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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曆來貪墨賑災和河防銀子的官員,都沒有好下場。即便是能補上貪墨的銀子,涉案的官員也難逃一死。紀大老爺前世寫信回來清遠給紀二老爺,不過是垂死掙紮,心懷一絲僥幸。而那個時候,即便沒有紀三老爺敗了家,就算紀二老爺能夠湊上銀子,也根本就救不了紀大老爺。


    這一世,紀曉棠無法保證紀大老爺不被卷入貪墨案中,她唯一能努力的,就是讓紀大老爺從一開始就置身事外。


    隻要紀大老爺不隨著欽差南下,就不會惹禍上身。


    紀曉棠其實對紀大老爺並沒有什麽印象,但是她必須要幫紀大老爺。紀家三兄弟,前世如果紀大老爺不倒起,清遠這邊的人多少總會有些顧忌,不會那樣肆無忌憚地對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下手。


    而這一世,經過她的努力,清遠這邊不僅沒有被人算計,露出敗像來,反而比前世更加興旺。可是,一旦紀大老爺那邊出事,勢必還會影響到清遠。


    以紀曉棠對紀二老爺的了解,他不會坐視紀大老爺卷入貪墨案中不管的。


    “爹爹,大伯就在工部,這一次欽差南下,大伯會不會也被派去跟隨?”紀曉棠思索了片刻,這才抬頭跟紀二老爺說道。


    “你大伯在工部這幾年表現優異,這次朝廷對賑災和河防的事情這樣關注,你大伯是極有可能被選中南下。”紀二老爺就點頭。


    紀大老爺正因為在工部做的好,才在這兩年升任工部郎中。也正因為紀大老爺能幹且素有清廉之名,才會在紀老太爺的喪期被上麵奪情。


    那一次奪情,就是南麵某處修築河防。所以才招了紀大老爺這位能臣過去。


    紀大老爺既然有這樣的本領,那麽這一次,十有*會被朝廷指派,跟隨欽差南下。


    “我近來常聽爹爹歎氣,說是如今朝政不清。而且,這素來賑災、河防涉及大筆金銀被人貪墨的不少。這一次五十萬兩白銀,隻怕是落不得幹淨的吧。”紀曉棠又慢慢地說道。


    “我也正為此事憂心。”紀二老爺點頭。


    “如果是這樣。大伯跟隨南下。難免會被卷入其中,招來殺身大禍。”


    “你大伯素來清廉,不似那等為財當官的祿蠹。而且。他在朝中也有靠山。就算是這賑災銀子出事,應該也不會牽連到他的身上。”紀二老爺沉吟了一會,才說道。


    “可是,事有萬一。”紀曉棠並不認同紀二老爺的話。“爹爹,我總覺得有人在針對我們紀家。大伯終歸也是紀家人。難保那些人不會在大伯身上做文章。”


    紀曉棠的這句話,仿佛驚雷一般,立刻震醒了紀二老爺。


    “一言驚醒夢中人!”紀二老爺站起身,雙手擊掌。“多虧了曉棠的這句話。是我太想當然了。無論如何,一切當謹慎,以小心為上。”


    “爹爹何不就寫信。勸大伯不論想什麽法子,都不要沾著這次南下的差事。”紀曉棠立刻就說道。


    紀二老爺就點頭。隨即臉上又露出些為難的神色來。


    “曆來這樣的差事,做的不好,自然是殺頭的大罪。可若是做的好了,卻是最好的進身之階。你的阿伯他……,很可能還盼著能跟著南下,從而立下大功,在仕途上更進一步。”


    紀大老爺背後有人撐腰,隻要能跟著欽差南下,撈些功勞在身,更進一步就是很容易的事。紀家三兄弟,要數紀大老爺的功名心最重,而且他後宅情況特殊,也不容他不用心。


    紀二老爺擔心,空口白牙地勸紀大老爺,怕是勸不動他。


    “那麽,以祖父托夢的名義如何?”紀曉棠想了想,就提議道。


    “你的意思是……”紀二老爺瞧著紀曉棠。


    “爹爹認為,先祖托夢,大伯會不會聽?”


    “這倒是多了幾分把握。”紀二老爺思索著道。


    “那事不宜遲。”紀曉棠就催促道。


    南下賑災是緊急的事情,紀二老爺這邊收到了紀大老爺的信,怕京城那邊很快就要派出欽差上路了。


    “好。”紀二老爺當然也知道這些,因此不再耽擱。


    紀曉棠磨墨,紀三老爺鋪紙,紀二老爺拿起筆來就給紀大老爺寫信。


    清遠幹旱,紀家在清溪山上的祖墳出現異象,紀二老爺就夢見了紀家先祖,紀家先祖夢中給紀二老爺留下一句話。


    紀二老爺將信寫完,看著墨幹了,就讓紀曉棠看。


    “曉棠你看,這樣寫可成?”


    清遠的人都說紀家父子三進士,是因為紀家祖墳選的好。而紀大老爺比其他人更相信這個說法。他每次寫信,必定都會向紀二老爺問起祖墳的事情,囑咐紀二老爺要將祖墳維護好,可以說是不厭其煩。


    說到祖墳的異象,紀大老爺一定會非常重視。


    而紀家先祖托夢,紀大老爺同樣不敢輕忽。紀家先祖精研易經八卦,紀大老爺不僅知道,而且非常推崇。


    除了這些,紀二老爺還勸紀大老爺,即便是想在仕途上再進一步,以後的機會有的是,沒必要非要蹚這次的渾水。


    紀二老爺見紀曉棠點頭,自覺書信中並沒有什麽遺漏,這才將書信封了,隨即就叫了一個親信的家人來,讓他快馬加鞭,將信送往京城。


    “務必要親手交給大老爺,得了他的回信,你再回來。”紀二老爺仔細地囑咐道。


    那家人領命,當天就動身趕往了京城。


    五月底,京城紀大老爺的回信到了。


    原來,紀大老爺在京城接到紀二老爺的書信的時候,朝堂上已經擬定了這次南下賑災的人選,紀大老爺的名字赫然在列。


    有人舉薦了紀大老爺。


    南下這趟差事並不清閑,可以說很辛苦。然而紀大老爺是滿心地打算去的。不僅能夠一展所長,還能借此立功,在仕途上更進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紀二老爺的信。紀大老爺在給紀二老爺的回信中說,他當時很是舉棋不定,還去跟他的嶽父商量。紀大老爺一家子,包括他的嶽父都讚成紀大老爺這次南下。


    不過。紀二老爺信中說的兩件事。實在都是紀大老爺最為在意的事情。


    最後,紀大老爺幾夜未睡,反複的琢磨。還是決定聽紀二老爺的。為了這件事,紀大老爺不僅惹惱了自家的嶽父,就是後宅也對有些怨言。


    紀大老爺不跟著南下賑災,自然不能直言推卻。而是以抱病為由。紀大老爺還告訴紀二老爺,他給紀二老爺寫這封信的時候。南下的欽差隊伍已經從京城出發了,言辭之間似乎還有些悵惘。


    紀二老爺看過了信,就交給紀曉棠看。


    紀曉棠將信看完,不由得心中暗道慶幸。不管紀大老爺如何悵惘。隻要他沒跟著南下,就遭不了禍事,也就萬事大吉。


    “你大伯將來怕是要怨我阻了他的前程。”紀二老爺緩緩地說道。


    “不會。”紀曉棠將信放回桌子上。“大伯雖然有些優柔寡斷,但大事情上還是明白的。將來他隻有感激爹爹的。”


    “我並不求他感激。隻希望一家子平安。”紀二老爺就道。


    紀曉棠點頭。


    傍晚,一家子聚在紀老太太屋中說話的時候,紀二老爺就將紀大老爺來信的事說了。他並沒跟紀老太太說什麽賑災、欽差的事,隻告訴紀老太太,紀大老爺一家平安,並且在信中給紀老太太請安的話。


    “哦,我知道了。”紀老太太就淡淡地,隨即岔開了話題,“曉芸也走了多半個月了,不知道在懷遠那邊過的怎麽樣?這孩子,怎麽也不寫封信回來。”


    紀老太太真是很惦記著紀曉芸。


    “或許是想著用不了多久就回來的緣故吧。”紀二太太這句話,主要是為了安撫紀老太太。


    “老太太且放寬心吧。老太太想想,當初依著老太太的意思,曉芸一成親,就要去懷遠的。”紀三老爺就道。


    紀老太太對紀二太太的話還沒什麽反應,聽紀三老爺這句話,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要是當初那樣,我也就不多想了。”紀老太太有些氣呼呼地說道。


    紀三老爺嘿嘿一笑,就不言語了。


    “她年輕,第一次出遠門什麽都新鮮,也許一時想不到這個。她不寫信來,咱們就寫信去。”紀老太太頓了一會,就又說道,“就用我的口氣,問問她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回來。我也不用你們,隻要曉棠幫著我寫這封信吧。”


    紀老太太說著話,就格外慈和地看著紀曉棠。


    紀曉棠不能拒絕。


    紀老太太的信還沒送出門,紀曉芸的書信就到了。紀老太太見紀曉芸來了信,立刻喜上眉梢,當即就讓紀曉棠拆開了,念給她聽。


    紀曉芸的書信寫的很長,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都是幸福和歡喜。紀曉芸在信中告訴紀老太太等人,她在懷遠過的非常好。秦家是她見過的最好的人家,尤其是秦大奶奶和秦**奶,也就是她的兩位堂嫂待她更是無比的好。


    紀曉芸從來就沒見過這麽賢淑和氣性子好的人,她和秦大奶奶、秦**奶簡直是一見如故,現在相處起來仿佛的嫡親的姐妹一般。


    按著紀曉芸的原話來說,她從秦大奶奶和秦**奶身上體會到了手足之情,還說一奶同胞都不一定會如此。


    紀曉棠念到這裏的時候,不由得就停頓了一下。


    紀曉芸這樣說,顯然是將她與秦大奶奶、秦**奶做了比較,覺得紀曉棠這個親妹妹,遠遠比不上她這兩位堂嫂。


    “處的好就好,就好。”紀老太太似乎就沒聽出來,隻是笑嗬嗬地點頭。


    紀曉芸說完了秦家的人,就又說起了秦家的吃穿用度,說是很合她的心意,還說什麽終於見識到了豪族大戶的氣派。


    顯然,秦家人的生活非常豪奢。


    在信的最後,紀曉芸還提到了程嬤嬤。說程嬤嬤水土不服,一到懷遠沒幾天就病了,也不能管事,隻能臥床靜養。紀曉芸本打算派人送程嬤嬤回來,然而程嬤嬤卻說受了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的囑托,並不肯回。


    紀曉芸的意思,是讓紀家派人,去將程嬤嬤接回來。


    聽紀曉棠念完了信,紀老太太眉開眼笑,對紀曉芸的擔心都煙消雲散。


    “……還是親上做親,這樣知根知底的人家,真是讓人放心。”紀老太太笑嗬嗬地道,這也是為她自己表功勞,畢竟是她做主給紀曉芸定下的這門婚事。


    這麽說著,紀老太太還數落一旁的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


    “你們也是小心太過了,就是疑心別人,萬不該疑心到博陽身上。現在你們看看怎麽樣,要是都依著你們,曉芸哪得這般高興?隻怕如今,他們小夫妻倆都離了心了!”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都笑著,隻聽紀老太太說話,並不回應。


    “程嬤嬤病著,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就按曉芸信裏頭說的,打發人將她接回來。家裏也好將養些。”紀老太太想起紀曉芸信中最後說的話,就又說道。


    紀曉芸成親之後,每次回來私底下沒少跟紀老太太說起程嬤嬤,都說程嬤嬤管的太寬、太嚴。因為有程嬤嬤,她自己什麽事都做不來主,且還很不自在。


    紀老太太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主要還是為了紀曉芸,應該是想讓紀曉芸在懷遠過的更自在一些。


    “既然病了,貌似還很不輕,自然是不移動的好。嬤嬤在那裏,就算幫不上姐姐的忙,對了,姐姐如今也不需要嬤嬤幫什麽。嬤嬤在哪裏,總不會礙著姐姐的事。”紀曉棠就說道。


    “是這個道理,還是讓程嬤嬤好生將病養好了,再回來吧。”紀二老爺就道。


    紀老太太想著紀曉芸說程嬤嬤如今萬事不管了,也就沒再堅持。


    等回到紀二太太的屋子了,早就有懷遠送信的人等在那裏,將程嬤嬤的信呈了上來。與紀曉芸滿紙的幸福和喜悅不同,程嬤嬤的信中充滿了擔心。


    不過短短的半個月工夫,紀曉芸的銀子,已經花用了大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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