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井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口濃腥味充滿喉嚨,吐出幾口痰,夜幕中看不清痰的顏色,他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血痰。.tw大學時代,一場肺結核幾乎將他打垮。這是一個富貴病,每逢著急勞累,都要發作,剛剛走得急,老病又犯了。


    脫離了村上大佐等人的大隊之後,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趁著中國軍隊還沒有完全攻上來的這一段時間,準備了一下將要帶走的東西,長途跋涉幾百公裏,身上的幹糧和錢是不能少的,另外他還帶了一隻手槍和軍刀作為自衛武器,然後趁著還有時間,管井摸出了村上的那份報告,閱讀了起來……


    村上的字跡很潦草,用詞亦不嚴謹,語句中多有不通順的地方,很明顯是在極度焦慮的情況下寫出來的。但是管井作為跟隨了他大半年的作戰參謀,完全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一時間不由得連連點頭,文中村上對此次作戰行動中遭遇的中國軍小股特種部隊做了極為詳細的分析,對於其人員配置,裝備選用,以及作戰技巧和戰術行動諸原則都做了詳細的分析,管井一時間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受,要知道這對於帝國軍隊反遊擊作戰和大規模戰役中,進攻和防禦態勢下的戰術行動都有鮮明的指導意義,一時間更加堅定了一定要將這份文件帶回去的信心。.tw不過管井意外的發現,這份文件竟然少了描述特種部隊戰術原則的那一節,很明顯。那張紙被村上遺漏了,帶著一絲絲地遺憾,管井將文件放回了懷裏,用油布包裹好,放在貼身之處。


    準備停當之後,穿著少佐軍裝的管井打法了幾個上前詢問的士兵,匆匆向著陣地的側翼摸去。頭上不時有中國軍隊的冷槍襲來,打破了這寧靜的夜色。


    “如果沒有戰爭。應該把奶奶接來,欣賞這異國風情。”


    管井有些感慨,他的家鄉在北海道,是領略不到現在地這番景色的。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經走了二十分鍾了,激烈地槍聲漸漸的落在了身後,再有一半的路途就能夠穿越中國軍隊的包圍圈。一旦出去了之後,過一會他就可以換上中國老百姓的服裝,循著先前第十一軍的前進路線去尋找部隊,管井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遇到什麽麻煩,四周隻有不知名的蟲子在吱吱地叫著。


    突然,前麵傳來一陣聲響,有人在走動。管井連忙趴在地下隱蔽,等來人走近的時候。他認出來這是一名日軍下士,這裏竟然是先前負責掩護側翼的部隊,因為沒能獲得命令,一直堅守在這裏,他正要起身詢問現在的情況,卻聽得有人大喊:


    “舉起手來!”


    幾道雪亮的手電光柱順著聲音照射過來。頓時,管井如同掉進了冰冷的冰窟窿中,心中一陣發寒。


    “是敵人!”


    通曉中國話的管井知道自己遇上了中國軍隊的巡邏隊。


    原來,在一五三旅騎兵營開始突擊之後,因為步兵無法全數展開,因而隻有兩個營隨同騎兵突擊。而肖營地殘部在收攏之後,由參謀長指揮,把陣地交給了後續的部隊,自己則把部隊分成了小群多路,向敵方陣地後方滲透。襲擊日軍的通信樞紐和指揮機關。


    他早就盯上了日軍這個前哨側翼陣地。與日軍交手多次的他,非常明白這樣的前哨陣地擺放的位置。隻要拿下了這個小陣地,就能夠成功地突進日軍的內部防禦圈。


    陣地上不到十名的日軍很顯然不是摸上前來的將近一個排中國士兵的對手,一連串的手榴彈和密集的機槍火力很快就讓這些人全數報銷,管井一遍又一遍的克製住了自己,跳上去幫助這些忠勇的帝國將士已經於事無補,自己必須留下有用之身……


    四處都在燃燒著,衝天的大火將戰場映照得有如白晝,中國士兵們一部分在打掃戰場,一部分開始向著陣地深處摸去,由於打掃戰場地中國軍人,管井一時間無法脫離,而且搜索地散兵線開始在這種情況下,管井在藏身的這個大坑裏開始將身上地軍裝脫掉,少佐軍裝會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麻煩,他是心知肚明的,腰間的南部式手槍也被他掩埋了起來,畢竟真正打起來,一支小手槍是不能和步槍抗衡的,還有什麽?


    剩下的就是村上用日文書寫的那兩份至關重要的報告……


    到時候隻要中國軍人一搜身,這些東西就會成為他的催命苻。


    於是管井一咬牙,將這個油布小包裹,也掩埋在了手槍的邊上。並在大坑邊的樹上做了一個櫻花標記,盼望著能有自己人將它取出來。


    “出來!”


    “再不出來就開槍了!”


    這種刻不容緩的語氣讓管井歎了一口氣,想不到還是被發現了,跳出大坑,他手持著軍刀,環顧著四周……


    肖維德其實早就發現了管井,見他匆匆一人夜行,猜想是傳達什麽命令,但仔細琢磨又覺得不像,哪有將少佐軍官當傳令兵使喚的?索性準備擒住了訊問一下再說。


    管井見中國軍人們一齊搶上前來,反倒鎮定了。他定睛看著肖維德。操著熟練的中文說道:“我是管井陸軍少佐,你是何人,報上姓名,我希望能與閣下決鬥!”


    肖維德一聽不覺失笑,這鬼子總是這麽一副趾高氣昂的嘴臉,不過倒是有那麽一點點的風度,肖維德家傳了南派少林拳,在黃埔軍校又學了格鬥術,一開始的肉搏戰中,因為士兵們的維護,後來愣是沒撿到什麽一顯身手的好機會,他很想和這個瘦小的鬼子少佐交交手,玩一玩。


    肖維德答道:“我是肖維德陸軍少校,接受你的挑戰,你想空手還是用兵器?”


    管井回答:“用刀吧!怎麽樣?”


    “行!反正你用什麽都是白搭,今天讓你知道什麽叫做中國功夫!”肖維德拍了拍手,接下武裝帶,與槍一起交給自己的通信員,抽出兩把匕首,擺出了近手的架勢,這兩把一尺長的匕首用的是分水峨嵋刺的套路。


    管井腦子裏飛快的思索著,他哪有心思與敵戀戰,隻想尋個機會脫身。他慢慢的擺了擺手中的軍刀說道:“閣下的兵器是否短了一點?即使我贏了也不光彩。”


    肖維德冷冷一笑:“別擔心,閣下如能贏得了這把匕首,去留悉聽尊便。”


    他也冒出了一股古風,相信自己不會輸的,當初在萬家嶺,他就曾用這雙匕首幹掉了數名操著軍刀的日軍軍官。


    兩人在月明之處開始了交鋒。


    幾個回合下來,管井就開始氣力不支,連噓帶喘,一身臭汗,刀路也慢了下來,最開始瘋狂的近手狂劈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氣,現在隻能一邊招架一邊躲閃,一邊尋思如何脫身。


    而肖維德卻越戰越勇,閃撲相加,輾轉騰挪,如同猛虎撲食,又如老貓戲鼠,想的竟然是多玩玩了再幹掉這個有趣的對手。


    管井脫不開身,心中焦急,刀法大亂。且戰且退,被逼至樹叢,讓一個被炮彈炸翻的樹根絆倒。他想這下可完了,隻要對方一刺,他就會變成一具屍體,永遠離開這個戰亂不已的人世,自己的軍旅生涯從此劃上了句號。他無奈的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瞬間。


    不料一個空彈殼卻讓他死裏逃生。


    肖維德見管井倒了下去,順勢衝過去,情急中踩到了一個高射機槍的彈殼,腳下一滑,栽倒在旁邊的大坑裏。


    管井聽得聲響,睜眼一看,見對方跌倒,瘦小的身軀一下子躍起,向遠處的密林中跑去。


    肖維德見管井跑了,又急又氣,命令開槍射擊,但是,雖然彈如飛蝗,黑暗卻掩護了管井,他像受驚的兔子一般在灌木叢中飛竄,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狗日的,小鬼子也會逃跑了?”


    實在忍不住的肖維德難得的罵起了粗口,這個狡猾的日本軍官很明顯從一開始就在想著逃跑,手一撐地想要站起來,卻意外的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肖維德警覺了起來,輕輕的又手拂去上麵的一層覆土,赫然出現的是一支日式手槍和一個油布包裹得仔仔細細得小包。


    打開一看,上麵的語句讓肖維德如獲至寶:


    “來人,不、還是我自己跑一趟,易純你指揮部隊繼續向敵人的縱深發展,一班和我趕回指揮部,這份文件太重要了!”


    選修過日文的肖維德有著極高的戰術素養,村上的總結可謂是一針見血,前日在和村上部隊交手的時候,曾經領教過日軍那半吊子的特種戰術的那會,肖維德就在揣摩著這種戰術的運用,也試圖在自己的營裏先行試點,但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一回,就好比是一個嗜好武學的高手撿到了武林秘笈一般,太讓人驚喜了,相對來說,管井的逃脫就是微不足道的了。這個家夥肯定是為了保護這份文件的,誰知落在了我的手裏……


    肖維德得意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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