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後,安毅見話題越扯越遠,連忙道:“這些分歧與爭端,完全可以留待以後慢慢商談大不了回南京後,委員長把國內各方政治勢力召集到一起,慢慢商談,總歸會有個解決辦法的,我們現在還是先討論如何應對軸心國的威脅吧。”


    安毅見大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這才接著說:


    “我們很快就會發起對朝鮮和遠東的作戰,並會在近期收複錫蘭島。為了確保盟國的整體戰略的實施,我們決定在年底前,派出我們新組建的海軍艦隊,掃蕩印度洋各大島嶼上的日軍,並配合盟軍收複馬達加斯加島。


    “當然,我們在做這些的同時,還將同時麵對德**隊的威脅眾所周知,希特勒必須為他的上千萬軸心**隊,尋找一個新的對手,除了英倫三島便是我們的西亞和中亞地區在西線極有可能會爆發超大規模的會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將承擔對軸心國的主要作戰任務,是國際反法西斯的主要決定力量,因此一定要獲得相應的政治地位才行!”


    安毅的言語裏不乏威脅之意,韋爾斯和哈利法克斯都是人精,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知道安毅這番話的用意所在。目前,兩國依賴南華的地方非常多,對於安毅的請求根本無法拒絕,韋爾斯和哈利法克斯略一商議,由韋爾斯代為回答:


    “主席先生,我們會如實將南華的訴求向國內傳遞,大敵當前,什麽都是可以坐下來談的!這裏我可以代表美利堅合眾國表個態,對於南華的軍事和經濟援助,我們將傾盡所能,至於戰後南華的國際地位,將在戰爭態勢好轉後,專門開會進行協商!


    “早在去年年底,羅斯福總統和丘吉爾先生碰麵協商時,曾經對未來國際社會有過一個大致的構想,計劃戰後將在同盟國基礎上設立聯合國,有聯合國來主導國際事務,處理國際紛爭。在這個計劃中,美利堅、不列顛和南華、中華民國都是領導國之一,至於是否再吸納其他國家成為領導國,必須由我們四國共同協商!”


    蔣介石一聽非常滿意,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國際地位了?


    一旦中華民國成為聯合國領導國,那麽他這個國家領袖就將與英、美領導人並駕齊驅,身份顯赫之至,中國也將一躍而成為國際頂級大國,受到列國尊敬。


    至於南華,蔣介石從今天會麵以來安毅的表現,認為自己這個老師還是能懾服他的,這樣兩個華人國家攜手,在聯合國中就將擁有至關重要的兩票,這讓他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和幻想。


    安毅對此也很滿意,中國人能夠能夠在未來的聯合國安理會取得兩個席位,對於提高華人的政治地位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不說別的,隻要兩方能攜手起來,任何不利於華人的決議根本無法通過,今後恐怕連蘇聯、法國都要看中國人的麵子,這不正是自己孜孜不倦所追求的嗎?


    大致的方向既然定下來,其他小細節就要交由專門的人負責談判了,比如什麽時候出兵,派多少人,武器裝備如何等等,都需要一一磋商落實。


    與會者放下一樁心事,臉上的表情愉快許多,宋美齡提議大家合影留念,安毅欣然安排人前來拍照,隨後便設國宴款待來賓。


    在中午的招待宴會上,安毅終於看到了陪同在蔣介石夫婦身旁的魯逸軒。


    魯逸軒瘦了許多,眼窩深陷,頭上烏發白了大半,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


    魯逸軒一見到安毅,向蔣介石道了聲歉,立即上前,向安毅致歉,臉上神情非常愧疚和難過。安毅看到魯逸軒自虐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大度地表示這些不愉快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希望今後多走動走動,繼續交流與合作。


    出席招待宴會的展到、常保芳、劉卿、李煜甫、張揚等弟兄卻不依不饒,隻要碰到私下與魯逸軒接觸的機會,無不冷嘲熱諷,極盡侮辱之能事。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魯逸軒均充耳不聞,含笑麵對,其唾麵而幹的風度,讓人感歎。


    蔣介石看在眼裏,喜在心裏,魯逸軒越不受安家軍將校的歡迎,背叛的可能就越少,因此時常招呼魯逸軒到身邊,附耳說話,擺出一副信任的樣子,而魯逸軒也非常殷勤,點頭哈腰,唯唯諾諾。


    陪著宋美齡說話的安毅,暗自搖頭,對於這樁公案更增添了幾絲迷惑


    九月十八日拂曉,朝鮮邊境鴨綠江口至渾江、忠滿江交匯處,均被一層如柔紗般的薄霧所籠罩,空氣中彌漫著植物和沃土的芬芳,在薄霧和兩岸蒼翠山林的映襯下,一片恬靜安詳,猶如置身仙境一般。


    由於無人請纓前來朝鮮應戰,石原莞爾再次乾綱獨斷,朝鮮地區的軍隊大量撤離返回本土,隻留下少量部隊殿後。


    現在,整個朝鮮隻有被嚴重削弱的三十四軍和五十八軍共六個乙等師團,以及由日本兵和朝鮮兵混編而成的八個混成旅團和十二個由朝鮮人組成的偽軍師團。


    其中,固守朝鮮北部邊境線的第三十四軍是作戰主力,下轄第一三七、一五〇、一六〇共三個師團,配以第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共六個混成旅團,以及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共八個朝鮮師團,依托北部群山進行抵抗。


    在這一個多月裏,朝鮮總督府進行了動遷令,數百萬朝鮮人被強行趕出家園,向南方的港口進發,通過一條條客輪、渡船或者是漁船,渡過海峽送往日本列島,再由日本列島送往澳洲及美洲,開荒墾殖,以便北美日軍就地征集糧草。


    晨曦中,新義州東北方海拔五百多米的三峰山頂,第一三七師團長穀津尚信中將及幾名師團將佐,正站在一棵傘狀的蒼鬆下,冷靜地觀察鴨綠江對岸的情形。


    本月初,安家軍前鋒便進抵邊境,到現在兵力越來越多,加上大本營下達的放棄朝鮮的命令,使得部隊人心浮動,各師團、旅團均陸續出現逃兵。


    穀津尚信領到的命令是在鴨綠江畔堅守至月底,然後便留下一支敢死隊殿後,破壞鐵路、公路,埋設地雷,主力全力向南撤退,至浦南、仁川等港口登船撤離。


    可是,幾乎所有人都明白,對方兵力十數倍於己,一旦下定決心發起強渡作戰,場麵該如何維持下去?


    “穀津君,大事不好,負責我們左翼防守的甘露寺治雄少將以心髒病複發急需歸國治療為名,於昨日夜裏悄然離開崗位,到今天混成第二十旅團官兵發現時,他已經在浦南登上歸國的客輪了。”


    穀津尚信手裏的望遠鏡還未放下,參謀長山村襄吉少將已經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


    “什麽!?甘露寺旅團長跑了?這個懦夫!虧他還是堂堂公家貴族出身,昨日上午開作戰會議時,他信誓旦旦表示要拚盡全力死戰到底,現在卻拋下部隊無恥逃跑原來一切都是做戲給我看!”


    穀津尚信氣急敗壞地咆哮起來,隨後突然想起什麽,急聲問道:“嵯峨直三少將呢?他有沒有放下部隊逃跑?”


    山村襄吉愣了一下,接著明白師團長為何這樣問。


    根據朝鮮軍總部的命令,穀津尚信領銜朝鮮北部西段防線,除了統轄本師團外,還下轄混成第二十、二十一旅團及朝鮮第五、第六師團。


    但倒黴的是,這兩個混成旅團的旅團長都是貴族出身,到軍中來不過是鍍金,根本不熟悉軍務,平日仗著其貴族身份,沒少和穀津尚信抬杠。原本穀津尚信以為為了家族的聲譽,兩人不會逃跑,沒料到甘露寺治雄竟然開了小差。


    山村襄吉趕緊回答:“沒有,嵯峨直三將軍正在我們的右翼指揮部隊加固防線,剛才他還和我通了電話。”


    “這就好!”


    穀津尚信輕籲一口氣,想了想道:“給嵯峨將軍致電,加強防守,同時以我的名義給混成第二十旅團致電,該部從即刻起,交由師團部直接指揮,旅團參謀長北島貞一大佐暫代旅團長職務。無論如何,這個時候我們不能亂!”


    “嗨依!”


    山村襄吉不敢怠慢,轉身就要離開,卻聽師團作戰參謀盤井正大佐突然放下望遠鏡,指著江對岸大聲喊叫起來,聲音中透出驚恐的意味:“不好,江對麵有異動支那人不會是要進攻了吧?”


    穀津尚信驚訝地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鏡片裏出現大量揚塵,這分明是部隊調動的先兆,不由臉色一變,轉頭對山村襄吉道:


    “參謀長,快去,我們的對手恐怕真要發起攻擊了,快去通知嵯峨將軍還有北島大佐,讓他們提高警惕!”


    再看安家軍這邊。


    由於日軍的大踏步後退,除了整個東北戰事除了突破邊境戰役、嫩江戰役、葛根廟戰役和四平戰役消耗較多的彈藥基數,其餘戰鬥基本上便是一場急行軍,後勤物資通過鐵路和公路網絡,還有飛艇部隊,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前線,使得安家軍一直保持著持續作戰能力。


    安東城北的九道溝,顧長風正在召開軍事會議,出席會議的是西路集群首批入朝作戰的第五坦克集團軍及第一集團軍將領。


    參謀長高國棟站在地圖前,手拿指揮棒,詳細介紹道:


    “現在負責北部防線的日軍第三十四軍,被漫長的邊境線和崎嶇起伏的地形,分割成了左中右三個部分,我們麵對的左翼雖然有一個師團、兩個混成旅團以及兩個朝鮮師團,總兵力高達七萬,但是敵軍士氣低落,戰意全無!


    “根據情報,連日來敵人連續出現逃兵,有許多甚至是基層軍官,這在以往的作戰中,很少碰到。我們越境偵查的特種部隊抓到一些逃兵,審訊後得知,日軍上上下下均對這場戰役持悲觀態度,而且日軍大本營、朝鮮軍總部以及下麵各師團、旅團的指揮官意見不一,各種思潮泛濫,我們完全可以肯定,對麵的日軍已不堪一擊。


    “因此,我們參謀部門預測,第一輪炮火覆蓋結束後,布置在灘頭和縱深的日軍不可能組織起有效反抗,加上我空中地下立體式進攻,我們的渡河行動將不會遇到任何障礙。等敵人回過神來,我們主力已經渡過鴨綠江,依托機械化部隊,向敵人布置在後方山頭上的陣地發起猛烈進攻。或許至多明天晚上,我們的前鋒部隊即可占領清川江以北所有地區,威逼平壤。”


    所有與會將領都是一臉笑容。


    日軍兵無鬥誌,即便是最保守的軍官,也不認為日軍能夠給安家軍的這一輪突擊帶來多大麻煩,這注定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


    顧長風站了起來,大步來到地圖前,手指重重地在地圖上的新義州上一戳,轉過頭大聲道:


    “自信也好,謹慎也罷,總之在今天日落前,至少給我拿下這裏!我要在新義州最高的大樓上,看到七九軍旗在陽光的照耀下升起來,晚一刻都不行,誰誤事,我就追求誰的責任!”


    說完,顧長風目光炯炯,掃視滿場將校一圈。


    將校們無不凜然,全體起立,一起向顧長風敬禮,隨後紛紛轉身離去


    清晨七點,兩個集團軍共計上千門加農炮、榴彈炮和火箭炮,迅速撤除偽裝網,搖起了炮身。裝填手將第一枚炮彈推進炮膛,關閉炮閂,瞄準手按事先規定的諸元,將炮口定好位。


    七點過五分,隨著炮兵指揮官一聲令下,劇烈的炮聲接踵響起,整個鴨綠江對岸陣地迅速被炮火覆蓋,安家軍進攻朝鮮的戰役正式打響。


    聽著發出尖嘯聲的炮彈不斷地從頭頂飛過,落到後方發生劇烈爆炸,鬼子及棒子兵抱著頭躲在防炮洞中,默默地忍受。


    接連不斷的轟爆聲接踵傳來,一時間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劇烈搖晃,江岸邊的新義州城開始燃起熊熊大火。


    第一輪炮彈打出之後,第五坦克集團軍直屬炮兵旅第一重炮營陣地上,立即緊張地忙碌起來。


    平擺在軌道上的炮彈,迅速被彈藥手推到吊架下方,一枚枚炮彈被吊鉗夾住,操作起重吊索的彈藥手,立即快速拉動鋼鏈吊索,炮彈立即被吊了起來,數秒後吊至與裝彈滑車平行的位置,隨即轉動吊架,將炮彈置於裝彈滑車上。


    身形魁梧壯實的裝填手,立即用送彈杆,將炮彈推入搖平的203毫米重型榴彈炮的炮膛,多塊藥包迅速被裝入炮膛之中。


    整個裝彈過程,就像平日訓練時一樣,在四十五秒內即告完成。


    迅即,短粗的炮身再一次被搖起,直指蒼穹。


    “射擊——”


    隨著重炮營營長範穆少校一聲令下,天地仿佛突然變成了一張大鼓,重重的棒槌在上麵盡情地敲打,震得炮兵們耳朵刺痛,大地急促地搖抖。


    二十七發203毫米榴彈被發射出去後,迅速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巨響。


    隨著炮彈撕破空氣的尖嘯聲頻繁響起,鴨綠江對岸的日軍灘頭陣地及後麵的縱深陣地,完全被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煙和橘紅色的火光所籠罩,當這二十七枚炮彈落到日軍灘頭陣地的時候,坐在天上偵察機裏的炮兵引導員,可以清楚地看到日軍陣地前沿升騰起的一團團巨大的由爆煙和死亡的火光組成的煙雲。


    急劇擴張的煙雲慢慢匯聚成蘑菇狀,直衝雲霄。煙雲中被炸起的碎屍殘骸,瞬間就被拋至數百米開外,被炮彈命中的日軍戰壕隨之垮塌。


    拖曳式203毫米重型榴彈炮機動能力很差,因此隻是集團軍一級才配備一個營,不過這種武器是極為有效的攻堅利器,它的精確度極高,可以在天空炮兵引導員的指引下,準確命中十公裏外的敵軍堡壘、戰壕,落點附近的目標存活的幾率微乎其微,即便僥幸未被高速旋轉飛射的鋼鐵破片殺死,猛烈的衝擊波也足以震碎人的內髒,使其瞬間死亡。


    密密麻麻的炮彈,如同雨點一般落入日軍的戰壕中。


    猛烈地爆炸聲,衝擊著人們的聽覺,濃烈火藥味刺激著嗅覺,猛烈的衝擊波帶著滾燙的熱浪,灼燙著肌膚,視野中到處充滿了被炸飛的殘肢斷臂,死亡陰影籠罩著每一個鬼子及棒子士兵的心靈。


    日軍師團番號在一百以上的部隊,充斥著太多未經受高強度訓練的新兵,他們被眼前地獄一般的景象給嚇壞了,抱著頭到處亂跑,試圖通過交通溝逃到後方,逃離這片收割無數人生命的修羅屠場。


    炮擊持續一刻鍾後,安家軍第一波搶渡部隊已經來到了鴨綠江邊,官兵們紛紛將抬著的衝鋒舟、橡皮艇和木排扔入滔滔的江水中,隨後便跳上去,向江對岸衝去。在他們的身後,首批兩個工兵團的漫長車隊,已經順著公路開到了鴨綠江邊,開始調轉車身,向江水裏傾瀉帶有動力裝置的固定構件。


    大規模的渡江戰役迅即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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