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伍在家想了一夜,覺得她欠喬煜一個道歉,某種程度上講,對方是因為信任她所以才那麽生氣,她理應提前告訴對方,並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隻是接下來她被徐嵐派去了外地出差,等她回來時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她正要去找喬煜把話說清楚,卻得知上頭已經調了肖彤去接替林梅的位置,辦公室裏肖彤歡天喜地地做著交接,徒留孫小伍有苦難言。


    肖彤愁眉苦臉地看著她,“小伍,你不會怪我吧?喬少看中你,親自找了曹總把你留下來,就算我不去,你也去不了,白白便宜了別人。”


    孫小伍搖搖頭,勉強笑著:“沒事,那是個好機會,也是你應得的,我對你隻有羨慕嫉妒沒有恨!”


    她不可能跟肖彤爭那個崗位,喬煜竟然連個解釋求饒的機會都沒給她。


    肖彤走後,孫小伍和呂淩將她負責的工作重新做了分工,徐嵐也承諾會盡快給他們再找一個人來,但對於之前對承諾孫小伍的事情,徐嵐表示暫時有些困難,還得孫小伍自己先想辦法過了喬煜那一關才行。


    徐嵐是斷然不會為了她跟喬煜起衝突的,孫小伍很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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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小伍這個時候就算衝上門去跟喬煜理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她又沒有勇氣辭職一走了之,隻能安安心心做著自己原來的事情,但對待喬煜,也實在沒有以前那麽好的臉色了。


    這天,孫小伍給喬煜送去了新一周小廚房的菜單,喬煜當場便把菜單扔在了地上,“你還要耍臉色耍到什麽時候?”


    孫小伍麵無表情將菜單撿起,“你不是嫌我虛偽嗎,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喬煜有些惱了,“不願意留下就走,沒人攔著你,我每天付你工資,可不是為了看你臉色的!”


    孫小伍也有些惱了,這麽天的壓抑終於再也按捺不住,“是你說要跟我和好的,我以後就算不能給你當助理,至少我們還可以是同事,是朋友,你何必做得這麽絕?”


    喬煜一聲冷嘲,“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跟我做朋友,少癡心妄想了!”


    孫小伍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是不會再癡心妄想,但我可以坦白跟你說,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寧願去梁老師那裏嗎,很簡單,因為你根本不懂得尊重人。”


    “尊重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喬煜的冷色一陣鐵青,隨即再次丟了手中的菜單,“出去,叫呂淩進來,以後沒事不用進我的辦公室。”


    孫小伍咬了咬牙,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份穩定又可觀的工作,之前那麽多委屈也都忍下來了,實在不應該意氣用事,她是清楚喬煜的,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根本沒有必要跟他逞一時口舌之快,這會忍下來了,還能留些回旋的餘地。但事已至此,她覺得再留下亦沒有任何意義,這一遭過去了,早晚還會有下一遭,根本無頭無盡,終究還是回了句:“謝謝,以後怕是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剛轉身,卻聽身後的人漫不經心說了一句,“我會跟嵐姐說,從這個月開始,你的工資翻倍。”


    孫小伍怔住,半晌才緩緩轉身,腆笑著道:“謝謝喬少,看吧,你早這麽說,我的好臉色早就回來了。”


    孫小伍剛走出沒幾句,自然沒能落下身後人的冷哼:“想要自尊,也得有那個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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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孫小伍剛進辦公室便聽見呂淩的招呼,“小伍,你來了正好,lily姐叫你把座位搬一下,搬到過道那邊去。”


    孫小伍一頭霧水,“lily姐是誰?”


    呂淩湊到她跟前,小聲道:“是今天才來的喬少的貼身助理,瞞得可真好,我也是剛剛見了才知道,一看就是那種凶悍型的,一個能抵我們倆。”


    小劉是不管對內的事情的,就用她們兩個小姑娘去伺候一個大紅的大明星,想也不知道不可能,早晚會有那麽一天,孫小伍倒不覺得意外。她來到自己辦公桌前,看見桌上的東西已經被收拾了一些,便知是呂淩幫忙的,“來了就來了,幹嘛要搬座位呀?”


    “說是靠牆光線不好,其實是怕我們躲在角落裏偷懶。”呂淩衝孫小伍吐了吐舌頭,“這是剛來就要給我們下馬威呀,聽說是喬少的親戚,嵐姐都要給她幾分麵子呢,你最近跟他不對付,還是小心點吧!”


    孫小伍哭笑,都這個樣子了,她覺得自己是債多不愁。


    剛把座位換好,孫小伍便見到了傳說中的大明星貼身助理lily姐,看著約莫大約30出頭的樣子,但因為行事老練、氣場很足又不苟言笑,又覺得應該是35歲左右,孫小伍看人年紀一向不準確,不敢妄下定論。


    “lily姐好!”經呂淩介紹後,孫小伍招呼道。


    對方看了她一眼,“你就是孫小伍?”


    孫小伍忙點頭,心裏卻暗自嘀咕,第一次見麵,何至於如此冷漠?


    對方接著道:“你來了正好,趁著喬少還沒來,去把他的辦公室打掃了。”


    孫小伍還沒說話,一旁的呂淩插嘴道:“阿姨每天都會打掃的,不用我們打掃。”


    lily姐不悅地看了呂淩了一眼,“喬少的辦公室豈是任何人都能進的,以後這些事都需要我們自己做。”接著又對孫小伍道:“以後隻要不外出,都提早半個小時到辦公室。”


    孫小伍連忙應聲說好,待對方走後,看了一眼一旁的呂淩,後者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好日子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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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y姐來了之後,接連給了孫小伍幾個下馬威,雖然她對別人的要求也很嚴厲,但對孫小伍卻格外苛刻些,安排了許多原先不屬於她分內的工作給她,例如給喬煜打掃辦公室,幫忙買咖啡、收發文件、清點宣傳物料庫存、匯總檔案之類的。


    孫小伍再怎麽遲鈍,多少也看出來了,對方是在故意刁難她。孫小伍跟她是頭一次公事,之前無冤無仇,對方實在沒有理由如此針對她,唯一的原因便是上頭的授意,因而她就算有什麽不滿也懶得去爭辯,反正爭辯了也沒用。


    再加上喬煜對孫小伍的態度日益惡劣,已經不是簡單的惡言惡語,而是針鋒相對、人身攻擊了,於是沒過多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之前炙手可熱的孫小伍失寵了。


    辦公室裏,經常有人來看孫小伍的笑話,孫小伍倒沒覺得有多困擾,可把呂淩氣壞了,“當我們是動物園呀,阿貓阿狗都要來看熱鬧。”


    孫小伍安慰她:“他們活得空虛,難得讓他們看看熱鬧,你何必跟他們較真。”孫小伍心裏明白,她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誰會真正關心她的八卦,用不了多久,大家便會忘記此事,她實在無需太過介懷。


    久而久之,大家不再隻是嘴上說說而已,而是整個辦公室裏,誰都可以支使她幹這幹那,定機票酒店叫她,定快餐下午茶也叫她,搬物料少了人叫她,搭台子少了人還叫她……


    從前,她是喬煜的人,大家沒少奉承她,現在她是喬煜的眼中釘,大家樂得欺負她來討好喬煜。原先她安排出去的活,大家沒有一個不上心的,現在就算她追著討著,人家也還是有諸多怠慢推辭。


    有一次,她幫lily姐安排車子接送機場的客人,一再強調需要高級商務車,最後行政中心派出的卻是普通的小轎車,事後才解釋說是高級商務車不夠用,惹得lily姐大發雷霆,她不會去找行政中心的麻煩,隻會怪孫小伍沒有跟進好,而將她狠狠罵了一頓。


    後來連呂淩都看不下去了,便支招給她:“你還是去找嵐姐幫幫吧,她一向護著你。”


    孫小伍笑笑,這些事情,徐嵐不可能不知道,對方沒發話,她又何苦自討沒趣,“這些都是小事,嵐姐那麽忙,就不打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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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下班後,孫小伍被叫去布置會場,正忙活著,忽然聽見有人喊了她一聲,回頭一看,竟然是舒愷。


    舒愷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孫小伍趕忙迎了上去,這裏地方到處都是碎釘子、碎木屑的,可不敢讓大明星隨意踏入。


    “舒少好!”


    舒愷問她,“你在這裏幹什麽,你不是隻負責喬少的事情嗎?”


    孫小伍避重就輕,隻笑著道:“明天有一場發布會,要連夜把會場布置出來,我是過來幫忙的。”


    舒愷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追問,隻道:“那真是辛苦你了,我正準備回家,順道過來看一眼。”


    孫小伍皺了皺眉,隨即意識到什麽,脫口問:“明天是你的發布會呀?”


    舒愷笑笑,“你還不知道呀。”說罷指了指一旁的海報。


    孫小伍撓了撓頭,怪不好意思的笑笑,“還真是沒注意,恭喜你了,新劇終於要開機了!”人家這麽帥的海報擺在這裏,她竟然沒看見,若換做喬煜,又要不高興了。


    舒愷倒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說了句:“你笑起來真有意思,有時候精明,有時候坦誠!”


    對方是真的隨和,孫小伍難得跟他開起了玩笑,“這話是褒還是貶?我才被人說過虛偽,心裏虛得很。”


    話剛落音,卻聽有個聲音不冷不淡說了句:“舒少好了沒,該走了!”


    這聲音孫小伍再熟悉不過,循聲望去,果然見到了不遠處的喬煜,孫小伍渾身一個激靈,趕忙招呼:“喬少好!”喬煜身邊最近一直是lily姐和呂淩輪流跟著,她有很多天都沒見過他了。


    喬煜沒說話,仍舊是一張撲克臉,舒愷看了兩人一眼,對喬煜道:“馬上好了!”嘴裏說著,腳步卻未動。


    孫小伍反應過來,對著舒愷鞠了個躬:“那舒少你忙吧,我回去幹活了。”


    舒愷又四處瞧了幾眼,這才招呼喬煜一起離開,喬煜見他臉上一直掛著笑,下意識皺了皺眉:“你笑什麽?”


    舒愷搖了搖頭,笑著道:“我覺得剛剛挺有意思的,小丫頭明明是你的助理,卻跟你問好,離開的時候又跟我匯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我的助理呢!”


    喬煜扯了扯嘴角,沒好氣地道:“她就是那樣,經常弄不靈清。”他這樣說著,出會場時卻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孫小伍正忙著往過道上鋪紅毯,別人幹活都知道戴個勞工手套,隻有她光禿禿兩隻手,來回搬弄著那又髒亂又粗糙的紅毯,當真是笨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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