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別問了,是我一時沒注意,說走了嘴。爹爹說了,不要告訴祖母。就是怕祖母一激動,傷了身子。”紀曉棠見紀老太太詢問,卻又不肯說了。


    這分明讓紀老太太更心急,更加想知道真相。


    “好孩子,你快告訴我。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瞞著我!”紀老太太忙就讓紀曉棠到她近前去。“我上了年歲,耳朵不好使,曉棠,你再跟我說一遍。”


    紀曉棠見紀老太太這樣,就也沒有再堅持。


    “我跟祖母說可以,不過祖母要先保證,不能激動。如果祖母傷了身子,爹爹不會饒了我的。”紀曉棠先對紀老太太道。


    紀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撫了撫自己的胸脯。


    “祖母不激動,祖母沒事。好孩子,你快告訴祖母。”


    紀曉棠這才又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別人的屍骨偷埋進了紀家的福地,這是何等的大事,旁邊的顧老舅、江氏也都變了臉色。


    紀曉棠的目光迅速地在顧家幾個人的臉上掃過。


    除了顧老舅和江氏,顧霞兒也吃驚不小。


    沒什麽反應的事顧雪兒。


    紀曉棠倒是並不疑心顧雪兒。顧雪兒隻是年紀小,不知道事情的輕重,而且也是真的並不在意這些事。


    至於顧雷兒……


    顧雷兒並沒有顧老舅和江氏那樣吃驚。


    這是不是方才跟著江二在一起,江二已經向他透露了些風聲的緣故呢?


    顧家這兩個月都遠在博望,紀家福地一事,他們應該是事先並不知情。


    等紀老太太慢慢地將這個消息消化了些,紀曉棠就又將事情的經過略做添減都跟紀老太太說了。隻是沒有提到江慶善。


    “竟然有這樣的事。竟然有這樣的事。”紀老太太連連說道。


    這個時候,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才從外麵走了進來。


    “曉棠說的,可是真的?”紀老太太就問紀二老爺。


    “都是真的。”紀二老爺就道,“本來不打算讓老太太跟著操心。”


    “這樣的大事,怎麽能瞞著我。這是……天大的事。出了這樣的事,老太爺九泉之下不會安寧。”紀老太太就說道。


    “老太太別生氣,事情都已經解決了。”紀二老爺忙就說道。


    “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做這樣的事?”紀老太太就問。


    “是啊。這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人可抓住了沒有?”顧老舅也跟著問。


    “要想知道是誰做的,還得舅老太爺幫忙。”紀曉棠就道。


    紀老太太就看向顧老舅。


    顧老舅一時就有些說不出話來。


    “帶江二上來。”紀三老爺就吩咐道。


    江二這個時候才戰戰兢兢地進來。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了。方才他就被紀三老爺安排人看在門口,屋裏麵的話,他都聽了個大概。


    江二本是想借著姐姐、姐夫的光。能拿回紀家的差事來。畢竟紀老太太隻有顧老舅這一個弟弟,平時又護短的很。紀二老爺又是個極孝順的。


    他沒有想到,差事沒拿回來,紀家還要跟他算舊賬。


    當時紀二老爺打發了大管事到祭莊上,隻是換了人。革了他和另外一個管事的差事,卻並沒有深究。


    那福地埋屍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怎麽這個時候又提了起來。看樣子還想要拿他狠狠發作。


    江二跪在那裏,一麵不住地拿袖子擦額頭的汗。他本就身子笨重易出汗。這個時候心裏緊張,更加的汗如雨下。


    “舅老太爺替我祖母問問他,想來他看著跟舅老太爺的親戚份上,還能說出真話來。”紀曉棠就道。


    這話中的意思,顯然是將江二當做是埋屍的同謀來看待了。


    “……冤枉啊,”江二忙就喊冤,“……什麽也不知道,隻是喝了些酒,當晚睡了過去,真是什麽也不知道。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


    “我可說了是哪一天了,你不是同謀,你怎麽就知道了?”紀曉棠冷笑問道。


    江二當即就被問住了。


    啞了半晌,江二才又反應過來,又忙著喊冤,一麵眼神就往顧老舅和江氏的方向飄。


    “真的不知道,我、我就是猜的,就是那天晚上喝醉了,不知道,不知道……”


    “紀家看在老舅的麵上,給了他這個要緊的差事。看看他是怎樣報答紀家的。”紀二老爺就道。


    “姐姐、姐夫……”江二眼看著不好。他是心虛的人,就害怕查不出是誰埋的屍,想要將事情推到他的身上。


    這件事如果定了案,到了衙門裏,最輕也是個充軍發配的刑罰。


    就算紀家有所顧忌,不將他送進衙門,紀家處置下人的家法也不會放過他的。


    “老太太,他們這麽做,不僅擾得父親和紀家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也是想壞了咱們紀家的風水。”紀二老爺又對紀老太太道。


    紀老太太是護短,偏心親弟弟,但是在弟弟的小舅子和紀老太爺以及紀家的風水兩者之間,紀老太太是沒有什麽可猶豫的。


    紀老太太看了一眼江二,就將目光落在了江氏的身上。


    紀老太太看著江氏的目光很不善。


    等江二再喊姐姐、姐夫的時候,顧老舅就猛地站了起來。


    顧老舅走到江二身邊,略頓了頓,就抬起腳來,狠狠地一腳將江二踢翻在了地上。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枉我姐姐一家養活了你這些年,你不知道好好報答,反而還害我姐姐、我外甥。也不用費事送你去衙門,我這就打死了你,大家幹淨。”


    顧老舅說著。又連踢了江二兩腳,踢的江二在地下翻滾,連聲嚎叫。


    紀老太太就有些見不得這個。


    “你問他,那事是誰幹的,給了他什麽好處了?”紀老太太就對顧老舅說道。


    顧老舅就問了江二。


    江二一邊護著臉,一邊就答,依舊是說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


    “你還不說。看來是不知道疼。”顧老舅就又踢了江二一腳。


    “真的並不知道。”江二還是不改口,卻又說道,“是府上的周管事送了酒菜去。大家夥才喝醉了。我什麽都不知道,該如問問周管事。”


    江二也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麽心理,就將周管事給說了出來。


    這個周管事的可疑之處,紀曉棠早就跟紀二老爺說了。但是紀二老爺一直沒有動周管事。


    不過,既然江二說出他來。那麽也沒必要再留著他了。


    “叫周管事來。”紀二老爺就吩咐道。


    周管事很快就被叫了來,紀二老爺親自詢問,周管事也說好不知情,隻是路過清溪山。正好手裏有些酒菜,就拿上祭莊去請眾人吃用了。


    周管事隱隱透露出來的意思,還是為了巴結江二。他才這麽做的。


    紀曉棠也好,紀二老爺也好。對此都並不吃驚。


    如果能夠那麽容易就盯準江慶善,他們就不會用這種法子了。


    紀二老爺就下令,打了周管事二十板子,又讓人查抄了周管事的住處,結果就查出不少來路不明的東西來。


    周管事做了許久這燈油蠟燭等項的采辦,中飽私囊,是搜刮了不少。


    有這些錯處,周管事無論如何不能再留。紀二老爺一聲令下,隻給了周管事隨身的衣物,就將人趕了出去。


    沒有將周管事送官,這已經是網開一麵。


    然而犯了這樣的錯被趕出去的下人,從此以後的日子注定不會好過。


    至於江二,眼看著周管事挨了板子被趕了出去,此刻是再也不敢想什麽管事的差事了。


    顧老舅又連踢了江二兩腳。


    終究還是看在顧老舅的麵上,江二的一頓板子就免了,也被趕了出去。別說什麽管事了,以後想在紀家做個最平常的夥計都不可能了。


    經過了這一場,再擺上酒席來的時候,氣氛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太過熱烈。


    顧老舅的這場接風宴席,最後草草收場。


    紀老太太留下顧霞兒和顧雪兒,讓顧老舅、江氏帶著顧雷兒早些回家休息。


    “明天早上來給大姐請安,就去莊子上。”顧老舅臨走的時候就對紀老太太說道。


    “不必心急,你多歇歇,隻打發忠心能幹的人去就是了。”紀老太太就道。


    “大姐心疼我,我能不替大姐和外甥們想。忙過了這陣子,我再歇也不遲。”顧老舅就道。


    原先紀老太爺在世的時候,是安排了顧老舅管著城裏一個小綢緞莊,照應的顧家上下衣食無憂。紀老太爺過世,顧老舅就悄悄地跟紀老太太說了些什麽。紀老太太就跟紀二老爺說,讓顧老舅去管了紀家最大的田莊,也就是清遠縣城外清溪山下那處有百傾良田的莊子。


    顧老舅管了莊子,連帶著他小舅子江二也去相鄰的祭莊上做了管事。


    自顧老舅管了田莊,雖然連年風調雨順,但是莊子上上繳的收成卻是每年漸少。


    紀老太太被顧老舅幾句話就哄住了,隻說顧老舅辛苦。


    至於紀二老爺,看在紀老太太的麵子上,對這件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顧老舅趕著麥收的時候回來。看來今年的田莊上,注定又要歉收了。


    送走了顧老舅,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就都往前麵去了。


    紀二太太帶著紀曉棠則留在紀老太太的屋子裏。


    顧霞兒和顧雪兒留下來,紀二太太就說要幫著料理料理。


    並不用另外收拾院子,紀老太太這屋子裏各色東西都是齊全的,因此顧家姐妹很快就安頓了下來。像往常一樣,這兩姐妹都跟紀曉芸住在一起。


    紀曉芸得了顧霞兒做伴兒,滿臉的笑模樣。


    “你從前不在家裏,跟你霞姨和雪姨相處的少。”紀老太太就特意對紀曉棠說道,“以後多過來跟你霞姨和雪姨一起,慢慢的就熟了。你們雖然不同輩分,年紀卻都差不多,正該一處伴著。”


    這樣說著,紀老太太就又添了一句。


    “你霞姨極好相處。”


    紀二太太幫著顧霞兒和顧雪兒料理好了,這才跟紀老太太告退。


    “曉棠就留在這,跟你姐姐,還有霞姨和雪姨玩吧。”紀二太太笑著對紀曉棠道。


    紀曉棠心裏不願意。


    “爹爹留了功課給我,還沒做完。等做完了我再來。”紀曉棠就道。


    “你爹爹也是,你一個女孩子,用這樣的工夫做什麽。”紀老太太就不讚成,但是也沒有多說。


    紀二老爺要將紀曉棠教導成一個女學士,紀老太太不想管。


    紀二太太更不會說什麽,就帶著紀曉棠從紀老太太的屋子裏出來。


    “曉棠,你今天怎麽了?”到了紀二太太的屋子裏,紀二太太揮退眾人,這才拉過紀曉棠來詢問。


    “娘為什麽這麽問?”紀曉棠不答反問。


    “別人看不出,娘還看不出嗎。你是不喜歡霞姨和雪姨?你姐姐自小不跟你在一處,跟她們在一處的時候多,所以你姐姐跟她們更親近些。你祖母也……,還是相處的時候少的緣故,你祖母對你已經跟從前不同……”


    “娘,你在想什麽呀。”紀曉棠有些無語,紀二太太真是將她當做一個小孩子來看待了。她怎麽會吃這樣幼稚的醋。“娘,我什麽時候這樣小氣過。”


    “這倒是。”紀二太太就笑了,可又更加不解了,“那曉棠是因為什麽不高興。”


    “我不喜歡他們。”就母女兩個,紀曉棠也不拐彎抹角。


    “並不是娘想的那個緣故。”紀曉棠看紀二太太的神色,忙又說道,“並不僅僅是娘想的那個緣故。”


    顧老舅一家依附紀家,照顧窮親戚這種事,紀曉棠見的多了,並不會在意這些銀錢。但是顧老舅太過貪心,這讓她不喜。


    然而,這還並不是紀曉棠不高興的主要緣故。


    “我不喜歡顧霞兒。”紀曉棠看著紀二太太說道。


    連霞姨都不叫了,紀曉棠是真的很討厭顧霞兒。


    “為什麽,我看顧霞兒可比顧雪兒好多了。你是討厭她太圓滑做作?這也難怪,她一個姑娘家,靠著親戚過日子,難免會如此。”紀二太太就勸紀曉棠,她和顧霞兒見麵的次數還不多,對顧霞兒很有好感,


    紀二太太越是這樣,紀曉棠越不高興。


    “我不喜歡她看爹爹的眼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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