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北平,冀察政務委員會大樓。


    北平城內各大街道從未有過今日這般蕭條沉寂,因戰火造成的巨大恐慌,驚恐萬狀的市民家家戶戶緊閉大門,商鋪關閉電車停開,炎炎烈日下到處都是垃圾和紙屑,一隊隊神色嚴峻的巡邏官兵帶起的塵土盤旋而起,很快隨風而去,歸於平靜,原本車水馬龍人來往往的冀察政務委員會大樓前,除了荷槍實彈的密集崗哨,再也見不到昔日繁忙的景象。


    政務委員會副委員長、北平市長、原二十九軍副軍長秦德純領著幾名侍從,將英美兩國公使禮貌送出大樓,四輛停在門前左側的插上英美兩國國旗的汽車很快開來,將各自的公使和參讚接走。


    秦德純目送車隊遠去,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珠,下意識地鬆了鬆雲杉長袍的風紀扣,幽幽歎了口氣,轉身走進大樓。


    委員長辦公室裏,仍然是一身上將戎裝的宋哲元站立在寬闊的窗戶旁,腰間的武裝帶剛剛解開,敞開的衣襟在風扇吹出的熱風中微微搖動。


    在一年裏最為炎熱的時日,宋哲元腳上穿的仍然是擦得錚亮的長統馬靴,可微微彎曲的項背和略顯淩亂的頭發,顯示出這位雄踞華北六年之久的西北軍名將,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秦德純進入辦公室,等待侍從斟上茶水,揮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望了一眼仍然默默站在窗前的宋哲元,想了想還是坐下喝茶。


    宋哲元早就從腳步聲中知道來者是誰,不想半天沒有動靜,回頭一看,見秦德純一聲不吭地悶頭喝茶,沉吟一下勉強打起精神,折身回到秦德純對麵,坐下後端起茶杯抿上一口,感覺茶有些不對味,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輕放下杯子:“紹文(秦德純字),美英兩國怎麽說的?”


    “還是原來那副嘴臉,要求我們必須保證各國僑民和外交官員的生命財產安全,嚴禁中**隊在東交民巷三公裏範圍內與日軍交戰,再次要求我們撤走封鎖東交民巷各出口的衛戍部隊官兵,並隨時向他們通報平津地區中日軍隊交戰之近況。”秦德純的山東口音顯得很濃重。


    宋哲元點了點頭,再次沉默片刻,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紹文啊,你是否接受蔣委員長給你的軍委校閱委員會主任兼第一集團軍總參議的職務啊?”


    秦德純身體有些軟弱無力地靠在靠背上,勉強抬起手來,整理了一下上唇濃密的胡須,反問道:“明軒兄,你說,小弟還有其他的選擇嗎?總不能跟隨齊燮元那幫人逃到天津日本人那邊去吧?這種數典忘祖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唉……”


    宋哲元不由自主地長歎一聲,這個二十年來叱吒沙場威名赫赫的將軍,最近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幾乎快成了一種習慣,他現在對兩年來不斷重用齊燮元那批文官非常懊悔,特別是第五軍團在三十八師配合下取得廊坊大捷之後,他這個曾經威名遠播的抗日名將已經暗淡無光,昔日的部下張自忠,通過黃村之戰和廊坊戰役,已經取代了他宋哲元的地位,成為全**民謳歌的英雄。


    更為要命的是,宋哲元自己也頻出昏招,在日寇環視的逆境中竟然祭出“以退為進”之計,來了個“引咎辭職”,但是這個此前所有地方諸侯屢試不爽的對策突然不靈了,反而卻被蔣介石順勢擺了一道,一下子拋出三個軍的編製和幾個師的番號,輕輕鬆鬆地便讓宋哲元弄假成真,一直壓抑的麾下各部也隨之迅速瓦解,各奔前程,眼下宋哲元差點兒成了孤家寡人。


    二十九軍昔日麾下雲集十五萬精銳,在宋哲元“以退為進”的計策實施後,僅僅三天時間就失去了控製,早已不堪日軍欺辱的中層將領紛紛率部,歸屬張自忠、馮治安、劉汝明的領導,原先經營得鐵板一塊的二十九軍,迅速分裂成三大陣營。


    如今的宋哲元,除了頭頂上軍委委員、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這兩頂大帽子以外,手頭隻剩下北平衛戍部隊兩個旅和一個警衛團,總兵力加起來還不到一萬三千人,若不是張自忠和馮治安兩軍拱衛北平,僅僅是龜縮在東交民巷外交區內的三百多日寇,就能把北京城弄得個烏煙瘴氣,更不用說擋住原本殺氣騰騰攻向北平,最後在局勢突變下被迫開往廊坊攻打安家軍的日軍第一〇九師團了。


    秦德純看到宋哲元一副沮喪的樣子,斟酌一番還是說出了自己心底想說的話:“明軒兄,衛立煌和湯恩伯兩軍取得了南口大捷,如今已牢牢固守北平北麵屏障,看情況北撤的日軍短時間內無法形成威脅;南麵的長辛店和豐台一線三千餘日軍在安家軍獨立師痛擊之下,已經土崩瓦解;於長海的一三二師在安家軍的有力呼應之下全線反擊,隻用三個小時就把南苑日軍趕到宛平城裏;安家軍擁有“模範營”這一標誌性戰鬥單位的精銳獨立旅和三十七師等兩萬八千人馬,已經把河邊旅團主力團團圍困在宛平城中,殲滅損失近半的河邊旅團並順勢拿下宛平縣城,已經是指日可待之事。在這樣的情況下,明軒兄應該早做決斷才是,否則,一旦老蔣命令衛立煌或者湯恩伯率部進城,接管北平這個爛攤子,我們就會更加被動了。”


    宋哲元隻覺得頭痛欲裂,雙手無意識地按了按太陽穴,緩緩站起來回走動,似乎經過了艱難的選擇才停下腳步:“紹文,你有何意見?”


    秦德純終於站起來,苦笑一下,雙手一攤:“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明軒兄,我這個市長手下已經沒有人了,整個北平的秩序已經完全癱瘓,政令不通局勢幾近失控,就連警察局也都關門大吉了,麵臨的選擇已然沒有,除了向老蔣妥協,就隻能去當漢奸了。”


    “唉,悔不當初啊……”


    宋哲元仰天長歎,良久後轉向秦德純:“給南京回電吧,就說你我將遵命前往保定,服從戰區司令長官程頌公的領導指揮,請求蔣委員長盡快委任新的北平衛戍司令。”


    “明白了,小弟這就去。”


    “等等!”


    宋哲元叫住秦德純:“電文最後加上一條,不管誰擔任北平軍政長官,最好能讓咱們的舊部馮治安率部駐守北平,咱們就剩下這點兒臉麵了,要是讓衛立煌或者湯恩伯進來,咱們老西北軍就連最後一塊遮襠布都沒了……”


    宛平城內外的炮聲,已然停止下來,零星的槍聲卻仍在繼續,屹立數百年的宛平城,已經是千瘡百孔殘破不堪,隨處可見滾滾濃煙。城西城門內的百餘間民居,已經成為燃燒的廢墟,城頭上到處是日軍殘缺不全的屍體和流淌的血跡。


    令人驚訝的是,西門上巍峨古樸的城樓,仍然毫發無傷,巍然聳立。


    宛平城全城東西長六百四十米,南北寬三百二十米,自古即為北平南麵之屏障,始建於明末崇禎十年,明代時稱“拱極”城,清代改名為“拱北”城,當時並不叫宛平,辛亥革命之後,坐落於北京城內鼓樓附近的宛平縣署,遷移到此地,劃歸河北省管轄,於是便改稱為宛平城。宛平城的形製結構與普通縣城有所不同,城內沒有一般縣城的大街、小巷、市場、鍾鼓樓等設施,全城隻有東西兩門,並設有甕城及城樓,城牆厚實堅固,非常利於防守,城牆四周外側有垛口、望孔,下有射眼,每垛口都有蓋板。


    承受三十七師兩個炮兵營和獨立師迫擊炮營的四輪轟擊之後,日軍辛辛苦苦扛上城頭的二十二門九二火炮幾乎盡數被摧毀,城牆上的附屬設施大半已經被炮火和密集的子彈所破壞,日軍的輕重機槍在猛烈的炮火打擊下損失慘重,剩餘者隻能撤下城頭,透過城牆上的一個個射擊孔和瞭望孔向外射擊。


    已經進行了四個小時的戰鬥,並沒有日軍預料的那樣猛烈,反而是打得斷斷續續的,聰明的中**隊完成包圍之後,並沒有發起任何衝鋒,除了一開始就展開長達二十多分鍾的炮擊,步兵隨即發起猛烈攻擊、掃平城外日軍防禦工事之外,再也沒有一次日軍期望看到的大規模衝鋒攻城,而是退到了距離城牆一千五百米左右的區域,以團為單位,有條不紊地布置陣地,擺出一副長期圍困宛平城的陣勢。


    如此一來,日軍的機槍完全失去了作用,城內殘存的火炮隻要發射,很快就會招來數十顆炮彈的報複,困於小小圍城中的日軍炮兵完全失去了作用,反複對攻下來,僅剩下十六門炮是完整的,可是炮彈幾乎已經消耗殆盡,別說設立在豐台的軍火補充倉庫早就被安家軍新三旅所占據,就算沒有陷落,日軍也無法將彈藥補給運進宛平城來,小小的城池失去周邊策應之後,已經完完全全成了孤城死地。


    戰前野心勃勃、竭力挑起盧溝橋事變的日軍華北駐屯旅團旅團長河邊正三再次小心翼翼地爬上城牆,用望遠鏡觀察東麵三點五公裏的北平城正陽門,真切地看到夕陽下三十六門一二五榴彈炮黑乎乎的身軀,每一門火炮的炮口都瞄準了宛平城,一隊多達六千餘人的隊伍,正在列隊經過炮兵陣地前方,沿著平坦的馬車路向東南方向前進,隊伍中一麵麵火紅的戰旗非常刺眼。


    “河邊君,那肯定是安家軍,你看他們的服裝和裝備,他們的頭盔在陽光照射下不反光,是因為表麵包上了一層與衣服一樣顏色的迷彩布,還有行進在隊伍中間的敞篷運兵車、架設機槍的突擊車,這是安家軍獨立師步兵旅標準的裝備;還有那個排列三十幾門大口徑牽引榴彈炮陣地,無疑是第十七軍直屬重炮團,很可能是從豐台方向開過去的。”旅團參謀鬆井義人趴在河邊正三少將身邊,舉著望遠鏡,低聲匯報自己的觀察推斷。


    “不錯,我也是這樣判斷的,如果攻打豐台和長辛店的真是安家軍獨立師兩個旅,那麽這就意味著豐台的黑澤大隊、石野工兵大隊、伊藤戰車隊已經全體玉碎了……”


    “河邊君,支那軍隊的炮擊剛剛結束,估計不超過半個小時,炮擊又將再次開始,城頭上我們已經損失慘重了,如果再加上剛剛加入戰場的這個重炮團炮擊,我們根本就沒有半點兒抗擊的餘地,隻能被動地等待死亡。”身材瘦小的鬆井義人難過地望向河邊正三。


    河邊正三放下望遠鏡,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為了爭奪百分之一的生存機會,我們隻有最後一個選擇了!”


    “你的意思是……”


    “東麵先不要管了,西麵是宋哲元的三十七師,我們馬上下去,把城內興隆寺那個慧遠大師和幾個和尚統統押上西城樓,我要和那個馮治安對話談判!”


    “嗨依!”


    西門外戰壕裏,三十七師二二三團團長韓昌興接到急報後不敢怠慢,立即奔赴前沿陣地,穿過戰線上一個個滿身塵土的官兵身旁,一直跑到最前沿的一營戰壕,剛剛舉起望遠鏡就看到宛平西門城樓上被日軍押解上來的三個大和尚。估計是為了惹人眼球,大和尚竟然穿上了大紅色的袈裟,在夕陽下格外醒目。一名日軍軍官,舉起一杆印有紅十字標誌的旗子,不停地搖晃。


    一陣東風刮來,空曠的陣地前沿,騰起片片塵土,韓昌興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放下望遠鏡,轉過身彎腰吐出滿嘴的沙土,揉揉眼睛,大聲問道:“一營長,你他媽的給老子說說,小日本這是啥意思啊?”


    “估計是小日本搖旗示意,想要與咱們進行談判,可是卻又擔心被咱們炮擊,就幹脆把城裏興隆寺的大和尚押上城頭來做人質。”黑壯的一營長樂嗬嗬地說出自己的揣測。


    韓昌興想了想,舉起望遠鏡又看了一會兒,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轉身給了一營長右肩一拳:


    “你小子有長進,竟然會用腦子了,不錯,不錯,一定是這樣的!狗日的小日本,打不過咱們就想玩談判的詭計,妄想!今天怎麽樣咱們三十七師也要和安家軍弟兄一起,吃定狗日的河邊旅團了!”


    “既然這樣,咱們就該衝進城裏去啊!咱們師萬餘弟兄一整天時間趴在這光禿禿的地上,火辣辣的太陽曬脫層皮不說,還得眼巴巴地忍受小日本飛機的轟炸,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兒啊,團長。”


    一營長大聲叫屈,周邊圍上來的十幾個連排長也都紛紛叫起來。


    “幹什麽、幹什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狗日的,剛打了幾槍幾炮就耐不住性子了?咱們剛剛擴軍完畢,裝備齊整,整天好吃好喝的為了什麽?日寇卯足了勁兒要和咱們較量,接下去的大仗硬仗還有很多,你們這些孫子還怕沒仗打啊?哼哼!打完宛平城裏的小日本,接下去還有香河、唐山、天津等地的小日本等著咱們去打,擔心個屁啊!”


    韓昌興大聲嗬斥麾下官兵,髒兮兮的臉越發地黑了,狡猾的眼珠裏卻流露出喜色,說是嗬斥,倒不如說是加油鼓勁。


    連排長們聞聲立馬散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一營長摘下棉布軍帽,嘿嘿一笑:“團長,是不是今天夜裏發起總攻啊?”


    “小日本的槍法奇準,加之咱們又是攻堅戰,進城後還會展開巷戰,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原先是這樣定的,可如今城頭出現了大和尚,還不知城裏有多少老百姓被敵人挾持當人質了,恐怕師座也不敢下令炮擊。待會兒我打完電話上報,就到後麵指揮部去看看,你小子給我看緊點兒,有什麽情況立即報告唐參謀,明白嗎?”


    “是!”


    宛平城東南三公裏,杜家莊,獨立師獨立旅前線指揮部。


    太陽的最後一點餘暉終於隱去,下午敵機空襲過後被燒焦一半的山包半腰上,站立著十幾名軍人,大家都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前麵毫無動靜死氣沉沉的宛平城東門。


    七十七軍參謀長張淩雲和獨立旅旅長魯雄接到馮治安的急電後,都愣住了,原本以為逃跑一空的宛平城,居然還有四百餘平民和二十餘名僧人沒有撤離,如今全被無恥的河邊旅團當成了保命的人肉盾牌,原定八點整準時發起的總攻被迫取消,日軍旅團長河邊正三竟然要求與馮治安進行談判。


    張淩雲感覺事情很難辦,悄悄靠近五大三粗的魯雄:“魯將軍,這種情況你們安家軍以前是否遇到過?”


    “嗯,遇到過兩次,而且全都是咱們安司令親自處理的,最後結果是對方投降。不過,這小日本非常殘忍,韌性十足,通常是戰死都不投降,今天這事兒怪了,莫非他們有什麽陰謀詭計?”魯雄撓了撓頭,低聲回答。十年前的莽撞兵痞一路走到少將旅長的位置,性格也磨練得沉穩了,智謀也隨之增長不少。


    張淩雲倒是非常喜歡魯雄的性格,也知道身邊這個五大三粗而且機槍打得特別準的漢子,跟隨安毅一步步打出一片江山,十年的征程身經百戰,從一個老兵痞子晉升為將軍,是安毅極為喜愛也非常看重的一員虎將。聽了魯雄的話,張淩雲想了想接著問道:“魯將軍說得有道理,如果換成魯將軍來處理,不知會做出什麽決定?”


    魯雄瞥了張淩雲一眼,咧嘴笑道:“長官是想問咱們楊師長將會有何反應,是吧?”


    “哈哈!我這小心思果然瞞不了魯將軍,沒錯,我是想知道咱們軍座和你們的楊師長此刻會如何應付。此戰雖然說是由咱們軍座全權指揮,但實際上從頭到尾,咱們兩軍都是並肩作戰,不分從屬。我想這會兒城西指揮部那裏,我們軍座肯定會就此征求楊冠將軍的意見,並且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因為,我們心裏都很清楚,日軍絕對不會乖乖地放下武器出城投降,魯將軍認為呢?”


    張淩雲不再說什麽客套話,而是說到了問題的實質。


    魯雄明白張淩雲的意思,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既然日本人厚著臉皮做出如此勾當,彼此談判見個麵是肯定的,不管最後怎麽樣,也得先占個‘道義’二字,否則傳出去國人不指責日本人,倒會埋怨咱們不顧平民的死活。咱們兩軍近三萬弟兄圍著小日本**千人,小日本肯定不敢亂來的,而且我相信,馮軍長的意見會和咱們楊師長一樣,小日本除了放下武器無條件投降之外,隻有開打一途。其實見麵說上幾句,也就是走個場麵而已。”


    張淩雲點點頭:“看來也隻能是這個結果了,不過,魯將軍,安家軍素有仁義之師的美譽,會不會因為城裏那數百平民的生命安全,而另有選擇?”


    “換成貴軍,會不會就不打了?”魯雄不答反問。


    張淩雲有點兒尷尬,聳聳肩自我解嘲地道:“打!肯定要打!不過,也得考慮一下影響,擔心被外人詬病。”


    魯雄淡淡一笑,湊近張淩雲耳旁:“長官,和小弟說這些悄悄話就不必客套了。我還記得咱們安司令說過這樣一句話:戰場上不能有婦人之仁,不能因為心存不忍而讓更多的軍人送命,無論男女老少,在戰場上死去的,都應該算作為國捐軀。”


    張淩雲睜大眼睛,非常驚訝地望著魯雄,魯雄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走開,命令自己的參謀長立刻給各團傳令,準備戰鬥。


    “好!好一個為國捐軀啊!”


    張淩雲望著魯雄率部下山的高大身軀,心中對安家軍的殺伐果斷無比佩服。


    的確,戰爭期間,軍人的生命更加重要,不能因為有所顧忌而放縱敵人,更不能用更多的軍人生命去做哪些所謂道義上的義舉,無論如何,消滅敵人保存自己才是最大目的,勝利者說什麽都有道理,否則隻會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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