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南方的總統在北平去世,舉國哀痛,總統留下了一句話: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努力。”


    平安的校長高先生,依舊在遊山玩水,他也在努力,因為遊山玩水,做好大名士,就是他的工作,這個工作,是隨時有生命危險的。


    張美溪也一直在努力,閉關了一陣子,在平安科學院這個國際頂尖水平的團隊群策群力之下,最新款的x光機研製成功了。


    大家都歡欣鼓舞不已,認為這是跨時代的發明,是造福人類萬萬年的事情,從此可以在不開刀的情況下,直接觀察人體的骨骼和內髒了。


    連物理界的“萬人嫌”沃爾夫博士都說:


    “不可思議,完美無缺!”


    然而張美溪再一次遇到了麻煩,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老麻煩了。中國的工業水平太低,無法生產這種領先國際水準五十年的x光設備。


    在此時的中國,民族企業家,辦一些麵粉廠,紡織廠,火柴廠,就算是很愛國的事情了。就是可以喊一些工業興國的口號了。


    做連做這樣的工業,所有的機器也都是依靠進口的。


    其實不要笑話做火柴的,控製火柴裏麵紅磷和白磷的比例,也是一件十分考驗技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起火。


    張美溪發表的第一篇論文,注冊的第一個專利,是關於青黴素的。她也因此揚名中外,然而,這巨大的名譽和讚美裏,也夾雜著一些批判與不屑。


    有一些憤怒的青年,和憤怒的老青年們認為,山東先生是賣國賊,他把中國人發明的東西,賣給外國人,當這種東西很寶貴,很重要的時候。就是可以算作國賊。


    但是張美溪也沒有辦法,用此時國內的技術水平來說,根本無法生產。她一直使用的康令克塞璐璐鋼筆,就是本國工業的最高水平了。


    不要嘲笑鋼筆。小小的一隻鋼筆,也需要二十多道工序才能完成,生產鋼筆的機器和生產線,同樣需要進口。


    馬尾船廠生產了海鷹一號飛機,周三少爺一直邀請她去坐一坐。她太忙,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生產飛機很厲害,但是組裝飛機的全部零件,百分之九十是進口的。


    這樣的國產,算是國產嗎?


    ……


    最新款x光機研製成功之後,平安科學院的成員都很高興,這是科學院成立以來的第一個大項目。


    沃爾夫建議說:


    “我們應該吃一些包子來慶祝!”


    張美溪笑著同意了:


    “可憐的孩子們,終於發現了一種比湯圓更好吃的食物了。”


    科裏太太說:


    “水煮的包子!”


    張美溪恍然,原來他們說的是餃子。所以笑著點頭:


    “這樣的要求是可以滿足的!白蘭地也可以喝的,餃子配酒,天下我有!”


    科學院裏歡欣鼓舞的氣氛非常好。


    然而這隻是在實驗室的條件下取得的成功,真正的要造福世界,還是需要靠批量的生產。


    所以科裏博士說:


    “這款機器應該在德國生產,德國有最好的技術!”


    張美溪糾正說:


    “中國有最好的技術!”


    科裏博士一臉的自豪,他笑著說:


    “是的,最好的技術在中國,在我們平安科學院!”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大家都點頭同意。互相擊掌確認。然而科裏博士又繼續說:


    “我說的其實是生產的技術,在機器加工這個行業,德國有最好的工人。”


    張美溪搖頭:


    “不對,最好的工人在中國。”


    一百年後。中國會發展成最大的世界工廠,中國有最好的工人。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你是老板聽你的,你說那裏好就那裏好,隻要給我們吃包子,科學論文上標注我們的名字。那就一切都可以商量了,然而他們的心裏,有了一些小小的不服氣。


    這最新款的x光機,製造要求的工藝並不是特別高端,如果類比起來,大約相當於生產小轎車,目前來說,德國和美國的汽車工業最好,其次要算英國瑞士和法國。沒有日本,日本目前的頂級技術是生產大型蠢笨的客車,距離生產小轎車的技術還有一定的差距。


    中國那?中國什麽都是進口的,生產鋼筆就算是搞科技了。另外還有一位叫詹天佑的工程師主持修築了一段鐵路,據說水平還湊合。


    張美溪按年收取生產青黴素的專利轉讓費,一年比一年多,這幾年賺下來,簡直就是瓢滿缽滿,然而她依舊不滿意。


    生物製藥,中國目前的工廠水平還達不到,山東先生是中國的,青黴素的專利是山東先生的,中國人用青黴素,還需要進口。


    這次的x光機,張美溪有一個新的計劃,在中國建立真正的工業基地的計劃。


    平安科學院的助理艾米小姐,用她染了鳳仙花汁液的鮮紅指甲,在一台最新款的打字機上不停的敲擊。


    x光機的技術被分解一百五十個部分,分別注冊專利。歐美各國工業行的報紙上,開始刊登一份來自中國的工廠招標廣告。


    廣告的內容苛刻的讓人發笑,工廠要開設在遙遠的東方古國,同等條件下優先聘用中國工人,專利占據股份的七成。


    歐美的工廠主們紛紛撇嘴,我吃飽了撐的呀,我去那麽遠的地方,去賺你三成的錢。


    然而,世界各地的醫院醫生和病人,都對這款機器迫不及待了。有的醫生甚至在謀劃舉辦遊行,強迫政府向中國的山東先生施加壓力,有一項調查報告在西方各國的報紙上刊登出來。


    最新式的x光機,是一個利潤十億英鎊的大項目。


    有一位偉大的人物說過:


    “資本害怕沒有利潤和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得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所以各地的工廠主們被十億英鎊這個數字驚掉了下巴,紛紛收拾起行囊,趕赴遙遠的中國上海,參加平安科學院舉辦的x光機項目招標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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