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之亂在九月中旬漸漸隱沒,沒人再會提那位驍勇善戰的裴大將軍,朝中牽涉在案的十幾位官員紛紛罷黜流放,曾經倒相的功臣們繼慶妃之父和裴大將軍事宜之後,再也看不到多少了。


    朝廷決定在這個秋天開恩科,為大換血的朝廷選拔一批可造之材。


    而皇後沈婠,也決定在這個秋天,前往皇家寺院禦華寺為朝廷和後宮祈福。


    定下一個良辰吉日,便要告知寺院準備,隨後便安排隨行人員,崔尚宮將千挑萬選的名單交給沈婠,沈婠並不十分介意,此次隻是她這一位皇後出行罷了,沒有其他的妃嬪,少了許多口舌。


    “陳容華的胎也兩個月了,著太醫院的人都好好瞧著,萬不能出一絲差錯!”陳容華便是晉了位的琪嬪,沈婠一邊看著春兒收拾一邊囑咐道。


    難得出宮,春兒正興奮著,嘻嘻笑道:“知道啦!奴婢這就告訴太醫院的人,盯緊點,不過孫太醫還是得跟著咱們去禦華寺的吧!不然,若是娘娘貴體違和了,豈不是更麻煩,還是把孫太醫帶上比較放心!”


    沈婠睨她一眼,笑道:“這道理就你懂!”


    春兒卻歎道:“原本以為娘娘您有了龍胎呢?奴婢可高興了一場,誰知道……”說到這裏又開始唉聲歎氣起來。


    沈婠也不惱,衝香茗笑道:“這丫頭左一句龍胎右一句龍胎,回頭把她洗幹淨了乾宮那張龍床上去,也好叫她懷上龍胎,省的在這兒嘰嘰喳喳的!”


    春兒早已羞紅了臉,卻又不好惱,急了半天才說出一句:“這哪裏像個皇後說的話!”也不收拾了,打了簾子跑了出去。


    香茗無奈的笑道:“這妮子就是實心眼!”又壓低聲音問道:“娘娘此去祈福,是不是擔心陳容華的龍胎!”


    沈婠點頭,正色道:“如今雖說裴妃已除,但宮中仍有人讓本宮不放心,她害了那麽多人,卻隱藏極深,本宮暫時沒有辦法對付她……”


    香茗低聲問道:“娘娘說的是姚容華!”


    沈婠咬牙道:“除了她,還有誰!”


    香茗不語,正沉默間,春兒又進來了,麵色古怪的說道:“姚容華來了!”


    沈婠與香茗對視一眼,沈婠讓她進來。


    出乎意料的是,姚容華竟是請求皇後帶她一起前去禦華寺的。


    沈婠心中覺得奇怪,隻是說道:“你有這樣的心意那固然是好,但此次本宮和皇上說了,並不準備帶其餘妃嬪同行,容華妹妹為何一定要前去呢?”


    姚容華謙恭的笑道:“本不想讓皇後娘娘為難,隻是祈福這樣的事,臣妾一直都很想跟隨娘娘,一為我北朝國運,二則是為陳容華的龍胎,三就是……唉!太後身子是愈發不痛快了,臣妾身為太後的親人,十分希望去禦華寺為太後祈福,給太後求一道平安符!”


    沈婠笑道:“既然妹妹如此孝心,本宮自然恩準!”遂對崔尚宮道:“將姚容華的名字也添上去吧!”


    “是!”


    沈婠和姚容華相視而笑,卻各懷心思,姚容華心裏想的沈婠並不知道,但她確定,將姚容華帶出宮,不讓她打龍胎的主意,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麽?能保住龍胎,那是最重要的。


    皇後出行,宰怎麽精簡人員,也要一百多人,加上還有一位容華,因此更隨出門的就有兩百人。


    到了禦華寺,禦華寺不愧是皇家寺院,氣勢恢宏,巍峨聳立。


    拾級而上,就看到門樓上三個鎏金大字:禦華寺,正是聖祖皇帝的手筆,北朝入關以來極其重視佛寺,聖祖皇帝的小兒子就曾在此出家為僧,是上一位主持。


    而如今的主持卻是先帝發妻謝皇後的曾祖父,,皇家寺院裏的人都極其顯耀,除了這位主持外,還有當今聖上的八弟在此出家,他也是沈婠的表哥。


    大雄寶殿內寶相莊嚴,沈婠先進去對佛祖叩拜燒香,恭恭敬敬的行過大禮之後,方才由主持指引,到後方準備的禪院去小憩。


    寺院後麵有一片不小的池塘,水麵平靜清澈,水裏遊著慵懶的魚兒,池塘上有九曲回廊,亭台樓榭,更有垂釣石坊,曆代皇帝到此祈福時,都會在此靜坐沉思。


    直通後方也有一座石拱橋,拱橋是漢白玉雕成,一點也不遜色於宮中建築,主持引著皇後等人走拱橋上經過,看到一側的回廊,隻覺風景宜人,氣象崢嶸。


    禪房外麵的大門上掛著一幅對聯,正是有名的“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沈婠抬頭一看,微微笑了笑。


    禪房的大小都是一樣,沈婠進入其中一間,其他人各在左右,姚容華的屋子便安排的有些距離。


    剛一坐下,沈婠就對崔尚宮說:“老師,怎麽今日迎我之人中並未見到表哥,老師可幫我詢問一下!”


    崔尚宮問道:“敢問八王爺出家之後的法號是!”


    沈婠想了想,說:“至善!”


    崔尚宮點點頭,出去幫她問了,過了一會兒回來道:“外麵那位小師傅說,至善大師正在誦經,沒有迎接娘娘!”


    沈婠歎了口氣,落寞道:“知道了!”


    崔尚宮安慰說:“娘娘在此並非一兩日的功夫,總會有機會見到八王爺的!”


    沈婠笑了笑,說道:“既然這樣,老師就吩咐下去,讓所有寺僧為龍胎誦經吧!等到稍晚一些時候,本宮再親自祈福!”


    崔尚宮很快將這個消息傳達出去,不久,即便身處後院,也能聽到那些深沉的誦經聲。


    沈婠坐在蒲團上,忽然這樣想:不知道這些聲音裏,哪一個才是表哥的。


    稍晚時分,她準備出去,剛好看到姚容華也出了禪房。


    於是,兩人一起到大殿上去。


    誦經的寺僧們還沒有散去,背對著她們,穿著青色的袈裟,剃著光光的頭皮,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把木魚,口中唱誦《金剛經》。


    沈婠想通過這些人的背影,尋找表哥,卻發現最終隻是徒勞,,他們的背影都是一樣的,青衣,光頭,肅然不動。


    她有些微微的失望,無奈的看向姚容華,卻發現姚容華眸中的失望,不必自己少,真是奇怪,沈婠這樣想著,難道她也在尋找某個故人嗎?


    感覺到皇後異樣的目光,姚容華收起自己的眸色,微微低頭。


    (ps:還有一更稍微晚點,我先出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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