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中共方麵召開中共中央書記處擴大會議的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重慶也在開著內容相差仿佛的會議,這是國民黨中常委會議,坐在主席位置上的蔣委員長正在字正腔圓的念著由幕僚早已寫就的講話稿:“……抗戰接近最後勝利階段,我黨應積極研究今後努力之方針。全黨全國精誠團結,坐到軍令政令統一,同仇敵愾,奮發作為,奪取抗戰之全麵勝利……此番敵酋岡村寧次乞降,中央擬派湯恩伯將軍赴北平受降,為求對等,擬加其陸軍一級上將銜,以彰顯我軍威、國威,振奮我民心士氣……”


    與會眾人中作為國民黨中常委元老的馮玉祥將軍耳中聽到這樣文不對題的講話,心中十分不滿。熟悉局勢的人們都知道,現在的豫湘桂前線,雖然由河南出發的日軍已經向北回縮,但湖南、廣西境內的日軍仍在高歌猛進,正麵戰場上國軍是一潰千裏,早在五月份的國民黨五屆十二中全會上,他就提出了要求檢討軍事問題,追究河南兵潰責任的提案,但卻被一心護短的蔣某人給推搪了過去。今時今日,日軍兵鋒已經直指廣西桂林,南寧危在旦夕。蔣某人不但不嚴懲河南敗將湯恩伯,反倒是重新重用,欲使其飛赴北平,接受岡村寧次的投降,這讓馮玉祥再也忍受不住了。


    老將軍臉色不停變幻著,從白到紅。從紅到黑,終於在蔣委員長停下來用麵前的那個玻璃杯喝水地那一刻,站起身來道:“我不同意!”


    蔣介石早就擔心馮玉祥於會上發難,在其他人尚未反應過來的當口,當即宣布休會,然後走到馮玉祥身邊道:“煥章(馮玉祥表字)啊!我們還是單獨交換一下意見好了。”


    馮玉祥已經多次求見蔣委員長不得,今日得到這樣的機會。也是正中下懷,表情有所緩和。兩人於是攜手前往會場旁邊的小休息室。蔣介石請馮玉祥坐在自己身邊的一張藤椅之上,然後和顏瑞色的道:“煥章兄,上次你的提案我就看過了,一直想要找機會和你詳談,但各種事物繁忙,總是找不到合適地機會。河南作戰失利,你我都很痛心。長沙淪陷、廣西被寇,我更是痛心不已,但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道敵方這回動用了多少兵力嗎?”


    馮玉祥乃是老行伍出身,和蔣介石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深明其一貫之做派,亦明白其用人對事之標準,當下把手一伸道:“咱不知道日本兵的數目到底有多少。咱隻知道我軍兵力總數是610萬。以如此眾多之兵力,被小日本從南到北如同趕鴨子一般滿地亂跑,你作為盟軍中國戰區最高統帥,今後與羅斯福、斯大林、丘吉爾見麵時難道就不臉紅?”


    馮玉祥地話,當場便把蔣介石弄了一個大紅臉,但他又絕不可能坦誠自己保存實力的機心。隻得強辯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久不掌兵,不了解敵我力量的對比,不懂得現在中國的國情。”


    “咋個就叫不懂得中國國情了?人家小日本就是刀槍不入?中國人便是豆腐捏的?頭幾年形勢如此危急,也不見如此大規模的潰敗,再說了,中共打小小日本就打地過?人家潘楊咋個就越打越強大?現在圍住了岡村寧次,讓你派人去受降!”


    馮玉祥的話頓時刺激到了蔣介石心中最敏感的那一跟神經,要知道今時今日,可是沒人敢當他麵提起中共抗日部隊的事情。此番前往北平受降。雖然大家全都心知肚明那是去摘中共方麵種下的果子,但卻心照不宣的絕口不提。對外宣傳上也隻提中國軍隊北平大捷,敵酋岡村寧次向國民政府乞降。(..tw無彈窗廣告)


    馮玉祥這話一出,讓蔣介石立時勃然大怒,起身直斥道:“你這是赤化言論,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馮玉祥這時也是寸步不讓:“你咋就不說我是‘通匪’呢?那樣就可以把我像張、楊那樣關起來,或者幹脆像對待鄧演達一樣。”


    馮玉祥到底是馮玉祥,當今國民黨中常委中,敢於頂撞蔣介石的也唯有他這個元老級別的人物了。蔣介石知道與馮玉祥這樣地老行伍在公眾場合吵架隻會讓自己難堪,甚或威信掃地,便不再聽馮玉祥多說,氣衝衝的拉開休息室的小門就往外走。


    馮玉祥此番與蔣介石不歡而散,倒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倒也沒怎麽太過失落,因為他要作的事情還遠遠沒有完結,他要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罵醒那些消極抗日、積極反共地人,同時也喚醒那些被蒙蔽在國民黨宣傳泡影下的人,合力挽救前線的危局。


    他歎了一口氣,從休息室內走出來,第一個遇見的就是參謀總長何應欽,他一把拉住何應欽的袖子道:“何總長,你來得正好,我這裏正有事情想要請教。”


    何應欽現在雖說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但在馮玉祥這個算得上被擱置起來的“老人”麵前卻從來不敢擺總長的架子,他又親見剛剛蔣委員長從休息室內衝將出來的場景。見擺脫不了,便旋即裝出一幅嬉皮笑臉的模樣道:“煥章兄怎麽啦?你中午沒喝酒吧。”


    馮玉祥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他地肩膀道:“誰和你嘻嘻哈哈來了,我問你,那年槍斃韓複榘地時候你參加了吧!王天培、薛蔚英、張得能你都知道吧!咱想問你的是,韓複榘丟了濟南應該槍斃,你那老鄉王天培打了敗仗應該正法,白崇禧還槍斃過防守馬當要塞時貽誤戰機地師長薛蔚英,張得能丟了長沙也被執行了軍法,其他大大小小受到軍法懲戒的就更多了。而這回蔣鼎文、湯恩伯丟了這麽多的城池和國土,就咋個沒有半點說法?現在還要晉銜去受降呢?”


    馮玉祥聲音越說越大,他是故意提高聲音,好讓會場周邊的其他人都能聽到。


    “嘿嘿!這個,對不起,執行軍法的事情兄弟這個參謀總長可管不了。戰區司令長官一級更是兄弟管不著的。”


    “你不管誰管?你給我找出這個人來,小日本這次來勢洶洶,集結兵力號稱百萬,你們真以為到中共那裏撿回個岡村寧次就能行了?像蔣鼎文、湯恩伯這種打法,三天兩天這中國不就得給丟光啦?”


    “鄭州、武漢、長沙、衡陽、廣州,要不是北平被潘楊奪了回來,這些地方串在一起,中國最富饒之華北、華東、華中、華南的廣闊國土便全都換了顏色,抗戰七年的成果頃刻間便喪失殆盡。”馮玉祥隨手一拳捶在身邊的一麵牆上,擂得手指縫裏滲出血來。


    “可恥不可恥?盟軍在太平洋打得小日本像龜孫子一樣,幾千幾萬的被殲滅,蘇聯軍隊排山倒海的殺向德國,希特勒沒幾天好日子過了,指不定明天就完蛋。最不會打仗的英國人也和美國人一起反攻法國。咱們的軍隊卻一觸即潰,比花園口決堤還要慘。咱們都是中國人,都是炎黃子孫,咱們不去侵略別人,搶別人的飯碗,但是老祖宗留給咱們的這些米飯田都守不住,那還不如死了的好!現在日軍已經攻入廣西,那貴州、四川這西南半壁又能守多久?咱們這些人還在這裏討論怎麽保住麵子,搞所謂的受降儀式?”


    如同往油庫裏麵扔了一個火把,馮玉祥的疾呼之聲頓時在會場上引起連環爆炸,許多原本隻會唯唯諾諾的中常委們紛紛出言支持馮玉祥,強烈要求嚴查蔣鼎文、湯恩伯兩個敗軍之將。有人則把矛頭直指蔣委員長本人,認為發生如此重大的失利,作為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的蔣介石應當對此負責。而關於受降儀式,許多人指出,如果論資格,論地位相當,馮玉祥將軍便是一個現成的人選,讓他去更能彰顯國威軍威!


    國民黨中常委擴大會議上的爆炸性消息很快便由特情將其傳往延安,剛剛中途休會的中共中央領導人們顧不得吃飯,立即又被召集了起來,研究這一最新的消息。


    經過幾年統攬全局工作的經驗,主席已經能夠準確把我黨內外各個高層的個性,對內則充分發揮各自的聰明才智,為黨的事業服務,對外則趨利避害,團結可以團結的力量,借助所有可能的助力。對於馮玉祥將軍本人,主席是非常敬佩的,常常稱其為真正的三民主義踐行者,中山先生的忠實信徒,共產黨的好朋友。


    正因為這樣,對於讓馮玉祥將軍來北平跑這個龍套,作這個極有可能淪為全國乃至全世界笑柄的誘餌,不管是從情從理上都說不過去,反倒是蔣委員長原來的人選頗和在座眾人的心意。


    “大家既然都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我看哪,這個燙手的山芋,我們拋給潘楊這個始作俑者好咯。”綜合各方麵的考慮,最後還是主席一錘定音,“告訴他一個原則,那就是不管是誰來跑這個龍套,當這個魚餌,都不得讓其受半點傷害,要讓鬼子看得到,吃不著。”


    ps:此為今天正常更新,還有一章是昨天的,應該在淩晨一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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