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就憑你也想跟老夫了斷,臭小子,你從頭到腳打量下自己,若不是我宅心仁厚留你到現在,你早就屍骨無存了!”魏仁鍾大言不慚的嘲笑道,“想來你的功法已經練成了吧。”


    “嗬嗬,拜你所賜。”杜遠程挑著眉梢吹了口氣,呼出的氣息在空中凝結成白色的霧氣,“區區第六層。”


    “是麽,嗬嗬。”魏仁鍾也是一笑,語氣徒然激烈“我不管你練到了第幾層,今天必須助我完成大事,若是完不成,嗬,就備好草席裹屍吧!”


    杜遠程剛想爆發,轉念一思,此時不可,糟老頭還未亮底,“魏仁鍾,就算我達成了你的心願,不也是個死麽。”


    “哈哈!”魏仁鍾癲狂的大笑,“死?你想的太美了,還未達第九層境界,我怎麽會送你歸西?小子,那本秘籍呢,也該還給老夫了。”


    杜遠**恨不得上前一炮子周他臉上,“燒了。”


    “什麽!你竟然將秘籍燒了!好大的膽子!”糟老頭瞬間就抓狂了,混沌的雙目布滿血絲,上前一把抓住杜遠程的雙肩,那枯枝敗葉般的雙手鷹爪一般凶狠勁道,隨即陰陰笑道“燒了就燒了吧,反正那功夫我也練不成,這樣也好,省得落入旁人之手。我有你一個在掌骨之中足矣。對了,臭小子,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你想聽麽。”


    “有話說,有屁放。”杜遠程毫不客氣的道。


    “那就是,嗬嗬。”魏仁鍾輕飄的鬆開他,替他拂了拂落在衣上的雪花,“這是一本不歸功。”


    杜遠程心下一凜,當下明白了所謂不歸的含義。他還是被捏在了手心裏,那被撕去的第九層才真正的掌握著他的生死。


    “所以,我根本不屑動手殺你。”魏仁鍾冷笑道,“我想,你也不願這麽快就死了吧,貌似,還有個什麽蟒妖等你去救呢。”


    憤怒!火一般的憤怒,鐵一般的黯沉!


    杜遠程牙齒咬的咯咯響,盤旋在半空的兩隻小鳥雀神情也倏忽煩躁不安。但這種時候,是不能發出聲音的。


    “還是魏老魔高一丈呐。”杜遠程沉吟了片刻道“老弟甘拜下風,說吧,想讓我怎麽做。”


    “嗬嗬,小子,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還好你有點眼力見。”魏仁鍾生怕有變,對一邊屹立於風雪中巋然不動的石奴道“帶他走。”


    石奴麵若岩石般的一步跨到杜遠程跟前,一雙大手將他死死抓緊,跟舉起一捆柴火一樣,輕而易舉的就扛走了……


    而此時的小杜卻愣愣的呆住了,連撲騰都忘了,怎麽,竟是這般熟稔。


    離的很近,他第一次近距離的去瞧這石奴,仿佛真的見過,而且還不是擦肩而過的一麵之緣,但又說不出究竟在哪裏謀過麵。


    在他冥思苦想的檔,人已被帶至上次的石壘。


    “放他下來。”魏仁鍾沙啞的命令。


    噗通一聲,石奴當即手一鬆,杜遠程重重的跌到地上,滿滿的啃了一口雪。真涼快……他一躍起身,嘲諷道“故技重施。”


    “說的沒錯。”魏仁鍾一麵不以為然的冷笑,一麵從懷中翻出一個褶皺的紙袋,一根根殷紅似血的蠟燭紛紛映入眼簾,正如小黃雀所說的,血燭。


    不過數量上卻要比前番多了幾根,小杜數了數,一共是九根。糟老頭指尖一挑,九根血燭倏忽燃起,與此同時,空間內彌漫開一股刺鼻的味道。


    杜遠程叉手看著,倒要看這老登搞什麽名堂。


    “你,過來。”魏仁鍾對他勾勾手道。


    “不對呀,怎麽這次魏老不打算自殘了麽。”杜遠程諷刺道。


    “臭小子,休得廢話。”魏仁鍾重重的咳了兩聲,氣管裏發出茲茲的聲音,聽起來像咽喉炎一類的病症,然後緩步走向那個石壘中央被雪覆蓋的八卦圖騰。


    在老賊的鞋尖剛剛觸碰到圖騰邊緣時,空寂中傳來一陣嚓滋之音,那覆於其上的白雪若棉絮般被生生點燃,烈烈火光映照著黯沉一片的蒼穹,道不盡的詭異。


    隨後,魏仁鍾淡定自若的盤膝打坐,儼然沒把杜遠程放在眼裏,“運功,直到我再現風華之顏。”


    小杜心裏暗罵了句,小黃雀和小灰灰皆神色緊張的落在石壁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難道老登沒別的準備了?不應該啊,還是他自覺穩操勝券,揪住了自己性命的小辮子?


    簌簌的飄雪中,搖曳的雪焰間,杜遠程一步步走近,在暗中運氣,凝聚了全部蘊識於掌中,就現在吧!


    旋即,一個手刀砍在了魏仁鍾的頸椎上,然,下一秒,他直覺一陣劇痛,一陣張狂的沙啞的笑聲隨之回蕩在半空,“臭小子,難道你忘了我上次給你的警告了!”一股強大的氣蘊從糟老頭灰黑的長袍中飛襲而來,直接將杜遠程憑空卷出幾米開外,摔得眼冒金星,胳膊手腕連同雙手陣陣酥麻的疼痛。


    此時,他清晰的意識到了雙方實力上的懸殊,他是進步了,可魏仁鍾亦然。


    在他沒日沒夜加深功力時,糟老頭也在做著同一件事。


    石奴目色空洞的望著,浮腫的臉上毫無表情,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仿若一個幻影倒映在他茫茫的眼中。


    “小子,你聽好。”魏仁鍾放緩了語氣,“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妄想能擊敗我,永遠不要癡心妄想!如果你不想生不如死的話,就乖乖照做,要不然,嗬嗬,我就斷了你全身經脈,讓你像狗一樣趴在地上乞食而活!”


    魏仁鍾沙啞的聲音從杜遠程耳畔拂過,可他卻一個字也沒聽到,滿心的殺機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燒,要怎麽殺了他!


    就在這時,一直立在石壘上的小黃雀突然發出了一聲高高的鳴叫。


    杜遠程聽得真切,她說,再等等。


    待小杜剛想回問,


    忽然一道冷光若刀鋒般掠過,旋即小黃就從石頭上跌落了下去,口中微弱而短暫的咕咕了下,鮮血霎時間從她尖尖的小嘴裏流淌而出,染紅了羽毛,也染紅了身下的白雪。


    杜遠程覺得心底針刺一般的疼,為了他,為了他們,為了那如藍天般高遠的自由,他們統統若飛蛾撲火一樣賭上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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