。


    等二人出了房間,小常大大鬆了口氣,並同傅煦道:“剛剛真是對不起,我沒經驗……”他絮絮叨叨了一堆,隻想表明自己不職業的行為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煦卻一句話都沒有理他,徑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間前,進房,關門,全程沒有分一絲注意力給小常,將他無視得徹底。


    小常站在外麵愣了一會,灰溜溜地走了。


    房間裏,謝時冶終於放鬆下背脊,他倒進了被褥裏,將臉埋進了裏麵。


    沒多久,他又重新翻了個身,一張臉通紅,嘴唇幾乎要被他咬破了。


    他雙手狠狠拍了拍臉,用力搖頭:“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但是怎麽能不想,傅煦看到了什麽,看到了多少,傅煦什麽想法,他的身材應該還可以吧……


    他猛地從床上起來,直奔浴室,將浴袍脫掉,在鏡子麵前轉了幾圈,確定他目前身材狀況極好。


    但還是忍不住,他原地蹲了下來,雙手捂住臉,苦惱地喊出聲:“床戲怎麽辦啊……”


    他肯定硬得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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