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已經滿了周歲,胳膊腿長的比同齡的孩子都結實,讓人扶著,已經很能走上幾步路,而且他也最愛這個遊戲。


    紀曉棠這天幫著紀二太太料理好了家事,就帶著長生在紀二太太屋中的榻上玩。紀曉棠先抱著長生讓他站好,然後自己就退開兩步,招呼長生往自己這邊走。長生果然就邁開兩條小短腿,兩隻小胳膊跟翅膀似地撲棱著往前走。等長生快要站不穩了,也正好撲進紀曉棠的懷裏。


    榻上都鋪了氈條,就是長生不小心跌了,也不會痛,更不會摔傷。


    姐弟倆玩的高興,一邊挨著窗戶做針線的紀二太太偶爾抬起頭來,也是滿臉的笑容。


    紀曉棠等長生玩的累了,就將他抱進懷裏,念兩首簡單且朗朗上口的古詩給長生聽了,長生也能咿咿呀呀地跟著“念誦”。


    說是念誦,不過隻有節奏跟得上,畢竟不能要求他這個年紀就會念詩。


    說起來,比起同齡的小孩子,長生不僅長的結實些,說話也早一些。他現在已經能很清晰地喊出爹、娘、姐姐、叔叔、舅舅、哥哥、祖祖這些字了,偶爾還能說出三到四個字的簡單句子來。


    舅舅,尤其是哥哥這兩個字,還是在穆家人來了之後,長生才學會的。


    大家都說長生天資聰穎,眼看著就是個小神童。


    長生自然是聰明的,但這裏麵也少不了有人教導的緣故。


    “長生,去跟娘說,讓娘歇歇,再累壞了眼睛。”紀曉棠就戳了戳長生肥嘟嘟的小屁股。笑著說道。


    “唔。”長生揉了揉屁股,就從紀曉棠懷裏站起來,張著手往紀二太太身邊走。


    紀曉棠和紀二太太離著不遠,紀二太太見長生走過去,忙將手中的針線放好,伸出手臂接長生。


    長生盡力走了幾步,咯咯笑著撲進紀二太太的懷裏。


    紀二太太摩挲著長生的發頂。嘴裏卻和紀曉棠說話。


    “你外祖母和你大舅母現在應該已經到家了。”


    “算著應該到了。”紀曉棠答道。


    “不知道這一路上還順當不順當。”紀二太太又道。


    “娘盡管放心吧。有阿佑帶那麽多的兵丁護著,管保外祖母和大舅母她們順順當當回到家。”紀曉棠就道。


    沈氏和張氏帶著穆萬傑在紀家住了有兩旬左右,雖然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執意挽留。她們還是告辭回去了。沈氏也舍不得閨女和外孫們,但也不能總住在這裏,扔著家裏的爺三個不管。


    正好祁佑年在清遠的差事告一段落,正好護送沈氏一行人回去。


    這其實也是大家早就商量好了的。


    沈氏一走。紀二太太一時難免就有些空落落地,好在紀曉棠和長生時時陪著她。


    “這倒也是的。”紀二太太聽紀曉棠說到祁佑年。就點了頭。


    “阿佑那個姐姐實在是可惜了,竟才二十歲,就那樣沒了。怎麽說還撇下個小閨女。”紀二太太一邊逗著長生,一邊跟紀曉棠閑聊。慢慢地就又說到祁佑年戴孝的事情上。


    “是的。”紀曉棠點頭,“阿佑跟他這個姐姐感情很好。”


    “黃泉路上無老少。”紀二太太就感歎道,“阿佑那樣的侯門大戶。兄弟姐妹都不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後宅的事情難免就多,兄弟姐妹間感情好就很難得。”


    紀二太太如今自然也知道了祁佑年的身世。


    “還是咱們這樣中等的人家。一家一計,不求大富貴,日子過的舒心就好。”紀二太太就又說道。


    紀家是中等的人家,紀二太太這句話或許說的對了。至於中等的人家,就一家一計,日子過的舒心,那可就很未必了。


    紀二老爺這樣的家世、年紀,身邊沒有姬妾的少。


    紀曉棠知道紀二太太在提醒她什麽,就不接話了。


    一會的工夫,外麵就有小丫頭來報,說是謝懷瑾來了。


    謝懷瑾一大早就來了,一直跟著紀二老爺在前麵書房,聽紀二老爺教導他文章。這個時候過來,想必是被紀二老爺打發過來的。


    果然,等謝懷瑾進屋來,給紀二太太行了禮,就說紀二老爺那來了客,讓他來給紀二太太請安,陪紀二太太說說話。


    紀二太太就問謝懷瑾謝知縣和謝夫人是不是都好,謝夫人在家裏做什麽,又問謝懷瑾的功課。


    “少年人知道努力這很好,隻是也要懂得調養,不要熬壞了身子。”


    謝懷瑾自然都笑著應承。


    紀曉棠早就從榻上下來,帶著小丫頭擺了新鮮的茶果上來。四月的天,已經有莊子上送了早熟的新鮮櫻桃上來。


    謝懷瑾知道紀曉棠愛吃櫻桃。


    “嬸子家的櫻桃真好。這幾天我在街市上尋,都尋不到,稀少有兩籃子,都是又小又澀,難比嬸子家這個。”


    謝懷瑾這麽說著,就偷偷瞧了一眼紀曉棠。他是想買了好櫻桃來討好紀曉棠的,可惜沒有買到。為了這件事,謝懷瑾還頗為鬱悶來著。


    “難為你有心。”紀二太太當然知道謝懷瑾的心事,就笑著道,“這怪不得你。莊子上的人來,都說今年年景不好。原本能摘兩籃子的櫻桃,今年盡力也隻能摘得一籃。”


    “不是貴重的東西,好在還新鮮,一會你回去的時候,我讓丫頭幫你裝一些,帶回去給謝伯伯和伯娘嚐嚐鮮。”紀曉棠就道。


    “我總是麻煩紀叔叔,還總偏嬸子的好東西。”


    “說的是什麽客套話。你今天帶來的芍藥,我可是很喜歡。”紀二太太就道。


    “我娘說了,這兩天要請紀叔叔、嬸子和曉棠妹妹去我家芍藥園逛逛。”謝懷瑾忙就說道。如今正是芍藥盛開的季節。


    “好,這兩天得閑,我們就去。”紀二太太笑著答應了。


    長生在紀二太太懷裏聽著大家夥說話。眼珠子咕嚕嚕地,誰說話他就看誰。謝懷瑾常來,他當然認識,就從紀二太太懷裏爬出來,張著手叫謝懷瑾哥哥。


    謝懷瑾愛屋及烏,對長生也很是喜歡,忙就拿帕子擦了擦手。將長生抱了。


    長生咯咯笑著。到了謝懷瑾懷裏,就伸出兩隻小手,捏謝懷瑾的臉。


    “怎麽又欺負你懷瑾哥哥。”紀二太太看見了,笑著嗔道,“不許捏哥哥的臉。”


    長生自然不怕,依舊捏著謝懷瑾的臉不放。


    “沒關係。長生這是喜歡我。”謝懷瑾忙就笑著道。


    紀曉棠在旁邊也瞧見了,走上前輕輕拍打長生的手。長生這才咯咯笑著放了手。


    “哥哥……”長生奶聲奶氣地叫謝懷瑾。


    “哎,乖長生,去哥哥家玩。”


    “嗯,長生。哥哥家。”


    外麵春光大好,紀二太太就說自己有事,讓紀曉棠和謝懷瑾帶著長生出去逛逛。


    “晌午就留下。陪著嬸子一同吃過飯再回去。”紀二太太又囑咐謝懷瑾。


    紀曉棠抱了長生,與謝懷瑾一起。在一眾奶娘、丫頭、媳婦的簇擁下,就往後麵的如意園中來。長生最喜歡錦鯉,紀曉棠就在池邊的涼亭坐了,和謝懷瑾一起帶著長生看錦鯉玩。


    兩個人一麵低低的聲音說話。


    “曉棠,我告訴你一件事。”謝懷瑾瞧瞧身邊隻有紀曉棠的心腹丫頭,其他丫頭媳婦都在亭子外麵,就壓低了聲音道。


    “什麽事?”紀曉棠就問。


    “江慶善帶著煙袋胡同的舅老太爺在外麵賭,”謝懷瑾告訴紀曉棠,“這是我父親手下的差役來稟報我父親知道的。我父親跟我說了,讓我告訴你。”


    “怎麽謝伯伯不親自告訴我爹爹?”


    “這個……畢竟是老太太的親兄弟,我父親說,他來告訴紀叔叔,怕不方便。”謝懷瑾就道。


    “謝伯伯太多心了。”紀曉棠就道,隨即就向謝懷瑾打探詳情。


    原來這清遠縣中,有明麵上的賭場,也有暗地裏的賭窩子。就在這幾天,謝知縣因為某個案子的緣故,就安排了手下的差役在縣城各處查賭窩。、


    差役們查到一處,發現江慶善正帶著顧老舅在那裏賭的興起。那差役自然認得這兩位。江慶善還罷了,這兩年江家在清遠的聲勢是每況愈下,但是顧老舅卻是紀家的舅老太爺。


    那差役礙著這一層,故意賣了個破綻,就讓江慶善和顧老舅走了。


    回到縣衙,這差役卻將這件事告訴給了謝知縣。顯然,差役們都知道謝知縣和紀二老爺的交情。


    “父親知道這件事,很是擔憂。”謝懷瑾又告訴紀曉棠道。


    “懷瑾哥哥,你回去替我們多謝謝伯伯。這件事,我會轉告我爹爹的。”紀曉棠略一思索,就說道,“不過,隻怕我爹爹也不能將舅老太爺怎麽樣。”


    顧老舅的難纏與屢教不改,謝懷瑾也知道一些,就替紀曉棠煩惱和不值。


    紀曉棠倒似乎很快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兩人帶著長生玩的十分開心,直到紀二太太打發人來找,她們才帶了長生回去。


    紀二太太屋中擺了一桌小宴席,紀二老爺也從前麵回來,紀曉棠坐紀二太太下首,謝懷瑾挨著紀二老爺,四人吃過了飯,謝懷瑾又告辭離去。


    等謝懷瑾走了,紀曉棠才將顧老舅的事說了出來。


    紀二老爺就皺眉。


    “上一次他是怎麽跟老太太賭咒發誓的,況且,他兒子才沒了多久!”


    “爹爹打算怎麽做?”紀曉棠就問。


    要禁住顧老舅,就得用非常的手段。然而他偏不是紀家的人,又是長輩。那些非常的手段,怎麽能夠用在他的身上?


    “我去跟老太太說。”紀二老爺想了想,還是說道。


    讓紀老太太管教顧老舅,這是唯一的辦法。那些非常的手段,紀二老爺可以出麵,但卻要以紀老太太的名義。也就是說,紀老太太得先點頭。


    紀老太太想救顧老舅,就救,不想救,那別人也沒轍。


    至於顧老舅,他自己要求死,誰又不是他親生父母,又怎麽能攔得住他。


    紀曉棠並不肯放心思在這件事上。


    “謝伯伯又幫了咱們一回。”紀曉棠緩緩地說道。


    “是的。”紀二老爺點頭。


    謝知縣這樣等於是將江慶善拋到紀家的麵前。這樣看來,他應該是站在紀家這邊,與山匪一係列事情無關,否則他就該護著江慶善才對。


    “子謙啊子謙,你到底在想什麽?”紀二老爺自言自語,“你我的交情,就該親自來告訴我。如此做作,令人不解啊。”


    事不宜遲,紀二老爺立刻就帶了紀曉棠去見紀老太太。


    聽說顧老舅又去賭了,還是在清遠最亂的賭窩子裏賭,紀老太太就氣的不行,打發人去叫了顧老舅來。


    顧老舅來到紀家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原來他和江氏帶著顧雪兒都不在家,都去了江慶善家,並在江慶善家吃了晌午飯。


    到紀老太太麵前的時候,顧老舅還有些暈乎乎地,顯然是沒少喝酒。


    紀老太太指著顧老舅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斥罵。


    顧老舅是醉中,一開始還乖乖聽著,到後來就嘟嘟囔囔地還嘴。


    “怎麽,我還罵錯了你。你不是跟著江慶善去賭了?”紀老太太就問。


    “小賭怡情,最多就是一吊錢的事。”顧老舅辯解道。


    “你還騙我,當我什麽都不知道。那賭窩子裏頭,沒有一百兩銀子都休想進去。你,你這是作死啊,你怎麽就不知道改。”


    一百兩銀子可以進去,但要真坐在裏麵賭起來,一夜的輸贏就是成千上萬。


    “大姐,你總說疼我,你能給我多少銀錢。你的銀錢,都給了你兒子,你孫女!哪裏輪的上我,隻靠著你,我們一家得去喝西北風!”


    顧老舅含含糊糊地道,原來他心中早就對紀老太太不滿了。


    “你大頭都給了你兒子、孫女,給我的不過九牛一毛,我還落得個靠著你紀家吃飯的名聲。我是顧家的好男兒!我在賭場裏坐上一個時辰,就頂的上你一年施舍給我的銀子!”


    “你、你這個混賬!”


    顧老舅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來,紀老太太幾乎被氣了個倒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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