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軍特種大隊分隊長高初少校,帶著九名本分隊隊員,分別潛伏於四川北路幾棟搖搖欲墜的高樓之上。


    在日間的連續激戰中,這幾棟四五層高的大樓,經過反複的爭奪,下麵的基腳炸塌多處,每一棟大樓都呈現不同程度的傾斜,日軍指揮官見勢不妙,隻得撤出大樓,退向兩百餘米外的吳淞路,再次利用林立的高樓,構築起堅固的城市防禦工事。


    望著日租界裏黑漆漆一片,高初對著小型步話機,說了句小心戒備,便沉默下來。


    出發前已經向隊員們說好,經過特種部隊司令官安晉將軍與空軍協調,半小時後西南空軍二大隊,將派出轟炸機,向日租界區投擲十餘枚凝固汽油彈,把租界區照亮後,剩下的就交給自己來解決。


    高初微微閉上眼睛,經過多年來的訓練,他已經習慣了寂寞,相對於訓練時一個人在山林裏連續潛伏一周,現在的一切對他來說隻是小兒科罷了。


    “來了!”


    聽著天空上飛機馬達的轟鳴聲,高初舉起了手裏的狙擊槍。


    由於夜間作戰,狙擊槍裝上了消音器。這種消音器能有效降低射擊時發出的聲音,還具有消焰的作用。


    對麵吳淞路街道和散布四周的高樓上,日軍防空陣地上高射機槍和高射炮的聲音密密麻麻地響了起來。


    高初眼睛裏射出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沒有用瞄準鏡,舉起槍就是一陣點射。


    隻聽恐慌的聲音不斷傳來,如果此時有人用紅外線望遠鏡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布置於對麵吳淞路街道和幾棟高樓上的防空陣地上已亂成一團,就這麽一瞬間,已經有十名炮手或者是高射機槍手中彈倒下,引起周邊一片騷亂。


    高初冷靜地給狙擊步槍的方形彈夾裝上十發子彈,這時,遠近的高炮和高射機槍火力點,已經被遍布周邊地區的戰友給打掉,一下子啞了火。


    日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懵了,沒聽到槍聲,也沒看到子彈射擊時發出的火焰,自己身邊的戰友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四周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就像是死神突然發出了召喚,一切都詭異得可怕。


    遠處,在更遠地地方,高射炮和高射機槍,不斷地噴射著火焰,不過,由於日軍不敢發射照明彈,暴露自己的位置,同時擔心遭致**的炮火轟擊,所以這一通亂射對天上戰機的威脅微乎其微。


    隨著十餘枚凝固汽油彈,紛紛揚揚地掉落到日租界各處,很快,靠近蘇州河一側的日租界,就暴露在隱身於黑暗中的狙擊手們槍口之下。


    從高倍狙擊鏡裏,看到對麵吳淞路街道掩體上,高樓的窗口、樓頂天台處,不時有日軍突然栽倒在地,高初微微一笑,知道這些都是自己戰友的傑作。


    對於這些小蝦米,高初完全沒有興趣,調動鏡片的視距,把視線放到更遠的地方。


    突然,高初看到距離自己所在大樓大約有九百多米的黃浦江邊大名路的一個日軍軍營門口,突然駛出四輛車頭架著機槍的三輪摩托車,後麵還跟著四輛滿載著鬼子兵的軍用大卡車,卡車中間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由於出軍營左手邊楊樹浦路一側,被一枚凝固汽油彈騰起的火焰封堵住了去路,而右手邊的吳淞路又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變故,門口的日軍不敢放行,攔住車輛,不斷地說著什麽。


    估計是等不急了,黑色小轎車門從裏麵被推開,首先一雙在不遠處燃燒彈火光照映下蹭亮的軍靴從車裏麵伸了出來。


    “或許是條大魚!”高初點了點頭,將瞄準鏡上的“十”字線對準了車門上方。


    為了確保一發斃命,他直接選擇了目標的胸部位置。這一次彈匣裏裝的,可都是12.7MM×99MM大威力穿甲高爆彈,命中後直接會炸開一個大窟窿,根本就不怕“獵物”還有活命的機會。


    當高初看到瞄準鏡裏出現了一個穿著一身筆挺日本陸軍少將軍服以及軍服肩章上那顆亮煌煌的金星時,一向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的他,也不由得心跳加速,喉嚨一陣發幹。


    “竟然是一個將軍,這一回賺了!”


    能夠親手幹掉一個日本軍隊的將軍,不管他是陸軍還是海軍,絕對是每一個特戰隊員夢寐以求的事情。高初默默地對自己說了兩聲“你能行的”,在兩次平緩的呼吸間隔裏,穩穩地摳動了扳機。


    子彈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槍口也沒有噴出火焰,破甲彈承載著希望,歡快地蹦出了槍膛,帶著巨大的動能,轉瞬即至,如同一條毒蛇一樣鑽進了日軍少將的胸口,炸出一大片傷口。


    高初從瞄準器裏,清晰地看到日軍少將的右手痛苦地捂住了正在向外瘋狂噴血的已經被子彈打穿的胸部,不敢置信地向地下倒去。


    看到目標周圍日軍警衛和官兵們慌亂不堪的情景,高初冷冷一笑,再次對準上前攙扶那個少將的一個日本陸軍大佐,扣動了扳機。


    大佐也是不信地捂著空空如也的胸口倒下,其餘的日軍官兵嚇得迅速趴到地上,沒命地四處射擊,可是,四周都黑漆漆的,到哪裏去尋找槍手呢?


    或許,隻能從少將和大佐的中彈部位,猜到子彈可能來自吳淞路方向。但距離那麽遠,可能嗎?


    高初繼續在瞄準鏡裏搜索值得打擊的目標。


    右麵黃浦江上,一艘高高飄揚著膏藥旗的內河炮艦,向匯山碼頭靠攏。高初心裏一動,將槍口對準了炮艦的甲板。


    十幾個鬼子海軍官兵列好隊伍,一名海軍大佐從船艙裏走了出來,來到船頭,看到碼頭上似乎沒有自己要迎接的人,於是轉過頭,詢問碼頭上執勤的鬼子兵。


    這時,異變發生,大佐的腦袋突然爆裂開來,紅色的血花夾雜著白色的腦漿飛舞著,失去半截腦袋的鬼子海軍大佐手還在不停地比劃,臉上帶著詭異的神情,人已經轟然倒地,船上船下頓時一陣騷動。


    高初沒有任何遲疑,迅速對準一個快步衝到倒下的大佐身前檢查情況的海軍中佐,扣動了扳機,海軍中佐身體一歪,脖子被整個打斷,鮮血噴湧,脫離身體的腦袋和扔在不斷抽搐的肢體,落(倒)地後迅速被鮮血包圍。


    一時間,這艘炮艦上的日軍官兵陣腳大亂,四處奔逃,高初逮準機會,又連續幹掉一個大尉,一個少尉。


    日軍恐慌之下,以為子彈來自蘇州河南岸的公共租界,竟然掉轉炮口,對準租界就是一陣猛烈炮擊,隻見租界裏火光衝天,炮聲四起,血肉橫飛中,哀嚎聲聲


    相對於馬建輝分隊和高初分隊的一帆風順,新二軍特種大隊田佳分隊則要麻煩得多,他們的行動方向,是虹口公園北部的愛國女校。


    日軍為了要挾鐵路對麵進攻的八十八師不至於動用重炮,狠辣無情地將留守女校的老師和學生全部抓了起來,附近的民眾也被扣押很多,全部充作人質,用鐵絲網統一圈禁在學校的操場上。


    士官學校特種專業畢業的田佳躲在牆角,看著愛國女校裏的情況,臉色越來越陰沉,他身後的四名特種戰士,感覺隊長的表現有些奇怪,紛紛探出頭來觀察。


    愛國女校操場的東西南北四個角,以及操場中央位置,各堆著一堆篝火,篝火熊熊燃燒,照亮了四周的景物。


    隻見圍繞著操場的鐵絲網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尤其讓人憤怒的是,有許多女性的屍體一絲不掛地掉在上麵,看得出,其中有一些還是未長開的小女孩。


    隊員中的澤輝來自沈陽近郊的古洞子,九一八時,整個鎮子上千口人全部被日軍屠殺,澤輝的母親和兩個姐姐,也被日軍**致死,躲在磨盤下的澤輝僥幸逃過一劫,但他幼小的心靈,遭受重大打擊。澤輝入關時才十一歲,若不是被安家軍負責遷移的官兵發現,送到老南昌的童子軍校,及時得到救助,估計渾渾噩噩的他,早已經不在人世了。澤輝童子軍校畢業後,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士官學校,三六年從軍校畢業後,分配到了敘府武裝警察部隊擔任特警,今年年初新二軍組建,從丁誌誠的武裝警察部隊抽調了不少特警到特種大隊,澤輝以其在警隊的友誼表現,進入了安家軍主力部隊。


    這個時候,澤輝驟然遭受刺激,小時候的一幕幕突然在腦海裏浮現,讓他的意識一下子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一時間淚如雨下,尖叫一聲,“小鬼子,老子跟你們拚了”,隨後就失魂落魄地從牆角拐彎處衝了出去,渾然忘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還有肩負的重大責任。


    這下麻煩了,本來田佳是打算先想辦法救出被鐵絲網圈禁在操場上的百姓,可澤輝這一聲,卻驚動了鐵絲網外麵巡邏的的兩個日軍哨兵。


    看見黑暗中有人衝了出來,臉上滿是恐懼和憤怒夾雜在一起的古怪神色,以為是操場上人質的親人,兩個鬼子舉起槍,毫不猶豫地向澤輝射擊。


    若不是分隊長田佳眼疾手快,一把將澤輝按倒在地上,以開戰之初鬼子精準的槍法,估計澤輝已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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