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可以衝淡一切,也可以證明一切?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有許多東西可能會暫時被衝淡,實際上那些東西卻是被自己深深地掩藏了起來。如果哪天重新被提出,那些被隱藏的東西還會像洪流般噴湧而出,它會再次吞噬你的心!


    丁墨蘭現在麵臨的就是這種情況。


    在回國的這三年多來,她一手創建了電磁研究所,又從敘府理工學院和歸國的留學生中,選拔了兩百餘人,組成了龐大的科研團隊,輔助尼古拉.特斯拉展開研究。


    這三年中,在特斯拉這個科學怪才的領導下,電磁研究所成績喜人,不僅研製出能夠產生微波能的磁控管,並且在特斯拉1898年就注冊專利的無線電遙控技術基礎上,研製出了可抗幹擾的無線電遙控係統,目前正在研究的是無線遠距離送電與接收這一課題,最終需要達到的目的,是實現特斯拉孜孜以求的、通過放大發射機特有的徑向電磁波振蕩模式,在地球與電離層之間建立起大約8赫茲的低頻共振,利用環繞地球的表麵電磁波,來遠距離傳輸能量的夢想。


    在立足於本職科研的基礎上,電磁研究所幫助雷達研究所完善了拋物麵型指向式天線,使雷達增加了脈衝、脈衝壓縮、跳頻與展頻等多種操作模式,同時還通過研究脈衝都卜勒原理對於雷達測速的應用,完成了測試與係統修改。


    電磁研究所又幫助無線電研究所攻克了無線電電報、電話傳輸中的諸多難題,研究出可用於實戰的電子管步談機、報話機、超短波電台、短波電台、單邊電台、接力機、對流層散射機和其他通信設備,使得安家軍的戰時無線電通訊能力,在這個時代無出其右者。


    此外,電磁研究所還幫助特殊材料研究所研製出了點接觸型的鍺晶體管,並在去年年初拿出了PN結型鍺晶體管的樣品,今年四月份,又在實驗室得到了第一隻雙極鍺晶體管。不過,實驗室製造的鍺晶體管雖然性能與功耗比起真空管強大許多,但成本極為昂貴,目前特殊材料研究所正在研究低成本、小體積、可進行大規模工業生產的新半導體材料和新型晶體管。


    特斯拉的卓越才能,不僅體現在與電、磁有關的科學門類上,身為物理學家、機械工程師和與愛迪生比肩的大發明家的他,還對研究院下屬的機械、航空、計算機、武器、發動機等研究所施加著影響力。


    正是因為尼古拉.特斯拉的卓越表現,目前電磁研究所隱隱有淩駕於各研究所之上的勢頭,好在這個老頭除了對研究和美女外,對金錢、權力毫無**,沒有影響安家軍研究係統內部的和諧與穩定。


    哦,這裏順便提一下,去年年底,對遠距離無線送電研究陷入僵局、心頭無比苦悶的特斯拉,把兩位迷戀他學識的中國女助手的肚子給搞大了。好在這個時代隻要男人有本事,娶多娶少都沒人指責,楚兒、龔茜和丁墨蘭幾個湊攏一商量,在研究院內部給特斯拉舉行了個盛大的婚禮,讓一生顛沛流離、命運曲折坎坷的老人流下了幸福的淚水,隨後決定加入中國國籍,終老敘府。當時安毅聽到這個消息後,長長地出了口氣,為自己得到這個科學巨匠的投靠暗暗慶幸不已。


    “長官”


    一向待人接物冷若冰霜,隻顧沉溺於工作的丁墨蘭,看到身著常服、在龔茜陪伴下步入電磁實驗室的安毅,情不自禁地招呼出聲。她那眼中流露的濃濃情意,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


    情感往往就是這樣,壓抑得越痛苦,爆發起來也就越猛烈。


    安毅看到丁墨蘭深情款款的表情,心中暗歎一聲,快步上前,握住丁墨蘭的手,以一副長官對待屬下的口吻說道:


    “墨蘭,真是辛苦你了,這三年來,你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我為麾下有你這樣的女兵連長感到驕傲!”


    丁墨蘭聽到安毅言語間的疏離之意,原本被他的大手握住時的心跳加速,突然不見,全身仿佛置身冰窟,鼻子一酸:“隻是屬下嗎?”


    安毅微微一愣,回頭看了龔茜一眼,隨即鄭重地說:“還有戰友,同誌”


    丁墨蘭珠淚滾滾而下,主動抽回自己的手,淚眼迷離地看著安毅,撫著衣角不說話。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安毅也說不下去了,低下頭,連連歎息。


    龔茜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丁墨蘭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至今依然小姑獨處,安家軍係統內部,誰不知道當初獨立師的兩朵鮮花,都是司令的愛慕者?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年華可以浪費?


    龔茜越想越難過,大步走過去,把丁墨蘭攬入懷裏,白了抬頭看向自己的安毅一眼,把丁墨蘭拉到一邊,小聲說:


    “蘭兒,你和茹怡為他做的一切,他心裏能不清楚嗎?但以他今日今時的地位,一舉一動,天下側目,自然不敢胡亂說話,而且他也擔心會對不起楚兒和雲兒。放心吧,你和茹怡的事情,我來安排咱們電磁研究所在石城山不是建有一個無線輸電試驗場嗎,等下視察完研究所,我叫他去親眼看看無線輸電試驗的情況,你悄悄叫上茹怡,晚上我們就在試驗基地吃飯”


    丁墨蘭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轉過頭看了恢複堅毅神情的安毅,“嗯”了一聲,隨即羞怯地低下頭。


    龔茜心裏幽幽歎息,女人誰願意與外人分享自己的情人?


    可是,身為安毅最信任的大姐,身為他盡訴衷腸的愛人,自己能忍心看著兩個摯愛著他的女孩,就此緊鎖心扉、孤寂地終老一生嗎?


    況且,丁墨蘭如今已經成為安家軍科研係統冉冉升起的一顆明星,由於留學期間基礎紮得特別牢實,加上特斯拉的傾力指點,丁墨蘭大有繼承特斯拉衣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勢頭。這樣卓越的人才,若是因為情感問題出問題,那對安毅集團來說,將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損失。


    還有張茹怡,她一個簡簡單單的關於購買維他命C工業生產專利的建議,使得美國華青社下轄的易安醫藥集團獨占了維他命C的全球市場。張茹怡分配進入川南藥廠的研究所後,經過廢寢忘食地鑽研,發現通過靜脈注射維他命C,可以治療大多數病毒感染的疾病,如肝炎、腦炎、流行性感冒以及許多其它急性和慢性的病症。同時,人體若是適量地補充維他命C,可以減少傷風、感冒、流行性感冒、肝炎、心髒病及癌症的發病幾率。


    這些研究成果,傳到美國後,立即使得維他命C的銷售出現了一個瘋狂的增漲勢頭,僅僅去年就帶給易安醫藥帶去五千六百萬美元的純利潤,如今這筆錢可都是化成了由澳洲送來的銅、鐵等粗加工產品和鈾礦石資源。


    安毅的事業要不斷發展壯大,在龔茜看來,需要源源不斷的人才輔助。既然安毅把這段情感冷處理十一年依然不見成效,堵不如疏,讓丁墨蘭、張茹怡這樣的事業型女人有一個情感的歸屬,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此前已經有了葉青、韓玉、朱蘊這樣的先例,也不在乎多上兩個。


    這個時代的中國女子,雖然接受了大量新思想新教育,但骨子裏依舊有著中國自古流傳下來的三從四德的觀念。就連美、英等發達國家,婦女也是在本世紀二十年代才獲得選舉權,但由於經濟上不自主,她們依舊處於社會的附屬地位,這一現象一直要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麵爆發,男人們都到前線打仗去了,婦女們紛紛進入工廠企業,從事著以前隻有男人才能做的工作,事業真正得到了獨立,地位才快速提高,女權思想也隨之興起。


    正在所長辦公室裏,對著電子屏幕上的幾道數學公式冥思苦想的特斯拉,聽到門聲響有些不高興,轉過頭看到是安毅後,表情迅速轉變,站起來和安毅親熱地擁抱在了一起。


    不知道為什麽,特斯拉看起來比第一次看到時顯得年輕許多,不僅紅光滿麵神采奕奕,就連眼角的皺紋都消除不少,用特斯拉的話來說,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隻有安毅才隱約明白,可能老道又拿可憐的尼古拉先生做人體試驗了。


    安毅已經打定主意,這次到滇南,先幫助猶太人科學家把基因研究所建立起來,再在研究所裏派上兩三百名助手,好好地研究一下,看看老道煉出的丹藥到底讓人體內哪部分基因或者細胞組織發生了異變,為什麽會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日頭西墜,黑龍江林口縣城西南方鍋盔山南麓的柳毛村。


    殘酷的戰鬥從天亮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


    三五年完工的圖佳線,在柳樹鎮境內,由柳毛村一線的鐵路大橋渡過“T”字型的河流,然後順著山高林密的五林河、烏斯渾河右岸,一路北上至林口縣城。現在隨著鐵路大橋的炸毀,堵在整條峽穀穀口前的柳毛村,便成為了日軍第八師團與二十一師團的必攻之地。


    日軍已經被堵在這裏三天了,由於峽穀口太窄,兼之對方的阻擊陣地兩河環抱,部隊展不開,加之麵臨著渡河仰攻的難題,第八師團和第二十一紙團隻好輪流進攻,今天輪到第八師團進攻了。


    經過短暫的休息,日軍又一輪炮擊開始,一枚枚炸彈劈頭蓋臉地砸在第一軍十四師的防守陣地上,無數的火柱衝天而起,氣浪席卷著碎石與泥土,在空中肆意飛舞,很快就化為一片墜物暴雨,劈頭蓋腦地灑落地麵。


    趁著日軍休息和炮擊的間隙,已經堅守陣地快一天的十四師四十一旅與生力軍四十二旅進行了換防。


    新進入陣地的四十二旅官兵,躲在由地下坑道相連的防炮洞裏,聽著外麵一聲接一聲的爆炸聲,感覺整個大地都在顫抖。每一聲爆炸聲似乎都在耳邊炸響,坑道內的塵土,紛紛揚揚從頭頂和壁沿上掉落,撒得將士們全身上下都是。


    第十四師師長雷動,原來是二十四軍十六師特種大隊分隊長,今年剛剛進士官學校指揮專業進修,還未滿半年,便被派到東北來了。剛開始時,他擔任第八師二十二旅旅長職務,這次部隊擴編,一下子成為了第一軍十四師師長,軍銜也由在敘府時的少校火速晉升為少將。


    由於十四師三個旅中大半都是新兵,所以這幾天的戰鬥均采取了輪換的方式,讓每一個新兵都盡快適應戰場的氣氛,進而通過實戰來提升戰鬥力。


    為了鼓舞士氣,和清晨四十旅和四十一旅換防時一樣,雷動帶著兩名警衛員,在互通的坑道內來回溜達,當他走到四十二旅一個擁有大半新兵的連隊所在的坑道時,看到幾個新戰士握著槍的手在不停顫抖,當即停下腳步,向大家擺擺手,笑著說道:


    “弟兄們!鬼子和我們一樣,都是兩個肩膀一顆腦袋,也怕挨槍子兒!在此前的戰鬥中,他們被我們集團軍打得暈頭轉向,死傷無數,咱們的部隊也從無到有,有了今天這樣的規模。我們十四師雖然新編成不久,但我們有著光榮的傳承,現在,這個光榮就要由你們來繼續保持和發揚!


    “今天,我,你們的師長,將在一線陣地上,親眼看著你們怎麽狠狠地教訓小鬼子!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圓滿完成集團軍首長交給我們的任務,把鬼子牢牢地堵住五林河南岸,大家有信心嗎?”


    “有!”


    看到平日裏槍法出眾、身手了得的師長來到自己身邊,四十二旅的新兵蛋子一個個勇氣倍增,全都怒吼起來。


    “很好,看得出來,大家信心很足嘛。這樣如何,大家跟我一起唱《精忠報國》,壯壯軍威!


    “狼煙起,唱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在師長雷動的感染下,整個坑道內,四處響起了高亢雄渾的《精忠報國》,每一名戰士都忘記了恐懼,全身熱血沸騰,恨不能現在就衝到河對岸去把鬼子全部幹掉。


    日軍第八師團野炮兵第八聯隊,不計成本的炮擊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把負責主攻的第四旅團長竹中九直少將心疼得直叫喚。


    可是,經過一日連續的苦戰,手下的第三十一聯隊已戰損了兩千餘人,這讓竹中少將非常無奈,隻能期望這一輪炮擊能有個好結果。


    飽受連續而又猛烈的炮火洗禮,五林河北岸方圓一公裏山頭的林木,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


    炮擊慢慢停止,後方距離前線三道陣地三百餘米處的一個高崗上,這會兒依然濃煙滾滾,大地一片滾燙。


    彌漫的硝煙中,一堆泥土動了下,一名身上覆蓋了數層厚厚濕潤棉被、隱藏在一個深坑中觀察敵情的師部直屬偵察連的戰士,悄悄地把棉被抬起一條縫,小心翼翼地查看河對岸日軍的情況。


    隻見密密麻麻一大片鬼子,正向著五林河衝過來,其前鋒已經衝到了浮橋中央,當下沒有絲毫遲疑,立即伸手按了一下身邊連著電線的紅色按鈕,頓時坑道內響起電鈴的聲音。


    很快,布置各處的觀察哨均把日軍進攻的訊息第一時間傳進坑道,頓時整個坑道裏鈴聲大作。


    “日本人上來了,大家準備迎戰!”


    身著普通軍裝的雷動一聲大吼,第一個鑽出了防炮洞,冒著頭頂呼嘯而過的子彈,衝進了五十餘米外一處由鋼筋混凝土構築而成的掩體內,大步來到瞭望口,從緊緊跟上的警衛員手裏接過望遠鏡,看了看鬼子的情況,罵罵咧咧地道:


    “狗日的!也不知道消停一下,炮擊過後就是進攻,進攻不利又再次炮擊,錢多了沒地方花啊?”


    四十二旅旅長趙奇上校正在對著電話,布置整條防禦戰線,看到身為一師之長的雷動居然衝到前線來了,當即扔下話筒,快步來到瞭望口前,一把搶下雷動的望遠鏡,冷著臉道:


    “師長,我得批評你一下,你怎麽那麽不自覺,又上來了?你要記住,你的位置是在後麵兩公裏的師指揮部指揮全師作戰,而不是到前線來衝鋒陷陣!我們安司令早就說過,作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員,絕對不能隻猛打猛衝,而應該考慮全局的利益,考慮在哪個位置才能更好地發揮他的用處!估計今晚全軍的總結會,軍部首長又得訓你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天天挨罵麵上無光呢!”


    “去去去——”


    雷動一把奪回望遠鏡,指著外麵的陣地說:“就算是安司令當麵訓我,我也得上來啊!咱們部隊的新兵多,不給他們起個模範帶頭作用,加油鼓勁,戰鬥力如何發揮得出來?多打上兩仗,等咱們的新兵變成老兵,老兵變成強兵,叫我上來也不上來,你以為我願意聞這戰場上的硝煙味道啊?”


    趙奇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到師長一副堅決的樣子,知道勸不動他,幹脆地不再勸告,再次返回電話機前,向各團長交代作戰事宜,著重強調此刻師長就在陣地上,這個仗要好好打,不要讓師長看自己的笑話。


    前麵的交通壕裏,戰士們正頂著日軍雞脖子重機槍火力壓製,源源不斷地向自己負責的陣地趕去。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響起發動機沉悶的轟鳴。


    沒過一會兒,三十多架貼著膏藥旗的戰機從南方的天空中出現,就像鯊魚聞到血腥一樣,向十四師防守陣地上猛撲過來。


    打頭的一架Ki-27中島九七式戰鬥機向地麵俯衝而下,機頭的航空機槍子彈“撲撲”地垂直射進交通溝和戰壕,沒有地方躲避的兩名戰士倒在了血泊中,圓睜的眼睛中射出憤怒而又不甘的目光。


    尾隨戰鬥機而來的一架Ki21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向幾名官兵集中的地方接連投下兩顆炸彈,隨後高高拉起,得意洋洋地抖動機翼,直插雲霄。


    緊接著,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


    鬼子的飛機相續向地麵俯衝而來,正在奔向各自防守區域的十四師戰士,隻能無奈地蹲下身子,死死地貼在坑道牆上,盡量減少身體的暴露麵積,躲避從空中射來的子彈和落下的航彈。


    一顆顆航彈觸地後劇烈爆炸,滾滾煙塵混合著泥土衝向空中,盡管將士們完全遵守軍部下發的防空守則,但依然有三四十名戰士英勇犧牲。


    “鬼子前鋒已經過河了,馬上就要向我們發起衝鋒!弟兄們,衝啊!”


    一名基層連長舉著蘇聯托卡列夫手槍,振臂高呼,然後冒著日軍戰機的槍林彈雨,在戰壕裏快速前進。


    密集的航空機槍子彈夾雜著航彈,構築成一片死亡的陷阱,一個接一個將士倒在血泊中。但是,不管是老兵還是新兵,四十二旅將士表現出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頂著鬼子飛機的野蠻轟炸與掃射,毫不畏懼,前赴後繼頑強地向自己的陣位衝去。


    “操他奶奶的!欺負咱們安家軍在東北沒飛機,給我接防空營!”雷動轉過頭,惱火地吼道。


    旅長趙奇正為鬼子戰機的肆無忌憚發愁,聽到雷動的吩咐,立即接通了防空營的電話。雷動衝著送話器大聲命令:“高營長,你們防空營的防空機槍都留著下崽子呢?還不快給老子開出來,幹掉狗日的!”


    沒過一會兒,連接前方陣地的公路上,由蘇製嘎斯-3AA卡車改裝而成的27輛防空戰車從掩體中殺了出來,快速逼近前線陣地,車廂上架設的蘇聯DShK1938彈鏈式防空機槍,吐出一道道複仇的烈焰,在空中編織成一道密集的火網,攔在瘋狂肆虐的鬼子戰機前方。


    耀武揚威的日軍戰機正撒著歡表演,被突然出現的地麵防空火力覆蓋,驟不及防之下,兩架戰機拖曳著濃煙,撞向了五林河南岸,兩聲巨大的爆炸接踵傳來。


    其餘的戰機驚慌失措之下,連忙拉升機體,不敢再低空俯衝掃射,使得戰壕裏的戰士們迅速轉危為安。


    日軍戰機當即調整目標,自動分組,組成攻擊隊列,然後鎖定各自攻擊的對象,向防空車隊猛撲過去。


    “突突突——”


    防空機槍子彈嘶吼著,又有一架戰機淩空爆炸,但其餘的戰機均突破封鎖,其中一架Ki-27中島九七式戰鬥機,機頭噴出密集的子彈,擊中一輛防空戰車的車廂,一位正操著DShK1938防空機槍對空射擊的戰士連中數彈,緩緩倒下,殷紅的鮮血四處橫溢,把車廂底部染得像戰旗一般火紅鮮豔。


    正在旁邊理彈鏈的副射手,毫不猶豫地接過了射擊的重任,繼續向天空噴射出串串火舌。


    一架Ki21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從空中呼嘯著衝了下來,兩枚航彈向一架防空戰車準確地扔去,地麵上迅即騰起兩道濃濃的煙柱,那輛防空戰車被巨大的爆炸和衝擊波掀翻到了路邊,熊熊燃燒,隨後劇烈爆炸。


    但是這架剛剛沾上我軍將士命債的鬼子轟炸機也沒囂張多久,由於轟炸機俯衝時不能轉彎,隻需要鎖定一個提前量,危險將成倍增加。


    附近兩輛防空戰車的機槍手強忍著戰友逝去的悲慟,守株待兔,頓時Ki21九七重爆被密集的機槍彈雨打穿,在衝起拉升的一刹那,爆炸解體。


    日軍戰機前仆後繼,又是一輛防空戰車中彈,車廂內一名機槍手英勇犧牲,司機連忙轉動方向盤,躲避過呼嘯而來的航彈,副射手快速補上機槍位,繼續射擊,但很快又被罪惡的子彈擊中。


    另一輛防空戰車的機槍手,正在向空中猛烈射擊,突然一架鬼子Ki-27中島九七式戰鬥機呼嘯而來,防空戰車司機連忙開車躲避,日機航空機槍火舌如同毒鞭一樣抽打在車旁,濺起一陣陣飛沙走石。


    這位戰車司機相當機敏,再次一個急刹車,堪堪避過另一架轟炸機在前方十多米處扔下的一顆航彈,強大的氣浪差點兒把戰車掀翻。


    空地大戰異常的殘酷和激烈,由於防空戰車成功地吸引了日軍戰機的注意力,在交通溝內跑動的戰士們很快就到了自己的陣位上,嚴陣以待,手中的莫辛納幹步槍對準了陣地前方。大約四百米外的河灘上,鬼子已經通過架在五十餘米寬河麵上的四座浮橋,渡過了一個大隊的兵力,後續的部隊正在源源不斷過河。


    “命令迫擊炮營,開炮!”


    指揮部裏,目睹日軍的輕重機槍部隊和騾馬拉拽的彈藥木架車已經移動到浮橋的中間位置,雷動冷靜地下達命令。


    “通通通——”


    頓時,陣地後方響起密集的迫擊炮發射的聲音。


    十八門蘇製82mm迫擊炮,以一分鍾八發的速度,盡情地向正在渡河的鬼子群傾斜炸彈。


    爆炸聲一聲接著一聲響起,一座座浮橋被炸斷,騰起一道道夾雜著木屑的衝天水柱,飛舞的彈片,就像是死神揮舞的鞭子一樣,把一大片一大片鬼子的生命收割而去。


    很快,河麵上的四座浮橋就消失不見了,大量的鬼子在深達二十餘米的河水中,大聲呼救,迅速被激流衝向下遊。


    已經渡過河的鬼子聽到後麵傳來的劇烈的爆炸聲,嚇了一大跳,紛紛扭頭看去,發現在這一輪炮火攻擊中自己退路已斷。


    野炮兵第八聯隊的火炮再次猛烈開火,對準剛才我軍的迫擊炮陣地,盡情地宣泄著怒火,但這時,我迫擊炮營的官兵已經抬著82迫擊炮,一溜煙不見了,熊熊騰起的火光,似乎是在嘲笑日本人的無能。


    待日軍的炮火停下,站在瞭望口前的雷動冷冷一笑:“命令迫擊炮營,繼續炸它狗日的,各營各連的輕機槍也要幫忙,記住打上一分鍾,立即轉移陣地,換個地方繼續打,利用咱們的靈活多變和射程上的優勢,把過河的這股日軍給吃掉。”


    四十二旅長趙奇點點頭,衝著話筒下令。


    雷動聽著外麵天空中傳來的戰機呼嘯的聲音,而防空戰車的機槍聲已經明顯減弱許多,心中一動,快步跑出指揮部,通過交通壕,向陣地後方四百餘米處公路上正在與鬼子飛機進行較量的防空戰車衝去。


    兩名警衛員手忙腳亂,慌忙收拾,待衝出指揮部時,雷動已經在一百餘米開外了。


    “通通通——”


    十八門蘇製82mm迫擊炮再次響了起來,一枚枚炮彈升到高空,然後帶著刺耳的呼嘯聲,落在置身於五林河北麵河灘上的鬼子群中,猛然炸開,騰起一片片煙柱,正糾結於後路被斷的許多鬼子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就成片成片地在彌漫的硝煙中倒下。


    36挺蘇製7.62毫米DP式輕機槍同時發出憤怒的咆哮聲,編織成一張死亡的火網,籠罩在鬼子頭頂,子彈就像聯合收割機割麥子一樣,把河灘上的鬼子一片又一片掃倒在地。


    不過,這些鬼子都是甲等師團裏的百戰老兵,大多數聽到機槍聲和迫擊炮的呼嘯聲,立馬就趴下了,並試圖用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和歪把子機槍,進行還擊。然而,這些鬼子悲哀地發現,經過連日的苦戰,河灘早已被炮火夷為平地,連個遮擋物都沒有。


    居高臨下射出的機槍子彈,呼嘯而至,把那些趴在地上還擊的鬼子一一擊斃,不時落下的迫擊炮彈在人群中炸開,橫飛的彈片,讓那些沒有任何工事可以隱蔽的鬼子變成一具具屍體。


    日軍第四旅團長竹中九直少將迅速從浮橋被炸、機槍部隊損失慘重的打擊中清醒過來,立即命令炮火向河對岸高崗上的支那阻擊陣地進行覆蓋炮擊,工兵聯隊立即趁著炮火壓製,快速鋪設浮橋,同時通過旗語指示過河的一個大隊日軍奮勇向前,隻要奪下防守陣地,或許還有一絲生路,否則將是死路一條。


    沒過一分鍾,十四師防守陣地,再次被劇烈的爆炸和濃烈的硝煙所覆蓋,給四十二旅官兵帶來極大傷亡。


    河灘上的鬼子,鼓起勇氣,呐喊著向陣地上衝來。


    待日軍衝到陣地前兩百多米處時,在日軍炮擊後沉寂的迫擊炮和機槍再次怒吼起來,頂著日軍的炮擊,對準日軍射擊,日軍一片片倒下。正在與十四師防空營糾纏的日軍轟炸機發現自己的步兵遭到猛烈的火力打擊,連忙放棄對防空戰車的攻擊,向陣地上空猛撲過去。


    這時雷動已經衝上了一輛防空戰車,車上的主、副射手均已犧牲,他操起防空機槍,對準空中射出一串火舌。身為特種兵,對各種槍械的熟練程度,遠不是一般人可比,複仇的子彈撲向一架正在做俯衝攻擊的鬼子Ki21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由於估算好了瞄準提前量,子彈全部擊中目標。


    “噗噗——”


    日軍飛行員頭部中彈,正在俯衝的飛機失去控製,怪叫著一頭撞向了地麵,發出劇烈的爆炸。


    這時,領銜此次作戰、編號為01的日軍Ki21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調轉機頭,凶狠地向雷動所在的防空戰車猛撲過來。


    讓人驚訝的是,這架轟炸機竟然在機頭掛上了機槍,在俯衝的同時,一串機槍子彈席卷而至。


    好在關鍵時刻,頭部遭受重擊昏迷過去的防空戰車駕駛員蘇醒過來,迅速啟動戰車,一個靈活轉向,子彈全部射在了車廂邊上的地上,隨即又是一個加速,躲避落到了車廂後麵**米處的炸彈。


    日軍1號轟炸機徒勞無功,發出一陣震撼人心的轟鳴聲,向高空中拉起,這時轟炸機和雷動的防空戰車之間剛好形成一個最佳射擊角度,防空機槍可以追尾射擊。雷動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操起防空機槍,對準這架囂張之至的鬼子轟炸機,壓下了扳機,槍口立即吐出一道修長的火舌,12.7x108毫米大口徑子彈從後麵追趕上去。


    一串子彈,擊穿了轟炸機的蒙皮,迅速將液壓操縱係統破壞,另一串子彈咬上失去控製的九七轟,子彈擊穿了油箱,戰機立馬燃起大火,飛機發動機徒勞無功地咆哮著,翻滾著撞向地麵。


    “轟——”


    一聲巨響傳來,九七重轟被摔得粉碎,然後發出劇烈的爆炸。


    日軍其餘的戰機正在攻擊十四師陣地,聽到電台裏傳來電流的嘈雜聲,再通過送話器打聽——得,指揮官掛了!原本以為輕鬆搞定的任務,到現在為止已經損失了十架戰機,如此巨大的戰損比,折磨著這些飽受中**隊打擊的飛行員的脆弱神經,不敢再戀戰,急速脫離戰場。


    這時,陣地中的戰士們,已頂著日軍猛烈的炮火,頑強地向衝鋒的鬼子射出一片片瓢盆彈雨,日軍損失殆盡。


    夜幕降臨時,擔心遭受夜襲的日軍主動收縮了防線。


    一天下來,日軍付出了傷亡三千餘、戰機十架的代價,而防守的十四師,傷亡不過一千一百二十六人,照理說是一場難得的大捷,不過由於師長雷動的衝動,他再次受到集團軍和第一軍首長的點名批評。


    在全軍的總結會上,雷動態度誠懇地承認了錯誤,但所有人心裏都清楚,一旦大戰來臨,情況危急,這家夥又會再次衝殺在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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