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將近月底,求粉紅。


    ……


    任安府的院試在六月十五日開考,地點仍舊在貢院的考棚。院試與府試和縣試都不同,一共隻考兩場,由學政主持。


    第一場為正場,錄取名單用圓圈揭曉,隻寫座號,不寫姓名,俗稱為“草案”。紀三老爺考過了正場,草案上榜上有名,隨即又參加了第二場,也就是覆試的考試。


    覆試之後三天出榜,錄取名單揭曉俗稱之為“出案”。


    紀三老爺考過了兩場,就沒出門,隻在穆府中等待出案。


    六月二十二日,院試出案。報子披紅掛彩敲著銅鑼到了穆府的大門首,穆家上下立刻歡騰起來。


    今天的日子特殊,穆洪、穆家英和穆家豪父子三個都早早去衛所衙門點了卯,然後就回來,大家都聚在正廳中,就等著報子來家了。


    前院得到了消息,立刻就有小丫頭跑到後院通稟。


    紀曉棠此刻正陪著沈氏在上房坐著,雖然她心裏對考試的結果已經有了底,但是真的聽到小丫頭來稟報,說是紀三老爺考過了院試,紀曉棠還是難免有些激動。


    紀三老爺考過了院試,就有了生員的資格,要被成為秀才相公。從此以後,紀三老爺可以見縣官不跪,免除徭役,還可以繼續參加接下來的鄉試,取得舉人的功名。


    秀才雖不能做官,卻是初步邁進了仕的行列,從此以後再不是白丁。秀才雖不是官,卻絲毫不能小看。不知道有多少人白首窮經,一輩子都隻是童生。雖距離秀才隻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卻是遙不可及。


    紀三老爺素常不喜讀書,可一旦浪子回頭,第一次參加考試,就順順利利地接連過了縣試、府試和院試,成了秀才相公。這件事。即便是在府城任安。也被人津津樂道了許久。


    羨慕者有之,嫉妒者也有之。


    許多人都認為,還是紀家的祖墳福地選的好。紀老太爺和紀大老爺、紀二老爺父子三進士,即便是最不出色的小兒子,隨便出手,也是一個秀才。


    而這。應該還隻是個開始。


    已經有很多人開始看好紀三老爺在今秋鄉試中的表現了。


    紀三老爺知道考中了秀才,也是喜上眉梢。穆府這裏大排筵席慶祝。紀曉棠一麵就忙給清遠的家裏寫信報喜,一麵又給紀三老爺裁製儒生的官靴、巾帶、袍服等。


    紀三老爺打扮一新,參加了學政在衙門為新秀才舉辦的酒宴,行過了簪花禮。又拜過了孔聖人,從此以後,就正式成了孔子門生。


    這一切都忙完了。紀三老爺就跟紀曉棠商量著要回清遠。


    他們三月從清遠出來,如今已經是六月底。在任安已經是住了四個月了。雖然還要參加八月間舉行的鄉試,但是這期間,不論是他們自己,還是清遠的家人,都希望他們能夠回去一趟,親人團聚。


    這本來是早就說好的,但是穆洪、沈氏等人就非常舍不得,一再想讓兩人繼續留在府城。


    “來回也是勞心費神的,不如就等著考過了鄉試,再一總回去,也是省心省事。”


    這邊挽留,清遠那邊紀老太太和紀二老爺接到了喜報,就派了管事的帶著許多護院來接紀曉棠和紀二老爺。


    穆洪和沈氏無法,強留著兩人又住了兩天,這才吐口肯放行了。


    叔侄兩人來的時候帶了許多的東西,回去的時候雖沒來時那麽多車馬,卻也是不少。這其中就有許多是穆洪和沈氏一家給兩人置辦的東西,還有給清遠的紀家人捎去的禮物。


    就是紀曉棠和紀三老爺兩個人,也采買了不少的東西打算要帶回去,


    這一天,紀曉棠和紀三老爺收拾利落了,就從穆府起身。


    穆洪和沈氏將兩人送到大門口。


    沈氏拉著紀曉棠的手,久久舍不得放開。


    “回去都待我問好。”沈氏絮絮地囑咐紀曉棠,“一路上要小心。回去住兩天,就早點兒回來。這裏你們叔侄也住的熟慣了,早點兒過來,也好準備鄉試不是……”


    沈氏就拉著紀曉棠,在馬車下說話。依著她這個架勢,紀曉棠這一天都別打算坐上馬車離開了。還是張氏看著時辰不早,上前來勸解,沈氏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紀曉棠。


    紀曉棠又給沈氏和張氏行禮,又摸了摸穆萬傑的發頂,這才上了馬車。


    穆洪有差事,隻能將紀曉棠送到了城門口,就回去了。


    穆家英和穆家豪卻帶了兵丁,一直將紀曉棠送出城。出了城門,一眾車馬就在十裏亭停住腳。穆家英和穆家豪隻能送紀曉棠和紀三老爺到這裏,他們也有別的差事。


    祁佑年帶著手下一眾親兵,接替了穆家兄弟的位置,要繼續護送紀曉棠前行。


    這是在紀曉棠決定了出行的日期之後,大家就商量好了的結果。


    本來,穆洪父子三個都打算要送紀曉棠過穆家寨,但是事情就是這麽湊巧,偏偏在這一天,他們都有脫不開身的差事,隻有祁佑年在這一天,是能騰出空閑來的。


    護送紀曉棠的事情,就“責無旁貸”地落在了祁佑年的身上。


    其實,這是祁佑年自告奮勇,而穆家人和紀家叔侄也沒跟他客氣。


    十裏亭,紀曉棠也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祁佑年身邊除了他自己的大黑馬,還牽了另外一匹馬。那馬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看骨架比大黑馬要矮一些,卻絲毫不減神駿。


    白馬上鞍轡鮮明,額頭還勒著紅纓。


    紀曉棠的目光落在白馬的身上,半晌才移開了。


    祁佑年已經牽著馬到了紀曉棠跟前,他沒說話,隻彎著兩彎月牙眼,將白馬的韁繩遞給了紀曉棠。


    “這是……”紀曉棠猶豫著伸出手。


    “這是給你的,曉棠。”祁佑年就道,一麵非常享受地看紀曉棠歡喜的表情。


    旁邊穆家英和穆家豪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也笑嗬嗬地看著。


    “給我的呀。”紀曉棠接過了馬韁繩,又仔細地將白馬周身打量了一番,就覺得這白馬幾乎無一處不合自己的心意。


    “試試吧。”祁佑年就道,一麵非常自然地充當了上馬石,虛扶著紀曉棠上了馬。


    祁佑年這個時候才放開馬的韁繩,問紀曉棠準備好了沒有,然而輕輕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


    白馬飛一般衝了出去。


    紀曉棠騎著白馬在官道上跑了一圈,回到十裏亭前慢慢放緩了速度。


    看紀曉棠此刻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對這匹白馬十分滿意。


    白馬的腳力佳,而且十分穩健、聽話。


    跑了這一圈下來,也許是因為高興的緣故,紀曉棠的臉頰微微泛紅,更顯得人麵桃花。她從馬上下來,大大方方地向祁佑年道謝。


    “是該好好謝謝阿佑的。”穆家英就笑著道,“為了這匹馬,阿佑可沒少費心思?”


    紀曉棠就用目光詢問穆家英,究竟是怎麽回事。


    穆家英這才笑著告訴紀曉棠,這匹白馬,是祁佑年在軍馬場費心尋來,且花了幾個月的時間精心訓練好了,才送給紀曉棠的。


    按照穆家英的說法,祁佑年是早就打算要送馬給紀曉棠了。


    “上一次在穆家寨,你那匹棗紅馬哪裏都好,隻是容易驚。”祁佑年當時就打定主意,要送紀曉棠一匹不容易驚的馬。


    什麽馬不容易驚,那自然是優良的且經過專門訓練的軍馬。


    為了這匹馬,幾乎是從紀曉棠到了任安開始,他就在著手準備了。而在這期間,他還一個字都沒有透露給紀曉棠或者別的人。


    如果不是馴馬用的地方大,動靜也不小,穆家英他們都未必會知道。


    祁佑年之用心,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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