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自由活動的賞花以後,再來的就又是千篇一律的酒宴了。宮裏活動的節奏流程簡直是枯燥無味到了叫衛錦陽想要吐血,從小大大每次都是這樣也不知敬和帝膩味不膩味。


    “錦陽”,走進禦花園中宴客的涼亭,衛錦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正坐在一邊發愣弟弟,立即走上前去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


    卻不料自己的手卻在一瞬間被對方條件反射性的甩了出來。


    “大哥”?!猛然被握住手,衛錦陽一下子沒回過神,卻在回過神來的瞬間下意識的就條件反射性的將自己的手猛地從衛錦華手中抽了出來。


    動作反應之大瞬間令自幼便親密無間的兩人都有些,愣神隨即而來的便是尷尬。


    有些訕訕的看著衛錦華被自己甩在半空中的手,衛錦陽瞬間覺得尷尬了起來,張了張口正想揚起僵硬的臉皮笑笑說點什麽來緩解這場尷尬,卻不料這一回卻是衛錦華搶先開了口。


    “你到底怎麽回事?錦陽,你知道嗎?你最近一直都很不正常,從你那天去找了衛錦程之後就一直這樣,你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嗎”?衛錦華收回停滯在半空的手,斂去了臉上原本一直在粉飾太平的溫和,目光嚴肅的與衛錦陽對視著。


    最近,這兩個月以來,衛錦陽一直很不正常。應該說是自從那次見過了衛錦程以後他就不正常了,一直在這樣有意無意的疏遠著自己。


    即使衛錦華一直極力告訴著自己不能逼迫不能質問,他自己的那點小九九隻是暫時想不開等想開了就好了。但在衛錦陽如今越發明顯的拒絕和抗拒他的靠近以後,衛錦華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去質問的欲望。


    他不明白明明他們兩個連那等超越兄弟關係的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衛錦陽如今到底是在糾結抗拒著些什麽?


    “我不正常嗎?有嗎?哪有這樣的事情,我自己怎麽不知道”?衛錦陽僵硬著一張臉強笑了笑,語氣隨意肯定無比,但不敢與衛錦華對視的眼睛卻早已出賣了他的心虛。


    他最近的確是很不正常衛錦陽自己心裏也是非常清楚的,不是衛錦華的問題,是他的原因他自己清楚。他現在對衛錦華的感覺太怪,著實是找不到他最初那種純粹而不多想的感覺了。


    衛錦程的瘋言瘋語震撼了他的心房,逼迫著他不得不去換位思考。不得不打破之前的那一切自己在心底的自欺欺人粉飾太平,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和衛錦華的關係以兄弟關係來說的確是牽強詭異到了極點。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能用怎樣的態度去對待衛錦華呢?繼續放任不管任由他們的關係越發危險還是一下子就絕交呢?這些他都是無法做到的,所以他也隻能是像現在這樣了。


    “錦陽,你看著我的眼睛,你敢告訴我你最近沒有在刻意和我拉開距離刻意疏遠逃避我嗎”?衛錦華抬起衛錦陽的下頷,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


    他和衛錦陽認識了這麽多年,他自認為已經熟悉了解到了刻意認出對方的每一根發絲。衛錦陽是不是在撒謊,不必多說隻消一眼他便可一目了然。


    “大哥....我....”被衛錦華充滿壓迫性的目光淩遲著,天知道驍騎王殿下都幾乎想呐喊大哥我錯了了。


    可是,還是不行。即便到了這樣的地步,衛錦陽卻也還是不想去揭穿也不想讓旁人卻捅破一層詭異的紗紙。所以,他現在在做的不過是一點一點的將他們之間在他縱容之下偏離正軌越來越遠的關係給拉回去。


    “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樣?是衛錦程和你說了什麽嗎”?衛錦華鬆開捏著他下頷的手,該為牽製住了他的肩膀,“我們從小到大的關係向來都是最為親密無間的,現在更是今非昔比。我很好奇他到底是說了些什麽,能讓你開始疏遠我”?


    人生頭一回被衛錦華用這麽正經嚴肅的目光盯著質問,衛錦陽隻覺一陣招架不住的無力。根本不敢直視衛錦華犀利的眼神,隻是一味低著頭想著要怎麽說或者是不是要坦白了的好了。


    “你們在幹什麽”?一個尖銳而威嚴的女聲,瞬間將僵持住的兩人給嚇得一驚。


    “兒臣參見母後”。衛錦華鬆開了手,率先回過了神,姿容優雅的向劉皇後施了個禮,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抓著人家兒子的肩膀有什麽地方不對,頭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件事情他有的是機會回頭再去盤問,如今便先暫且放過衛錦陽好了。


    “陽兒,這衛錦華剛才是不是在打你啊?你是不是受欺負了,告訴母後母後一定替你主持公道”。見衛錦華走遠了,劉皇後厭惡的掃了一眼他的背影,隨即摸著自家兒子都被嚇得愣住了的臉頰,緊張的問道。


    衛錦陽這才意識到他和衛錦華剛剛的姿勢,從劉皇後走過來的方向看很像衛錦華在單方麵的和他打架或者爭執。


    “沒什麽,隻是為了一點小事和大哥爭執了幾句罷了”。衛錦陽拉下自家母後的手,看著衛錦華走遠的背影瞬間鬆了口氣,方才看向了自家母後。


    他果然是他家母後親生的。來的再沒有比這更及時的救星了。


    “那也一定是他的錯,母後剛剛就看見他在凶你了。你這孩子倒也不知道反擊回去,虧得還是上過戰場的”,劉皇後憐愛的摸了摸兒子的頭,語氣嬌嗔道。


    我說,母後你這是希望我們兄弟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起來嗎?衛錦陽看著自家母後隻覺得深深的無力吐槽。


    宴會流程還是一如既往的索然無味,衛錦陽跟該敬酒的人一一碰過杯以後,便自顧自的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想著回頭要怎麽應付衛錦華的質問起來。


    以他對衛錦華的了解,現在還隻是暫時的風平浪靜。這事指定了還沒完呢。


    衛錦陽這廂正在喝著悶酒,那一廂的敬和帝卻是一點也沒閑著欣賞完歌舞以後,就開始把那些大臣小姐帶來的閨女一個個的拉到大殿中心來笑眯眯的問話,搞不清的還以為他回光返照想要納妃尋找第二春呢。


    敬和帝的臉色比之自己剛剛回京之時已是紅潤了不少,卻也不知是被有能耐的太醫調養好了身子還是進入了回光返照的階段。


    “你就是柳侍郎家的閨女,生得還當真是亭亭玉立呢?柳侍郎得女如此夫複何求,今年多大了”?敬和帝跟查戶籍資料似的也不知道想幹些什麽,就一個勁的在這重複著這些問題來盤問那些官家小姐,最後終於問到了柳霧容。


    “回陛下的話,臣女今年年方二八”。柳霧容低眉順眼,看上去倒是十分乖巧。


    “可曾婚配”?


    “不曾”。


    這不是廢話嗎?衛錦陽拿起一塊糕點,就往自己嘴裏塞,來這裏的小姑娘都是經過嚴格挑選或可能入宮或可能許配給王孫貴胄,世家青年的,他們的父母腦子被驢給踢了才會帶婚配過的閨女來。衛錦陽深深的覺得敬和帝的智商被自家母後影響得很嚴重。


    “那朕就把你許給朕的二皇子,驍騎王為正妃如何”?敬和帝在問之前的少女之時皆是沒有說要給他們許什麽人家的,乃至底下坐著的大臣們在看到又一個少女被問之時除卻幾個之外,都已然魂遊天外,現在,卻一下子被敬和帝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震驚得回過了神,一下子齊齊轉移視線看向了大殿。


    “臣女謹遵皇上旨意”,柳霧容的臉一下子就燒得紅了起來,含羞帶怯的就掃了衛錦陽一眼,看上去十分溫馴應道。


    看狀況她像是覺得這道賜婚旨意是衛錦陽求來的。


    “臣等恭喜驍騎王賀喜驍騎王,恭喜皇上皇後,萬歲萬歲萬萬歲”。敬和帝金口一開,便已是等同賜婚旨意,眾臣連連口稱萬歲賀喜道。


    而一下子莫名其妙的成為全場焦點的衛錦陽根本就是震驚了,連嘴巴裏吃到一半的糕點也都被驚愕得不顧形象的掉了下來。


    賜婚這種事?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不是應該要事先問過當事人嗎?有這麽連告一聲都沒有就這直接賜婚的嗎?他連一點風聲都沒聽說過,還以為這場宮宴是要給衛錦華選妃的呢。


    怎麽就變成給他賜婚了,按照什麽順序都該是太子先成家才能輪到底下的不是嗎?


    就在眾人目光都聚集在含羞帶怯貌美如花的準新娘身上之時,衛錦華卻是將深沉複雜的目光投向了衛錦陽,而衛錦陽卻沒有理會他的視線,直接將茫然的目光就投注向了敬和帝,“不知父皇為何會突起給兒臣賜婚之念?兒臣尚且.....年幼啊”。


    場上大臣前一刻還準備恭喜衛錦陽,下一刻就被衛錦陽突發的聲音給嚇得夠嗆。這位不是要當場抗旨悔婚的節奏吧?盡管,這柳霧容看上去家世的確是配不起驍騎王的,可是這也不至於當眾抗旨吧?


    這是死罪啊,死罪。


    “小,都快十九了你還哪裏算得上小。你這孩子都在邊關野慣了,也是該找個人替父皇母後管管你的時候了。朕和你母後也是到了該抱孫兒的時候了”。敬和帝卻是絲毫不在意衛錦陽的失儀和大不敬,衝著他意味深長的就笑了笑。


    “可是....這.....”,衛錦陽麵漏為難之色的看向了跪在地上此刻已然麵色蒼白的柳霧容,他這輩子一直是想著不找個愛的也得找個喜歡的過一輩子的,可如今他卻也是真的對柳霧容連一丁點感覺都沒有了啊。


    “怎麽?二皇子這是不滿意嗎”?敬和帝麵漏詫異之色,明明劉皇後說剛才在禦花園還看到衛錦陽和這位姑娘相談甚歡的,問過家世雖是有些偏低但也是個可以防止外戚幹政的好女子啊。


    難不成劉皇後會錯了意他賜錯了婚,這衛錦陽心中另有所屬嗎?


    “父皇,二皇弟尚且年幼,且之前有我們有找先生一同算過他二十之前隻怕是不宜娶妻的,若是二皇弟實在是不願意的話,兒臣作為兄長還要鬥膽一請,請父皇收回成命”。衛錦華見衛錦陽麵上的驚訝和茫然不似作偽,這才將一顆懸起的心放回了原位,鎮定的站了起來,道。


    雖然,不知道敬和帝為何會將這麽個莫名其妙的女子賜婚給衛錦陽,但衛錦華知道隻要有衛錦陽的立場再加上自己的推波助瀾這場荒謬無比的賜婚終究注定得退回去。


    太子出馬要聯合二皇子一起抗旨逼迫敬和帝取消這一次的賜婚,這是多大的事啊。場上頓時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幾乎能聽得見,朝臣們更是連眼皮也不眨注視著眼前的局勢。


    敬和帝見此狀況不免有些尷尬得下不來台,未免自己再被逼得自己找台階下,他甚至是考慮起了要不要自己就想把這門婚事給否了。反正,衛錦陽也不喜歡,他也沒下旨,何必要妄做這麽一個逼婚的惡人呢。


    就在敬和帝就要改口打哈哈把這筆婚約糊弄過去的下一刻,場上卻是突發了意外狀況,原本跪在地上被眾臣同情眼神注視著直覺受辱了的柳霧容竟直直往殿內的柱子上撞了過去。


    “柳姑娘,你這是做什麽”?衛錦陽手疾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嚇得心跳都加速了,這姑娘沒事幹尋個什麽死啊。


    “殿下今日當眾悔婚,這全天下都會知道臣女是殿下不要的女人,臣女名節清譽皆以受辱如此這般還活在這世上作甚”?柳霧容滿臉淚痕,卻是一眼也未曾看向衛錦陽,隻一個勁的掙紮著要往柱子上撞過去。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悔婚了”?衛錦陽見她掙紮個不停,也不好將她打暈,頭腦一昏沒經過思考就這麽蹦出了話來。


    霎時之間草木皆靜,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這麽投注在了衛錦陽身上。


    “咳咳咳,那二殿下你如今的意思是”?敬和帝正了正臉色,清了清嗓子,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然是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再來幾回他非得死在這不可。


    衛錦陽冷靜下來先是將目光投向了懷中一臉淚痕的柳霧容然後順著大殿的柱子看向了大殿之中包括敬和帝在內的每一個人,最終將複雜無比的目光投注在了衛錦華的身上,緩緩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兒臣謹遵父皇聖旨”。


    上輩子是他毀了柳霧容的一生,如果這一世上天偏要他還的話,那麽就這樣好了。正好也能為他和衛錦華這樣古怪的相處關係,畫上一句句點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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