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諫”正如這兩個文字的意思所表達的一樣,就是用“兵”“兵器”把你圍住,給你提一些建議。


    在普通的熱血青年看來,日本人竟然胡說八道,揚言山東先生是他們的,隻要山東先生站出來,表明自己是中國的,那麽就算是給了日本人一巴掌,算是打臉了。


    真實的情況卻並不容易。因為如果山東先生站出來,簡單的說一聲:“我是中國的。”


    日本那邊也是可以玩很多文字遊戲。


    “你是中國的,山東是日本的!”


    “山是那座山?應該不是我們山東的山?”


    總的來說就開啟了和世外高人山東先生對話的模式,把山東先生拉下聖壇,降低到和他們吵吵鬧鬧的普通水平。


    如果山東先生發表一篇言辭激烈的聲明,表達出他對日本的厭惡,那麽她授權的工廠恐怕會就直接麵對日本方麵的打擊和報複了。


    熱血青年自然是高興的,而且從此就算有了特例,隨便什麽人都可以指揮山東先生發表意見了。


    “我沒有錢,你有錢,你得給我錢。”這樣非常合理的要求也是可以提出來的。


    總的來說,像山東先生這樣的知名人士,說任何公開的言論,都是需要推理和謹慎的。


    啪嘰一聲,就把反日的標簽貼到山東先生身上,他們指揮山東先生說什麽,山東先生就要說什麽嗎?以後無論什麽事情都找山東先生出麵。讓山東先生從世界第一的科學家,變成三流水準三腳貓功夫的傀儡政客?


    激情澎湃,願意為了民族和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青年們,報紙上文字激揚的評論家們,他們所說的話,普通人想要認可,都是得對半打折,然後再對半打折的。


    主流的思潮並不是這樣的,普通的老百姓隻關注生活的吃吃喝喝。平安工廠裏的工人們如果聽說以後沒有工錢了。立刻就會哭到一片。


    當時社會的主流評價,跟百年後是不同的,經過痛苦的八年抗戰和之後幾十年的宣傳,民眾對日本人的厭惡度達到百分之八十。


    但是現在的普通民眾。對於日本的厭惡程度隻有大概百分之三十而已。就好比是百年後的國人對待的美國的態度。


    學者們會說,美國在欺負我們,設置的很多的國際陷阱。熱血青年甚至會破口大罵之類的。但是普通民眾隻會看到,美國人整體生活水平不錯。


    民國十三年的時候,普通民眾對日本的印象竟然是。物美價廉,食品精致。如果報紙上呼籲抵製日貨,有的人會痛快響應。有的人會不屑一顧。


    百年後的日本車被打砸的那樣厲害,還是有人會買。


    山東先生也是處在風口浪尖的人物,因為作為世界知名的人人物,別人總是會在日常的聊天中提及他,然後一些激進的行為,激進的言論都會找到他,請他來評點是非,主持工作。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著急。


    ……


    白太太帶著三個女兒去訪問了張公館,等回家的時候,白老板坐在客廳裏等著,看見他們回來,站起身來說:


    “玲瓏跟我出去一趟。”


    白家的另外兩個小姐嘟嘴上樓去了,她們對自己的交際花姐妹表現的十分漠然冷淡。但是心底還是有幾分吃醋的。


    白玲瓏對她的父親十分恭敬:


    “要換衣服?”


    白玲瓏是剛從是張公館做客回來的,此刻是穿了一件白紗的長裙,泡泡袖子。裙子上零散著點綴了一些蕾絲,戴了寬沿的帽子,帽子上輕紗堆砌的玫瑰花密密麻麻的有十幾朵。


    白老板點了點頭:


    “去石榴園。”


    白玲瓏立刻轉身上樓去了。她知道,去石榴園一般要穿日式的服裝比較好。


    ……


    連日都在下雨,石榴園的地麵方磚被衝刷的十分幹淨,雨滴打在方磚上。迸濺出晶瑩剔透的水花兒來。


    日式的趿拉板是木頭做的,倒是很適合雨天穿,石榴園的女侍者們背著花布的小褥子,將白老板婦女引入一個紙糊屏風的榻榻米房間。屏風是四扇,上麵繪著最傳統的四大美女。戲子浣紗,貂蟬拜月。貴妃醉酒,昭君出塞。


    宮崎老板正在盤腿兒正坐,用一隻細長的淡藍酒瓶給自己倒酒喝。另外就隻有一個客人,是新亞藥廠的許七少爺。


    許七少爺見他們進來,立刻站起來迎接,是一種不中不日的禮儀。他臉上掛著笑,跟白玲瓏交流了一個眼神。


    房間正中放著一張黑木長桌子,上麵的菜品十分花樣眾多,但是分量都很少,排列的很整齊,其實有一些方方正正的盤子,裏麵的菜品大概有五枚紅棗那麽多的分量。


    有的盤子裏放兩枚生雞蛋,也算是一份菜了。


    宮崎老板很給麵子的抬手打了下招呼,臉上掛著笑:


    “我們的,慶功宴。”


    白老板父女聽了也很開心。臉上都掛著笑。


    這次的慶功宴是為了他們倒賣的一萬個山東先生急救包,在日本十分受歡迎,賺了一筆大錢。


    雖然慶功的隻有四個人,但是氣氛也十分歡快,賺錢的事情,大家都是高興的。宮崎老板說:


    “白君很不錯,以後再努力!”


    白玲瓏插了一句:


    “報紙上都在寫,山東先生是日本的,我們做藥品的生意,居然很賺錢!”


    白老板立刻回身看了一眼她女兒,眼神鋒利。


    白玲瓏打了一個寒顫,低下頭去,為了掩蓋自己的恐慌,她伸手拿了一個生雞蛋,打碎了皮,攪和在白米飯裏。


    拿起筷子,一個米粒一個米粒的吃,帶著一絲野蠻的鮮香。


    這是她最喜歡吃的日本食物之一。


    宮崎老板也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一個大好的消息,日本國內越是關注山東先生,對山東先生藥品的需求量就越大,那麽我們這些生意人,就賺的越多。”


    “宮崎君說的對!”白老板欠身行禮,又接著說:


    “隻不過日本那麽,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商人過來,也許……”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下去:“也許會有軍隊。”


    宮崎老板笑:


    “不管誰來,比不上咱們,中國通!”


    他信心十足的樣子,一抬手,又吃了一杯清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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