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規矩,六月七月是在西郊的避暑行宮度過的,隻是今年五月行獵時遇刺,臣工們覺得此時移駕很不安全,再加上西國投了停戰書,又說要派使者前來和談,因此更走不開了。


    西北二國已交戰數十年,雙方國力相當,誰也占不了便宜去,此次停戰和談,算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西國派使者和談之前,征西大軍率先回到京城,裴大將軍已好幾年未歸,因此這一次除了安排大軍駐守西陲之外,自己隻帶了少量的兵丁回京,一方麵是為了不讓西國有可乘之機,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讓皇帝不會對他懷疑,自古以來,手握兵權的將軍總是不那麽讓人放心的。


    沈瀾在上戰場之前什麽都不是,但是卻在幾次突出的英勇之後被裴大將軍力薦為三品校尉,現在回到京城,立馬又被封為二品征西將軍,,他原本也是北軍的將軍,但那時是他父親的天下,那個時候,說是宰相的天下一點也不為過,先帝幾乎不管政事,因此沈家的人每一個都位高權重。


    朝中的風向在沈瀾歸來之前就開始有了變動的跡象,沈婠從惜朝那裏知道,以前沈相的黨羽。雖然現在沒什麽實權但並未從朝堂上隱退,他們中有幾個已經開始暗中走動了。


    但是沈婠也知道,惜塵必定明白“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沈瀾在西陲的戰場上戰功赫赫,很多部眾都對他心服口服,忠心的盟友,顯赫的戰功,不小的權力,,沈瀾現在什麽都有了,因此她更加擔心那些大人的行動會引起惜塵對沈瀾的警覺,可是她作為一名女子實在沒有辦法和那些大人說什麽?隻能想著等沈瀾回來一定要提醒他。


    作為禦前尚儀,沈婠自然要跟著惜塵在朝堂上會見歸來的將士,金鑾殿上沈婠看到麵目如斯的沈瀾。雖然曬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卻比半年之前好很多的樣子,穿著簇新的朝服跪拜,她的心裏有異樣的感覺,想微笑,卻更多的想要落淚。


    皇帝說慣了冠冕堂皇的話,每一句都至情至理,沈婠渾渾噩噩的聽著,下麵跪著的沈瀾一臉恭敬的樣子,,哥哥也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看來這半年來,對他的磨礪不少,他的改變亦不少。


    哥哥年輕,顯赫,他是沈家的希望。


    裴大將軍也受到了封賞,他如今已是將軍中的最高級別,因此官位上沒法再晉,於是便賞賜了許多良田和金銀。


    封賞過後便是賜宴,不僅官員們參加,妃嬪中裴妃因為父親榮歸也在宴請之列,另外平陽長公主是沈瀾的妻子,便也坐到了皇帝下首。


    沈婠不用伺候,但她很想見哥哥一麵並和他說說話,因此一直在麟德殿外麵等著,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沈瀾借故更衣,這才見到了。


    看到沈瀾如此親近的站在自己麵前,沈婠心裏一陣難過,沈瀾衝她笑笑,攜著她的手把她拉到一邊的長廊下。


    沈婠捧起他的臉細細觀察著,這才看到耳後有一道難看的疤痕。雖然用藥水褪過,但還是留下了印記。


    感覺到她的指尖在那道疤痕上摩挲,沈瀾握住妹妹的手,柔和的笑道:“這一道是被敵將砍得,當時血流如注,大家以為我可能保不住性命了,誰知我命大又活了過來,軍醫說,再砍下一寸,就傷到頸動脈了……”他說的雲淡風輕,好像受傷差點死掉的不是他自己,沈婠聽了淚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沈瀾伸手幫她拭淚,沈婠卻看到他掌心又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沈瀾解釋道:“那一次裴大將軍遭遇埋伏,我前去相救,敵軍一刀砍向他,我情急之下用手去抓,便留下了這道傷,事後很久拉不開弓,連握筆題字都很難了,不過現在好了,已經恢複了過來!”


    怪不得,怪不得裴大將軍這麽推崇他,原來是救了他的性命,哥哥如今的功勳,都是這些傷痕,這些一次又一次的從鬼門關徘徊換來的。


    沈婠托住他的手,看著那疤痕,眼淚撲簌簌的落到那上麵,她喃喃的一遍又一遍的說:“不許你去了,再也不許你去戰場了……”


    沈瀾將那串淚珠握在掌心,淚水卻從他的指縫裏溢出,他笑了笑道:“傻丫頭,若是不去,難道要我留在京城裏仰人鼻息嗎?你在他身邊,我總不放心!”


    沈婠淚眼婆娑的說:“可是你去戰場,我更不放心啊!”


    沈瀾想說什麽?卻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說服妹妹。


    沈婠擦了擦眼淚,低聲說道:“最近朝中風向有變,幾位以前父親的下屬蠢蠢欲動,據說已經秘密約見了好幾次,你一出宮,他們恐怕很快就會找上你,哥哥這時候千萬要小心,別與他們走的太近!”


    沈瀾正色道:“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也不會和他們見麵!”他也壓低聲音道:“看來他們很大意,秘密約見的消息既然能傳到你這裏,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


    沈婠心中一驚,道:“我的消息都是惜朝……”


    沈瀾皺眉道:“皇上在宮外的耳目,絕不會比逸王的要少!”


    沈婠沉默了半晌,勉強笑道:“出來這許久,快回去吧!免得讓人懷疑,西國既然要派使者前來,想必不會很快掀起戰事,哥哥也能在京中留長一些的時間了!”


    沈瀾點點頭,卻又憂慮的說道:“我在回京路上聽到關於西國此次來使的一些事情,恐怕不止和談這麽簡單,即便是和談,想必也會提出一些條件。雖然不大清楚,但似乎後宮之人有關,不管怎樣,你一切小心!”


    沈婠孤疑的望他一眼,邊陲的事,怎會與後宮中人有關呢?會不會牽涉到自己呢?一想到行獵時遇到的葉蒼昊,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沈瀾拍了拍她的手背,轉身回麟德殿去了,沈婠兀自站了一會兒,怎麽也想不通,隻得放下不想,反正過幾日西國的使者也要來了,到時便知,自己連宮門都不出,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


    (ps:謝謝大家支持訂閱,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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