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看了一眼楚東陽,心裏咯噔了一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著心髒一樣,心疼得難受。她便握緊他的手,冷眼看向殷漓,沉聲道:“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別說半句藏一句的,這麽吊著人的胃口,你很高興?”


    殷漓認真的打量著九娘,從她眼中看到了平靜和淡然,眸光清冷如水,沒有閃爍,坦然的與他直視,並沒有閃躲,便確定她沒有說謊,好一會兒才聳聳肩,道:“我並沒有想要吊你們的胃口啊!既然你當真是不知道,那便算了,就讓它一直隱瞞下去,成為一個永遠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九娘真想撲上去撓花殷漓這種俊美無雙的臉!


    楚東陽眼神如刀的朝殷漓嗖嗖的掃了一眼,依舊是什麽話都沒有說,拉著九娘的手便往外走了。


    “誒?相公,咱們不揍他一頓再回去麽?”九娘被楚東陽拉著走出了幾米遠,突然回頭狠狠瞪了殷漓好幾眼,對溫柔的牽著她手的楚東陽道。


    楚東陽抿了抿唇,低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現在暫且讓他猖狂得意著,等九娘平安生子後,到時他一定會給殷漓一個難忘的教訓。


    殷漓看著他們兩口子漸漸遠去的背影,耳邊回蕩著楚東陽的那句話,猛然打了個激靈。他抬手摸了抹鼻子,在心裏盤算著要不幹脆提前回神醫穀算了?


    ……


    連續下了三日雨,這天依舊沒有要放晴的趨勢。


    下雨天不能上山砍樹,田裏的稻穀也不能收割回來,大家便都賦閑在家,男人們在家裏敲敲打打、修修補補,女人們則都圍在一起說說張家長李家短。


    丁氏是最喜歡聊八卦的,隻要有新談資,那便少不了有她。


    這一日,幾名婦人湊在一起說著三叔家的事情,丁氏碰巧從家裏出來要去九娘那邊找點東西,路過時聽見那幾個人聊到了三嬸,丁氏便不由自主的放慢步子,甚至湊過去,一臉是非八卦的表情,壓低聲音問:“你們在聊啥?”


    喜歡說是非的女人,最喜歡的便是有人捧場,八卦是越多人來聽越帶勁兒!況且這幾名婦人平時跟丁氏走得比較近,也沒少湊在一塊兒聊八卦,有新鮮八卦,自然也是樂意跟丁氏分享的。


    “聽說之前你在田間跟三叔嗆過?”其中一人將丁氏拉近過來,一臉神秘的壓低聲音問道。


    丁氏仔細想了想,便點點頭,道:“我本來隻跟三嬸不對付,前些日子我還跟三嬸打過架,大概就是因著這事兒,三叔那日便話中帶刺,冷嘲熱諷的,我聽不過便跟他吵起來。唉,現在他們一家人跟我都有仇,每逢見到都要嗆幾聲,這不是稀奇事兒了。不過,這事兒跟你們聊的有啥關係?”


    “我是想問你,可還記得你倆是為啥嗆起來的?”那人瞥了丁氏一眼,低聲道。


    “為啥嗆起來的?看不慣就嗆了唄,還能為啥!”丁氏滿不在意的癟癟嘴,道:“你們到底在聊啥啊?”


    “好了好了,不賣關子了。聽說那日你們在田間就為‘近日會不會下雨’爭論起來,是不是?”那人拉著丁氏的手,笑著道:“要我說啊,那三叔就是個倔驢,若是肯聽你們的話,早些將田裏的穀子收回來,也不會損失這麽大了。”


    三叔家的水稻其實已經熟透了,水稻杆子已經有些幹黃,這幾日連下大雨,不時還伴著狂風,水稻杆子被雨水泡過,風一吹,成熟的水稻便順勢倒了下去,稻穀亂七八糟的貼在地上,被水泡著。


    若是再不放晴,就這麽被稻穀就這麽被泡著,不出幾日稻穀就開始冒牙。


    丁氏聽得一頭霧水,皺著眉道:“你們就是在聊這個事兒,聊得一包子味道?”


    三叔家的稻穀沒有收割完,這事兒整個杏花村的人都知道,近日又因為連續下雨,即便是有時間去田裏收割,也沒法收回來……這種事情有啥好累的?


    “不是,是三叔病在床上躺好幾日了,三嬸想到還有那麽多穀子沒收回來,天還一直下那麽大的雨,便氣得胸口疼,這幾日天天捂著胸口坐在門前,指著天哭天罵地……”那名婦人說完,便捂嘴巴笑。


    另一人則歎氣道:“我家還有一畝多的稻穀沒有收回來,不過白天我去看了,稻穀並沒有貼地亂倒。真是萬幸啊,這樣至少能多撐時日也不怕稻穀會被泡壞……”


    丁氏微微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道:“三叔病了?嗬嗬,誰讓他那日想錢想瘋了,看見天黑下雨了,大家都回家休息,隻有他們父子倆還往山上去,害的弟兄們還跑上山去追。”


    那日從山上下來,三叔便染了風寒,三嬸不肯拿錢來去請大夫,也不煎藥來吃,他便越來越嚴重了,到了後來竟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三嬸一看三叔病重得快不行了,心下也急了,將這幾年攢的銀子都拿了出來,交給兒子拿去縣城請大夫。


    “聽說三嬸早上去找了那位神醫,不過神醫不想出手,三嬸在神醫麵前撒潑打滾,見神醫還是無動於衷,便叉著腰指著神醫破口大罵,什麽難聽的都能罵出來……”那婦人湊到丁氏身邊,笑著道:“三嬸這會兒在家裏正在忙著分家的事情。”


    “要分家?”丁氏又是一陣驚訝,道:“我記得他們老兩口子就隻有一個兒子吧?啥時候又多了一位?”


    “這我就不知道了。”其他人便都搖頭:“估計是想把自己分出來,讓兒子照顧三叔,她便不用給自己添麻煩了。”


    若真是這樣,那三嬸也太不是人了,竟然這麽忘恩負義。不過,三嬸本來也不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也不覺得奇怪。


    丁氏用手肘碰了碰其中一人,無趣的癟癟嘴,道:“那你們先聊著吧,我去九娘那邊拿些東西,很快就過來。”


    “快去吧!”那幾個人炒丁氏擺了擺手,然後繼續八卦了。


    ……


    丁氏來到大院,發現今日大院裏十分安靜,除了蘇霂的手下,沒有再看到任何人。


    他們這是去哪兒了?


    丁氏叫住蘇霂的一名侍衛,問:“其他人哪兒去了?”


    那人抬手指了指木匠房的方向,道:“好像是在那邊。”


    丁氏點點頭,匆匆道了聲謝,便轉身朝木匠房走去。


    九娘看著這天沒有放晴的意思,天天下雨也不能出去幹活兒,便想著幹脆利用這時間來教“絕殺”的弟兄們基本的木工活,而且幫他們分工好,形成一條流水線,這樣工作效率就更高了。


    “絕殺”的弟兄都不是笨的,況且之前也有一點木匠技巧了,現在聽九娘教了兩天,便基本能掌握了,明天再那木頭來試一下,確定沒有問題就可以開工了。


    “久久,先休息一下吧,別太累了。”楚東陽倒了一杯溫水走到九娘身邊,邊喂她喝水邊輕聲道。


    九娘仰著頭笑著看向楚東陽,道:“相公,我一直坐著,並不累。”


    楚東陽蹲在九娘身邊,抓住她的腳踝輕輕的按揉,道:“坐久了腿也會麻的,我幫你揉一揉。”


    九娘笑著睨了楚東陽一眼,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


    楚東陽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九娘,無奈的歎了歎,道:“沒有。就是不希望你太累罷了。”


    楚東陽隻要想到九娘在生產時可能有危險,他心裏十分難安,現在便盡可能的對她好,他怕以後來不及……


    九娘的手搭在楚東陽的肩頭上,言笑晏晏的盯著楚東陽的臉瞧,道:“相公,我越來越覺得你好看,天下第一最好看……”


    “小丫頭!”楚東陽寵溺的捏了捏九娘的鼻尖,兩人打情罵俏的又膩歪在一起了。


    丁氏走進來時,並排坐在椅子上,頭靠著頭,顯得十分親密。


    “九娘!”丁氏想了想,便朝九娘走去過,他看了楚東陽一眼,便道:“聽說你在收學徒,要男的麽?”


    娘家哥哥們是砌牆工,平時也隻能幹一些賣力去活的地方,雖然很辛苦,可工錢卻很低。若是能跟著九娘學會了木工,隻要學著九娘那樣,做一些小的手工品去鎮上賣,做得新奇可愛些,肯定能賺不少銀子。


    九娘奇怪的看了丁氏一眼,道:“我沒有打算要收學徒啊,你聽誰說?”


    做木工這事兒,九娘還是希望技術能保密,畢竟她還靠這個賺錢。


    說起保密這事兒,自然“絕殺”是最會保密的,不會將技術流出去。


    丁氏愣了一下,尷尬的繳著手指頭,有些不自在的道:“我隻是聽別人在傳罷了。”


    九娘頓了頓,然後看向丁氏,道:“嫂子,你若是有什麽事兒,盡管說就是了。”


    即便九娘這麽說,丁氏也不好開口再讓九娘收他娘家哥哥為徒,教他木工。


    “沒啥事兒,我隻是隨口問問而已。”丁氏幹笑了兩聲,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然後對九娘道:“九娘,聽說三叔自從那日在山上下來,染了風寒,現在越發嚴重了,病在床上起不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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