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士奇站在陳飛身後,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伸手越過陳飛身側,轉動門把手,推開了房門。


    那幅巨大的裸身明星海報瞬間再次躍入眼中,陳飛不忍直視抬手捂了下眼,抬步朝房內走去。


    這是一間占據整個樓層的大套房,玄關、客廳、餐廳應有盡有,明星海報就掛在玄關口。


    陳飛進門後,隨手就將那幅海報扯了下來,嫌棄地扔在鞋櫃上,許士奇不動聲色垂眸一掃。


    兩人穿過玄關,步入套房客廳,和許士奇預料中一樣,除了玄關,客廳牆壁的投射光屏上、茶幾、地毯、沙發上,擺放了一堆和明星阿諾德相關的海報。


    站在玄關口,陳飛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原主的品味是不差啊,可追星也不用追到這種程度吧?!


    沙發上的等身一比一仿真人玩偶是怎麽回事?!能不能好歹穿個衣服啊!!


    陳飛暗自深吸一口氣,打算無視那些明星海報,裝模作樣糊弄過去,正要轉身,餘光掃見身後的許士奇將龍貓便攜袋放在了茶幾上。


    “愷撒……”陳飛本想提醒許士奇放愷撒出來透氣,可話說到一般,剛轉身,許士奇已幾步走到眼前。


    兩人離得非常近,幾乎是從未有過的距離,胸口與胸口隻差兩粒西服紐扣,許士奇靜靜立於眼前,一動不動垂眸凝視陳飛,眸光幽深且沉靜。


    陳飛心中一窒,被這樣的目光焦距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靠得太近了,他能聞到許士奇身上的味道,感受他的氣息,他甚至能透過快要緊靠的胸口感受到對方的沉穩的心跳,作為一個人,陳飛再次感受到了人類才有的複雜心緒,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麽,隻覺得腳下的血液都在沸騰,手心漲著火熱。


    陳飛想要張嘴,話在喉腔中上下徘徊,卻忽然感受到許士奇抬起一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陳飛心中湧動的海水被那一下的觸碰翻攪出海浪,他瞳眸一縮,隻見許士奇的臉慢慢貼近自己,那是……難道……陳飛覺得不可思議,用力瞪大了雙眼。


    尤娜扶著陳驚濤回自己的房間,如往常一樣,給陳驚濤倒水,用溫熱的手帕為丈夫擦臉。


    陳驚濤並沒有真的醉,隻是喝得臉色微紅,他今天很高興,回家的陳飛表現很好,終於有了男人的樣子,有責任有擔當,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混賬無恥。


    陳驚濤躺靠在床邊,兩手放在腹部,半閉著眼睛假寐。


    尤娜脫掉手上的戒指、手鏈,洗幹淨手後,才慢慢走到床邊,在陳驚濤身側坐下,溫婉優雅。


    尤娜低聲軟語和陳驚濤聊天說了一會兒話,哄得男人十分高興。


    陳驚濤握著尤娜的手,笑了笑,終是欣慰得深深歎了一口氣,道:“老三如今這樣,我已經很高興了,不求他有大作為,能健康平安生活就好。現在陳飛也終於長大了,不再讓人操心了,我也終於能鬆口氣。等再過兩年,集團的事情慢慢脫手給下麵的孩子,我就能空出時間好好陪你。”


    陳驚濤在尤娜麵前提到陳玉,提到陳飛,卻沒有提到他們兩人的兒子陳優,這讓她心中十分不舒服。陳飛的歸來已經讓她忌憚,她知道丈夫心中對三個兒子各有計較,但那是過去,如果往後的陳飛都和今天一樣表現優異,還有許士奇這種背景的未婚夫,那對他們來說,可相當不妙!


    尤娜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在陳驚濤就快要閉眼睡著的時候,終於柔聲道:“阿飛今天的表現和過去比,真的很棒,他要是醒悟過來下決心改變,我們都會為他高興。隻是……隻是那個許士奇……”


    陳驚濤聽到許士奇的名字,倏地睜開雙眼,那雙眼中沒有一絲醉意,平靜鎮定地看著女人,“說下去。”


    尤娜猶豫著道:“那個許士奇很奇怪,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他就是徐贇的兒子,家裏人都不知道,他應該和他父親當年一樣,十分低調。徐贇又是潛心研究的科研學者,從來不和集團性的公司有瓜葛,他的兒子,怎麽會和我們家的二少扯上關係?”


    尤娜說到這裏停頓住,陳驚濤平靜道:“繼續。”


    尤娜立刻接著道:“人人都知道,研究成果很重要,一個研究所,哪怕再小,輕易都不會將自己的成果示人。那隻hi是許士奇的成果,他為什麽會允許陳飛就這樣帶回來?”頓了頓,語氣加重,“那隻絲絨銀斑曝光後,集團就陷入公眾質疑中,如果真的考慮為集團,為什麽要在集團公布純白之後,緊跟著曝光他們的hi?許士奇完全可以不公布,也不至於讓集團陷入如今的境況。”


    許士奇身上的疑點多,其實陳飛身上的疑點更多,他表現出的神態舉止實在不像陳家過去的那位二少,隻是她知道,在陳驚濤麵前不可以提二少問題,隻能說許士奇。


    她甚至懷疑這個帶著hi回陳家的,根本就不是陳飛本人!


    陳驚濤聽完尤娜的話後,重新閉上眼,並沒有說什麽。女人負責說,男人負責聽,至於他有何想法,那是他自己心中的計較。


    陳飛在許士奇的臉貼近時,什麽也聽不到,隻聽到自己耳膜上撲通撲通的心跳。


    他的左腰側被許士奇的掌心按住,胸口間是曖昧的距離,他突然很緊張,皮質層極度興奮,似乎有些心驚,卻又在期待什麽。


    他看到許士奇的臉貼近後,湊近自己的耳旁,按在腰上的那隻手,也突地抓住他腰側的衣服。


    陳飛緊張,他一緊張就犯老毛病,不是想像龍貓一樣蹦著跳起來,就是想要……噴點尿。


    “…………”陳飛此刻對自己本性的習慣有些小小的無語,可突然的,許士奇空著的另外一手將他的衣領向後拉扯,又同時將他的襯衫下擺抽出西褲,與此同時,借著兩條胳膊的力道,將他反推著,按到了地上。


    !!!


    想象中該發生的沒有發生,現在是什麽情況!?


    陳飛被按到地上,還沒有來得及掙紮起身,許士奇已長腿一跨,一隻膝蓋跪地,另外一隻壓在陳飛的腰上抵住。


    陳飛這次徹底炸了,開什麽玩笑!!


    他是要騎乘,不是被!騎!乘!


    許士奇從頭到尾一字不說,他用膝蓋壓著陳飛的腰,一手撐地,另外一手拉開襯衫腰側的下擺,在看到後背上某個形狀毫無規律的黑色胎記之後,才幽幽開口道:“據說二少向來狂傲,行事不計後果,你今天的表現,實在有些超乎陳家人的預料。”


    陳飛臉貼著地毯,側頭無語道:“你懷疑我?認為我不是陳飛?”


    許士奇沒有動,依舊單膝跪地,他的姿態可比趴地的陳飛瀟灑得多,“不是我懷疑,是你的家人,你表現得太非同尋常,午飯的餐桌上,你的親屬中,已經有人在議論你。”


    這是許士奇親耳在飯桌上聽到的,當時也是十分無意,身旁的一男一女在議論,雖然用開玩笑的語氣,但許士奇知道,這種玩笑的背後,便是實實在在的質疑,尤其當其中一人說出dna檢測的時候。


    如今這個年代,隨便弄點頭發、指甲都可以檢測dna,想要造假可不容易。許士奇並不懷疑陳飛,但秉著“絕對正確的科研精神”,他也要親自動手檢查一下。


    對,許博士要檢查一下,就像在實驗室做科研試驗一樣,親自動手。


    陳飛根本沒想那麽多,誰能查到這殼子套的是隻龍貓精?人類要有這個本事,早就飛仙長生不老了!


    他隻是氣結,無語,他還以為會發生點什麽該發生的事情,結果許士奇竟然這麽對他!


    “快起來!”該被騎乘的根本不應該是他。


    陳飛有些惱怒,這種將背後留給許士奇壓著的姿勢讓他十分不滿,而且被膝蓋壓住的後腰側讓他無法掙紮,即便起身也要使上幾倍的力氣。


    陳飛氣得連噴尿這回事都拋到了腦後,被本來應該被他騎著的人反騎著,這種感受糟糕透了。


    他側頭用餘光飛速打量周圍,在看到許士奇腳下的地毯後,想也不想,伸手一抓,用力一抽。


    許士奇跪地的膝蓋一挪,身體微微傾斜,陳飛趁著這個時機,立刻抬腰起身,撐起胳膊,轉身反撲向許士奇。


    “騎乘”這兩個字從午飯前就縈繞在他腦海裏,龍貓對此相當執著,這種本能流淌在基因和血液中,一旦決定要騎,便要抓緊所有時機,除非被對方的力量揍趴下。


    許士奇隻是稍微一頓,便被飛身撲上來的陳飛推躺到地上,他感受到陳飛的怒火,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對方已成功騎上他的腰部。


    但那也隻是一秒的工夫,許士奇本能曲腿一抬飛快錯開身,兩人肩膀撞到一起,同時翻滾到地上。


    小愷撒在便攜袋被放到茶幾上之後,便不安分地在袋子裏到處咬到處跑,它不知什麽時候咬開了卡扣,一下子從袋子裏鑽了出來,一出來便看到他兩個爹在地上翻滾。


    他像是看到了從沒看到過的情景,愣得爪子都忘記抬,呆呆坐在茶幾上,就這麽縮著兩個前爪爪,好奇得看著。


    他先是看到他的公貓爹將母貓爹壓住,又很快看到母貓爹爬起來,撲向公貓爹,最後兩個爹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就這麽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小愷撒好奇地跟隨兩個爹的翻滾轉過脖子,像是看呆了,最後在強大的模仿能力下,趴在茶幾上,毛毛貼著茶幾玻璃,尾巴自動甩開控製身體,就這樣……原地翻了個滾。


    許士奇想要推開陳飛,他感受到陳飛的怒火,但那怒火在他看來有些毫無緣由。


    他已經說了,停止,住手,有什麽話站起來再說。


    可陳飛根本不聽,他表情嚴肅,像是下定決定在做某個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堅持推倒他。


    許士奇不想和陳飛如此糾纏,在地上打滾這種行為很愚蠢,他的餘光瞥見茶幾上的毛球,立刻道:“愷撒跑出來了!”


    可陳飛隻是抬眸掃了一眼,腦子一熱,道:“那你趴過去,像剛剛你對我那樣,讓我騎一下!”


    陳飛用如此嚴肅的口氣,說著這樣幼稚的話,許士奇聽著一愣,這是陳飛自尊受損後的報複?


    這種行為……還真是,幼稚。


    許士奇雖然心裏這麽想,可嘴角竟勾出一絲笑容,他沒有生氣,隻是用力掰開陳飛,拉開距離,撐起胳膊一下子站了起來,抬手掃掃身上的西服,竟然沒有一絲褶皺。


    可陳飛卻衣衫不整,襯衫皺巴巴的,領口的扣子都崩掉一顆。


    他躺在地上,惱怒地抬手用力一拍地毯。


    而茶幾上的小愷撒,有模有樣地模仿,在甩著尾巴打了個滾之後,也趴在地上,從軟毛裏伸出一隻粉色的小爪爪,拍了拍茶幾玻璃。


    許士奇站著,被這一幕逗樂,嘴角的笑容始終沒有落下,神色不再是平日的嚴肅克製謹慎,反而柔和很多。


    他低頭看著陳飛,走近兩步,單膝跪地蹲下,素白修長的手伸出,撫平陳飛肩膀的褶皺。


    低聲道:“剛剛是我不對,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我盡量滿足你。”


    許博士說話向來如此,直白,透徹,談條件都不會拐彎抹角。


    陳飛一愣,立刻抬起脖子,黯淡的雙眸瞬間變得閃亮:“真的?”


    許士奇垂眸,與他對視,點頭。


    陳飛立刻坐起身,也顧不上愷撒,對許士奇抬手示意道,“你轉過去。”


    許士奇一挑眉,如他所承諾的,單膝跪地轉過身,背對著他。


    他剛穩住身體,便感覺背後一重,陳飛胸口貼著他的後背,倚靠在他的身上,兩條胳膊交叉,纏住他的脖子。


    陳飛的氣息吐納在他的耳畔,沒有讓他覺得不舒服、厭惡,恰恰相反,因為經常帶著小愷撒啃提草杆子,他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青草味。


    幼稚啊,真是幼稚。


    許士奇如此評價現在的情景,他這輩子,這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背人,即便他根本不喜歡不必要的身體接觸。


    可他心裏雖這麽想著,手臂不知何時,下意識的朝後,就像是背人時,護住的姿態。


    許士奇從來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又向來順從邏輯,但更順從心意。邏輯上來說,這不是他應該、也不是他可能做出的事情,但現在,他覺得可以。


    他正要說話,卻突然感覺到脖子後、襯衫領口下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像是‘報複’一般,陳飛的尖牙嵌入他皮膚的肌理,不帶任何猶豫的,狠狠咬下。


    小愷撒打完滾,繼續趴著好奇地看著它兩個爹,見到眼前的情景,立刻跳上茶幾上的水果盆,瞪著兩條後腿,伸著前爪,趴在一顆飽滿圓滾的橙子上。


    張開小門牙,啃了啃橙子的“果蒂”,大約牙口太好,一口直接咬落。


    果蒂掉落茶幾上,翻了個滾,小愷撒不明所以,瞪眼愕然看著,圓耳朵都驚得豎了起來。


    陳飛下意識咬完,像是完成了某個重要的儀式,終於舒坦。


    他心中雀躍不已——騎乘目標完成!貓生終於一步步邁向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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