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華選擇了停手,站在邊上看著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哼哼不斷裝死雷喻。這個時候雷喻有點冷靜了,應該說被打冷靜的。這個事情怎麽算都是他的錯,居然還先動的手。


    雷喻隻能裝死裝痛苦,以博取同情分。一個保安從門房裏探出頭來,上前笑著扶起雷喻道:“雷老板,不要緊吧。”這邊問候完畢,那邊掉頭對王國華道:“你是什麽人,我跟你說,不許走啊。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跟誰打架。我告訴你,這是雷專員的兒子,你等著被抓吧。不許走!”


    這保安有意思,其實他的意思是讓王國華快走,所以喊的很大聲,卻沒有保安過來抓王國華。可見人心之一般。


    王國華當然明白他的好心,自然也不會走,真的走了,這個保安的飯碗估計也危險。雷喻這種人,必然會把氣撒在這些下層人的身上。


    王國華走到雷喻跟前,舉起手上的淤青給他看,冷笑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啥,再看清楚這是哪?你爹是行署專員,你不是!就算是你行署專員,這麽開車我照樣打。”說著王國華伸右手,在雷喻的口袋裏摸了摸,雷喻居然乖乖的不敢反抗,任憑王國華把錢包摸出來,抽出兩張百元的大鈔,又把錢包塞回去道:“這是你應該賠償的醫藥費,算你運氣,沒撞著我,不然賠死你。”


    王國華也就是一時怒火,說了一番便冷靜下來。多少有點後悔前麵說的話,王國華也不想繼續糾纏,邁步進了裏頭。


    “雷老板,你沒事吧?”保安討好的笑著問候,雷喻丟了臉,果然如王國華所料,對那保安吼道:“要你管,滾!”


    雷喻被王國華那句“行署專員照樣打”給嚇住了,這混體製內的人,誰敢這麽說話?就算你站著理,就算你敢動手,也不能這麽說不是?因為你是下屬啊,上級要整下屬的話,那辦法太多了。


    雷喻很自然的想起父親的告誡,“不要招惹那個王國華。”現在看來,這家夥確實不能招惹,敢這麽牛叉的說行署專員照樣打,背景還能小麽?雷喻暗暗的後悔,心道MLB今天真倒黴。


    來到嚴友光的辦公室,看見王國華手上的淤青,嚴友光問:“怎麽回事?”


    王國華把門口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嚴友光聽了冷笑道:“虎父犬子!沒事,打了就打了,這點事情還奈何不得我。不怕他鬧,就怕他不鬧。”眼下正是嚴友光跟溫昌盛合作的蜜月期,平時就不懼雷鳴,更何況現在。再有冷雨下午就到,嚴友光正值發力的時候,巴不得鬧出點花樣來。


    “算了,不想給您添麻煩。”王國華笑著道,言下之意有感謝嚴老板罩著的意思。嚴友光一門心思想把王國華拉上自己的船,王國華這個表現他自然非常滿意。一貫嚴肅的臉上,對著王國華的時候總是笑容滿麵。


    雷喻其實問題不大,就是心裏憋悶。找到雷鳴的辦公室,不顧秘書的阻攔,徑直往裏衝。


    雷鳴的個子不算高,一米七頂了天,生的一張國字臉配合一副官員的威嚴,人前總是很有氣度不凡的味道。裏間的門被推開,雷鳴正坐在大辦公桌後麵,看見兒子進來很是不滿的嗬斥:“你搞什麽?”


    雷喻徑直衝到休息間的小門跟前,打開一看,對著裏頭冷笑兩聲,回過頭來再看看老子有點紅潤的臉,雷喻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道:“韓磊給我打電話,知道他說什麽?”


    秘書站在裏間門口不安的說道:“雷專員!”雷鳴揮揮手示意他出去,回頭對雷喻道:“都說什麽了?”


    雷喻把韓磊的話學了一遍,活靈活現的,這貨不去說相聲確實可惜了。簡直把韓磊那種尖酸的語調學了個十足十。雷鳴聽著兒子的話,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最後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不要理睬他就是。”


    “爸,這小子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裏,枉你幫他……。”


    “碰!”雷鳴一拍桌子怒道:“我還要你教我怎麽做事麽?回去,好好跟家裏呆著,別出來惹是生非,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


    雷喻多少有點怕老子,哼了一聲道:“我是為你好。”說著大步走人,雷鳴看著兒子的背影想發火,但是又把火壓了下來。其實雷喻還是很聰明的,最後一句話讓很看重父子情的雷鳴心氣順了很多。


    出了辦公室,雷喻心裏琢磨著怎麽報仇,王國華的事情沒敢很老子說,怕被臭罵一頓不說,搞不好又要攆他走。王國華是混體製的,體製內的人怕什麽?隻能怕更大的官,行署專員你不怕,省長呢?想到這個,雷喻琢磨著是不是找個機會,煽動一下韓磊對上王國華。


    …………………………冷雨下來的時候不怎麽講究規格,就是一輛奧迪車,後麵跟一輛中巴。剛剛進入兩水市的地界,前方一個車隊靠在路邊。這個場麵冷雨已經很習慣了,從最初的抵觸到現在的麻木。這就是官本位思想在作祟的緣故,上級領導在下麵的官員心目中是最要緊的。反過來時間上了,一些領導也很在意下麵迎接的規格。有時候規格不夠,還會發火找茬。


    “冷部長好!”按照職務高低,兩水地區一幹委員全部到齊。打頭的溫昌盛上前問候之後是雷鳴,接下來是嚴友光這個黨群副書記。


    王國華職務最低,被嚴友光臨時拉來的,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往前擠。冷雨其實第一眼就看見高高壯壯的王國華,心裏多少也有點奇怪他怎麽也能出現在這裏。難不成給誰當秘書?也沒聽說過這個事情。冷雨假裝沒看見。


    一些隨行的小官紛紛往前擠,都報著一點混個臉熟也好的心思。省委組織部長啊,萬一能跟冷部長握個手,說句話呢?這搞不好就是讓冷部長記住自己的機會啊。當官的什麽都不怕,就怕上級領導記不住你的名字,這才是最可悲的。要不怎麽有人在科員的位置上幹到死呢?不就是領導連你是誰都沒聽過麽?


    這些官員擠著擠著,王國華不想上前,很自然的被擠在了最後麵。你還真別說,冷雨與一幹官員都握手問候之後,還真的與幾個突前的小官員也握了手,還來了一句“辛苦了”。


    就在那些能握到手的官員竊喜之時,走完形式準備上車的冷雨突然停住問溫昌盛:“聽說王國華最近幹的不錯?”


    這一聲不大,但是如同一個炸雷似的在很多人的頭頂上炸響。溫昌盛也沒想到冷雨能在這個場合下問起王國華來,楞了一下連忙笑道:“啊,他今天也來幫忙了。人呢?剛才還看見的。”


    嚴友光心中暗自得意,心道多虧我機敏啊,把人給帶來了。於是上前一步笑道:“冷部長,王國華在那。”說著指了一下,嚴友光可是一直在注意著王國華那邊的,看見他被擠著到了最後時,心裏還暗暗的冷笑。連幾個司機都擋在王國華的前麵,有的人真是不知道“自知之明”四個字該怎麽寫。


    冷雨順著指尖看過去,衝王國華笑著招手道:“小王,怎麽躲那麽遠?怕見我啊?過來過來!”


    王國華心裏真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冷雨怎麽會搞這個名堂?保持著微笑,王國華上前來笑著問候:“冷部長好!”


    “青幹班幾十號人,就你的成績最好,門門都是優秀,那些老教授提起你都是讚不絕口。沒想到啊,你回到地方上也幹的很出色。”冷雨上來就是一番誇獎,言下之意王國華是因為成績好才被冷雨記住的。


    這麽理解的人不少,唯有嚴友光和溫昌盛不是這麽理解的。溫昌盛的理解很簡單,這是許書記未來的女婿,這點待遇不足為奇。嚴友光則是想起過年的時候,冷部長可是問起過王國華的。打死人都不信兩人沒關係啊,再說那個青幹班的名額,不就是冷部長一句話搞定的麽?


    雷鳴的眼睛一瞬間立刻眯著,瞄著王國華和冷雨之間的對話。心說這小子果然藏的很深啊,難怪嚴友光如此力挺他,我說姓嚴怎麽這麽大公無私呢。接著雷鳴又看了看溫昌盛,心裏更是不屑的冷笑,暗道我說你怎麽硬把王國華塞進高速籌備小組你,什麽王國華同誌在配件基地的工作中發揮出色,什麽王國華同誌頂住了壓力,什麽要大力提拔使用年輕人。高調誰不會唱?歸根結底,就是要拍領導的馬屁。


    “冷部長誇獎了,其實我做的還不夠。”說這個話的時候,王國華都覺得渾身在發冷,太肉麻了。但是還隻能這麽說,總不能說我知道我行吧。那是米國人。


    “嗬嗬!”冷雨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拍拍王國華的肩膀道:“好好做事!”


    實際上冷雨此刻的心情也非常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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