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天剛蒙蒙亮,安家軍貝加爾湖集群的直屬炮兵,集中上千門大炮,齊聲發出怒吼,配屬到各集團軍的火箭炮旅也傾盡全力,漫天的炮火以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之勢,向日軍據守的陣地撲去。


    剛開始的時候,在爆炸的間隙還能看見鬼子士兵殘破的軀體飛上天空,隨後由於爆炸太過頻繁和劇烈,中心城區及烏蘭烏德東部、南部城區,完全被炮彈爆炸掀起的硝煙所籠罩,什麽也看不清楚,上萬名日軍在炮火中苦苦掙紮。


    在爆炸的塵煙還未散去的時候,安家軍貝加爾湖集群的官兵,端著上有刺刀的I式自動步槍,呐喊著向日軍據守的街區衝去,整個城市全部是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所有的坦克和裝甲車,全部被分配到各個突擊隊,作為掩護步兵突擊的利器。


    在經受長達半小時的炮火轟擊後存活下來的鬼子兵,展現了其頑強不屈的一麵,聽到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紛紛振作精神,衣衫襤褸地從殘垣斷壁中衝出來,一些隱藏的火力點也開始噴吐火舌,躲藏在半坍塌的大樓裏的高射炮,也開始充作反坦克利器,向高速逼來的坦克和裝甲車開火。


    “轟轟——”


    在貝加爾湖東岸升騰的晨靄中,坦克和裝甲車若隱若現,不斷地前行,日軍的反坦克炮效果並不明顯,反倒是那些暴露出來的火力點,不是被坦克一炮轟上天空,就是被尾隨在坦克後的裝甲戰車的20mm機關炮和7.92mm機槍給牢牢壓製,無法還擊。


    這個時候,日軍隱藏得很深的迫擊炮和擲彈筒,利用曲射角度,開始發威,不時有榴彈落入進攻的安家軍隊列中,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好在天未大亮,敵人的還擊非常顯眼,哪裏冒出火光,哪裏便遭到安家軍榴彈炮和迫擊炮的彈雨覆蓋,大批鬼子炮兵和擲彈筒兵被炸得粉身碎骨。


    戰鬥異常激烈,各團裝備的便攜式無坐力炮,紛紛被推上前線,與射程較近的火箭筒默契配合,將日軍精心構築的防禦工事一座座炸塌。


    那些依托大樓底部顯得特別堅固的工事,由坦克抵近炮擊,部分半掩式地堡,則由噴火兵用火焰噴射器解決。


    去年南方作戰時的攻城經驗,在東西伯利亞這片土地上很好地貫徹實施,給予日寇巨大的打擊。


    這時候鬼子也急了,頻頻組織敢死隊,向進攻中的安家軍展開針鋒相對的猛烈反撲,其攻擊的重點是安家軍的坦克和裝甲車。


    可是,各部長官在布置任務的時候,便特別提到了日軍凶悍的“自殺式人肉炸彈”襲擊,伴隨在坦克及裝甲車旁邊的步兵們,嚴陣以待,拿著自動步槍,架起通用機槍,編織起一道道彈幕,將試圖靠攏的鬼子掃倒在地。


    步兵們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竭力避免日軍從樓上投擲汽油瓶和炸藥包來炸毀坦克,步兵們以班排為打擊小組,從榴彈炮和坦克炮的炮彈炸開的豁口進入各個建築,從敵人的背後爬到樓上,用手榴彈和手槍向躲藏在樓裏的日軍發起猛烈進攻。


    在近距離的接戰中,手榴彈和手槍是一種很好的組合。


    碰到有抵抗的,官兵們向門內投進幾顆手榴彈,隨後衝進屋內,用手槍點射敵人,即便是碰到避過手雷爆炸和手槍近射、僥幸存活並試圖同歸於盡的亡命之徒,還有專門負責警戒的人用自動步槍解決。


    若還是沒有幹掉敵人,大不了拚刺刀。安家軍這批官兵人高馬大,起碼經過兩年的專門拚刺訓練,比起現在日軍新招募的、單兵素質參差不齊的新丁,占有絕對的上風,往往幾個回合就將矮小的鬼子捅死在刺刀下。


    戰鬥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在貝加爾湖方麵軍不怕犧牲的猛烈衝擊下,日軍的防線變得千瘡百孔,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與此同時,第四十集團軍成功度過色楞格河,從烏蘭烏德城的東方和南方,開始對日軍實施壓迫,日軍終於陷入山窮水盡的絕路。


    烏蘭烏德城東的一棟垮塌後隻剩下三層的俄式大樓裏,臨危受命擔任城防司令的前第二十獨立警備隊司令官佐佐木少將,疲憊不堪地看了一眼正在匯報戰情的通訊參謀,心中滿是苦澀。


    幾分鍾前,據守城中區的第一二〇步兵大隊傳來噩耗,該部據守的三條街區被安家軍的坦克攻破,大隊長佐久間治郎少佐被坦克履帶碾壓成了一灘血肉混雜的爛泥,死得極其淒慘,整個一二〇步兵大隊八百多人全部“玉碎”。


    而在此之前,已經有九位大隊長及他們的部隊先後“玉碎”於雲爆彈、炮擊以及這一輪來勢凶猛的進攻之下,日軍看起來尚能維持的防線,實際上因無後繼援兵,已經漏洞百出。


    指揮部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佐佐木身上。


    聽著大樓外越來越近的槍炮聲,佐佐木長長地歎了口氣,問道:“城東和城南方向有什麽消息嗎?據說淩晨有一支安家軍從西南方高速向我們逼近,強渡色楞格河,一旦讓敵人完成合圍,我們便真正陷入絕地了!”


    通信參謀多田衛門少佐苦笑著道:


    “從南方迂回而來的敵人,其主力已渡過色楞格河,大約三個師的兵力沒有絲毫停留休整的意思,兵分三路,直接攻向我城東、東南和城南防線,在戰鬥中對方頻繁使用105毫米榴彈炮抵近進行炮擊,還有那種專門對付防禦工事的火箭筒,第一一八、一一七步兵大隊寡不敵眾,已經退到我們指揮部前麵那條街道了!”


    佐佐木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過了好一會兒,站起身來,環顧指揮部內遍地的傷員,慘淡地笑了笑,道:


    “我部奉命殿後,遭遇十倍於我之安家軍圍攻,血戰二十多小時巍然不動,實屬不易!現我部已陷入絕境,大日本帝國陸軍少將佐佐木率全體城防官兵,預祝帝國‘聖戰’勝利,天皇陛下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在此,我以烏蘭烏德城防官的名義命令:我將親率全體傷員阻擊敵軍,各部自行突圍!”


    眾將佐一聽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佐佐木竟然會下令部下分散突圍。這道命令的意思十分清楚,衝出去一個算一個,追上正向東撤的大部隊,或許還有一絲生的希望。


    大多數官佐臉上都露出一絲喜色,畢竟能名正言順地活下去,誰願意去死?


    佐佐木的這一道命令,實際上是給了部下一個求生的機會,雖然他本人也知道這個希望並不大,但是隻要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衝出去,都會感念他的恩情,在廣為傳播他的忠義的同時,家人或許就會得到妥善照顧。


    這邊日軍開始醞釀撤退,另外一邊安家軍官兵依然在不計傷亡地拚死進攻。各集團軍抽調的精兵強將,若潮水般洶湧地向日軍的防線撲去,一輛輛坦克和裝甲車突在前麵,連連開火。


    日軍依托複雜的地形以及建築物,頻頻還擊,但哪裏還抵擋得住?大多數鬼子兵沒有來得及撤退,便被追擊而來的安家軍官兵擊斃在牆邊或路口。


    或許是殺紅了眼,又或許北方的戰士大多來自飽受日寇欺淩的東北和華北,不管是屍體還是奄奄一息的日軍傷病員,安家軍官兵都直接用刺刀招呼,“噗哧”、“噗哧”捅入鬼子身體的聲音,讓局外人聽起來油然生出一股寒意,而對當事者而言,卻無異於天籟,報仇雪恨的快感充斥於每一名官兵的胸臆。


    也有一些識趣的日本軍官和士兵扔下所有武器,主動舉起手,用學會的中國話磕頭哀嚎求饒,僥幸躲過殺身之禍。


    倒不是官兵們思想覺悟有多高,也不是要遵守什麽《日內瓦公約》,而是開戰前政工幹部便宣傳說這些鬼子俘虜是不錯的免費勞動力,將來開荒墾田、植樹造林用得著。收複遠東後,有大量的基建工程,驅使這些鬼子當免費的苦役比殺了他們更能起到懲罰警示的作用。


    鬼子俘虜的管理非常方便,三七年華北大戰中投降那一批日軍,經過近五年的改造,使用起來得心應手,目前活躍於日本國內、朝鮮、台灣、海南島和東南亞等地的“蓮花諜報組”成員,幾乎都是希望日本戰敗後以“勝利者”的身份回國的日奸,他們以各種麵目出現,不斷地豐富著安家軍的情報獲取渠道。


    現在各個方麵軍都配屬有俘虜收容隊伍,其中的管理人員幾乎都是日本人,這樣有了同胞的帶頭示範作用,想必引起的反彈會小許多,從中可榨取的勞動價值也隨之大大增加


    同樣是在清晨。


    蒙古省的省會庫倫市。


    雖然屋外天色已經蒙蒙亮,但軍區司令部大樓的作戰室裏,依然是燈火通明,勞累一夜的將校們沒有誰想去睡覺。


    參謀長楊飛對照地圖,神采飛揚地介紹:


    “截止淩晨五點,東西伯利亞的烏蘭烏德、彼得羅夫斯克及赤塔方麵,我軍均對日軍形成了擠壓之勢,戰局很快就會明朗。東北及內蒙方麵,一路軍已進至嫩江,二路軍占領王爺廟(烏蘭浩特),預計一小時後就會向葛根廟之敵發起攻擊,三路軍順利翻越陰山,預計今天中午便可進攻多倫,四路軍已占領張北需要注意的是,目前**的八路軍正在圍攻張家口!”


    “哦!?”


    安毅有些驚訝:“八路軍有實力進攻張家口這樣的堅城嗎?”


    劉卿主動站了起來:


    “根據情報,駐張家口地區的日軍為一個獨立混成旅團及第二十七師團兩個聯隊,加上偽蒙軍共四萬餘人,八路軍抽調了三十多個團實施對張家口的作戰,目前戰鬥正在張家口外圍發生”


    安毅點了點頭:“張家口地處京、冀、晉、察、熱、綏諸省市交界處,是北平的北大門,也是曆史上兵家必爭之地,重要的地理文化名城。**把進取的目標瞄向張家口,其誌不小啊!”


    劉卿道:“不僅是張家口,石家莊、保定甚至平津,都在**軍隊及南京國民政府軍隊爭奪的焦點。相對於南京方麵龐大的國家機器開動緩慢,**軍隊進展迅速,各條戰線捷報頻頻!目前國民政府唯一的亮點便是第一戰區的魯逸軒部”


    安毅皺了皺眉頭,隨即大吃一驚,轉頭看向楊飛,嚴厲質問:“為什麽軍隊調動這麽重要的事情,魯逸軒、曲慕辰沒有向我來電請示?”


    楊飛同樣一臉困惑:“我們總參也沒有收到軍隊調動的備案!為此我還特意去電詢問,但卻如同石沉大海,杳無回音!”


    安毅吃了一驚,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劉卿反應了一個情況:“這段時間,魯逸軒部看似一切正常,但向總參匯報的許多消息,卻與我們從其他渠道獲得的不相符!讓人奇怪的是,肩負魯逸軒部主要情報工作的中央情報局華北處,卻一直沒有將那些異常匯報上來,我覺得其中恐怕有問題!”


    安毅越發吃驚,隨即坐下細細思索。


    由於特殊的背景,按照國民革命軍序列編成的魯逸軒第三十集團軍,中央軍委並未派駐政治委員,安家軍中負有重要使命、掌管思想政治工作的政治部,也由於南京政府軍政部的交叉領導,工作展開並不如人意。


    出於對跟隨自己多年的魯逸軒的信任,同時第三十集團軍將校,大多出自當年胡家林的第五軍團,後期晉升的將校也多在敘府士官學校進行培訓,其間經受了政治部門嚴格的考核,因此一直以來該部雖然孤懸在外,但安毅認為脫離掌控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現在出現的情況宛若給了他當頭一棒,他幾乎想第一時間給魯逸軒致電,招他到庫倫來問個究竟。可理智告訴他,一旦事情真若想象的那麽糟糕,那問題必將十分嚴重,留駐華北的十一個師恐怕全部出問題了。


    另外,魯逸軒、曲慕辰還有中央情報局的李寒鬆等人,彼此間是否有什麽牽連,也需要查實。


    安毅左思右想,越發覺得不安,當即下令電招杜易、陳瑜兩個情報頭子到庫倫,必須盡快把內部的情況梳理清楚,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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