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在月河鎮呆了四天了。


    這日,一大清早的,客棧外的大街上便鬧哄哄像是菜市場一般,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剛打開門,便看見一身暗紅色衣衫的赤站在門外。見我出來,他依然是那張冰山臉,不卑不亢地伸手攔住我:“主子吩咐,請夫人留在房間裏。”


    自我那日在馬車裏醒來知道我酒樓裏的內奸就是這個家夥之後,我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前兩日問起楊心祖孫的情況,這家夥竟然冷著臉白我一眼,一言不,轉身就走了,氣得我恨不得去司馬輕唯麵前告他一狀!


    打那以後,我們便更加的勢同水火了。


    我抬眼,看他那副明明就是下人還不卑不亢的樣子我就來氣,怎麽說我也是他的上司吧!


    “好狗不擋道!”


    說著,我伸手推他,推不動?!再推,依然穩如磐石!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雖然這層都被司馬輕唯包了下來,看不到其他客人,但我依然可以看見越來越多的人往門口湧。


    到底生了什麽事啊?


    “忠心的哮天犬,你主子不在這裏,你表現給誰看呐?”我怒了,一腳踢在他膝蓋處。許是沒有料到我會來這一招,赤悶哼一聲,膝蓋一彎,趁他往我方向撲的當口,我一躬身,“哧溜”梭了出去!


    螳螂捕蟬豈知黃雀在後。我剛衝出去,就被人一把給撈了回來,一股我分外熟悉的強大氣場環繞而來。


    “不準出去。”


    聲音不大,卻依然迫得我停下了腳步。


    “赤。”頭頂上傳來司馬輕唯冷冽的聲音。


    赤的身軀微微一顫,終於低下了他那高貴的頭顱:“屬下該死!沒有攔住夫人!”


    司馬輕唯聲音依然冷冷的沒有起伏:“下不為例。”


    “遵命!”赤卻鬆了一口氣。


    我迎上他那雙深邃的黑眸,忽然就覺著麵對的是馮輕唯,他惹我生氣的時候也是這般一動不動隻看著我,深邃的眸子裏盛滿深情。這樣的他,我一點也不怕。於是我狠狠脾氣:“皇上,就算我是司馬瀟瀟,那我也應該有自己的自由吧?你憑什麽把我囚禁在這鬼屋子裏?這還不算,你!”我虎著臉看著他,“甚至想把我關在你晉國皇宮那個更大更黑暗更恐怖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地方,讓我和一群女人搶老公,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呀?!我偏不去,我嫁誰也絕對不嫁你!你死心吧死心吧!”


    周圍的暗衛都驚呆了,包括赤,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呆望著我。恐怕我是這天底下唯一一個這樣罵他們心目中天神一般至高無上的皇帝的女人吧?


    而他們的皇帝現在還沒有一掌拍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又一次的有力地證明了這個女人在晉皇心中的重要性。


    而我們都沒有看到的是,司馬輕唯深邃平靜的眼底早已波濤洶湧。看著眼前喋喋不休質問著他的小女人,眼前又浮現出他登基前夕的情形――


    “放我出去!司馬輕唯你這個混蛋哥哥,你憑什麽囚禁我?你還不是皇帝呢!我是公主,你放我出去!母後,母後!救我,快來救瀟瀟啊!”


    而此時,他早就已經把他的母親慧仁皇後軟禁在了她自己的寢宮,任憑她如何求他放過瀟瀟也無用。


    母後一生得寵,但是隻生得他們兄妹二人,所以對他們是分外的溺愛。尤其是瀟瀟,作為最小的公主,從小便是父皇母後手心的寶,更是他這個嫡長子太子哥哥的寶,最愛的寶,縱使她再怎麽嬌蠻跋扈,他也不忍對她說一句重話。


    他把她囚禁在皇後宮裏,令宮人給她穿上後服。她卻把一眾宮女太監一個個打翻在地,毫不留戀地脫下他親自監督著禦繡坊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華美後服,甚至還狠狠踩上了幾腳。


    “我乃堂堂先帝最寵愛的九公主,穿你這勞什子皇後服作甚!”她的表情,是那般鄙視、嫌惡,好像地上那一堆天下女人最愛的東西在她眼裏就是一堆糞土,甚至比糞土還不如!


    他聞訊趕過來,正看見她大脾氣的樣子,他大手一揮,宮人們連忙戰戰兢兢迫不及待地爭先恐後退下。


    “瀟瀟,你在幹什麽?!”


    她嬌小的身子衝過來,怒衝冠地指著他叫囂:“我叫你一聲哥哥,你就永遠隻是我的哥哥,我嫁誰也絕對不會嫁給你,你死心吧!”


    你死心吧你死心吧你死心吧……


    這幾個字就像夢魘,在她逃離了他身邊後的這幾個月裏,夜夜出現在他夢中,夜不能寐。


    而現在,這個小女人又再次不知死活地這樣“警告”他,威脅他,她還想否認她就是司馬瀟瀟的事實麽?!


    沒可能了!


    你讓我死心,更加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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