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斤黃色炸藥被引爆了,那一聲巨響,地動城搖,可是在爆炸的硝煙中突進城內的三十二團兩個突擊隊卻猛然發現,初攻中標明已被炮火摧毀的甕城卻仍聳立在他們的麵前,幸好部隊做了兩手準備,跟進指揮的陳雲龍指揮工兵炸掉了甕城內的四個地堡,隨後,兩門三七戰防炮推上前來,借著瓦礫的掩護,在不到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內連連發炮,炸毀了日軍還未來得及堵死的甕城城門。戰士們一邊清理城門內的堆積物,一邊抬著雲梯衝進甕城,到了城牆根。投彈組、架梯組、火力組各負其責,沉著有序,不多時,三營二連三排長張天慶便第一個爬上了城頭,他伸手奪過敵人的機槍猛烈掃射,壓製了城牆上的其他日軍火力點的火力。突擊組提著裝滿手榴彈的藤籃扶梯而上,從城牆上向倉促之間組織反撲的日軍小股部隊猛烈投擲手榴彈。


    這時,城門通道終於被清理幹淨,蓄勢良久的突擊隊肩挎著機槍背帶,兩手平端在前,隨著衝鋒號聲的響起,肩並肩的向城內衝去,密集而熾烈的自動火力一下便將日軍反衝擊的部隊給壓製了下來。此情此景,給日軍外圍城防上的那些老弱殘兵們照成了巨大的壓力,瀕臨崩潰。而壓垮這頭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陳雲龍親自帶隊的刺刀隊,齊刷刷、亮閃閃的刺刀裝在全新地m1式自動步槍的前端。隨著陳雲龍的一聲大喊:“整死龜兒子!”


    兩個連隊三百號人馬騰的衝了出去。


    南腔北調的口音在這一刻匯成了同一個聲音:“整死龜兒子!”


    英雄們用血肉之軀打開了突破口,隨著三十二團在城門位置的突破,兩翼的三十一團、三十五團地部隊也自發的向此處湧來。


    “一營、二營直插城內,三營跟著我,老李,你地三十一團派一個營沿城牆推進,老薑。你來得正好,不要走啦。就守在這裏當警察,你們三十五團留下來守城牆。三個團各自發展,千萬別把建製搞亂了。”


    在戰前,陳雲龍便被授權臨時指揮兩翼的這兩個團,現在突破口首先在自己的手中打開了,陳雲龍指揮起兄弟部隊來就更有底氣了。跟著部隊上來的兩個團長看著陳雲龍提著大槍渾身浴血的模樣,也毫不推脫的接受了他下達的命令。各自帶領部隊投入了戰鬥。


    “十五分鍾內連克兩道城牆,為勝利奠定了基礎,壓在我心頭地石頭落地了,可我連一句表揚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撂下話機上去指揮部隊去了……”四十年後,已擔任xx軍區司令員的孫波在回憶錄中寫到當年打天津的時候,心中仍揮之不去那一縷濃濃的遺憾。懷念這位平素裏咋咋呼呼,一打起仗來就像猛虎似的老鄉。


    耳機裏最後傳來的是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和陳雲龍地喊聲:“保證完成任務!”電話之後便掛斷了。


    陳雲龍打完電話之後。帶著三營的兩個連下了城牆,沒走多遠,兩道燈光一個黑影隆隆的駛來,“坦克車來了!”一個戰士驚叫。“不要慌,準備集束手榴彈。”陳雲龍沉著下令,一排手榴彈炸響後。戰士們衝了上去,卻發現來的是一輛小轎車,戰後才鬧明白,日軍步兵第87旅團旅團長吉武秀人少將就在這輛車裏被炸得七零八落,他沒料到晉察冀部隊破城如此迅猛,還殺氣騰騰的前來督戰呢。


    陳雲龍帶著部隊繼續穿插,打到第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團部通訊員向陳雲龍傳達由前線指揮部傳來地命令:“鬼子的預備隊出動了,準備撤退至西關堅守。”陳雲龍抹了一把汗珠,一甩袖子道:“你娃沒搞錯嗦。老子給總指揮立了軍令狀的。打的就是鬼子的預備隊。”說完,他領著兩個連繼續向東。


    一拿下西門。(..tw無彈窗廣告)孫波就收到了城內潛伏的“狐記”特工組發回的日軍預備隊調動的情況,隨後他便讓通訊員給西門佯攻部隊傳達就地堅守的命令。


    “敵人吹噓為‘不可攻破的雙層要塞’也讓他們在不到三個小時地時間內砸碎了,暗堡群和西關城樓是兩個團級據點,連續攻擊之下他們地傷亡一定很大,鬼子的預備隊已經調動起來了,讓他們放緩攻勢,在南北兩麵發起總攻之時憑借城牆與日軍預備隊相持,稍稍吸引一下日軍預備隊地注意力就可以了。”


    畢竟是晉察冀的部隊啊,真打殘了孫波也於心不忍。


    可稍後傳來的消息讓孫波震驚了:


    日軍兩個聯隊的預備隊在坦克、裝甲車的引導下由南部集結地向西門突破口撲來。


    1978年1月14日一個陰霾密布的夜晚,天津解放紀念堂外,一個年逾六十的老解說員正在和兩個三十出頭的中年人講起這場血戰:“……照明彈亮起時,長長的街道上躺滿了敵我雙方的屍體,街道都變了顏色。你們沒有經曆過戰爭的人是想像不出那場血戰的慘烈的。我們的戰士太好了,他們還在衝鋒……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沒有接到命令,誰也不會停!我的耳朵隻有嗡嗡聲,那是一發八十毫米的迫擊炮彈在十米外爆炸造成的,人毫發未傷,但耳朵卻已經不中用了。但血卻直往腦門上湧,被衝擊波推到之後又爬起來跟著衝鋒。團領導衝鋒在前,在前麵流血,我一個通訊員怎麽能留在後邊?我不上去怎麽能保持通訊?……步話機有三十多斤,我剛站起來就被後邊的衛生員給抱住了腰。根本沒法動彈,我踢了他,還咬了他。他力氣真大,就是不鬆手。打完仗才知道,街道上地拒馬不光是用來阻攔我軍的行動,那裏還是日軍精心測算出來的火力殺傷區,日軍的反衝擊部隊可以準確的標定射擊諸元。從上中下、正麵、側麵組成一個連鳥都飛不過去的火牆,上去的部隊死了一百多。親眼看到這個場麵說不害怕那是吹牛,事後我後怕了很久,從心底裏感謝那個衛生員,可還沒來得及給他道歉,進了天津他就犧牲了,就犧牲在你們父親身邊,我活下來是有代價地。是戰友們從死神手裏奪回來的,所以我得在這裏守著他們,一輩子守著他們……”


    “我父親犧牲地時候你就在他身邊對嗎?”


    “是的。”


    老人臉上已是老淚橫流,他用那隻青筋密布的手抹了一把眼淚後道:“團長帶人炸開兩側的院牆,撲上去和鬼子的敢死隊拚上了刺刀,我們的傷亡大,鬼子的傷亡也大,這個時候南北兩邊已經開始打*了。咱們都知道,總攻開始了。”


    “戰士們喊著口號,拚命地用反衝鋒拖住鬼子,不讓他們回援,白刃戰打了整整二十分鍾,鬼子拚刺刀狠啊。咱們的戰士幾乎是一個換一個,兩邊的大院裏後來光抬出來的屍體就有兩百多,兩個連幾乎在裏麵拚光了。”


    “……鬼子看情況不妙,顧不上還有自己人,輕重機槍就對著開火了,那時我剛收到前線總指揮部的命令,命令三十二團必須撤下去休整,剛到你們父親身邊,一發子彈飛來,正中陳團長的眉心。我把他抱在懷裏。衛生員上來包紮,卻也被子彈擊中。那血呀腦漿子呀……”


    “你們的父親是老紅軍,個子不高,挺壯實的,打仗好哇。那時我拚命地用紗布給他包紮,可他卻已經不行了,喉嚨裏直打呼嚕,那個響呀,我耳朵差不多都聾了,槍炮聲又那麽響,可那呼嚕聲卻聽得真真切切,就像睡覺打鼾似的。隨著呼嚕聲,那紅的白的就從傷口裏往外冒。血呀火的,死呀活的,這輩子我後來經曆了太多太多,可以說什麽都經曆過了,可從那以後,這世界上我就聽不得打鼾地呼嚕聲了。”


    晉察冀軍區三十二團的拚死衝擊,不但給來援西門的日軍預備隊來了個當頭一棒,更是在南北兩門發起總攻之後,死死的拖住了其回援的行動,同時亦使得日軍重炮陣地被迫提前暴露。如此一來,讓實施南北對進的兩路大軍得以在十五分鍾的炮火準備之後轉移炮火,幹淨利落的敲掉了對攻城部隊威脅最大的日軍重炮。隨後順利的突破了城防,更得以迅速向城內發展。


    “金湯橋!金湯橋!”


    總攻發起之後五十五分鍾,南北兩個主攻集團在西麵助攻部隊地有效牽製下,分頭突破城桓,攻入城內。


    新4師13團地任務是突破、撕開口子,12團跟進後直取金湯橋,11團因為之前傷亡較重,被作為預備隊留在了後麵。但打開口子之後,新5師那邊還沒打開,於是也從4師這邊的口子進了城,兩萬多人都從一個口子湧了進去,日軍頂得雖然厲害,傷亡挺大,但那些鬼子野戰補充隊卻和野戰部隊不同,不敢離開碉堡工事,隻能在一個個烏龜殼裏固守,最後衝到碉堡火力死角地戰士們用火箭筒、爆破筒、乃至手榴彈一個個敲掉。


    煙塵衝天、槍炮聲早已想得聽不出個數,沒有遇到日軍預備隊的反衝擊,兩支部隊得以順利的向城內發展,現在這兩支部隊都拚命的向金湯橋那兒打,因為司令員說了,誰先打到金湯橋就命名為金湯橋部隊,戰前三個師裏每個團、營都爭著打金湯橋,沒爭上的也都惦記上了,因為打到天津橋,南北會師,就把天津的敵人攔腰斬斷了,就意味著天津城就快拿下來了。


    “衝啊!前邊就是金湯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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