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4


    劉師仰頭望去,這一片山峰有好幾個山頭,自己如今不過處於半山坡而已。


    隨著雨點的漸漸變大,山穀中升起了一團團的霧氣,在風的吹拂下,開始四處彌漫,讓原本碧綠的山頭綠得更加深沉,更加顯眼。從這裏向山穀中望去的時候,竟然頗有幾分“身處浮雲天上行”的感覺。


    許許多多的登山之人已經撐起了雨傘,三三兩兩的情侶更是抱在了一起,親密無間地模樣讓劉師大歎世風日下。放眼望去,沒有雨傘的還真不多,至少劉師發現現在隻有自己一個人。


    雨勢還在變大,雨點落在山石上、樹林中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劉師身體表層有真氣護著,衣服頭發卻是毫無遮擋了,所以不可避免地成了眾人眼中的落湯雞。他靜靜站著,一些人從他身邊經過時眼神頗有幾分怪異地看了看他,但沒有人上來過問,更別說關心一下或者借傘給他了。


    山路上每隔不遠的地方就能見到“雨天請勿上山”的警示牌,但完全被當做了擺設。劉師看這些人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有些歎息。


    一些台階上開始積水,因此而變得光滑,當然更加危險。這條山路一邊連著劉師出來的那片山坡,另一邊卻是柵欄,柵欄之下是懸崖,下麵是一片綠色的世界。劉師對淋雨絲毫不介意,不過他對寒冷的不察覺卻是讓許多人感到萬分詫異。


    劉師開始跟著眾人慢慢地往上走。偶爾還會停下來欣賞欣賞這雨中的美景。劉師不覺得自己是個詩人,但在這時候他卻很想附庸風雅地吟上一首詩。


    邊走劉師還真的邊在腦海裏構思著,偶爾望望四周之景,或搖頭或點頭,頗有幾分古代書呆子的樣子。他正入神處,驀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淒厲的驚叫聲,聲音中充滿了驚恐,也充滿了絕望!


    劉師心頭一震,還真的出事了!他猛然止步,迅速轉身,轉身之際麵孔已發生了神奇的變化。雨幕中劉師依然看得清楚,身後十幾個台階之外一條嬌小的身影已經傾斜著摔出。本來在台階上摔倒最多隻有頭破血流的危險,但在再後麵一個轉彎處兩個木樁豎起的距離實在太大,而且最下麵一格恰恰可以讓這條身影擠出去,而圍欄外是百丈懸崖!


    劉師來不及咒罵那些設計圍欄的人,腳尖在石階上用力一點,身子似白鶴一般猛地衝出,直撲正摔倒滾落的那條身影。但這一衝出劉師心頭一沉,那個人離那個彎角距離實在太近,自己趕不上攔住他!


    人群陷入了慌亂!不知誰大叫了一聲:“無常!是無常!”聲音中充滿了喜悅和希冀!但劉師心頭苦笑不已!


    身影摔倒,又發出一聲慘叫。還是個女孩子!她身子翻滾著靠近了圍欄。劉師心頭大急,真氣全力運轉,身形幾乎化作了一條虛影,落地後從驚呆了的眾人身邊急速閃過,但劉師距那個女孩還有三四米的時候,她已經硬生生地擠出了圍欄,同時發出的還有一個已然變得虛弱的慘呼!劉師瞳孔一縮,那一格下有尖銳的鐵絲,而現在已變得一片鮮紅!


    這一切說得久,但其實隻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劉師撲到圍欄之上,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在圍欄上雙腳一用力,頭下腳上地飆射而下!這個時候,眾人才來得及發出一聲聲尖叫!有些人手忙腳亂地掏手機叫救護車,兩個嚇得六神無主的女孩子抱在一起哭起來,隻有另一個稍微好些,但也是臉色蒼白無血。如果劉師在這裏就可以發現,這三個女孩子正是在車上跟他發生誤會的三人,娜娜,薑勝楠還有婷婷!那掉下去的,正是她們的好姐妹廖婉晴。


    再說劉師身子直射而下,速度比起自由落體的廖婉晴不知道快了多少。而那懸崖也有幾十米高,所以劉師終於趕在落地之前抱住了她的身體。觸手處一片溫熱,是她的鮮血。她的腰部在擠出圍欄時背嚴重劃傷。這時候廖婉晴已經昏死過去,不過這樣反而省了劉師很多麻煩。


    即使在高速墜落中劉師依然盡量地將廖婉晴身體扶在了上麵,然後一咬牙,伸出左手在懸崖邊一塊稍微突出的石塊上一搭。一陣鑽心疼痛傳來,劉師手指立即血肉模糊。但這一下也讓劉師兩人速度稍微下降了一些。強忍著劇痛,劉師一隻手抱在廖婉晴的腰部,真氣在掌心不斷流動,為她劃傷的傷口治療,否則還沒等到落地,大量的失血就可能就讓她沒命了。左手不斷伸出,一次次的緩衝固然讓劉師差點整隻手腕都斷掉,但效果也是十分明顯。


    墜落的速度在一點點變小。等到了接近下麵的樹梢的時候,兩人下落的速度已經讓劉師鬆了口氣。這個過程也就幾秒鍾的時間,劉師卻感覺過了幾年那麽久。他是豁出了全身功力去減慢這個速度,可想而知那個負荷有多大。下麵有樹木作為緩衝,相信真的摔下去也不怕摔死了。


    心神一鬆,劉師頓時感覺左手無處不痛。但他還來不及查看手上的傷勢,兩人已跟下麵樹林相接。兩人可謂是一路勢如破竹,那些鬆軟的枝條根本擋不住這麽沉的兩個人。劉師很無奈地發現,按這個速度摔下去,兩個人說不定還要摔斷幾根骨頭。這些樹的高度都有十來米,高度也不容小覷。


    劉師隻能強提真氣,然後用那隻慘不忍睹的左手再次伸出,抓住一些樹枝。饒是如此,兩人還是壓斷了一大堆的樹枝。最後劉師用力抱住一根手臂粗的側枝方才晃晃蕩蕩地停了下來。


    劉師剛想鬆口氣,不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高分貝的尖叫聲。這個聲音突兀至極,劉師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生生憋死。低頭一看,原來懷裏的女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過來了,正一臉驚恐地看看劉師又看看四周。


    劉師現在可騰不出手掩耳朵,他渾身真氣都快耗完了,現在要是一不小心兩人還是得一起玩完。隻好無奈地大吼一聲:“停!”女孩這才止住了叫聲。


    劉師這一看才發現,這個女孩竟然是那個小不點一樣的廖婉晴。真是緣分啊!劉師感覺有些哭笑不得。他有氣無力地解釋道:“別叫了,我們現在還沒死。不過你再叫下去我可不敢保證不鬆手讓你掉下去。”


    廖婉晴本來還有些迷糊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聽到劉師的恐嚇,忙反身伸手將劉師抱住。


    原本劉師是從背後伸手攬住她,姿勢雖然有些曖昧,但剛才那種危急關頭他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但現在廖婉晴反身將他緊緊抱住,雖然隔著幾層衣物,但胸口傳來的柔軟觸感還是讓他差點又一口氣喘不過來。他的心跳微微加速,強自壓住體內某種蠢蠢欲動的念頭,更加無奈道:“不用這樣吧?現在還死不了。”


    廖婉晴聽著劉師的聲音有幾分熟悉感,不由仰頭看著劉師:“你是誰?”然後不待劉師回答,驚喜地叫起來,“你是無常?你是不是無常?肯定是了,肯定是你。也隻有你能救得了我。”


    她自言自語的速度很快,劉師就是想回答也根本來不及,不禁有些無語。剛剛死裏逃生,這個女孩竟然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身份,而且看她樣子,好像精神狀態還很不錯……


    劉師可沒多少時間跟她掛在樹上閑聊,現在可是每分每秒都在消耗體內真氣的。廖婉晴的腰部傷口愈合了,但劉師的手可還沒有,鮮血還在滴滴答答地流著呢,不過在樹林間沙沙的響聲中自然就聽不見了。


    劉師說了一句:“小心了,我要下去了。”不等廖婉晴回答,就鬆開了左手,放著兩人落下。三四米的高度劉師還不放在心上,終於,兩人在廖婉晴喜悅的叫聲中落地。


    試想一下,一個女孩子被心中的英雄抱著,在一片煙雨迷蒙中,從空中飄然落地,該是何等地浪漫!唯一讓廖婉晴覺得美中不足的是,無常實在是長得太平凡了些。不過見到劉師臉上那種沉凝的表情後,她又覺得,其實無常還是有幾分魅力的……


    劉師可沒心情去揣摩這個姑娘心裏的那些念頭,一落地,劉師立刻鬆開右手,卻不料廖婉晴還是緊緊地抱著,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劉師啼笑皆非,苦笑道:“大小姐,能不能放手,我要療傷。”


    廖婉晴聞言趕忙鬆開手,在見到劉師血肉模糊的左手時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她抬頭,透過隱約的縫隙看了看頭頂的懸崖,頓時明白了什麽,再摸摸血跡猶存的腰部,心中湧起一股濃濃的感動,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深深地看著已經盤腿閉目坐下的劉師,眼中有什麽異樣的東西閃過。


    劉師現在也是顧不上那麽多了,他吩咐了一聲:“別打擾我。”然後就開始全力運氣行功,恢複損耗的真氣。足足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劉師才感覺體內空蕩蕩的經脈又重新變得充實起來。然後他真氣在左手手掌上形成一個循環,不斷流轉之下,刺痛與麻癢之感同時傳來。不一會兒,劉師雙手一搓,未凝固的血糊掉落,露出劉師白皙的皮膚。


    旁邊凍得臉色發紫,牙齒打顫的廖婉晴見到這麽神奇的一幕,差點驚呼出聲。劉師側過臉,見到她的模樣,心頭一震。寒冷對他來說自然不算什麽,但廖婉晴不僅是普通人,還是個女孩子。或許是因為登山的原因,她身上隻穿了兩三件衣服,並不厚實。她冷得牙齒打顫,卻硬是咬牙堅持不發出半點聲音。這時候她身上的衣服早已完全濕透。


    劉師有些為難地看著她,忽然心中一動。真氣在全身運轉,熱量散發,劉師可以感覺全身暖烘烘的。稍一加速,熱量更甚,衣服竟然漸漸變幹。劉師脫下上衣,頂在廖婉晴頭上,說:“我們得找個地方先躲雨再說。”


    廖婉晴點點頭,沒有說話。


    但兩人在這樹林裏走了許久,依舊沒有找到什麽可以擋雨的。劉師看著廖婉晴那毫無血色的小臉,眉頭大皺。良久,他有些尷尬地說:“這樣下去不行。”他正要說些什麽,忽然一陣呼喊聲從前麵傳來,叫的是廖婉晴的名字。


    劉師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們找來了。他對廖婉晴說:“他們找來了,你過去吧。我也要走了。”


    他說完就要離開,廖婉晴忽然一把拉住他,急聲道:“你不能走。”


    劉師一愣:“為什麽?他們找過來了,你沒什麽危險了。”


    廖婉晴支支吾吾了一陣,忽然說:“你救了我,我讓我爸爸報答你。”


    劉師朗笑一聲:“不用了,如果真的要報答我,叫你爸爸多捐些錢給那些貧困山區吧。”他說話的時候,平凡的臉上有豪邁之色,這讓他又多了幾分魅力。他朝聲音來源處喊了一聲,“人在這裏。”聽到他們都奔走的聲音,微微一笑,不再逗留,手腕輕震開廖婉晴的手,身形一晃,幾個起落間消失在樹林之間,留下廖婉晴悵然若失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不一會兒,薑勝楠三人首先奔了過來,她們個個一身汙泥,傘都沒有打,但她們卻毫不在意,臉上盡是焦急之色。她們身後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穿著製服的警察,還有人抬著一個擔架,這些人是遊客自願組起來的。


    見到廖婉晴安然無恙,所有人都是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對無常的本事更是佩服到五體投地。在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能夠保證兩個人都不受傷,奇跡啊!


    警察們對無常的厲害早有了解,但那些醫生們可不知道,今天才是真正地相信了。那些遊客更是一個個興奮異常,今天能夠親眼見證無常創造的一個奇跡,這一趟是沒有白來啊!


    眾人都是感慨不已。


    擔心和焦慮盡去,婷婷三人頓時激動起來。除了娜娜好一些,就連薑勝楠也是不停地追問著關於無常的各種細節。聽到無常長得極平凡時,三人都有些失望。這也難怪,她們都還隻是高中生,都還處在一個愛做夢的年紀!


    婷婷道:“娜娜,趕緊給你姐打電話,讓她把這件事報導出來!想不到無常居然會在梧桐山出現,這可是大新聞。有關無常的都是大新聞!”


    娜娜的姐姐是誰?恰好是南方報社的前輩,就是曾“搶”過方雪小丫頭文章的那個周悅。娜娜名字叫周娜,婷婷則是叫徐曼婷。


    周娜搖搖頭:“現在有關無常的新聞基本都被方雪給包了,我姐早被擠了出來。”雖然這樣說,她還是拿出了手機,卻發現因為下雨,基本上已經濕透了。想打也打不了,隻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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