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百年來的一次次內亂和地方勢力之間的相互征伐,古老的敘府城已經沒有多少城牆留下,特別是辛亥革命以後,川南這片積弱多年的土地再也沒有了唐漢和宋明時期的興盛,暴雨衝刷後垮塌的城牆無人修葺,最終大部分石條和城磚變成了大戶人家的宅基和平民百姓的牆壁。


    唯獨在順城街口瀕臨岷江的沿岸,還保留著一段長達八百餘米的明代城牆,用碩大石條砌起的巍峨城牆中間有個圓拱形的寬闊城門,城門上莊重大氣的重簷式門樓,曆經數百年的風雨仍然巍然屹立,灰瓦紅柱,雕梁畫棟,精美中透出絲絲古樸與典雅,斑駁中蘊含幾許厚重與滄桑。


    朝陽將門樓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光,正值中年的英國公使藍蒲生身穿整齊得體的深色亞麻西服,與站在他身旁臉帶親切笑容的安毅一起,時而遙望岷江北岸登高山上的宋代城樓與高聳的衙門,時而俯瞰滔滔奔流的岷江在下遊不遠處與金沙江匯聚的壯觀景色,相互間低聲交談,相處甚歡,沒有半點初次相處的拘束和做作。


    “親愛的將軍,萬裏長江就是從這個三江匯流之處滾滾東去,直通大海的吧,能否把這個地方看成是長江文明的開端呢?”


    藍蒲生是個典型的英國紳士,說話彬彬有禮,抑揚頓挫,時不時夾雜的古典式優美詞匯,讓英語水平已經迅速提高的安毅聽得頗為吃力。


    周邊的四名英國隨員非常感興趣地望著安毅,他們跟隨藍蒲生幾乎走遍了中國的主要省份和各大城市,見過一個個滿嘴“之乎者也”的鴻儒,會晤過稱霸一方豪氣幹雲的軍閥及豪傑,幾乎無一例外都需要費力地翻譯對方才能聽得懂,那些官員或將軍們回答起來不是搖頭晃腦,哼出幾句不知所謂的千古名篇,讓人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就是極為粗魯地自貶自艾,認定國外的一切都是好的,連月亮也比中國的圓,根本就不把自己身邊那凝聚著悠久曆史歲月的一切當成回事。


    眼前的安毅卻截然不同,從昨天下午於瀘州見麵開始,安毅熟練的英語和得體的談吐,讓所有的英國人第一時間便產生了極大的好感,尤其是身穿深色西褲、亞麻襯衣的安毅顯得風度翩翩玉樹臨風,讓這些英國人一時間無法將他高挑的身材和文質彬彬的儒雅氣質,與沙場上那個殺伐果斷、素以強硬鐵血著稱的少壯派將軍聯係在一起。再經過一下午的參觀、簡樸熱情的招待晚宴和晚上的深入會談,英國人無不對知識淵博、眼界開闊的年輕將軍肅然起敬,隻是,至今為止,還從未聽到過這位將軍說出一句帶有詩情畫意的輕鬆語言。


    安毅的目光從翻滾洶湧的江麵上收了回來,看到客人們都望著自己,微微一笑,客氣地回答:


    “公使先生,萬裏長江需要從源頭算起,發源地在西麵千裏之外的高原上,那個地方叫做三江源。中國有文字記錄以來,文明的發展曆史都是以更適合人類居住的江河中下遊地區為主,在這方麵,長江文明晚於黃河文明,對中國曆史的影響,也略低於黃河文明。不過,我們如今所在的這個古老城市,已經擁有兩千多年的曆史,早在戰國時期,這裏已經設置縣級政府,從古老的漢朝開始得到高速發展,是南方絲綢之路的起點。中華文明就是從這裏傳播到印度洋,傳到中東的阿拉伯國家。同時,這個被稱之為萬裏長江第一城的敘府,也是個溫和寬厚、非常具有包容性的城市,就像本地勤勞善良的人民一樣,總是有一種樂觀開放、善於學習的精神……先生請看,北岸高山上的白塔,已經有五百餘年的曆史了,再看看我們東麵正在建設的城市,那兩座高聳的天主教和基督教標誌性的漂亮建築,不正是各種文明和諧共處、相互發展的證明嗎?”


    藍蒲生隨著安毅所指的方向看去,不住點頭,眾隨員也滿臉笑容,顯然是很好地領會了安毅話中飽含的眾多意思。


    一起陪同參觀訪問的楊斌和祁老先生聽不懂英語,但也能從客人的神色中,看到安毅的回答獲得了讚同。


    藍蒲生隨手梳理了一下被強勁的江風吹亂的頭發,指著東麵沿江五百米一直到三江口客運碼頭正在施工的工地,好奇地問道:


    “將軍,這個緊張施工的地方,將來會是什麽?”


    安毅笑了笑,如實回答:“這裏一直到江口,原來是一片凹凸不平、滿是肮髒水潭和動物糞便的牲**易場,每到下雨天便一片泥濘,高溫天氣下空氣卻變得非常糟糕,已經嚴重影響到市民的身體健康,是個很容易滋生病菌的地方。


    “去年下半年,我向人民議會上呈提案,建議由政府下屬的建設局開發這個地方,代表們討論了兩個多月,終於通過了這個提案,不過政府沒錢投資,隻能以拍賣的方式向社會公開招標,我妻子的房地產公司經過三輪的角逐,以五十七萬元的價格買了進來,聘請總部設在上海的長江建築集團設計建造,現在大家看到的道路兩邊,正是即將封頂的五十棟歐式別墅,再過去那一片則是高檔寓所和辦公樓宇之所在,加上四周完善的公共設施和一流的綠化,這片區域總投資大約為九百萬元。建成以後,這個社區將成為敘府乃至整個川南地區最大的金融和高級商業貿易區。”


    “總投資近一千萬!請原諒我的魯莽,親愛的將軍,你覺得能收回投資嗎?”藍蒲生的助理約翰遜瞪大了眼睛,顯得非常驚訝。


    安毅含笑回答:“估計問題不大,上海、南昌和江浙一帶的財團,已經預定了其中的十棟建築,德國魯麟商行、萊茵鋼鐵聯合企業與我們的合作機構,也定購了東麵臨江的兩棟比鄰別墅,還把他們自己設計的傳統標誌圖案交給了建築公司,並要求在十月份舉行的西南四省經濟區商品博覽會召開前半個月交付使用,我們已經答應了!說不一定英國的商業機構和銀行也會很快前來購買,來晚了可能就買不到了,隻能選擇其他地方的商業房地產……不過敘府目前人口增長太快,全國各地商會和大型工商業機構成倍增加,要是想擁有一處寬闊的場所,也許隻能到遠離商業中心的江北或者金沙江南岸去購置土地自己建造了。”


    藍蒲生等人立即望向繁忙的建築工地,細細一看,便發現了整片區域精巧合理的布局,近百棟寬大的建築幾乎都建到了第三層,十二米寬的筆直道路,已經顯現雛形,隻需鋪設好水泥或者柏油路麵,就能清晰地看到這個瀕臨大江的完整街區,更為難得的是,這一嶄新街區占據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雖尚未建成,卻已展現出不凡的氣勢。


    “非常磅礴大氣,足不出戶就盡收三江匯流的美景,要是我有錢,也想在這裏購置一棟完全屬於自己的寓所!”藍蒲生連聲稱讚,隨即感興趣地問道:“請問負責開發這片別墅的將軍夫人,是歐夫人還是馮夫人啊?”


    “潔雲來敘府還不久,是我的第一個太太歐楚兒一手打理的。”安毅自豪地介紹:“我常年不在川南,楚兒除了打理公司事務外,還幫忙處理協調一些川南的政務,是我的好助手。”


    “歐夫人真是一個賢內助啊!”


    幾個英國人自然知道歐楚兒是誰,均感歎不已。約翰遜讚完,再次問道:“這裏每一棟建築占地都在五千平方英尺左右,很寬敞,將軍覺得將會以什麽價格出售?”


    “預計三十五萬至五十萬之間,最高可能高達一百萬。要是預購的人數太多的話,我想建議楚兒采取拍賣會的方式出售。”安毅毫不隱瞞地回答。


    藍蒲生微微一愣,約翰遜和幾個同僚相視一眼,對安毅的賺錢手段非常驚訝,也佩服不已,昨晚才談妥英國商會在敘府設置辦事聯絡機構的問題,今天安毅就來這麽一出,著實讓人出乎意外。


    但細細一想,又看不出安毅是早有預謀的,如果公使先生不問,安毅也不會主動提起,而且聽安毅的意思,不一定非要從她妻子的房地產公司買房子,任何機構均可以自行購買土地建造或者購買房產作為自己的聯絡機構,隻不過恐怕再也沒有眼前這麽好的社區環境和位於三江口的絕佳位置了。


    三小時後,賓主雙方來到敘府以北的風景勝地大塔灘。大塔灘位於岷江以東越溪到大塔之間,屬越溪河百裏翠湖之下遊,四周翠竹環繞,風景如畫,和風習習,水流清澈,漁舟點點,碧波如鏡,宛如人間仙境,一塵不染。駐足大塔灘壩底,回望遠處炊煙繚繞,鉤者如塑,好一幅水鄉風景畫,江風置若、炊煙枉然、漁歌如斯、水波蕩漾置身其中,心身舒暢,憂思俱忘。


    崇尚自然的歐美專家們自從發現了這個美麗的地方,就把此處當成休閑度假之勝地。隨著川南各地礦產資源的不斷勘定與開發,輕重工業企業陸續建成投產,地質勘測、機械設備、開采冶煉、軍工製造、無線通信、橋梁鐵路等專業的歐美技術專家越來越多,大塔灘的名氣也變得越來越大。休假期間呼朋喚友或者拖家帶口來此遊泳垂釣輕鬆交流,歐美各國人士喜歡的野餐會也逐漸盛行。


    英國公使藍蒲生一行的到來,受到各國工程技術人員和學者們的熱烈歡迎,與歐美各國眾多專家打完招呼,藍蒲生特意詢問了數名英國材料學工程師和機電工程師,並向他們的妻子和孩子親切問候。


    得知所有受聘的歐美專家每周工作六天,每月還另有五天的休假之後,藍蒲生對川南政府給予各國專業技術人員的優厚待遇,深感意外。與身邊受到各國專家青睞的安毅商量片刻,興致勃勃地接受了本國百餘名僑民的邀請,一起參加輕鬆愉快的盛大野餐會。


    誰知剛進行到一半,歐美各國新聞記者和中國數十家媒體記者風風火火趕來,強烈要求對藍蒲生公使和安毅將軍進行聯合采訪。


    藍蒲生不知道安毅是否願意向新聞界透露本次臨時決定的會晤,在征得安毅的同意之後,藍蒲生非常高興地答應下來,其中原因除了要通過川南之行加深中英兩國之間的經貿合作之外,安毅的人格魅力以及眾多英國僑民的殷切希望,也是藍蒲生答應接受采訪的重要原因。


    英國人的嚴謹以及紀律性迅速得到體現,河灘上參天大樹下,很快搭起寬闊優雅的敞開式敞篷,英國國旗被懸掛在帳篷兩側,五張便攜式桌麵擺成一長溜,覆蓋潔白漂亮的鏤花桌布,一眼望去也像模像樣,非常正式。


    近百張凳子排列在當成主席台的長桌前方,近千名度假的各國專家帶著妻子兒女,興致勃勃地圍在四周,全場看似色彩繽紛,笑聲不斷,其實秩序井然,氣氛非常輕鬆。


    藍蒲生和安毅帶著助手致禮完畢,坐到長桌後的椅子上,開始別具一格的新聞發布會。作為主人的安毅率先發表簡短的致辭,對英國公使的到來以及所有的歐美專家和技術人員表示感謝,幾句話說完,就進入正式訪談階段。


    出於對客人的照顧,首先提問的是英國記者。


    針對數名英國記者提出的關係到中英關係以及經貿往來的尖銳問題,藍蒲生巧妙地避開了兩國政府之間的關係,對自己的川南之行表示非常滿意,對中英之間的經濟合作和經貿往來很有信心。


    藍蒲生特別說到自己在瀘州和敘府參觀獲得的感受,對川南政府的開明和安毅的領導能力大加讚賞,用了“最具活力、令人驚訝和鼓舞”等詞匯,描述川南經濟令人震驚的發展速度,並殷切期望正在承建敘府到昭通鐵路的英國工程技術人員和各領域專家拿出更加出色的表現,為中英關係的發展做出自己的努力。


    《泰晤士報》的中年記者終於把問題拋給了安毅:“將軍,你對貴國海關官員和財政部稅警部隊,以偷稅漏稅罪查扣將軍屬下的江南集團四艘貨船如何看待?”


    安毅從看到記者蜂擁而至,就做好了回答尖銳問題的準備,為了四艘貨船被扣事件,安毅已經與核心決策層的弟兄們商量好了對策,因此英國記者這時提出這個敏感的問題,正好遂了安毅的願。


    在百餘名中外記者緊張地注視下,安毅用英語嚴肅回答:“江南集團是一個嚴格遵循國家法律的大型集團企業,從來都沒有過偷稅漏稅的不良記錄,相反,數年來江南集團在每一次波及全國的天災**中,都能慷慨地拿出巨資進行賑災和災民安置,這些情況是有案可查的,相信長期留在中國的朋友們都很了解。


    “這一次突然出現這個意外事件,作為江南集團的董事之一,我非常震驚,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立即致電集團總部了解情況,結果令我放心,四艘貨輪運送的出口貨物包含礦產、藥品、特製棉麻織物、高檔木器和民族工藝品,總價值為六千餘萬元,全部擁有江西省政府相關部門的出口審批手續。


    “我相信,問題很快會得到澄清,請大家耐心等待一段時間,相信財政部和中央實業部會發布相關消息的。”


    “將軍,請問你作為川湘滇黔邊區綏靖公署主任,作為軍隊高級將領,卻還控製著全國最大的工商業集團,控製著已經排名全國第三的國民工商業銀行百分之四十股份,你覺得合理嗎?”


    《民國日報》的四十五歲資深記者韓默華沒等輪到自己,突然站了起來,用中文大聲詢問。


    眾記者覺得韓默華的這個舉動很不禮貌,但也沒有對他有何非議,畢竟這一問題也是大家想要了解的。


    安毅心裏對這個政學係的刀筆吏很是惱火,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的不快,看到藍蒲生聽完身後隨從的翻譯含笑望過來,安毅輕鬆一笑,轉向眾人:


    “這個問題相當複雜,但是我很願意回答,而且我需要用漢語來回答,在場的很多記者朋友都精通漢語,不精通也沒關係,我說慢點兒就行了。”


    記者群中發出一陣低笑,安毅收起笑容,大聲說道:“在此之前,我們國家的法律並未對官員經商有嚴格規定,三屆全會為此製定的相關草案也從未得到過有效實施,因為製定這些草案的立法委員們都下野了,很多人成為反對南京中央政府的反對派著名人士,所以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感覺,製定出限製黨員和軍隊將領經商的相關法律的立法委員們,如今都在反對他們製定的這些法律。”


    台下一陣哄笑,韓默華望著安毅,一臉悻然。


    幾個記者以為安毅會就此糊弄過去,立刻舉手提問,安毅揮揮手含笑製止,突然宣布兩個重要決定:


    “請諸位稍等,我的話還沒說完。借此機會,我鄭重宣布兩個決定:第一,本人已於昨日下午致電國民工商業銀行上海總行,將從今日起,辭去該行董事職務,希望銀行的股東們按照董事會章程,在一個月之內收購本人的所有股份,並作出相應的調整,同時以董事會名義,公開宣布這一消息……”


    記者們一片嘩然,誰也沒料到安毅竟然會來這麽一手,熟悉中國內情的記者們立刻聯想到將要發生的一係列連鎖反應,首先,安毅高調宣布退出國民工商業銀行,就意味著本應從今年開始在川南試行的中央貨幣與財經製度改革泡湯了,由於華北戰爭而被打亂的中央財政改革計劃,從此將會受到安毅和他的川湘滇黔同盟者們共同抵製。


    其次,中央財政部半年來累計向國民工商業銀行、江南集團借貸六千餘萬元,安毅突然公開宣布退出國民工商業銀行,並暗示由孔家、馮家、虞家、杜家、南昌商會等六大財閥共同組建的國民工商業銀行,必須在一個月內將銀行總資產的百分之四十,全額向安毅支付。根據去年年底國民工商業銀行公開發布的經營業績分析,總資產已經達到七千五百萬元的國民工商業銀行,必須要在一個月內付給安毅三千萬元的巨額資金,以目前國內各大銀行的經營情況看,國民工商業銀行董事會在一個月內根本無法拿出這筆巨款,除了向其他金融機構或者洋行拆借之外,剩下的唯一途徑就是追回中央政府預期不還的四千萬借款,否則根本無法向安毅和國內外同業交代。


    安毅等眾記者驚呼完畢,接著宣布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


    “昨日上午,本人接到中央軍委的命令,要求本人抽調兩個師兵力北上,與劉湘將軍等部一起,全力圍剿川北張國燾、徐向前部。


    “由於駐紮川南的第二十四軍三個主力師尚未返回,川南地方部隊又剛剛完成十二萬人的大裁軍,所以隻能等待隻剩下一半的二十四軍三個主力師返回之後,想方設法籌集軍費才能奉命,畢竟此次華北抗戰我軍出兵八萬,戰死一萬餘人,受傷兩萬餘人,由始至終沒有獲得中央撥付的一分錢軍費,一顆糧食,全都靠向周邊各地政府和海外愛國富商借貸,才堅持打完這一仗,幸運的是,我軍將士盡管損失慘重,但由始至終不辱使命。


    “在此,本人代表二十四軍和川南各部隊,懇請中央先把我軍為華北抗戰所借貸的兩千餘萬軍費盡快下撥,具體開支情況以及應由中央承擔的犧牲將士撫恤金、退伍將士遣散費、受傷將士治療費、傷殘軍人安置費等開支情況,我軍政治部將會同軍需處盡快列表造冊,呈送中央軍委。屆時,歡迎記者朋友們前來領取呈報副本,便於對我軍開支的真實性和合理性進行監督。”


    安毅的話音剛停,全場記者一片愕然。


    精通漢語的歐美記者迅速反應過來,立刻興奮地埋頭疾書,快速記錄,一個個都希望能在盡可能快的時間內,將這兩個注定震動中國政壇和軍界、包含著巨大危機的爆炸性新聞盡快發回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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