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的地理位置靠近寒帶,但其實還屬於季風性溫帶的氣候,在八月中旬,全國的其它地方還處在盛暑天氣,大慶這裏已經步入秋季。


    原本地麵上的空氣是清涼舒爽的,早晚隻需要穿一兩件長袖衣服。可是在幾千米的高空,黑雲卷積的地方,溫度已經下降到零下幾度。


    水分凝結,形成白色的冷硬顆粒,鋪天蓋地的落下來,分量極其充足,天地之間很快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木樓裏前幾天還為了降溫準備冰塊,盛放在黃銅的冰盆裏,這幾天沒有用冰,可愛大肚的黃銅盆罐依舊擺放在牆角,充當裝飾品。


    木樓的一層擺設簡單,除去白樺木的桌凳,再就是幾盆秋意濃重的菊科花卉了,清新的白色小雛菊或者濃豔的一串兒紅,安靜的放置在那裏,配著油鬆木的地板背景,無論是那個角落,都可以裁剪出一副色彩明豔的西洋油彩畫。


    中午的時候,空氣有些憋悶,盡管有風,玻璃窗戶還是開了一點縫隙,大門也是半開半合的。


    原本是亂風吹得防蚊的窗簾門簾撲啦啦的響。現在變成了白色的雪粒子飄散進來,接觸到較高的溫度,快速的融解化掉,窗簾和帷幔全都變得厚重又冷濕。


    張美溪忽然間就覺得的自己身上這套衣服有些冷了,她回過頭去,看見穿著華麗蕾絲禮服、雪白胸脯的莉莉小姐和二藍布長衫的高校長,甚至已經在瑟瑟發抖了。戎裝的大公子和孫少爺情況要好很多,但是也因為寒冷而處在一種僵直的狀態。


    張美溪笑:


    “浮生偷得半日閑,我們幹脆吃火鍋好了。”


    侍女們領了她的命令,立刻忙碌起來,有的走上樓去,拿了毛線毯子下來給眾人披裹的,也有拉動桌椅重新布排成宴飲格局的,南方侍女的聲音婉轉軟糯,即便是隻發出三兩個字的短句,也給這間客廳帶來了活波的氣氛。


    周三少爺去了廚房,親自擔當大廚,所有的油火爐子都被點燃,雪天的主菜,當時要是高脂肪高蛋白質含量的肉類。


    張美溪又說:


    “熱的湯水要多做一些給侍衛們喝,現在這樣的天氣,也用不了這麽多人,分一半回去換冬裝,另一半也進來躲避一下風雪好了。”


    天地一色,瀚海闌幹,苦寒蕭瑟,扛槍的侍衛們依舊是一身單衣,盡職盡責的站在這所木樓的周圍。


    因為風雨不定的天氣變化,晝夜的溫差大,侍衛們都另外有一套防風防雨的衣物,厚重的冬大衣也早就準備好了。其實不管是上海的平安集團或者是現在的大慶油田,對於工人和侍衛們從來都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的。


    大小姐其實人還算不錯的,對待親近的人好起來,那也是誠心實意的。至於對待“日本平民”的狠毒冷漠,大約也要添上些“非我族類”的意思,再有別說是一個小少女了。就算是那些大人物,在戒備森嚴的私人居所,忽然被人闖入,也會帶了些驚悚之感的。


    有誰願意和蛇蠍心腸的人打做朋友那?如果狠毒分了內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高校長裹上了毛毯,溫暖了身體,也寬慰了心情,他恢複了些往昔的儒雅風采,打趣說:


    “現在吃火鍋好,要是配上一些戲樂,那就更好了。”


    小桃子也笑著湊趣說:


    “樂器隻有前些天,您自己送過來給大小姐賞玩的一把古董二胡,隻不過我是不會用的,要是您想聽昆曲,我倒是可以獻醜一把,清唱幾句。”


    張美溪也走回來,在桌子旁和大家團團圍坐了,接著小桃子的話說:


    “紫豔去把二胡拿下來,高先生是最精通二胡的,今天你們的耳朵是有福氣的。還有小桃子最頑皮了,你不要躲懶,我們今天就聽一聽你的昆曲,揀好的唱一段來。”


    第一次端上來的茶水早就冷了。廚房裏油爐子給力,很快又送了一波泡茶的熱水過來。大廳了的溫度恢複了許多。


    看張美溪的態度,居然是在盡量的討好大家,希望關係能夠恢複到原本的狀態。隻不過她今天給人的震撼是有些大,身上被貼下的“狠毒”標簽,並不是那麽容易被摘下的。這個人給人的印象前後有差別,所有來客的心髒,都隔了一層破不開的紗布。


    火鍋的湯底調料備齊,油爐子給力,乳白色的湯水翻滾,切片的人參和幹紅棗上下沉浮,鹿肉和兔肉也是切成薄片整盤子的扔進去,隻半分鍾就煮熟了。


    香氣襲人引發食欲,所有人都吃了一些墊底。高校長撥弄了幾下二胡適應音調,果然拉了一曲助興。小桃子的聲音條件好,唱出來的句子和念白都要比正宗的昆曲更加清晰利落,雖然詳細追究起來,和所有的昆曲流派都有差異,但是給北方人和外國人聽,反而會習慣的更快一些。


    她還非常敬業的披上了一件小旦的長袍,水袖也被甩了起來,單單就身段的輾轉挪移來說,竟然也已經勉強達到了專業級的水準。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一兩個小時過去。


    張美溪看看窗外,終於還是說了一句掃興的話:


    “錢主任那裏怎麽還沒有動靜,杏子去搖電話問一下。”


    杏子走去角落裏搖電話,很快又走過來回報:


    “錢主任封鎖了審訊室,那個副官進不去,所以詳細的消息也不知道。”


    張美溪皺眉,站起身來:


    “我還是去看一下吧。”


    她環視全場,看眾人的表情,終於在心裏得出大家不願意和她同謀的結論,所以又說了一句:


    “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小桃杏子也留下。”


    周三少爺說:


    “稍等一下,我發動汽車。”


    張美溪再次搖頭:


    “風雪大,走過去好了,也不算遠。”


    小桃子立刻給她披上了一件紫色的帽兜披風,拉開木樓的大門,雪粒子猛地飄散進來,張美溪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身後隻跟了一個穿厚風衣的周三少爺。


    眾人都是離開座位,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那遠去的一大一小兩個背影。


    張家大小姐,最大的興趣和關注點,依舊是刑訊啊。


    隻過了半分鍾後,兩個身影就轉彎消失了。天地一片白色,雪粒子覆蓋的地麵上,連腳印都沒有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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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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