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點,安毅的專機抵達紐約羅克韋灣北岸的海軍機場。


    這個機場坐落於布魯克林的東南方半島上,周圍是著名的紐約水族館、布魯克林海洋公園和牙買加灣野生動物保護區。


    由於時間倉促,州市官員中,僅有紐約市長菲奧雷洛.拉瓜迪亞前來迎接,州長赫伯特.亨利.萊曼因為州府奧爾巴尼距離紐約有數小時的車程,預計下午三點才能抵達紐約城。


    從紐約本地的領事館派來迎接的車隊,與華盛頓那個車隊規模相當,這排場雖然算不上多大,可細細品味之下,也不難從中看出當今南華的工業實力和技術水平,雖然還比不上美國,但已經不落後於這個時代大多數國家。


    車隊行駛在弗拉特大街上,由車裏向兩邊看,街道布局就像是棋盤那樣工整,各種各樣的商店密布,可惜許多店麵緊閉。


    林曉彤見安毅眼裏充滿疑惑,於是解釋道:“由於戰時生產局對許多民用品進行了限製生產,包括器樂、服裝、電器、民用轎車及日用品生產受到嚴格控製,許多食品按照配給憑據購買,生意不好做,許多商店歇業關門了!正因為如此,這些臨街的鋪麵市值比戰前縮水一半以上,依然無人問津。”


    在飛機上傾聽安毅講解國內的局勢,以及對美國的經濟見解,對他的印象好了許多的林曉冉,也道:


    “誰也不知道,戰爭將在何時結束,更不知道這些地方,會不會像倫敦城那樣,被飛臨城市上空的轟炸機夷為平地,民眾都存在恐慌的拋售心理。”


    “或許這是一個涉入的良機!”


    安毅眼睛一亮,建議道:“如今美國已經不再生產尼龍襪、高跟鞋、的確良衣物等,黑市一雙尼龍襪,已經炒到了一千美元一雙,而且價格還在上漲。現在我們的走私活動,基本上就是圍繞這些禁止生產的玩意兒,謀取暴利後再通過銀行間轉賬進行漂白。我看這部分資金,完全可以用來購買房產。如今的地產,已遠遠低於其自身的價值,此時購入,要不了十年時間,其價值就可以輕易翻上十倍,僅僅靠收取租金都是一大筆財富。”


    已經對稱謂改口的林曉冉,有些好奇地問道:“小毅哥,好像你從來不擔心日本或者德國對美國實施遠程戰略轟炸似的?若是戰爭在美國本土爆發,這些投資可都是會打水漂的!”


    “放心吧,美國的優勢得天獨厚!”


    安毅自信地說:“大西洋和太平洋,是美國天然的防線,要跨越大洋來轟炸已經武裝起來的美國,談何容易?相信我,別看現在軸心國來勢凶猛,可不管是工業實力、科技實力還是人口資源,都遠不是同盟國的對手!隻要兩到三年時間,美國就會逐步挽回劣勢,然後一步步把戰火燃向日本和德國本土!


    “待國際形勢稍微明朗,這些價值已跌到穀底的物產就會瘋漲,等到戰爭結束,大量官兵複原,美國的經濟體製恢複正常,那麽百姓對住房以及商業用房會產生極大的需求,房地產的騰飛,指日可待!”


    安毅一邊說,一邊遊目四顧,視線落在街道兩旁造型各異的房屋上。


    臨街的建築,大多是商業用房,追求盡可能地利用臨街的土地,所以雖然風格迥異,但卻沒什麽特色。


    值得關注的是寬闊繁華的街道兩旁那些分枝出來的小街小巷,驚鴻一瞥間,房屋式樣多彩多姿。除了一些不超過六層的公寓樓,一般住家多是兩層樓房,有綠蔭叢中獨立的洋房、童話風味的尖頂宅院、精致實用的雙拚或連棟排屋,也有敞廊拱圈的殖民式、突窗細柱的維多利亞式,厚重華貴的褐石式建築等等,不一而足。


    就在安毅遐想這些寓所中,會不會孕育一些後世偉大的人物的時候,林曉彤突然出言提醒:


    “小毅哥,前麵就到曼哈頓大橋了,在橋上向左邊看,就可以看到矗立在上紐約灣的自由女神像。那是法國人巴托爾迪及艾菲爾的傑作之一,是美國的國家象征和驕傲!聽說美國政府有意通過法案,將其確定為國家級文物!”


    談話間,車隊已經駛上了曼哈頓大橋。


    這座大橋橫跨布魯克林與曼哈頓島間的東河之上,已經有二十年的橋齡,總長度兩公裏,橋的設計為兩層道路,上層為雙向共四條線道,下層包括雙向可轉換三線車道、人行道、自行車道及四條地鐵路線。


    由車上遠遠地望去,自由女神像巍峨壯觀,一位相貌清秀的白人少女,穿著古希臘風格的服裝,頭戴光芒四射的冠冕,右手高舉象征自由的火炬,左手捧著一本封麵刻有“1776年7月4日”字樣的法律典籍,腳下是打碎的手銬、腳鐐和鎖鏈,象征著掙脫暴政的約束和自由。在周圍碧波的映襯下,顯得氣勢恢宏不凡。


    安毅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帝國大廈,欣賞“一覽眾樓小”的曼哈頓美景,因為紐約市長菲奧雷洛.拉瓜迪亞在安排安毅入住的派克大道49-50街的華爾道夫飯店,宴請安毅一行。


    這場午宴,是自助餐式的,許多紐約市政府的官員,市議會的議員以及媒體記者出席,安毅一口流利的英語,駕馭這種場麵遊刃有餘,氣氛非常輕鬆愉快。


    紐約的媒體記者,尤其是華人財團下屬的《紐約日報》、《美國人報》、《紐約郵報》、《今日關注》、《青年》、《現在》等報刊雜誌的記者,紛紛找上安毅,詢問他對當前局勢的看法。


    安毅侃侃而談,稱日本的勝利隻是暫時的,美國強大的工業生產能力,足以決定一切。當然,勝利不會來得那麽快,預計未來兩年到三年內,美國海軍會逐步挽回在太平洋上的劣勢,在四三年或者四四年,開始有序反擊,或許到四五年,戰爭就有可能結束。


    安毅有意避開了德國的問題,盡管有不識相的記者,一再追問南華與納粹德國的關係,但安毅卻每每答非所問,大談美軍官兵的勇敢與善戰,談自己運籌帷幄在菲律賓營救美國官兵的壯舉,談如何送麥克阿瑟去澳大利亞上任。


    安毅口才極好,最後幹脆講述自己當初在上海、平津抗擊日寇侵略的往事,談日本人早年在平津對自己的暗殺,以及派出戰機伏擊自己座機的齷蹉舉動,聽得記者們頻頻驚歎,大呼過癮。


    最後安毅又談及了曆年來安家軍在對日作戰中取得的佳績,稱現在安家軍在西伯利亞、馬來亞、緬甸和東印度牽製了三百萬日軍(加上關東軍及朝鮮軍),南京國民政府軍隊又在中國的華北及山東牽製了五十萬以上的日軍,滿打滿算,日軍可投入到太平洋作戰的軍隊不會超過兩百萬,他有理由相信,英勇善戰的美**隊,會給日軍一個慘痛的教訓。


    與安毅的交談非常愉快,當眾多的記者意猶未盡的時候,安毅已經在工作人員的通知下,抱歉地稱接下去將與紐約州的官員會麵,期待一下次與媒體記者的交流。


    原來,紐約州長赫伯特.亨利.萊曼及州參眾兩院院長,已經風塵仆仆地趕到,在酒店匆匆吃了點兒東西後,正式約見安毅。


    隨後的會麵,幾乎是公式化的,雙方進行了些外交方麵的套話後,又對當前的局勢做了探討,並對南華與紐約州經濟的互補性進行了展望。最後,安毅與萊曼簽署備忘錄,決定紐約與新京結成兄弟城市,共謀發展,紐約市長菲奧雷洛.拉瓜迪亞授予安毅“紐約榮譽市民”的稱號。


    會見過後,已是夜幕降臨,整個紐約因為燈光管製,一片漆黑。


    赫伯特.亨利.萊曼舉行的歡迎晚宴,是類似於五月花酒店的那種西式席宴,不過不是法式大餐,而是素有“西菜經典”的俄式大餐。法式大餐的特點是選料廣泛,加工精細,烹調考究,滋味有濃有淡,花色品種多,而俄式大餐則口味較重,食物講究熱量高的品種,烹調方法以烤、熏醃為其特色。


    等到繁瑣的宴會結束,時針已經指向了深夜十點,安毅有些厭煩了這沒完沒了的應酬,借口身體不舒服,這才擺脫了殷勤的美國人。


    華爾道夫飯店唯一的總統套房裏,沈鳳道和林耀東,帶著人仔細搜查了房間,確認沒有竊聽裝置後,才離開房間。


    華爾道夫飯店安保措施極其嚴格,除了兩側街口部署有警察查哨外,酒店的大門及每層樓房,都安排有警衛,加上安毅攜帶有侍衛和保鏢,故沒有像五月花酒店那樣不準其他人入駐,因此林氏姐妹在總統套房隔壁開了間豪華套間,這會兒和周紫微、冷月一起,都聚在安毅的房間裏。


    冷月和林氏姐妹興致勃勃地聊運營香水及奢侈品品牌的事情,而周紫微則向安毅講解她當軍報記者以來的所見所聞。


    “派遣大量軍事幹部擔任基層縣市政府官員,確實起到了很好的模範帶頭作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民兵預備役部隊建立起來了,南華各市、縣的的土改完成,連接各鄉、村的道路基本修通,並因地製宜地發展起了特色農業和工業。


    “此外,源源不斷的移民,開始充塞南華各地。自前年年初開始,全國的人力資源就在向南華集中,不僅帶來了充裕的勞動力,還帶來了各種各樣的人才。這些人才中,包括許多合格的官員。


    “以高平縣長安漢陽手下的三位副鄉長為例,一位是南京國民政府任命的部委幹事,一位是來自於廣西的副縣長,還有一位是自北平師範大學畢業的大學生,三人都是三八年年中來到高平縣的。


    “那位國民政府的部委幹事,他的弟弟是搞水電建設的,越北因地製宜地發展小水電,在內地招收發電廠的技術人員,那位發電專業人員到了高平,看到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後,立即寄了封信回去,裏麵把高平吹得跟一朵花一樣,隨後哥哥一家就來到了高平,並通過了南華政府統一實行的公務員考試,成為了那些沒有執政經驗的民選鄉長的助手。


    “那位來自廣西的副縣長,他的妹弟是做生意的,三八年年初走街串巷來到高平,迅速被這裏的新氣象吸引,隨後不僅自己一家遷到了高平,舅兄一家也是舉家遷入。在我的采訪中,這位廣西的副縣長發誓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高平這樣生機勃勃的地區,通過公務員考試參加工作後,工作中表現頗為出色我是一年前參訪他的,估計現在已經升到了縣裏工作了。


    “至於畢業於北平師範大學的那名學生,家裏很窮,為了供他上大學,全家傾盡所有。三七年大學畢業,適逢抗戰爆發,舉家南逃。在南京、武漢、長沙等地,他連每月八塊大洋的教書工作都找不到,不得已舉家到南華討生活。墾荒後,高平地很多,這位學生的家族在政府的統一安排下,在高平新建的一個村裏落了戶。我采訪的時候問他,高平那個地方這麽窮,怎麽還想在這兒?他搖頭歎息,說在這裏頂多是現在窮點,但是日子還是能過得下去,而且政府大力發展工商,未來的前景看好。但是在國內,像他們這樣的流民,日子根本就過不下去。他也通過了公務員考試,在當年的基層官員工作考評中全部是優秀。”


    “確實如此!”


    安毅點了點頭:“現在我們的攤子鋪得太開了,蒙古、西伯利亞、中亞、西亞、印度等地,非常需要富有經驗的基層幹部,因此西南的那些基層工作人員,以及從西南政法學院畢業的應屆大學生,優先滿足那些地方。


    “而在南華這樣的老區,土改等工作基本已經完成,民眾對我們已經有一定的向心力,工作比較好開展,我們就是以軍事幹部輔以麵向社會招聘的公務員,共同組建我們的官員體係。這些官員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表現優異的話,我們會酌情派往新區,擔任更為重要的職務,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的官員也相當於是在實踐中上學,不斷地充實和提高自己。


    “在中國,自古以來當官就是一門學問,官員體係需要一定的規則,各級官員處理問題也需要規範。早在立足敘府的時候,我們就專門製定了《公務員條例》。在《公務員條例》中,詳細闡述了各種問題該如何按照組織程序進行解決,每個行政單位都該建立何種行政組織,各種行政組織的管轄範圍,各種遇到的問題該如何處理等等。


    “比如,為了封山育林,我們建立的煤炭供需體係,中央責成能源部提交煤礦方案,能源部責成各市、縣民政局負責礦產的幹部提交各縣煤礦情況報告,提交的方案由能源部進行匯總,再與西南理工大學地質研究所的資料相印證,然後把情況提交給中央政府。中央政府再責成交通部,負責製定運輸路線方案,交通部根據現有交通及規劃建設情況,製定整體調撥計劃,最終提交給中央政府。


    “這是一個複雜的過程,手續繁雜,效率較低。但是作了整體計劃,構架出南華各省市的運輸線路,以後在全國範圍內調撥別的物資運輸,就可以利用現有煤炭物流係統。這種複雜的模式,我們的大量留學回來的人才當中,許多人都能夠進行總策劃,下麵的細化則由大量專業人員對其進行處理,最後效果顯著。”


    林氏姐妹都被安毅與周紫微的談話所吸引,不自覺地湊了過來。


    林曉冉好奇地問道:“那些軍事幹部,難道就此從事行政工作了嗎?”


    安毅搖了搖頭:“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兩年期滿後,我們的組織部及政治部,會對官員有一個綜合性的考核,在任期內有卓越貢獻的人,我們會予以破格提拔,由其自行選擇是繼續留在地方,還是返回部隊;如果碌碌無為,無功無過的話,則記大過一次,一律降級使用;若是好大喜功,對地方經濟造成嚴重破壞,甚至貪汙受賄的,則依法追究其責任!


    “要知道我們的軍轉民幹部,全部都是政治部經過嚴密篩選的受過高級教育的將校,並非是盲目派遣。把他們送到地方,除了豐富他們的履曆外,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信任。將來遲早會太平的,與其他軍轉幹部相比,他們這些幹部將來要走的道路寬得多。如果他們自己不好好珍惜,以為這是一種變相的流放,不安心工作,反而放縱自己,也不能怪我們清理純潔隊伍!”


    “法律也不是完全絕對的,如果有人在任期內鑽法律的空子,權錢交易,由親戚朋友牟利,但自身卻查不出問題的,怎麽辦?”林曉彤問道。


    “我們的官員監督係統,可是全方位的!”


    安毅自信地一笑:“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他敢貪,就不會沒有破綻。此外,我們除了健全法律製度外,還預備了一招殺著——所有錄取的公務員,都將有為期一個月的軍訓,軍訓結業時授予相應的預備役軍銜。因此,就南華而言,從成為公務員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是一名軍人。國法治不了他,難道軍法還不行嗎?所以,在南華,從開展整風運動到現在,還未發現一起貪腐事件,這也是我比較自豪和欣慰的地方。”


    林氏姐妹一聽,佩服不已,對安毅的執政及軍事領導能力有了更多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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