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楊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麽離開那個大院的,他自己也糊裏糊塗的記不清楚了,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他渾身無力的走回來,他渾身無力的走回作戰室。一個人精神崩潰也就是這種樣子吧!在這一刻,他腦海裏始終有一個青春亮麗形象的存在。那個純潔、美麗、善良、聰明、愛幻想的柳妹妹。


    “特務……”


    “……暗殺!”


    潘楊反複的念叨著這兩個詞。


    迷一般的陰翳籠罩在潘楊的心上,像細麻線緊緊纏得他心疼,像舊棉絮捂緊他的鼻子使他幾乎窒息。


    外麵下著小雨,淋著冰涼的雨,他似乎清醒了些。


    人不能這樣脆弱!潘楊突然不想別的了。叫來了政治部主任和敵工部的內保科長後,潘楊幾乎是用吼的說:


    “查清楚了沒有?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刺殺,目標選擇明確,就是衝著柳青言同誌來的!那個殺手是在河南入伍的新兵,敵工部方麵推測……”


    “推測……人都死了,你們還在這裏推測!你們敵工部都是幹什麽吃的!我告訴鄧胖子,三天之內,你不給我弄清楚這次刺殺事件的真相,我撤你的職!”


    在警衛連的護衛下,潘楊來到那個三進地大宅院了。站在這座上了年歲遭到日曬雨林又在戰火中幸存下來的宅院麵前,潘楊好一陣的心神恍惚。


    宅院已經很舊了,無論斑駁的門窗還是有著水漬、青苔的牆壁,都說明它經曆過多年的歲月滄桑,破碎的玻璃窗上糊著報紙。這裏是九縱地野戰醫院,這次讓潘楊心痛至不能自持的刺殺就發生在這裏。


    他走進黑暗地甬道,磕磕絆絆摸索著牆壁。小心的跨過了被手榴彈炸毀的院門,小心的進入院子。院門的材料已經腐朽,破碎在地上的門板踩上去就粉身碎骨,喀嚓的聲音讓潘楊覺得自己地心也隨之碎了。


    這裏已經人去樓空,兩件房,一大一小,門敞開著,空空蕩蕩。他心裏酸酸的。隻想落淚,站在那裏,耳邊仿佛聽到柳妹妹吹奏的悅耳的口琴聲,又仿佛聽到柳妹妹那好聽的聲音在說:“老潘!你是為什麽來這裏呢?……”當然,這些都僅僅是幻想,這是他上次在向北進軍的途中到九縱野戰醫院看她時,柳妹妹一見麵時講的話!……可是,這一切都遙遠了。都過去了,都消失了!似乎永遠永遠的消失了!


    雨輕輕地敲打著空房間的玻璃窗,暗殺發生在淩晨3時許,一個打扮成傷員的刺客對著手無寸鐵的柳青言開了三槍,每一槍都擊中了她的心髒,而刺客也在逃跑的時候因走投無路引爆手榴彈自殺了。那間小地房間是柳妹妹住過的。潘楊設想著柳妹妹在這裏的情況,不勝動情,也不堪回首。他帶著悵惘的心情從房間裏出來,屋簷在滴著水,仿佛淌著眼淚,他冒著雨拖著疲憊的腳步坐上車,回到了指揮部。從這一刻起,他知道他永遠也擺脫不了對柳青言的思念了,更擺脫不了背叛的負疚――――昨天因為林潔的主動示愛而發生的那一刻的心靈出軌。他永遠不能、永遠不能不想念他。他地心上好像給剜空了一大塊,再也無法填補。


    死者已以。柳妹妹死而複生當然已不可能。但在潘楊地心中卻有這樣一個聲音在盟誓:隻要有可能,再難也不怕。我將來一定要為她報仇雪恨,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永遠愛她!


    淋著雨,潘楊失魂落魄回到了作戰室裏。


    看著潘楊從臉色到精神狀態都十分異常的回來,前指地工作人員都默不作聲,跟著潘楊進來的還有齊宇、孫波、蔡京華等人。在他們身後,政治部、敵工部的人隨後也趕來了。在戰爭年代上死一個人不算什麽,戰場上每天都有人在犧牲。可這一次不同,在北戴河這個戰役集群前指所在地,竟然發生了這樣一起駭人聽聞的暗殺事件,刺殺的對象還是副總參謀長的未婚妻,這可是一樁驚天大案啊!


    尤其現在還正是大戰將臨的那一刻……


    “老潘,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我們也很難過,但是你必須堅強,不能消沉,總部來了兩封電報,我看了一封,還有一封你快看看。”孫波的手中拿著兩張電文紙。


    潘楊默然的接過電報:一封是彭z的;一封是林副總的,都是慰問自己的電報,看來這邊的情況孫波他們已經向總部去電匯報了。同時彭z在電報中婉轉的提出是否讓自己回延安休息,接下來的戰役由林b同誌接替指揮……


    “你們都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潘楊顯得很平靜,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在強製壓抑罷了。因為還不等眾人走出院門,老潘就開始爆發了:


    “休息?老子用不著休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己老婆的仇,老子自己來報!一定要這幫王八蛋血債血償!”


    “特高科,軍統、中統、日本、國民黨……不管你是什麽人,你敢殺老子的柳妹妹,老子就要你們的命!”


    “……明刀明槍上得不到的東西,玩弄陰謀詭計你們也得不到!”


    潘楊有些歇斯底裏的吼著,盡情的發泄著滿腔的憤怒。很快的他的聲音就嘶啞了起來,當嗓子終於承受不了,吼叫變成那種嘶啞哀嚎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輕輕敲門聲:“老潘,是我。能談談嗎……”


    “是老齊吧?!進來吧,陪我坐上一會!”聽到外麵熟悉的聲音,潘楊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作為現在北進集團地最高指揮員,是不能這麽意氣用事的,他站起身來,打開了門。


    門開了。齊宇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


    “喝點紅糖水。你的嗓子都啞了!”


    看著齊宇的動作,潘楊有些愣神,很久了,自從兩人在九宮山時因為攻守的問題鬧過那麽一場之後,齊宇就對自己有些敬而遠之,在自己升任集團軍副總參謀長之後,更是對自己畢恭畢敬。但骨子裏卻疏遠了……這是多久了啊,又聽到他這種親切的聲音了?


    “老潘,我知道這句話現在說來不太恰當,但作為你地老戰友,我不得不說……”看著老潘接過碗開始喝水了,齊宇說話了:“我們都知道你傷心,你難過,作為一個男人。我認為你有情有義,是個好漢子,但作為一個司令員,你還不夠格!”


    “……不管是日本人還是其他的什麽人,他們地目的無非是想造成混亂!讓我們不戰自亂!”


    “敵人的目標其實應該是我們這些人,尤其是老潘你自己。”


    “……但前指的保衛工作十分嚴密。他們在無從下手的情況下,就把心思動向了野戰醫院,動在了柳青言同誌身上,因為他們知道柳青言同誌對你的重要性,也希望借此機會讓你心神錯亂,好讓他們有機會趁亂下手……”


    “當前平津塘戰役就要打響,部隊都在緊張的整備過程中,整個華北就等著我們這裏發動戰役地第二階段,你怎麽能如此的不理智呢?如果你還繼續這樣,豈不是讓敵人遂了他們的心願了嗎?”


    消息雖然在第一時間就宣布封鎖了。但這種事情當然瞞不住有心人。特別是那些耳目聰靈的記者了,在第一時間。來訪的記者團就獲知了這個“大新聞”,對於記者團的其他成員來講,這不過是一個重大的新聞罷了。可對於林潔來講,這就意味著一個機會……


    像林潔這樣年輕美貌,又如此聰明活潑的人,當然不會沒有人追求,何況作為一個記者,接觸到地不是那些家財萬貫的達官貴人,就是手倌重兵的統兵大將,或是政治家,風雲人物。不說在這男多女少的戰場,就是在重慶,在大後方,她也是奇貨可居,不時成為獨身男子進攻的對象。


    作為知識女性兼大家閨秀的林潔,在擇偶地標準上是十分苛刻的,經過了七年動蕩的戰爭年月的林潔看來:年輕英雄當將軍,手握十萬熊虎兵。這樣的人才是他的良配。


    那些國統區的夠得上她的條件的,往往已經是年紀太大、腦滿腸肥、妻妾成群了。而年輕英俊的小軍官倒是比比皆是,可都無權無勢,戰場上衝鋒陷陣當炮灰地角色。嫁給這樣地人,也許是天生的一對,地設地一雙,但每日三餐,卻又隻能吃糠喝稀,更談不上什麽依靠了。


    林潔苦惱了。上哪裏去找上一個理想的對象,可到哪裏去找呢?二十三歲已經是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可選擇的對象太少了,來來去去的就是這麽幾個人,看來自己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就要明珠暗投了,這太可悲了。她不甘心,拒絕了父母親為她操辦的一次次相親,決定再等等看。就在她挑來選去的時候,她被告知要去延安采訪,天隨人願,忽然她聽說傳奇式人物潘楊的行蹤。年輕如潘楊一般,又手握雄兵十萬的大英雄,這才是她林潔托付終身的對象啊。聽說還隻有三十歲不到,可聽說潘楊早就有了一個未婚妻,可有未婚妻算什麽,現在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擇優劣汰的時代,別說還沒結婚,就算是結婚了,憑著自己的文化修養,美貌、魅力和聰明,在這次情愛場上的較量,我就不信戰勝不了一個比我還大的老女人……


    ps:按時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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