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先生通告國內以及國際,譴責日軍的侵略行徑,揭穿日軍的拙劣借口,結果被打臉了。這並不是說報紙上紛紛反對山東先生,實際上,報紙上表現的和以前完全一樣,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持山東先生。


    但這支援僅僅是表現在報紙和普通民眾之中,中外的政客們不約而同的沉默了,就算是被記者堵了門,抓住了袖子,也不過是派一個低級的外交發言人,不痛不癢的背誦一些和平文章,含沙射影的貶斥幾句東北王是舊軍閥。


    國內的其它勢力和國際上的列強,對於日軍入侵東北,是喜聞樂見的。國內的大部分地方勢力都看東北王不順眼。國際上的大部分勢力想啃山東先生這塊肥肉很久了。


    他們並不打算自己出手,有日本軍探路那當然要狂喜到喝彩的。至於和平正義和民族大義,那絕對是隻存在於他們的官樣文章裏,絕對不會存在於他們的心裏。


    在戰爭陰雲的重壓之下,沈陽城的民眾的大多慌亂,保安軍的秩序還算是竟然。慌亂和秩序交匯,時間卻從不停留,一分一秒的向前推進。


    夕陽西下之後,月亮沒有升起來。東北王官邸的燈火也沒有亮起。


    議事大廳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將軍陳述說:


    “日軍至今沒有交流的意願,攻占北大營之後,將近一萬的隊伍在北城門集合,運送槍炮,隨時有進攻的可能。最危險的其實是空襲,他們可以動員起來的飛機有三百架往上,飛機過於靈活了,所以我下令讓他們暫時不要開燈,大帥實在不願意離開沈陽的話,也請您務必移駕我們的防控洞。”


    打仗的人口舌直白,防控洞就直接說成是防空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老鼠洞,又猥瑣又憋屈。


    東北王果然有些不高興,他立刻反對說:


    “媽了個巴子,老子死也不去鑽那個洞,傳我的命令,把燈火都打開,高射炮都對著天,飛機來一個轟一個。”


    東北王天然有一份江湖梟雄的血性。


    一個將軍立刻行了個軍禮,轉身出去執行東北王的命令。光明從東北王官邸的最中心開始點亮,然後依次向外擴散開來,最後整個沈陽城都亮堂了起來。


    剛才建議關燈的老將軍腦門上冒出了汗珠子,他依舊站的筆直,沒有多餘擦汗的動作。東北王的臉色卻忽然又變得和煦起來,他繼續說道:


    “今天大家也辛苦了一天了,不能還沒有開戰那,先把自己個兒累趴下了,傳令開飯吧,吃完了飯你們分成兩撥,輪流回去睡覺。”


    眾將軍一起行軍禮。


    東北王在日俄滿清三方的重壓下生存下來,並且成長成如今的軍閥巨鱷,其實處事極為圓滑,他揮手安撫了手下,起身出門去更衣。


    大公子貼身跟著東北王,做出一副護衛的姿態來,父子兩人一路走過軍容鋒利的侍衛兵,繞過一道長廊,在拐彎的僻靜處站定,說幾句最嫡係的貼心話。


    大公子:


    “現在日本的兵力隻有一萬,我們硬拚的話,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東北王笑:


    “你說的也對,隻不過傷亡會很嚴重,更一嚴重些可能一蹶不振,被關內那些老夥計們吃掉。”


    大公子:


    “可是這樣拖延下去,日本方麵一定會繼續增兵,到時候我們吃虧更大。”


    東北王點頭:


    “再多的兵也是一樣的,現在就是讓他們受一點驚怕,知道老子的重要。”


    大公子稍微遲疑了一下,才繼續回報說:


    “通電全國以及各國公使,反饋回來的信息不太好。”


    東北王笑:


    “知道,就是罵老子舊軍閥,也沒有什麽新意。”


    他個子有些矮,伸出手來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轉身走開,留下一臉茫然的大公子。


    沒有東北王在場的議事廳,場麵混亂的如同小市民的菜市場,將軍們議論紛紛:


    “馬蛋子,都是山東先生惹出來的禍,要不是大慶,還不至於這麽顯眼,日本人這樣猴急的撕破臉。”


    “山東先生可是往東北投了不少錢,差不多全部身家都孝敬了大帥了!現在你手裏的裝備比去年強上十倍那,你是不是怕和日本人打呀?”


    “馬蛋子,誰怕誰,隻不過大帥的命令,是讓我們撤退的,有什麽辦法。”


    大公子回去議事廳,聽了一兩句,沒有心情陪那些老少將軍們吃飯,轉身又離開,找侍衛來撥了幾個電話,確認女眷和細軟都已經安全撤離,又派了一個侍衛隊去明湖春。


    明湖春大酒店裏,入夜掌燈之後,高校長依舊是以前的慣例,和眾位士紳名流們宴飲,桌麵排開,菜肴十分豐盛,有黃酒也有女兒紅,有稀飯也有白饃饃,有鱸魚也有大秋蟹。


    雖然是進入了戰爭狀態,酒店一開始的食品供應還是極其充足的。


    士紳和名流們放下筷子又拿起酒杯,紛紛長歎,大多數都是一副沒有胃口的樣子。隻有一個長胡子老者大吃大嚼,拿起一隻大螃蟹,扒掉外殼,直接用嘴開啃。


    眾人看他這樣的吃相,忍不住皺眉:


    “慢點,慢點,當心噎住了。”


    老人從巨大的蟹殼裏抬起頭來,已經是淚流滿麵:


    “現在有的吃,我勸各位還是多吃一些吧,過幾天還不知道什麽情況,有沒有的吃,我年小的時代,也是鬧兵災,沒有吃的,街上到處是拿著碗討飯的人。每天都有不少人餓死街頭,沒有人收拾,這有個專門的名字,餓殍!要不是打仗,最窮苦的人,也是有親友幫襯一張草席,挖坑埋掉。人混到餓殍的境地,真是半點體麵尊嚴也沒有了。”


    眾人聽了這話,也是回憶起某些苦難的過往來,坐席之上,一片的抽泣之聲。


    高校長沉著臉:


    “諸君都是飽學之時,怎麽就是知道哭,沒有半點建議那,我看我們今天這餐飯,幹吃也很沒有意思,不如做些詩歌散文來助興,就用《墮龍》一詞做題目,如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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