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條英機的指揮部,並未設在原平縣城,而是設在崞縣。當他在電報裏聽到前線戰局不利的消息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當即命令忻口各部,固守待援,隨即又指揮正在通過鐵路、公路趕向忻口的後續部隊加速南下,給敢於主動出擊的中**隊一個下馬威。


    鎮守原定縣城的是日軍第九師團,該師團又名金澤師團,是甲午戰爭後新增的六個師團之一,部隊建立以來,從日俄戰爭開始到現在,這支部隊盛名不減,是日軍十七個常備師團之一,裝備非常精良。


    師團長吉住良輔良輔中將,畢業於陸士十七期,後進入陸軍大學進修,二十八期畢業。曆任中隊長、大隊長、聯隊長、師團參謀長、教育總監部庶務課長,去年八月被任命為第九師團師團長職務。若是曆史沒有變化,他會在九月份率部參加淞滬會戰,隨後又於十二月參加南京會戰,所屬第九師團將參與南京大屠殺,雙手沾滿中國人民的鮮血。而現在,他隻能統率著部隊,在山西與中**隊死磕,不要想再見識到江南風月。


    正是有著輝煌的任職履曆,吉住良輔中將相信憑借自己師團的能力,完全能夠應對任何困難。


    魯逸軒沒有給日軍以任何喘息之機,他必須盡快完成對原定之敵的殲滅,以便騰出更多的兵力,應付從北方南下的鬼子的進攻,還有就是將忻口以北的包圍圈內的日軍全部解決掉。


    由軍用卡車拖曳到位的重炮,按照天空中S3偵察機偵查後標定的射擊諸元,對預定目標進行了炮火覆蓋。


    “轟隆——”


    先後兩發炮彈,直接命中了吉住良輔的指揮部,接著更多的炮彈砸向了此前是原平縣小學校舍的師團指揮部。


    吉住良輔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參謀人員,剛才炮彈落下的時候,這名參謀撲到了他的身上,救了自己師團長一命。


    驚魂未定的吉住良輔,向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的參謀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睛通紅地衝出了指揮部。


    此時,整個小學校舍已經是狼藉一片,硝煙、火光、碎屍、傷員,還有師團部的電台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人員損失巨大,活著的也幾乎個個帶傷。


    “吉住閣下,支那人的炮火實在太猛了,我們必須得加強防守,否則前景堪憂啊!”參謀長中川廣大佐,狼狽不堪、跌跌撞撞地來到吉住良輔麵前。


    “是的,我們必須對防線加固,要多準備敢死隊!”吉住良輔有些失神地望著天空,原本的自信蕩然無存。


    “根據炮火密度判斷,敵人最少有五個師以上的兵力在對我們進行圍攻,此外至少還有一個到兩個獨立炮兵旅、或者是團。”


    中川廣大佐的分析入情入理。


    要知道,除了安家軍外,這個時候,即使中國裝備最為精良的所謂德械師,也是以75毫米克虜伯山炮或75毫米福卜斯山炮為主打,隻有獨立重炮炮旅或者團才裝備120mm、150毫米榴彈炮等重炮。可是這一會兒對手的重炮數量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想象,不僅有150mm榴彈炮,而且還有大量120mm的榴彈炮,這實在是太讓人沮喪了。


    “我估計忻口作戰是支那人設下的陷阱,否則怎麽會一下子便截斷了我們前後方的聯係?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的對手不僅大炮的數量眾多,而且炮擊異常準確,閣下應該早做定奪!”


    中川參謀長繼續分析。


    “喲西!看來這回是我們輕敵了!”


    吉住良輔轉而憤怒地咆哮起來:“東條那個家夥,不是說支那人裝備拙劣,不堪一擊嗎?那麽我們現在經曆的是什麽?我估計南邊陷入包圍圈裏的關龜、村上等將軍,已經充分感受到東條的說法是多麽荒謬可笑了”


    發泄完心中的憤怒,吉住良輔恢複了常態:“罷了,就算是再困難,但既然方麵軍司令部已經下達了指示,我們還是得遵命而行。中川,命令部隊:固守待援!”


    “是!”


    中川參謀長領命而去


    不過,令吉住良輔難以置信的是,中**隊似乎突然變得像是暴發戶一樣,開始恣意地揮霍與浪費,一枚枚炮彈仿佛不要錢似的,若下冰雹般落在城區各個要點之上。原平南城、西城和北城的城牆,早已經千瘡百孔。


    下午三點,安家軍機械化部隊和新五師、新六師派出的突擊部隊,在各級官長的帶領下,蓄勢待發。


    三點一刻,嘹亮的衝鋒號聲響起,裝甲戰鬥集群在150mm口徑的炮火掩護下,呈楔形隊形,向原平南城發起進攻。


    跟隨坦克進攻的步兵將士,拿出了各種口徑的迫擊炮,還有安家軍的秘密武器火箭筒,在城外的遠程重炮進行炮火延伸射擊之後,立即開始伴隨坦克,進行抵近精確炮擊。


    原平南門坍塌的城牆,缺口越來越大,那些隱蔽在缺口附近試圖對坦克發起攻擊的日軍敢死隊隊員,很多在沒有看到坦克之前,就隨同泥土一起,飛上了天空,支離破碎。


    習慣了中**隊炮轟後再衝鋒戰鬥方式的鬼子兵,終於領略到坦克集群進攻的威力,體會到鋼鐵洪流的厲害。


    炮火沒有間隙地繼續蹂躪鬼子們逐漸變得脆弱的神經和**,在各種型號的迫擊炮的掩護下,狼式和豹式坦克的坦克炮,繼續發威,不斷地停下來,消滅日軍一切暴露在外的火力點,一步步逼近千瘡百孔的鬼子陣地。


    坦克越來越靠近寬闊的城牆缺口,突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一群頭纏白布條光著膀子的鬼子敢死隊員,向坦克集群衝了過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同軸並列機槍立刻噴射出狂暴的火舌,但由於距離太近,兼之日軍行蹤隱藏得好,事發很突然,還是有三輛狼式坦克被悍不畏死的鬼子給炸毀了。


    但這個時候,三輛坦克的損耗已經無法阻擋安家軍前進的步伐。


    在坦克的引導、掩護、支援下,防空戰車迅速從坦克側後方殺出,九十六部高平兩用機槍構築成堅不可摧的火力封鎖線,若瀑布一般澆滅著大批鬼子的生命之火,那些頭纏白布光著膀子仿佛參加自己葬禮一樣的鬼子敢死隊員,紛紛被防空跑車噴吐出的炙熱的子彈、彈片,成全了他們立下的“殺身成仁”的夙願。


    鬼子的防線徹底鬆動了,僥幸存活下來的鬼子們,紛紛選擇向後撤退到城裏的民房,利用建築物的阻礙,與安家軍對抗。


    其他方向的鬼子和偽軍,紛紛趕到南門,參與防守。吉住良輔組織鬼子們依托一切建築建設,準備進行殘酷的巷戰。


    隨後發生的一切,印證了吉住良輔的判斷,巷戰的確殘酷,但他沒有想到,這種殘酷僅僅隻是針對負隅頑抗的鬼子們而言。


    天空上,安家軍的空軍依舊沒有休息,擔任轟炸任務的轟炸機變為了AB26機型。


    AB26擁有強大的對地火力,在一百米的低空中掠過時,機頭和兩翼噴射出的狂暴子彈,把坦克部隊前方、側後,所有敢於螳臂擋車的玩意兒挨個地摧毀,若是遇到炮火無法解決的麻煩,一枚枚兩百公斤甚至五百公斤級的炸彈便扔了下去,一棟棟建築物由鬼子們倚賴的烏龜殼,迅速地變成埋葬他們的墳墓。


    剛剛拿起槍沒幾天的偽軍士兵,哪兒看到過這麽火爆的場麵,他們可不想成為鬼子們的炮灰,要不是貪生怕死,誰他媽願意當臭名昭著的狗漢奸啊!日本人所推崇的武士道,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改變這些漢奸們內心深處“好死不如賴活著”的信念。


    於是,漢奸們紛紛倒戈,或高舉白棋投降,然後在安家軍軍官的指示下,帶領入城部隊剿滅鬼子,或者幹脆戰場起義,直接向身邊的鬼子兵開火。


    鬼子兵的確非常非常的頑強,早已經彼此失去協調的鬼子們,紛紛在自己的長官的帶領下,堅決地向安家軍的坦克部隊發起自殺式攻擊。他們喊著口號,或者怒吼著把自己所能找到的一切爆炸物投向坦克,有的鬼子還未起身的時候就被炸成了碎片,有的則倒在了自殺性襲擊的途中。


    已經把指揮部搬到城頭上的魯逸軒,從望遠鏡裏看到這一幕,微微皺起了眉頭:“日本人確實很頑強啊!我看過顧長風和夏儉發來的戰報,與日本人相比,法**隊就像是群不會打仗的孩子!”


    此時,曲慕辰坐鎮整個戰場的中線,與十七軍軍長楊九霄一起,指揮部隊迎擊日軍的突圍和反擊,這會兒站在魯逸軒身邊的是十七軍副軍長郭培榮少將和十七軍作戰參謀趙伯翰上校。


    以安毅機要秘書的身份進入滇南軍區特種大隊,曆任分隊長、中隊長,去年九月調回魯逸軒身邊的趙伯翰,氣質沉穩許多,他點了點頭:“日本人所宣揚的武士道精神很可怕,聽說他們出征前,相互鼓勵時都說的是‘靖國神社’見,可見精神力量對戰鬥力的提升還是很大的!”


    說到這裏,趙伯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要真是唯武器論,紅軍怎麽可能抵禦蔣介石一次比一次規模更大的圍剿,又怎麽順利完成二萬五千裏長征?到陝北後又如何在軍閥與中央軍的圍攻下堅持下來?所以,部隊的精神建設很重要,這也是安家軍一貫提倡的,不過他們所宣揚的是民族主義,更多的是”


    魯逸軒臉色大變,斥責道:“住嘴!什麽他們你們的,你不是其中的一員嗎?以後這種話千萬不要再提!”


    旁邊的郭培榮淡淡一笑,什麽也沒說。他手裏的望遠鏡裏,戰局已經注定,日軍雖然悍不畏死,但是,麵對精神力量同樣不弱於他們的安家軍將士,麵對安家軍空地一體的戰術,大批日軍開始轉過身子,拔腿就向北門方向跑,逐漸地,這股潰逃之風越來越大,終於不可避免地全麵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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