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林父親的病,聽上去非常的麻煩,而且也令無數人頭疼。並不是說,沒有什麽治療方案,相反的,治療方案很多,但是那些治療方案都繞不過一條路:做手術。


    人體內的心髒,就像是跑車裏的發動機,至關重要——你聽過有人割腎買蘋果,聽過人割心髒買蘋果嗎?


    跟著藥靈回到了濟世堂,肖遙找了些藥材,就將熬藥的任務交給了藥靈,反正這個小老頭願意當自己的便宜徒弟……


    “師傅,這藥,真的有用嗎?”藥靈掃了眼藥方,有些好奇問道。


    “當然有用。”肖遙說道,“沒用的話我抓這些藥幹什麽,耽誤時間嗎?”


    藥靈笑道:“師傅,這樣我就沒辦法理解了,這藥方上,當歸,黃芪,好像對治療心髒病並沒有什麽用吧?說的簡單點,這連調息心脈平和的效果都達不到。”


    肖遙看了他一眼,先放下了手中忙的事情,笑著說道:“你說的不錯,這兩種藥本來確實難以起到作用,但是打個簡單的比方,一本是一,二本是二,但是一加一,也就等於二了。”


    肖遙說的話,讓藥靈慢慢念叨了許久,差不多過了兩三分鍾,藥靈才明白過來,試探著問道:“您的意思是說,這兩種藥加在一起,對心髒平和有不錯的功效?”藥靈問道。


    “正是如此。”肖遙點頭。


    藥靈這就明白了,喃喃自語道:“其實以前我也做過猜想,一個藥性霸道,一個藥性衝體,兩種藥加在一起,要麽藥性十足,要麽能夠中和……我覺得是後者,可是又擔心是前者,所以一直都沒敢嚐試,畢竟這可大可小。”


    “是。”肖遙點頭,“你不敢去嚐試,又怎麽會明白呢?”


    藥靈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瞪大了眼睛看著肖遙,有些驚訝道:“師傅,這試藥,自然要對症,難道您在心髒病人的身上做過實驗?”


    “恩?”肖遙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那份底氣,是我師傅做的實驗。”


    藥靈恍然,確實,肖遙雖然也是硬氣之人,但是內心淳樸善良,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師傅,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藥靈剛開口,肖遙就揮手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無非就是想問我,我的師傅是誰,我跟你說過了,其實我的師傅就是我的爺爺,但是他的名字我不能告訴你,並不是我不想說,是在我下山之前,老人家曾經叮囑我,不讓我到處宣揚。”肖遙說道。


    藥靈摸著下巴問道:“為什麽啊?”


    “他說,我醫術太差,會敗壞他的名聲。”肖遙頗為氣惱。


    藥靈長大的嘴巴足以吞下一顆雞蛋,肖遙這樣的醫術聖手,也算醫術差?那自己算什麽啊!簡直連庸醫都算不上了!


    他頗為不高興:“師傅,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您那位爺爺,未免也太看不起您了吧?”


    肖遙擺手,眼神中精光閃爍,他的腦袋微微揚起,嘴角的微笑看上去很是淡漠,平和,似乎陷入了什麽回憶中。


    許久,他又搖頭,轉臉看向藥靈,一字一頓道:“他有資格說這番話。”


    藥靈頓悟,道:“您是誰,在師爺看來,您的醫術算是平庸?”


    “真是如此。”肖遙說道,“我的師傅同樣懸壺濟世,他也是個心善的人,怎麽可能會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呢?他之所以敢做實驗,是因為他有把握,即便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他也能治好。”


    藥靈有些神往。


    連肖遙都如此推崇的人,那醫術該到了什麽樣的境界啊?


    忽然,他打了個激靈。


    “師傅,我聽李老爺子說,當初李瀟瀟是在天龍山看到你的?”藥靈問道。·


    肖遙本不想點頭,他知道,自己一旦點頭,藥靈就能猜到些什麽,可是這個時候,自己不說也沒什麽意義,李瀟瀟是在天龍山上碰到他的,抵賴也沒什麽意義。


    看肖遙默認,藥靈便如同醍醐灌頂。


    “師傅,高峰前輩的身體是否還好啊?”藥靈賊兮兮說道,心裏欣喜若狂。


    不管是做什麽的,隻要在後麵加一個“聖”字,就一定是步入了巔峰的高人。


    畫聖,吳道子,畫龍點睛,栩栩欲生,窮丹青之妙。


    詩聖,杜甫,一株筆,如點三千夫子兵,四行詩,數十字,便是一世界。


    書聖,王羲之,豪放時入木三分,遊龍若風,謙婉時,遒美健秀,翩如驚鴻。


    當代,要說到聖,必說一代神醫高峰,以醫入道,傳聞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耐,至於是真是假,誰也不知,不過即便是這樣,也能看出他在內江湖的名聲有多麽浩大,內江湖內更是流傳一句“高峰出手,閻王退讓”的話。


    藥靈知道自己的這個神醫,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麽,隻是一些人對自己的尊稱而已,可是,誰也不敢說高峰對不起“神醫”這個稱謂。


    他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原本隻是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年輕有為的小神醫做師傅,可是卻沒想到,自己陰差陽錯之下,竟然拜在了高峰的門下,這說出去自己的身份都得水漲船高啊!


    肖遙看了藥靈一眼,說道:“你的年紀有些大了,否則的話,我倒是也不介意向我大爺爺介紹你。”


    藥靈趕緊微微躬起身體,一臉虔誠道:“師傅說笑了,您的造詣,就足夠我學習一生。”


    肖遙笑道:“一生?那你的時間可能得有點著急啊。”


    藥靈哭笑不得,要是一般人說出這樣的話,藥靈肯定得生氣,到了他這麽年紀,最見不得別人說他年紀大,壽命短的,可是這樣的話從肖遙嘴裏說出來,藥靈又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藥很快就熬藥了,肖遙也又找了些藥材,凝成丹藥,最後,才算是大功告成,攜藥靈前往醫院。


    來到醫院裏,陳道林正在病房門口來回踱步,在他的身邊,多了柳岩心和他的秘書小方。


    “肖神醫,您回來了啊?”看到肖遙,陳道林就立刻迎了過去。


    “恩。”肖遙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柳岩心,說道,“柳市長,你也過來了?我看你可不是那種喜歡逢迎拍馬的人啊。”


    柳岩心笑了笑:“肖神醫說笑了,我來的目的,原本是想像陳書記解釋一下,畢竟您的醫術和人品我都是知道的,而李瀟瀟是您的朋友,人品自然沒有關係。”


    柳岩心說這番話的時候,態度非常和善,可是話語中的尊敬,誰都能聽得出來。


    吳不克再次多看了肖遙一眼,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家夥,保鏢?那個保鏢能讓一個市長如此的尊敬?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咳嗽了一聲,像陳道林拱了拱手:“陳書記,我看現在也沒我什麽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就轉身打算離開。


    “站住。”肖遙忽然說道。


    “恩?”吳不克駐足,轉臉疑惑道,“還有什麽事情嗎?”


    “你想走了?”肖遙將手中的藥都遞到了藥靈的手裏,冷眼看著吳不克,道,“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這裏是醫院,每個人都是想來就來,想走便走。”吳不克也不慌張,慢條斯理道。


    “哦,那你為什麽要走?”肖遙說道。


    “我有自己的行程,還有些事情要做。”吳不克解釋道。他並不想對肖遙做過多的解釋,但是卻又不得不解釋,誰讓陳道林還站在這呢?


    肖遙恍然大悟點頭,似乎明白了過來,笑著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看事情快要敗露,打算逃之夭夭呢。”


    吳不克先是敷衍點頭,等明白過來之後臉色大變,表情僵硬,背在身後的雙手都顫抖不已,陰沉著臉道:“肖遙,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哦,我當然沒別的意思。”肖遙擺了擺手,“別緊張,也別激動,你這麽激動,別人還以為,是我說中了什麽呢。”


    吳不克麵如土色。


    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的語氣很平淡,笑容和和善,但是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像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感到自己的側麵傳來了一陣寒意,即便不望過去,也知道這股寒意的主人是陳道林。


    “吳總,既然來了,就多坐一會吧,何必那麽著急呢?”陳道林很客氣的說道。


    他虛眯著眼睛,眼神中的寒意,讓吳不克打了個寒噤。


    “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多坐一會。”吳不克擠出一絲微笑,坐在鐵凳子上,如坐針氈,腦門上虛汗涔涔。


    肖遙瞥了他一眼,也沒多言,隻是帶著藥靈走進了病房,在經過陳道林跟前的時候,附在陳道林耳邊小聲說:“看住這個人,也抓緊時間找證據。”


    陳道林微小幅度點頭,臉上不動聲色。


    進了病房裏,藥靈才忍不住開口道:“師傅,您覺得,陳老爺子忽然發病,和那個叫吳不克的男人有關係?”


    “差不多吧。”肖遙點頭,“老爺子服下的不是速心丸,那別人就是惡意栽贓。從現在的角度看,吳不克是最大的嫌疑人。”


    藥靈笑道:“看來,師傅已經了然於胸了。”


    肖遙瞪了他一眼:“少拍馬屁,先幫陳老爺子服下湯藥。”


    “是!”藥靈點頭站直身體還耍寶似得敬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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