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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嬤嬤說什麽?”紀曉棠吃驚不小,“嬤嬤可看準了?”


    程嬤嬤就說她也並不能完全的確定,畢竟她隻是短暫的目測。而且,顧霞兒的樣子,即便是懷了身孕,日子也極淺,本來就極難判定。


    但是有一點程嬤嬤可以肯定,顧霞兒已經不是女兒身了。


    程嬤嬤雖然已經不再教紀曉芸和紀曉棠規矩,但是她卻教給了她們更多別的東西。紀曉芸十三歲,紀曉棠十一歲,程嬤嬤在紀曉芸麵前或許還有些避諱,但是在紀曉棠麵前卻不一樣。


    像這樣的話,如果不是紀曉棠,程嬤嬤極大可能就不會說出口,即便要說,也隻會跟紀二太太說。


    紀曉棠早慧,心智比同齡的女孩子成熟許多。


    紀曉棠就沉默了一會。


    如果顧霞兒懷了身孕,那麽很多事情就改變了。


    “我安排一下,嬤嬤再仔細看看。”紀曉棠想了想,就對程嬤嬤道。


    程嬤嬤自然點頭。


    紀曉棠說到做到,很快就安排程嬤嬤再次見到了顧霞兒。這一次,程嬤嬤有足夠的時間,能夠更仔細全麵地觀察顧霞兒。


    等打發走了顧霞兒,紀曉棠忙就叫了程嬤嬤到跟前詢問。


    “單是從外表看,有五成的把握。”程嬤嬤告訴紀曉棠。“我方才又悄悄地問了跟著服侍她的小丫頭,按著她換洗的日子來說,又多了兩成的把握。”


    七成的把握!


    紀曉棠知道程嬤嬤曆來謹慎,再聯係到顧霞兒近來的頻頻失態,紀曉棠幾乎可以確定。顧霞兒是真的懷了身孕。


    可是以江興龍的身體,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就發生了,那麽就隻有一種解釋。


    那個男人,會是誰?


    江家雖不算是正經的大戶人家,但是內宅也並不是隨意進出的。最為可疑的,就隻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哪一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紀曉棠在屋子裏慢慢地踱了一會。心裏就有了打算。她打發走了程嬤嬤。就在南窗下的榻上坐了,一麵拿出一卷金剛經,慢慢地看了起來。


    傍晚。紀三老爺就過來找紀曉棠。


    顧雷兒這些日子隻在家中,連大門都沒有邁出去過。而江慶善那頭也幾乎是閉門不出。紀三老爺找不到空隙,心裏十分鬱悶。


    “小叔,計劃有變。”紀曉棠放下手中的經卷。對紀三老爺道。


    “怎麽?”紀三老爺不解。


    紀曉棠和紀三老爺就來找紀二老爺,三個人在藏書閣中商議了半晌。等他們走出藏書閣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晚飯眾人都在是紀老太太屋中用的。


    紀老太太本來就是心病,一旦心病沒了,身子也就大好。


    飯後。眾人就說起紀三老爺要往府城去參加鄉試的事情。


    紀二老爺本來是打算帶上紀二太太和長生,一同送紀曉棠和紀三老爺去府城,但是因為方才商量的事情。紀二老爺隻能取消這次的行程,依舊隻有紀曉棠和紀三老爺往府城去。


    紀二太太雖然心裏極想見到爹娘。但關係到家裏的大事,她也並沒說什麽。以後可以跟娘家常來常往,不過是要再等上些日子,紀二太太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不會在這幾個月上計較。


    當著紀老太太,紀二老爺自然不會說這些,隻說他和紀二太太會留在家中,等紀三老爺的好消息。


    紀老太太聽了,麵上忍不住就露出喜色來。


    “這樣也好,長生還小,這長途往返的,也怕他受不住。”紀老太太就道。


    紀二太太做娘的人,就自己反思,確實是太心急了些,也並不因紀老太太這樣說而多心。


    紀家張羅著給紀三老爺和紀曉棠準備行李,謝家那邊卻已經收拾妥當,謝懷瑾在啟程前一天跟隨謝知縣和謝夫人來紀家道別。


    謝懷瑾終於找到機會,能夠跟紀曉棠單獨說上幾句話。


    “曉棠,天氣漸漸涼了,你往府城去,一切都要小心。”謝懷瑾囑咐紀曉棠。


    “該小心的是你。”紀曉棠就笑道,“我這才多遠的路,而且到了府城,就可以住在外祖父家裏。”


    紀曉棠就詳細問了謝懷瑾一路的行程,以及到了那裏之後在什麽地方落腳。


    謝懷瑾都一一的答了。不過是平常的對話,兩人卻一字一句都極珍惜。


    至於鄉試的事情,紀曉棠隻囑咐謝懷瑾盡力而為,不要太執著於結果。


    “十二歲的舉人,你當這天下有幾個!”紀曉棠笑著看謝懷瑾。她這樣說,是提前給謝懷瑾開解,她不希望落榜的時候,謝懷瑾太過失落。


    謝懷瑾也笑了笑,並沒說話。


    他當然知道少年舉人難得,正因為難得,他才想要盡力去爭取。他自小與紀曉棠在一處,比別人都知道紀曉棠是如何的聰慧。他隻是想要自己更加配的上紀曉棠,給紀曉棠所有盡可能最好的東西。


    “曉棠,你等著我。”謝懷瑾笑了一會,就說道。


    等他回來,就請了爹娘來紀家提親。


    “嗯。”紀曉棠點頭。


    到了該告別的時候,謝懷瑾越發的依依不舍。


    “曉棠,你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謝懷瑾突然想起什麽,就問紀曉棠。


    牡丹暗害長生,紀家與顧家翻臉,紀老太太因此生病,這些事雖然瞞的緊,但是清遠縣裏還是隱約有了風聲。


    “懷瑾哥哥,你聽說我家裏出了什麽事?”紀曉棠不答反問。


    “……老太太生病,是因為舅老太爺要害長生。”謝懷瑾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紀曉棠說了。


    這種牽涉家事*的話,若不是兩人青梅竹馬,毫無嫌猜。謝懷瑾絕不會說出來。


    原來外麵竟然是這樣傳說的,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是有人要暗害長生,舅老太爺一家的嫌疑最大,可是老太太護著,隻能不了了之。”紀曉棠就對謝懷瑾道。


    “可惡!”謝懷瑾就道,怒意顯於顏色,顯然是替紀曉棠不平。


    謝懷瑾性情溫和。極少發怒。


    “是很可惡。”紀曉棠點頭。


    謝懷瑾忙就又仔細地將紀曉棠打量了一遍。發現紀曉棠臉色尚好,也並不見瘦,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父親說這是家宅*。不讓我問你的。可是我忍不住。曉棠,我替你擔心。”


    “你還擔心有人要害我嗎?”紀曉棠故意輕鬆地道。


    “我就是擔心。”謝懷瑾立刻就承認了,“另外,我、我也心疼你。曉棠。這些日子,你一定操了許多的心。娘說。你如今幫嬸子管了多半的家務。”


    謝懷瑾這樣真情流露,紀曉棠一時到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家大業大,人多事雜,哪一家都差不多。不是有句俗話。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紀曉棠沉默了一會,才又說道。


    “曉棠,我家就不一樣。”謝懷瑾立刻就道。“我父親沒有兄弟,我娘也隻生了我。以後。我們隻一家一計過日子,不讓你煩惱。”


    “懷瑾哥哥,你不怕羞!”紀曉棠就道。


    謝懷瑾這才察覺失言,頓時就紅了臉。


    然而此刻隻有他和紀曉棠兩人,他雖紅了臉,卻並不十分窘迫,臉上還帶著笑。謝懷瑾此刻笑的樣子,就有些傻。


    即便是有再多的話要說,分別的時刻還是來到了。


    “明天不能去送你……”紀曉棠就對謝懷瑾道。


    “你要去送,我也不肯。”謝懷瑾就道,“我明天天不亮就得啟程。”


    “懷瑾哥哥,你一路保重,早點兒回來。”


    “我會的。”


    ……


    送走了謝懷瑾,很快就到了紀曉棠和紀三老爺啟程的日子。


    臨行前,紀曉棠囑咐紀二老爺。


    “爹爹,我和小叔不在,爹爹隻管按咱們的計劃安排下去,卻不要有什麽其他的舉動。一切都等我和小叔回來,到時候咱們再收網。”


    紀二老爺留在家裏,主要是護住一家老小,不讓人有機可乘。


    紀二老爺點頭。


    “放心吧,爹爹知道厲害。你和你小叔也要萬事小心。”紀二老爺囑咐紀曉棠。


    “爹爹隻管等小叔的好消息!”紀曉棠告訴紀二老爺。


    “好!”紀二老爺就笑了。


    ……


    紀曉棠坐車出了清遠縣城,等上了往任安城的官道,紀曉棠就棄了馬車,騎了白兔,與紀三老爺並轡而行,邊走邊說話。


    白兔,就是祁佑年送給紀曉棠的那匹白馬的名字。


    這個名字,是紀曉棠取的,因為這馬一身毫無雜色的雪白長毛。而白兔,也正是始皇帝的七匹名馬之一。


    白兔果然是經過訓練的良種馬,不僅馴服聽話,且腳力驚人。


    “這次到了府城,我也得跟阿佑說說,讓他給我淘換一匹這樣的馬來。”紀三老爺瞧著白兔就有些眼饞,“我知道,這事不容易,我也不催著他現在就要。他如今是千戶了,比過去還方便許多。我不信他真用心,就淘換不來。”


    “便是軍中馬場的馬,我多使些銀子,總能辦成。”紀三老爺又說道。


    “要軍中馬場的馬,並不十分難。真要白兔這樣的,隻怕很難。”李師傅在兩人身後,就接過話茬來。“白兔這樣的馬,就是在軍馬場中,也是難得的。”


    “實在找不到白兔這樣的,略微差些的,也將就了。”紀三老爺無奈道。


    李師傅一笑,不再說話。


    第一天依舊天未黑就投宿,第二天天亮後啟程。


    秋高氣爽,天高雲淡,看官道兩側層林盡染,不覺心曠神怡。一路行來,漸漸地,已經能看到穆家寨的山峰和密林。


    就在穆家寨的密林前,站著一匹黑色高頭大馬,馬上人一身玄色錦衣戎裝,正在往這邊翹首張望,正是祁佑年。


    “阿佑!”紀三老爺遠遠地就看見了祁佑年,高興地叫了一聲,隨即在馬屁股上打了一鞭子。


    紀曉棠自然也瞧見了祁佑年,她輕輕一提韁繩,白兔立刻撒開四蹄,不過轉瞬的工夫,就追上並超過了紀三老爺。


    祁佑年這個時候也看見了紀曉棠,就騎著馬迎了上來。


    兩匹馬很快就跑了個麵對麵,因為跑的急,到了近前,兩人雖拉住了韁繩,但兩匹馬並沒有立刻停下來,而是相互打了個轉,這才慢慢停了下來。


    有風吹過,揚起紀曉棠鬢邊的發絲,落葉仿佛蝶舞。


    紀曉棠笑著看祁佑年,一麵揚手拂開飄到眼前的發絲。


    祁佑年看著紀曉棠,眼神炙熱,一時竟忘記了招呼。


    不遠處,紀三老爺忽然拉住韁繩,讓馬緩緩前行。眼前的景色太過美好,紀三老爺竟不想上前驚動。


    靜默了片刻,還是紀曉棠先回過神來。


    “阿佑,別來無恙。”


    “曉棠,你也安好吧。”祁佑年說著話,竟伸手過來。


    紀曉棠微微一愣,卻並沒有躲開。祁佑年的手伸到紀曉棠的鬢邊,輕輕地摘下一片落葉。


    原來是有落葉沾到紀曉棠的頭發上了。


    這個時候,紀三老爺才慢悠悠地趕到了,笑著跟祁佑年招呼。紀三老爺的笑容有些促狹,帶著些深意打量著祁佑年。


    祁佑年忙收回手,飛快地將手中的落葉塞入懷中,這才跟紀三老爺招呼。


    祁佑年就告訴紀曉棠和紀三老爺,因為穆洪和穆家兄弟都有差事,今天隻有他帶著人來迎接兩人。


    “這麽巧!”紀曉棠還未說話,紀三老爺先就挑眉道,“那就有勞阿佑了。”


    紀三老爺的語氣有些奇怪,祁佑年幹咳了兩聲,隻假裝並未覺察。


    這個時候,紀家的車馬都已經到了近前。祁佑年就將他帶的兵丁從密林中叫出來,兩下人馬合在一處,穿過穆家寨,直奔任安城。


    “穆家寨最近可有什麽風聲?”騎在馬上,紀曉棠問祁佑年。


    白兔是祁佑年親自訓出來的,跟祁佑年的大黑馬就非常熟稔。兩匹馬跑起來不點兒幾乎一致,還經常將腦袋湊到一處,互相噴噴鼻子,處的十分融洽。


    “穆家寨並沒什麽動靜,不過山匪的事情,已經有了頭緒。”祁佑年就道。


    紀曉棠大喜。


    “查出什麽來了?”


    “這股山匪,自名為殺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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