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紀家福地事件的時候,紀曉棠就懷疑過全師傅。隻是當時沒有證據,後來全師傅也再沒有其他可疑的表現,紀曉棠就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


    全師傅是謝知縣推薦而來,當紀二老爺說要選派武師和護院護送糧草隊伍的時候,全師傅的表現就很積極。


    紀曉棠和紀二老爺商量,幹脆就點了頭,隻不過同時又讓李師傅同行。


    護送糧草是件大事,這樣的安排很說得過去。而如果他們的懷疑是真的,全師傅這次一定會有所動作。這樣,也能讓他們看清更多的事情。


    李師傅無論是功夫還是謀算,都能壓得住全師傅。


    祁佑年說李師傅這次出力良多,不僅是說他在與搶劫糧草的賊寇對戰中表現英勇,還是說他很好地蒙蔽和牽製了全師傅。


    如果沒有李師傅,即便祁佑年能保住糧草和大多數人夫的性命,但是紀家運送糧草的人卻少不了傷亡。


    “阿佑,你可捉住了全師傅?”紀曉棠忙就問道。


    祁佑年就搖了搖頭。


    “全師傅死了。”祁佑年告訴紀曉棠。


    當時李師傅牽製住了全師傅,全師傅見到官軍伏兵,知道大事不好,就想要逃走。李師傅雖然傷了全師傅,但是混亂之中卻還是讓全師傅混在賊寇中逃跑了。


    是祁佑年在逃跑的賊寇中發現了全師傅。


    其他的賊寇還罷了,他卻萬萬不能讓全師傅給跑了,因為那樣會為紀家帶來無窮的後患。祁佑年是知道,全師傅在紀家不過是臥底,但這並不代表世人都知道。世人所知道的。全師傅是紀家的武師,在紀家很有體麵。


    如果將來全師傅出來說些什麽,就是紀家一個要命的把柄。


    眼看著全師傅就要逃離,祁佑年放棄了手中就要抓到的賊寇,用他的後裔神弓射死了全師傅。


    “他與賊寇互通消息這件事,隻有我和李師傅知道。李師傅應該不會說出去,我這裏就更加無需擔心。”祁佑年壓低了聲音說道。


    紀二老爺和紀曉棠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孤身一人到我府上。據說也沒什麽家小。否則。定要好好的撫恤一番。”紀二老爺就說道。全師傅之死,就隻當做是護衛糧草,死於混亂之中。


    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紀家來說,才是最為安全穩妥的。


    祁佑年見紀二老爺這樣說,也就點頭。


    紀二老爺就又仔細問起鷹跳峽當時的戰況如何。祁佑年也不隱瞞,一一都說了。當時祁佑年幾乎將整個衛所的官軍全部帶去了鷹跳峽設伏。一同帶兵前去的,還有穆洪、穆家英和穆家豪父子三個。


    這一戰,他們不僅保住了重要的糧草,還殲滅了不少賊寇。


    祁佑年前來追捕跑掉的衙役。在路上就寫了戰報派人送了上去,估計很快就會有批複下來。這一次,任安府衛所的官軍們可是立了一大功。


    “到時候論功行賞。穆叔父子三個都是大功一件。”祁佑年就道。穆洪已經是任安衛所的千戶,或許一時無法再升遷。但是穆家英和穆家豪肯定是能加官進爵的。


    糧草和人夫都沒有損失,祁佑年和穆家父子又立了功,可以升遷,手中掌握更多的權力和官軍,雖然一部分賊寇跑了,而且也沒有抓住貪狼,但這已經是不小的勝利,很值得慶賀了。


    “雖沒有抓住貪狼,但這一次敲山震虎,還削弱了他的爪牙。這貪狼雖然狡猾,也已經在阿佑的網中了不是嗎?”紀曉棠就笑著道。


    祁佑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還有一件事,這次跑了一部分賊寇。阿佑你剛才說已經分兵去追了,就算不能找到賊寇的老巢,想來也會有不小的收獲。”紀曉棠就又道。


    祁佑年的眼睛就是一亮。


    紀曉棠並沒有忽略祁佑年這細微的表情變化。


    “阿佑,你不會是故意放跑了一部分人,就是想查到他們的老巢吧。”


    “我很想說不是。”祁佑年的嘴角就翹了起來,一雙眼睛慢慢完成了月牙兒,“都被你說中了。曉棠,我是不是應該慶幸,站在我對麵的不是你。”


    “阿佑,你會站到我對麵嗎?”紀曉棠微微一怔,幾乎是衝口問道。


    “當然不會。”祁佑年立刻就道,“永遠不會。”


    “我也是。”紀曉棠低聲道。


    兩個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打破這沉默的,是紀二老爺。


    “去追逃跑的賊寇的,可是曉棠的外祖父?”紀二老爺問祁佑年。


    祁佑年回過神來,就點了點頭。


    他們在鷹跳峽解決了大部分賊寇之後,就兵分三路。穆洪帶著穆家豪去追賊寇,穆家英帶兵回防任安,而祁佑年則是往清遠來。


    而穆洪那一路人馬,穆洪和穆家豪在明,另有一組人馬在暗。對此,祁佑年隻是一語帶過,並沒有細說。


    然而紀曉棠立刻就領會到了,那組在暗處的人馬,並非是祁佑年下屬的官軍。至於到底是誰,祁佑年沒說,紀曉棠心中有她的猜測,卻也並不打算追問。


    “希望那邊能有收獲。”祁佑年最後說道。


    “阿佑這次來清遠,也不是一無所得。”紀曉棠就道。雖然沒有抓住活口,找出貪狼,然而祁佑年往紀府來這一趟,還是看到了許多東西。


    這也正是祁佑年為什麽不去衙門抓人,而是知道謝知縣在紀府,立刻就來了紀府的緣故。


    祁佑年笑了笑,一切都瞞不過紀曉棠。


    “阿佑,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紀曉棠又問祁佑年。


    “我打算上書,要求朝廷調派更多的官軍過來。”


    這次鷹跳峽一戰,祁佑年雖然大獲全勝,但是卻並無絲毫驕矜之意。賊寇兵強馬壯。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想。


    “這次若不是我預先知道消息,出動整個任安衛所的官軍,隻怕勝負還很不好說。如果不是設伏,而是正麵跟這股賊寇遇上,需更充足的兵力。”


    紀曉棠聽祁佑年這樣說,就點了點頭。


    如果祁佑年隻是任安衛所的千戶,那麽紀曉棠也許會擔心。他的上書會不會被重視。然而祁佑年還有小威武候這個身份。且肩上負有秘密使命,紀曉棠相信,他的增兵要求一定不會被忽視。


    “如今天災不斷。北邊蠻族蠢蠢欲動,這批反賊絕不會錯過這樣的時機。搶劫糧草,不過是他們的第一步。我想下一步,他們必定會招兵買馬。舉起反旗。而且,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任安府。”


    任安府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進可攻退可守,很可以做為造反的大本營。殺破狼應該早就看中了這塊地盤,所以三頭領之一的貪狼才會來此經營。


    “謝伯伯剛才找我家籌糧。說到運糧的人夫,竟有意招募來此的災民。”如果真按照謝知縣所籌劃的發展,那麽不僅新籌集到的糧草。就是這些災民中的青壯,也都會落入殺破狼賊人手中。


    災民都是走投無路。如果被裹挾進賊寇窩中,被賊寇威逼利誘,極有可能會成為賊寇手中的利器。


    “而且,謝伯伯怕災民不肯,還鼓動我爹爹去做說客。”


    如果紀二老爺真的去了,這批青壯幾乎就相當於是被紀二老爺送去了賊窩中。等以後事發,紀家可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不錯,正是如此。”紀二老爺就點頭,一麵不由得冒出冷汗來。方才在書房內,雖並無硝煙,但凶險的程度卻不亞於在兩軍疆場之上,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他幾番詭計落空,如今也應該知道我們疑心他,應該不會再有此等舉動了。隻是,我暫時還動不了他。紀大人和曉棠要多多保重,以防他狗急跳牆。”祁佑年就囑咐道。


    紀二老爺和紀曉棠都點頭。


    “阿佑,你不能動他,可否上書說明,還有知府大人那裏……”紀曉棠就道。


    “他是朝廷命官,便是知府大人,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能奈何他。”紀二老爺就道。


    “我會上書,另外再寫一封密信……”祁佑年知道紀曉棠的擔心,想了想,就做出了決定。


    “那有勞阿佑了。”紀曉棠向祁佑年道謝。


    祁佑年沒說話,隻對紀曉棠笑了笑,意思是紀曉棠這樣做太見外了。


    “還有一件要緊的事,糧草……”紀二老爺突然開口道。


    “是啊,阿佑。”紀曉棠也想起糧草的事情來。前麵一批糧草既然沒有被劫,那麽是否還需要繼續籌集糧草呢。畢竟,清遠也是大旱,大家都沒有餘糧。而且,這次縣衙要求籌集的數目也太龐大了一些。“阿佑,清遠縣已經再也籌集不到糧草了。邊關固然吃緊,可百姓們也要吃飯。”


    百姓們已經吃不飽飯,如果還要強行將他們僅剩下的一點兒糧食拿走,那就是活生生要了他們的性命。


    官逼民反,古已有之。紀曉棠前世所經曆的動亂,很大程度上也是這個緣故。


    “我會上書將這種情形表明,”祁佑年沉吟了半晌,最後才說道,“等這批糧草平安到達,其餘的,再另外想辦法吧。”


    籌集糧草的命令,以及那不近人情的數目,確實是朝廷的敕令。祁佑年知道民間的情況,他肯這樣應承,是自己將事情抗上了身。


    古往今來,為民請命,固然能夠得到百姓的愛戴,但是結局往往並不美妙。


    “阿佑,不管怎樣,我們不希望你出事。”紀曉棠就道。


    “我不會出事的。”祁佑年就笑了笑。


    “不。”紀曉棠知道祁佑年的意思,他有威武侯府做靠山,遇到事情秦震也會保他,威武侯府積累至今,隻要祁佑年不謀反,他的性命總是無礙的。


    但是紀曉棠卻無論如何不想讓祁佑年冒險。


    “阿佑,你手中的兵權很重要。若是這兵權落到別人的手中,我們不能保證他也會像你這樣。”再也沒有人比祁佑年更在意他們的安危,也再沒人有祁佑年這樣的本事,能夠對付得了那股神出鬼沒的反賊。


    “好,我會上書說明情況,但不會強顏犯上。”祁佑年點頭答應。


    “至於糧草,我們總會有辦法的。”紀曉棠這才告訴祁佑年,“小叔帶領的船隊,年後也該回來了。”


    紀三老爺會帶糧食回來,不管用在哪裏,都很能解決問題。


    “阿佑,”紀二老爺又開口,這次不再稱呼祁佑年為祁大人。“北邊吃緊,聽聞老王爺已經往北邊去了。如果局勢繼續惡化,阿佑你會不會……”


    紀二老爺擔心,如果北邊局勢緊張或者幹脆就跟北蠻打起來了,祁佑年作為威武侯府的接班人,會立刻被調離任安,趕赴北邊。


    “不會。”對於這個問題,祁佑年回答的斬釘截鐵。


    “這就好。”紀二老爺也放了心。


    他們這邊剛談完了正事,就有紀二太太打發小丫頭過來,說是已經準備好了宴席,要請祁佑年留下用飯。


    “我娘親自安排的,阿佑不可推辭。我娘肯定還要問你外祖父的事情。”紀曉棠就道。


    “如此,那就叨擾了。”祁佑年抱了抱拳,並沒說什麽客套話。


    他的這個態度,顯然取悅了紀二老爺。


    “阿佑,眼看就是除夕,你不如就留下來過年。”紀二老爺邀請祁佑年在紀家過年。


    外麵天色已晚,祁佑年就是現在起身,回任安也好,或是趕往鷹跳峽也好,都得在路上過除夕了。


    紀二老爺如此邀請,祁佑年暗暗有些驚訝。不過他是極聰慧的人,知道紀二老爺不是說客套話,而是誠心留他。


    祁佑年沒有馬上回話,而是飛快地看了紀曉棠一眼。


    紀曉棠笑意盈盈。


    “好。”祁佑年幾乎是不由自主地點頭說好。隻是這好字說出口,他才察覺似乎有些不妥。“正好縣衙這邊還有一些後續要查,府城和鷹跳峽那邊有穆叔他們,我也能放心得下。”


    “那就這麽決定了。”紀二老爺立刻就道,好像生怕祁佑年會反悔似的。


    祁佑年果真就在清遠留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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