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莫名的感覺從杜遠程心底湧起,也說不好具體感受,朦朧詭秘。樹影婆娑,花壇邊幾隻飛蛾倏忽而過。他朝泉潭走近了些,又挪了兩步,一股空穴來風般的寒徹之氣從泉麵微動的波光間撲麵而來。杜遠程四下瞄了瞄,探出頭去朝水中望去,登時整個人僵硬在那。


    他不是膽小之輩,可在看到了水底那麽個龐然大物時,心髒也結結實實的漏掉了兩拍。牙根都隨著打顫,清澈的池底,靜靜的伏著一條青色巨蟒,閉著眼睛,整個泉潭長有數十米,寬也有十幾米,蟒蛇貼著池壁,整整將身體蜿蜒了一圈,杜遠程沒見過龍,但感覺這大小也差不多了。它悄無聲息的沉在那,就好像死了一樣。杜遠程連著幹咽了好幾口唾沫,想要不要叫叫他,轉念一想還是不要了,如今他已經現了原形,這條青蟒未必認得自己。打定主意後,他鳥悄的轉身,輕輕的抬起腿,邁出一步,腳還沒落地,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嘩啦的水聲,冷冷的水花飛濺在他的頭發上,背上,瞬間成了落湯雞。那他硬是一動沒動,腳還懸在半空,沒敢著地。完了,這下死定了。想必是這條災蟒發覺了自己,此刻杜遠程唯一祈禱的就是那雙猛獸的眼睛還記得自己的模樣。


    他靜候著命運的裁決,一秒鍾,五秒鍾,一分鍾,三分鍾,沒動靜了!卡了卡眼睛,也沒敢轉頭,悄悄的放下挺得發抖的腿,一步,兩步,隨即一溜煙的跑了。


    連寢宮都沒敢回,他一口氣跑到了花園,貓在一處灌木叢中,驚魂未定。方才的一幕就如同一場恐怖電影,那麽驚悚入骨卻又虛幻。那是墨青夜麽,一定是了,好大!這是他在杜遠程心裏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別說是活吞了自己,就是活吞了一頭犛牛也不成問題。


    太可怕了,他竟然天天跟這麽個蟒獸同處一室,還談天說地的。想得杜遠程心裏直發麻,就好像長了好多毛毛。這一宿他都沒敢回去寢宮,直接躺在灌木下的地上睡著了。陽光照耀大地,他撐著爬起來,腰酸背痛,四周望望,貌似沒什麽不對,一切照舊,侍從們還是忙忙碌碌的穿梭往來,當時是,他聽到兩個優美的聲音在喚著“夫人――夫人您在哪――”


    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杜遠程從樹木間站起來道“我在這呢……”


    “夫人!夫人。”兩個小丫鬟像在重災現場發現了幸存的親人一樣撲了過來:“夫人您可嚇死我們了,一大早去寢宮請您用早膳,半個影子都沒尋見。”另一個舒了口氣道“您安然無恙就好,奴家們這顆懸著的心總算可以落地了。”頓了頓,一縷迷惑:“夫人,您怎麽一早就來了花園?”


    “咳咳,沒啥,嗬嗬,溜達溜達,鍛煉身體。”


    “哦。”小丫鬟將信將疑,也不好多言:“夫人,先去用飯吧。”


    行至沁香閣,大堂兩側照舊戳著兩排頷首低眉的侍從,花白胡子老者也在其間。唯獨不同的是,長長的桌子那段的椅子卻是空的。


    “墨青夜呢。”杜遠程問丫鬟。


    “尊主……奴家也不清楚。”小丫鬟低下頭去,眼角下意識的瞄向白胡子老頭。


    杜遠程是多鬼道的一人兒,當即朝老者招了招手“老人家,我有話問你,近一步說話。”


    “夫人有何吩咐。”老者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


    “過來點,你這邊來。”杜遠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還能吃了你呀,怕什麽。”兩個在一樽柱子旁停落腳步:“他呢。”


    “您說的是尊主?”老者明知故問。


    “那你趕腳呢。”杜遠程反問了句。


    “呃,尊主上山去了。”


    “山?什麽山?”


    “梵落山。”


    “為何?”


    “呃,這個,可能是,煉製丹藥。”


    “哦。”杜遠程轉著眼睛點了點頭:“帶我前去。”


    “夫人,恕老夫不周,這,是不能帶您前往的。”


    “怎麽的呢。”


    “梵落山乃尊主閉關修行的地方,是不許他人進入的。”


    “我是他人麽。”


    “咳,請夫人海涵,看在老夫年事已高的份上,就不要再為難於我了。”


    “是不是墨青夜走的時候點名說不讓我去啊。”


    “沒有的事,夫人您不要多想,尊主就是,修煉製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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