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重新看到月嬋,淩霄才明白,不是看不見,問題就不存在。那問題始終都在那裏,隻是他下意識的不敢去碰觸,不敢去麵對。
看著麵前的月嬋,他有些逃避似的後退了一步。先前,所有的好心情,此刻全都沒有了。
月嬋看了眼身後要抓她的護衛,說真的在此刻看到淩霄和雪影,她就有如看到了救星,猛地向前一步抓住淩霄的衣袖,“不要讓他們抓我回去,救救我。”
淩霄依舊僵硬在那裏,一旁的雪影看到這情形也知道問題來了,她力求語氣平定的道:“淩霄,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我們一起麵對。”
這時那些護衛追了過來,其中領頭的一個凶神惡煞的道:“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拿了我家老爺的錢跟了我家老爺,竟然還敢逃跑?”
月嬋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抖著身子搖晃著淩霄的胳膊,淚眼婆娑的,“淩霄,淩霄……”
然而淩霄還是一動不動,雪影隻得向那車夫求救,那車夫可是宮內大總管,皇上聽說他們要出宮,於是派了大總管為他們駕車。
車夫向雪影點了點頭,接著往他們麵前一站,拿出他的大內總管腰牌一亮,喝道:“哪裏來的狗仗人勢的東西?瞧瞧清楚,這是什麽,我們可是你能惹得起的嗎?這位姑娘是我們的人,速速回去稟報你們的主子,想要人讓他到宮裏找護國大將軍。”
那些護衛麵麵相覷,縱然他們家主子有來頭,可是相比起宮裏的人,相比起護國大將軍的威名,那可就不夠瞧了。若是為了這個女人,惹怒了護國大將軍,回去定會被主子抽死。目前這種狀況,隻有先回去稟報再聽吩咐方為上策。
“哼……你,你們等著……”臨走前,又畫蛇添足的拽了句,“那女人可是我家主子花了錢買的,是我家主子的人。”
領頭的衝那人頭頂揍了一記,“還囉嗦什麽,快回去稟報。”
隻消一塊腰牌,一個護國將軍的名號,就嚇走了那些凶惡的護衛。
雪影看了看月嬋的狼狽,又看了看淩霄的石化,於是將凡兒塞入淩霄懷中,“我們先不要回去吧,你抱著兒子在你身後的這家茶樓等我,我帶月嬋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然後去找你。”
說完,不等淩霄回話,就牽起月嬋的手要走。
這時,淩霄才尷尬道:“雪影,我……”
雪影對他笑笑,“放心,我們不會走遠,有大總管跟著迷不了路。”
無視淩霄複雜的眼神,她牽著月嬋的手上了馬車,“總管大人,我們去成衣鋪子給月嬋買身衣服。”
當他們來到一家成衣鋪子中時,賣衣服的老板看了眼雪影,又看了眼總管大人,最後看著月嬋,遂問道:“請問是給哪位買衣服?”
那大總管先拿出一錠銀子拍在桌上,然後才指著月嬋回道:“自是給這位姑娘買,同時借你們的地兒讓這位姑娘好好梳洗梳洗。”
老板拿著銀子,笑吟吟的道:“好說好說,後堂有浴池,燒的天然的泉水,隻不過價格不菲哦。”
雪影點頭道:“那拿兩套衣服給我,後堂帶路吧。”
既然碰上了有錢的主兒,哪有不狠狠宰一刀的道理,遂拿了兩套昂貴的衣服給雪影,招呼鋪子裏的雜役給他們帶路。
來到後堂雪影想讓月嬋先進去梳洗一番,可是月嬋卻怯怯的抓著她的手,“我怕,你陪我好不好?”
雪影臉色微紅,她除了和淩霄共浴過外,可不曾和別人共浴過,雖說月嬋是女子,可她還是會不好意思。
可是看到月嬋膽怯的樣子,再想到她之前可能的遭遇,隻得吩咐了大總管一聲讓他守在外麵,自己陪月嬋進去沐浴換衣。
雪影查看了下浴池,試了下水溫,然後才將月嬋拉進來,“我看過了,這裏沒問題,你好好洗一下換身衣服,然後我們去找淩霄。你和淩霄之間,唔……等你梳洗完再說吧,我在屏風後麵等你。”
見月嬋點點頭後,她去了屏風後麵,坐在軟榻之上她雙手捂著臉,心裏跟百抓撓心似的煩亂。待會兒,真不知道該如何讓淩霄麵對她,自我決定的帶月嬋來此,希望可以給淩霄獨處的空間和時間,讓他好好想想該怎麽和月嬋解釋。同時,她也可以探問一下月嬋的心思,看看能不能幫淩霄做些什麽。
忽然,裏麵傳出砰地一聲,然後是月嬋的痛呼,雪影立即起身走了進去,一看之下才放下心來,竟是月嬋洗完身子上來滑了一跤跌倒了。
她上前扶起她,“你沒事吧?跌傷了沒?”
月嬋揉揉屁股,咧了咧嘴,“屁股好疼。不過,沒事。”
雪影別過臉去為她拿衣服,在轉過身時不經意間瞥到了她胳膊上一點令人炫目的朱砂,她不敢置信的抓住她的胳膊,喃喃道:“這……這怎麽可能……”
月嬋看看自己的胳膊,再看看雪影,疑惑的問道:“雪影姐姐,怎麽了嗎?”
雪影用手顫抖的碰了碰那點朱砂,“這是……守宮砂……那麽,那麽你……”
月嬋看著那點朱砂回道:“這個東西是在我十五歲那年秦姨給點上的,秦姨說有了這個,將來夫君會喜歡。”她羞澀的對雪影笑了笑,“雪影姐姐,我已經是淩霄的人了,他會是我的夫君,你說他要是看到這個會不會很喜歡?”
雪影重重的點點頭,想了想複又搖搖頭,喉中竟然有些哽咽,淩霄和月嬋是清白的,他們沒有做出那種天理不容的事。如果淩霄知道了,定會開心的吧。
“月嬋,淩霄沒有要你,你不是他的女人,你們是清白的。”她緊緊地抱住月嬋,“月嬋,月嬋……如果淩霄知道了,會很開心的,你們不可以的,好在,好在你們沒有……”
聽到雪影說她不是淩霄的女人,月嬋急了,“雪影姐姐,我已經是淩霄的女人了,你是不是不高興?可是,那是真的……”
雪影放開她,也不急著解釋,“你先把衣服穿上吧,然後我們好好聊一聊,嗯?”
遇到淩霄和雪影時月嬋很高興,可是此刻月嬋抿著唇一語不發,麵子裏子全都沒有了,她羞憤欲死。都怪秦姨沒有說清楚,隻說一個男人把女的衣服脫了,弄得她很疼,那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男人的了。也怪她長年在崖底沒見什麽男人,對男女一事知之甚少。
聽完雪影的解說,月嬋隻想離開他們自己一個人躲得遠遠的,省的被笑話。可是,雪影卻不讓她走,要帶她去見淩霄,還說什麽淩霄其實是她的哥哥。
坐在馬車裏,月嬋一直不去看雪影,而雪影也咬著唇自責,是她太急躁了,一時激動就全部說了出來,完全沒有考慮月嬋是不是能接受。她知道月嬋此刻不想見到她,所以雪影跳下了馬車。
總管大人看到雪影要跳車,連忙停下來問道:“哎哎,夫人,您要做什麽?”
雪影對總管大人搖了搖手,“我想先一個人回去,你帶著月嬋慢慢的回去就好,一定要照顧好月嬋,不要讓她出了意外,也不要讓她走失哦。”
見到雪影要丟下她一個人,月嬋也顧不得羞囧了,掀了簾子紅著臉急道:“雪影姐姐,你要丟下我了嗎?”
雪影對她笑笑,“不是要丟下你,隻是看你和我在一起不自在,先讓你一個人靜一靜,等會兒車夫會帶你去找我和淩霄的。”
月嬋放下簾子,再一次縮回馬車內,她的確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不然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雪影和淩霄,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們說是她自己弄錯了,傻傻的搞了這麽一個大烏龍。
當雪影回到西大街時,遠遠的就看到淩霄抱著凡兒還站在那裏,她停下來就站在人群中看著他。而淩霄一眼就看到了她,起初還好擔心雪影會生氣又不曉得月嬋會和她說些什麽,甚至還怕她不回來。
現在看到她就在那裏,他彎起唇角對著她笑,可是懷中的凡兒卻煞風景的哭起來,路旁的人來來往往的無不向他投以不屑的眼神。一個大男人抱著孩子站在街口等著妻子回來,人們對他的議論程度絕不亞於今日第一公子拋繡球的議論程度。
雪影來到他身邊,摒棄羞澀的抱住他和孩子,眼淚擦了他一身,淩霄見狀笑容消失了,他緊張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月嬋她和你說了什麽?”
雪影搖搖頭,喜極而泣,“我沒事,我隻是高興,淩霄……你和月嬋是清白的,你們沒有……”
聽到這話,淩霄一愣,隨即眨眨眼,“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雪影噗嗤一笑,接過他懷中哭泣的凡兒,看看他們周圍過往的人,“你真的……要我在這裏說嗎?他們……”
不等雪影說完,淩霄就拉著她往身後的茶樓去,要了一間雅間。[..tw超多好看小說]
在雪影哄著凡兒不哭後,淩霄像要再次確認似的,問道:“雪影,剛剛你好像說……我和月嬋是清白的,我們沒有……是不是?”
雪影點頭,將她所看到的事以及月嬋告訴她的事,一一向淩霄說了遍。
事後,淩霄愣了好久,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而雪影也不去打擾他,讓他或是回想或是接受她所說的這個事實。
忽然間,淩霄衝到雪影麵前,緊緊地抱住她,在她頰邊大大的啾了一下,言語有些激動,“雪影,雪影……我沒有要月嬋,我沒有做出那等亂倫之事。更重要的是,雪影,我,我沒有背叛你……”
雪影溫柔的拿臉碰了碰他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淩霄,一會兒月嬋會來,我們要怎麽做?她自小在崖底長大不經世事,一個人會很危險。”
淩霄警惕的看著她,“你想怎麽做?不準帶著她在我們身邊。”
雪影不禁失笑,“我才不會,可是要把她的事告訴皇上嗎?她算是大唐的公主呢。”
淩霄皺著眉冷著臉,想了一會兒,“不行,她的父母因為謀逆大罪被滅了滿門,如果讓她和皇上相認,當年的事揭開,會惹出許多事端。如果她願意,我可以將她托給淩墨,或是托給秦府也行。總之,這點事你就不用費心了,我處理就好。”
待到中午過後,月嬋才來到這茶樓。
當月嬋見到淩霄時,沒等淩霄和雪影說什麽,她就自行說道:“淩霄哥哥,雪影姐姐,我想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去找淩天叔叔,我不會再亂跑了。住過西亞山,去過黑色皇朝,如今又見識了大唐盛世,我也該長大懂事了。”
她看了眼淩霄,低首歎道:“淩霄哥哥,雪影姐姐都跟我說了,是我自己愚蠢不知道,你不要怪我。”
淩霄定了定神,問道:“月嬋,你能長大懂事,這很好。剛剛你說要去找我父皇,是他帶你出黑色皇朝的嗎?你們在一起?是要去做什麽?”
月嬋懊惱的歎了口氣,白了淩霄一眼,努著嘴道:“在黑色皇朝的時候,我什麽都不知道,一直以為是你的女人,惹得你不開心,雪影姐姐也不開心,甚至還讓雪影姐姐早產。淩天叔叔就帶我出了皇朝,說是讓我看看外麵的世界,等我長大了懂事了再回到你身邊,那時候你就會喜歡我。現在,我明白了,我懂得了,可是我不能再回到你身邊。”
雪影關心的問道:“可是,你怎麽沒有和父皇在一起呢?你們走散了?之前,你怎麽會被那些人追?”
月嬋不好意思的笑笑,勾起一綹頭發纏在手上把玩,“是我貪玩而他又一直管束我,所以我趁他不注意就溜走了。後來因為餓了,又沒錢買吃的,恰好遇到了瀟老爺,是他付了錢給我買吃的,說是隻要我跟著他就不會挨餓。哪裏知道,他卻把我當成了丫鬟使喚,還處處欺負我,就連瀟夫人也打我。所以,我就逃了出來。”
“瀟老爺?瀟夫人?”雪影乍聽到這兩個稱呼,著實驚到了,她站起來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的可是城西的瀟府?”
見月嬋點頭,雪影就覺得頭疼無比,竟是姨娘和姨丈?!怎麽豔如已經成了夜帝的王妃了,他們還是如此呢?
淩霄安慰道:“既然是他們就好辦了,他們若是知道月嬋和我們的關係,定不會再為難她的。雪影,不要覺得心裏有什麽,他們的事和你沒關係。”
月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他們,是你們認識的人嗎?”
雪影點頭,淩霄歎道:“月嬋,你放心,瀟老爺夫婦今後是不會找你麻煩的。你若想去找我父皇,我們可以把你托付給秦府,讓秦員外替你給父皇傳信。而至於我和雪影,過幾天就要離開長安了。”
月嬋知道她今後是不可能跟著他們的,而她自己一個人在這世上也的確有些膽怯,可是她又不想成為一個包袱被別人托付來托付去。
看得出月嬋拿不定主意,淩霄也沒有催促和強製,好在還有幾天的時間。
他扶起雪影,對她和月嬋道:“已經下午了,那第一公子的事也該告一段落了,我們去冉青府上吧。”
“冉青?”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月嬋眨著眼睛問道:“是那個和你一起掉下山崖的冉青嗎?他的傷好了嗎?”
“既然你擔心他,就和我們一道去看看他吧,他的情況我也不知。”他感覺留在這裏的時間越長,越覺得受拘束沒有真正的自由,所以他要盡快處理完該處理的事情。
最初雪影騙了他來皇宮見皇上,是以為他能和皇上父子相認,從此沒有遺憾。可是,他卻不能和皇上相認,他厭倦了爭鬥,也厭倦了宮廷裏規規矩矩的生活,更不想擔那份身為皇家人的責任。他的願望很小很小且隻有一個,那就是和雪影和凡兒去過快樂無拘束的日子。
當他們來到冉青府邸的時候,淩霄有些不敢相信,一個被皇上封了世襲爵位的人府裏既然冷清至此。
管家將他們迎進府中,冉青坐在一架輪椅上被府中除了管家之外唯一的一個仆人推著。
在見到淩霄和雪影的時候,冉青居然熱淚盈眶的,“將軍,夫人?沒想到居然是你們來看我。我還以為今後,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呢。”
淩霄他們來到廳中,管家去為他們倒茶,冉青激動的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淩霄卻擺手阻止了他。
伸手探向冉青的腕脈,凝神之間淩霄問道:“是不是後來你又受了傷?怎麽回事?”
冉青躲躲閃閃的不敢正視,瞥了眼窗外,“多謝將軍關心了,冉青沒事。隻是家中瑣事繁多,調理不及時罷了。”
不等淩霄說什麽,月嬋瞅了瞅這間空蕩蕩的府邸,又瞅了瞅冉青道:“家中瑣事繁多?整個府裏也沒見什麽人啊,沒有那麽多人哪裏來的瑣事?怎麽會繁多呢?”
直到月嬋先問話,冉青這才顧得及跟她道:“其實之前府裏並非如此,自從回京後,皇上賞賜良多,冉府也和其他王侯將相的府中一樣,丫鬟護衛一大堆。隻不過,前一陣子府中出了點事,府裏的人全部被我遣散了。一時,還沒有另外找仆人。”
“出了事?”雪影想到了之前見過的那個第一公子還有那個搶了繡球的男人,心中微微驚詫,“那你弟弟冉玉呢?他不幫你嗎?”
提到那個冉玉的名字的時,冉青很明顯的臉色一變,額角的青筋也跟著跳了跳,恨鐵不成鋼的道:“別提那個不成器的人,要不是他,我就不會這麽煩惱了。”
他看著淩霄和雪影還有月嬋,歎了一聲,“我把你們當成自己人,也就不瞞你們了。我那弟弟,哎……都怪父母去世的早,而我又經常隨軍出征常年不在家無人看管他,不成想他竟然愛上了一個男人。前一陣子,他和那男人的事被府裏的人撞見惹出了糗事,我一氣之下就把他趕出了門,同時又拿銀子封了府中下人的口,遣散了他們。哎……”
雪影臉色尷尬的垂首去看凡兒,淩霄看看一旁的管家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猜測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第一公子拋繡球招親一事管家早就知道了,但他沒有告訴冉青。而外麵的人對於第一公子實有斷袖之愛並不知情,否則不會有那麽多的千金小姐對冉玉趨之若鶩,而那招親一事也不會成為一樁美談了。
淩霄輕歎道:“感情一事隻有自己清楚,外人能幹預的感情並不是真感情。你幹預不了他,就說明他們的感情是真的,你就放手便好。現在,你的傷才是最重要的,調理不能不上心。”
冉青雖然不再是他的屬下,但是對於淩霄的話,他還是恭敬的接受。不管是在作戰能力醫術能力甚至武功高低上,還是對妻子的癡心上,冉青隻佩服淩霄一人。
“是,將軍的話冉青謹記。回頭,我會找冉玉好好談談,再重新招買些丫鬟仆人,將軍大人請放心。”
聽到冉青要招丫鬟仆人,月嬋就自告奮勇道:“冉青,我留在你府上照顧你,當你的丫鬟好嗎?我會做很多事,我會打獵,會采藥,會做飯,會洗衣,而且吃的不會太多,很好養。再有,在西亞山崖底的時候,也是我照顧你的,所以我會比別人更適合,可以嗎?”
與其被淩霄托付給秦府,還不如留在熟悉一點的人身邊,再加上她之前有照顧過冉青,所以以後相處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月嬋說完,不止雪影和淩霄意外,就連冉青也意外的很,他看看淩霄和雪影又看看月嬋,“你……你說什麽?”
月嬋沒有立即回答冉青,而是對淩霄他們道:“淩霄哥哥,雪影姐姐,淩天叔叔帶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長大懂事。我自己去找淩天叔叔也好,被你們托付給秦府也好,其實在哪裏都無所謂的。我總歸是一個人,多經曆一點就能多懂事一點。”
冉青看淩霄沉默了好久,雪影還是一副驚詫的樣子,於是對管家吩咐道:“李伯,你先帶月嬋姑娘出去看看,我有些話想對將軍大人說。”
在月嬋和管家出去後,冉青感歎道:“將軍,夫人,與其把月嬋托給她不熟悉的陌生人,不如讓她留在這裏吧。我不會把她當丫鬟,她救過我的命,也照顧過我,留在這裏她就是這裏的半個主人。”
聽到月嬋剛才那番話,她的無奈和獨自一人的身世莫名的觸動了冉青的心,在崖底時她照顧他,現在她無處可去就讓他來照顧她吧。縱然他行動不便,可是隻要有他在,月嬋就是府裏的主人。
淩霄想到剛才月嬋眼中的決絕,再想到冉青和月嬋之前在崖底相處的那些日子,最後他皺了皺眉道:“她若留在此處,可以。隻是有一點,不要讓她見到皇上。”
“為什麽?”冉青不解。
淩霄也不瞞他,“因為她是大唐的公主,父母是定康王爺和當今皇上的胞妹,可是全家因為謀逆而被皇上滅門。這樣的身世,你還要留她嗎?”
乍聽到此消息,冉青愣住了,不過隻消片刻,他就恢複常情道:“她的身世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冉青並不是什麽貪生怕死之人。她想留,我自是要留的。”
冉青果然沒有讓他看輕,淩霄輕笑一聲,“那好,既然月嬋決定留在你這裏,就隻有拜托你了。隻是,你不能委屈了她,日後若是有人來找她,屆時她要走要留你不能阻攔。”
冉青連連點頭,“當然,請將軍和夫人放心好了。”
淩霄來到桌前寫下一張藥方交給冉青,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才來到院中告訴月嬋她可以留下。
當淩霄和雪影攜手離開時,月嬋看著他們的背影咬了唇久久收不回視線。而在月嬋背後,冉青看著她忍不住在心裏歎息,但是沒有向前去打擾。
在回宮的路上,雪影忍不住小聲問道:“月嬋和你並沒有什麽,而且又留在了冉青身邊,冉青會替我們照顧她收留她,可是淩霄,為什麽我的心裏好難過呢?”
淩霄將她攬在懷裏,“她有她的路要走,前麵自有屬於她的幸福,不要為她難過擔心。你當初不也是受盡欺淩為人侍婢嗎?你的情況那麽遭,如今都能找到幸福,她的情況可比你強多了,最起碼她比你勇敢。”
雪影埋首在他懷中蹭了蹭,支吾道:“我哪裏找到幸福了?”
聽此,淩霄一凝眉,勾起她的下巴,佯裝怒道:“敢說沒有找到?”
看到淩霄變臉如翻書一樣快,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裏的難過慢慢的消散,而淩霄也跟著低低沉沉的笑。
笑完之後,雪影一瞬不瞬的盯著淩霄的臉,看的淩霄莫名其妙的問道:“你看什麽?”
“我在看你……”雪影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淩霄防備的問道:“看我什麽?”
雪影故作嚴肅的歎道:“我看著你,在想有一天你也拋繡球來招親的樣子,一定很精彩。”
淩霄哼了一聲,“就算我拋也沒人敢搶,所以今生你是看不到我拋繡球了,不過……”
“不過什麽?”雪影倒是被他吊起了胃口。
淩霄衝兒子瞥了下嘴,“那,將來給凡兒選妻時,可以讓他拋繡球招親,滿足一下你的特殊嗜好。”
雪影看著兒子,“我才不讓他拋繡球呢,我的兒子隻能去搶繡球。”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她舉起凡兒,警告道:“不過,淩雪凡,你聽著,繡球可以搶,但不能亂搶,搶了就要負責任哦。”
一旁的淩霄好笑的道:“兒子這麽小,跟他說這個,聽得懂嗎他?”
雪影一本正經的道:“當然聽得懂,我是他娘。”
“是是是,你說什麽他都聽得懂。”淩霄伸手攬著他們母子,不再和她辯,小小的馬車裏,滿是溫馨甜蜜的氣息。
看著麵前的月嬋,他有些逃避似的後退了一步。先前,所有的好心情,此刻全都沒有了。
月嬋看了眼身後要抓她的護衛,說真的在此刻看到淩霄和雪影,她就有如看到了救星,猛地向前一步抓住淩霄的衣袖,“不要讓他們抓我回去,救救我。”
淩霄依舊僵硬在那裏,一旁的雪影看到這情形也知道問題來了,她力求語氣平定的道:“淩霄,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我們一起麵對。”
這時那些護衛追了過來,其中領頭的一個凶神惡煞的道:“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拿了我家老爺的錢跟了我家老爺,竟然還敢逃跑?”
月嬋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抖著身子搖晃著淩霄的胳膊,淚眼婆娑的,“淩霄,淩霄……”
然而淩霄還是一動不動,雪影隻得向那車夫求救,那車夫可是宮內大總管,皇上聽說他們要出宮,於是派了大總管為他們駕車。
車夫向雪影點了點頭,接著往他們麵前一站,拿出他的大內總管腰牌一亮,喝道:“哪裏來的狗仗人勢的東西?瞧瞧清楚,這是什麽,我們可是你能惹得起的嗎?這位姑娘是我們的人,速速回去稟報你們的主子,想要人讓他到宮裏找護國大將軍。”
那些護衛麵麵相覷,縱然他們家主子有來頭,可是相比起宮裏的人,相比起護國大將軍的威名,那可就不夠瞧了。若是為了這個女人,惹怒了護國大將軍,回去定會被主子抽死。目前這種狀況,隻有先回去稟報再聽吩咐方為上策。
“哼……你,你們等著……”臨走前,又畫蛇添足的拽了句,“那女人可是我家主子花了錢買的,是我家主子的人。”
領頭的衝那人頭頂揍了一記,“還囉嗦什麽,快回去稟報。”
隻消一塊腰牌,一個護國將軍的名號,就嚇走了那些凶惡的護衛。
雪影看了看月嬋的狼狽,又看了看淩霄的石化,於是將凡兒塞入淩霄懷中,“我們先不要回去吧,你抱著兒子在你身後的這家茶樓等我,我帶月嬋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然後去找你。”
說完,不等淩霄回話,就牽起月嬋的手要走。
這時,淩霄才尷尬道:“雪影,我……”
雪影對他笑笑,“放心,我們不會走遠,有大總管跟著迷不了路。”
無視淩霄複雜的眼神,她牽著月嬋的手上了馬車,“總管大人,我們去成衣鋪子給月嬋買身衣服。”
當他們來到一家成衣鋪子中時,賣衣服的老板看了眼雪影,又看了眼總管大人,最後看著月嬋,遂問道:“請問是給哪位買衣服?”
那大總管先拿出一錠銀子拍在桌上,然後才指著月嬋回道:“自是給這位姑娘買,同時借你們的地兒讓這位姑娘好好梳洗梳洗。”
老板拿著銀子,笑吟吟的道:“好說好說,後堂有浴池,燒的天然的泉水,隻不過價格不菲哦。”
雪影點頭道:“那拿兩套衣服給我,後堂帶路吧。”
既然碰上了有錢的主兒,哪有不狠狠宰一刀的道理,遂拿了兩套昂貴的衣服給雪影,招呼鋪子裏的雜役給他們帶路。
來到後堂雪影想讓月嬋先進去梳洗一番,可是月嬋卻怯怯的抓著她的手,“我怕,你陪我好不好?”
雪影臉色微紅,她除了和淩霄共浴過外,可不曾和別人共浴過,雖說月嬋是女子,可她還是會不好意思。
可是看到月嬋膽怯的樣子,再想到她之前可能的遭遇,隻得吩咐了大總管一聲讓他守在外麵,自己陪月嬋進去沐浴換衣。
雪影查看了下浴池,試了下水溫,然後才將月嬋拉進來,“我看過了,這裏沒問題,你好好洗一下換身衣服,然後我們去找淩霄。你和淩霄之間,唔……等你梳洗完再說吧,我在屏風後麵等你。”
見月嬋點點頭後,她去了屏風後麵,坐在軟榻之上她雙手捂著臉,心裏跟百抓撓心似的煩亂。待會兒,真不知道該如何讓淩霄麵對她,自我決定的帶月嬋來此,希望可以給淩霄獨處的空間和時間,讓他好好想想該怎麽和月嬋解釋。同時,她也可以探問一下月嬋的心思,看看能不能幫淩霄做些什麽。
忽然,裏麵傳出砰地一聲,然後是月嬋的痛呼,雪影立即起身走了進去,一看之下才放下心來,竟是月嬋洗完身子上來滑了一跤跌倒了。
她上前扶起她,“你沒事吧?跌傷了沒?”
月嬋揉揉屁股,咧了咧嘴,“屁股好疼。不過,沒事。”
雪影別過臉去為她拿衣服,在轉過身時不經意間瞥到了她胳膊上一點令人炫目的朱砂,她不敢置信的抓住她的胳膊,喃喃道:“這……這怎麽可能……”
月嬋看看自己的胳膊,再看看雪影,疑惑的問道:“雪影姐姐,怎麽了嗎?”
雪影用手顫抖的碰了碰那點朱砂,“這是……守宮砂……那麽,那麽你……”
月嬋看著那點朱砂回道:“這個東西是在我十五歲那年秦姨給點上的,秦姨說有了這個,將來夫君會喜歡。”她羞澀的對雪影笑了笑,“雪影姐姐,我已經是淩霄的人了,他會是我的夫君,你說他要是看到這個會不會很喜歡?”
雪影重重的點點頭,想了想複又搖搖頭,喉中竟然有些哽咽,淩霄和月嬋是清白的,他們沒有做出那種天理不容的事。如果淩霄知道了,定會開心的吧。
“月嬋,淩霄沒有要你,你不是他的女人,你們是清白的。”她緊緊地抱住月嬋,“月嬋,月嬋……如果淩霄知道了,會很開心的,你們不可以的,好在,好在你們沒有……”
聽到雪影說她不是淩霄的女人,月嬋急了,“雪影姐姐,我已經是淩霄的女人了,你是不是不高興?可是,那是真的……”
雪影放開她,也不急著解釋,“你先把衣服穿上吧,然後我們好好聊一聊,嗯?”
遇到淩霄和雪影時月嬋很高興,可是此刻月嬋抿著唇一語不發,麵子裏子全都沒有了,她羞憤欲死。都怪秦姨沒有說清楚,隻說一個男人把女的衣服脫了,弄得她很疼,那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男人的了。也怪她長年在崖底沒見什麽男人,對男女一事知之甚少。
聽完雪影的解說,月嬋隻想離開他們自己一個人躲得遠遠的,省的被笑話。可是,雪影卻不讓她走,要帶她去見淩霄,還說什麽淩霄其實是她的哥哥。
坐在馬車裏,月嬋一直不去看雪影,而雪影也咬著唇自責,是她太急躁了,一時激動就全部說了出來,完全沒有考慮月嬋是不是能接受。她知道月嬋此刻不想見到她,所以雪影跳下了馬車。
總管大人看到雪影要跳車,連忙停下來問道:“哎哎,夫人,您要做什麽?”
雪影對總管大人搖了搖手,“我想先一個人回去,你帶著月嬋慢慢的回去就好,一定要照顧好月嬋,不要讓她出了意外,也不要讓她走失哦。”
見到雪影要丟下她一個人,月嬋也顧不得羞囧了,掀了簾子紅著臉急道:“雪影姐姐,你要丟下我了嗎?”
雪影對她笑笑,“不是要丟下你,隻是看你和我在一起不自在,先讓你一個人靜一靜,等會兒車夫會帶你去找我和淩霄的。”
月嬋放下簾子,再一次縮回馬車內,她的確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不然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雪影和淩霄,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們說是她自己弄錯了,傻傻的搞了這麽一個大烏龍。
當雪影回到西大街時,遠遠的就看到淩霄抱著凡兒還站在那裏,她停下來就站在人群中看著他。而淩霄一眼就看到了她,起初還好擔心雪影會生氣又不曉得月嬋會和她說些什麽,甚至還怕她不回來。
現在看到她就在那裏,他彎起唇角對著她笑,可是懷中的凡兒卻煞風景的哭起來,路旁的人來來往往的無不向他投以不屑的眼神。一個大男人抱著孩子站在街口等著妻子回來,人們對他的議論程度絕不亞於今日第一公子拋繡球的議論程度。
雪影來到他身邊,摒棄羞澀的抱住他和孩子,眼淚擦了他一身,淩霄見狀笑容消失了,他緊張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月嬋她和你說了什麽?”
雪影搖搖頭,喜極而泣,“我沒事,我隻是高興,淩霄……你和月嬋是清白的,你們沒有……”
聽到這話,淩霄一愣,隨即眨眨眼,“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雪影噗嗤一笑,接過他懷中哭泣的凡兒,看看他們周圍過往的人,“你真的……要我在這裏說嗎?他們……”
不等雪影說完,淩霄就拉著她往身後的茶樓去,要了一間雅間。[..tw超多好看小說]
在雪影哄著凡兒不哭後,淩霄像要再次確認似的,問道:“雪影,剛剛你好像說……我和月嬋是清白的,我們沒有……是不是?”
雪影點頭,將她所看到的事以及月嬋告訴她的事,一一向淩霄說了遍。
事後,淩霄愣了好久,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而雪影也不去打擾他,讓他或是回想或是接受她所說的這個事實。
忽然間,淩霄衝到雪影麵前,緊緊地抱住她,在她頰邊大大的啾了一下,言語有些激動,“雪影,雪影……我沒有要月嬋,我沒有做出那等亂倫之事。更重要的是,雪影,我,我沒有背叛你……”
雪影溫柔的拿臉碰了碰他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淩霄,一會兒月嬋會來,我們要怎麽做?她自小在崖底長大不經世事,一個人會很危險。”
淩霄警惕的看著她,“你想怎麽做?不準帶著她在我們身邊。”
雪影不禁失笑,“我才不會,可是要把她的事告訴皇上嗎?她算是大唐的公主呢。”
淩霄皺著眉冷著臉,想了一會兒,“不行,她的父母因為謀逆大罪被滅了滿門,如果讓她和皇上相認,當年的事揭開,會惹出許多事端。如果她願意,我可以將她托給淩墨,或是托給秦府也行。總之,這點事你就不用費心了,我處理就好。”
待到中午過後,月嬋才來到這茶樓。
當月嬋見到淩霄時,沒等淩霄和雪影說什麽,她就自行說道:“淩霄哥哥,雪影姐姐,我想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去找淩天叔叔,我不會再亂跑了。住過西亞山,去過黑色皇朝,如今又見識了大唐盛世,我也該長大懂事了。”
她看了眼淩霄,低首歎道:“淩霄哥哥,雪影姐姐都跟我說了,是我自己愚蠢不知道,你不要怪我。”
淩霄定了定神,問道:“月嬋,你能長大懂事,這很好。剛剛你說要去找我父皇,是他帶你出黑色皇朝的嗎?你們在一起?是要去做什麽?”
月嬋懊惱的歎了口氣,白了淩霄一眼,努著嘴道:“在黑色皇朝的時候,我什麽都不知道,一直以為是你的女人,惹得你不開心,雪影姐姐也不開心,甚至還讓雪影姐姐早產。淩天叔叔就帶我出了皇朝,說是讓我看看外麵的世界,等我長大了懂事了再回到你身邊,那時候你就會喜歡我。現在,我明白了,我懂得了,可是我不能再回到你身邊。”
雪影關心的問道:“可是,你怎麽沒有和父皇在一起呢?你們走散了?之前,你怎麽會被那些人追?”
月嬋不好意思的笑笑,勾起一綹頭發纏在手上把玩,“是我貪玩而他又一直管束我,所以我趁他不注意就溜走了。後來因為餓了,又沒錢買吃的,恰好遇到了瀟老爺,是他付了錢給我買吃的,說是隻要我跟著他就不會挨餓。哪裏知道,他卻把我當成了丫鬟使喚,還處處欺負我,就連瀟夫人也打我。所以,我就逃了出來。”
“瀟老爺?瀟夫人?”雪影乍聽到這兩個稱呼,著實驚到了,她站起來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的可是城西的瀟府?”
見月嬋點頭,雪影就覺得頭疼無比,竟是姨娘和姨丈?!怎麽豔如已經成了夜帝的王妃了,他們還是如此呢?
淩霄安慰道:“既然是他們就好辦了,他們若是知道月嬋和我們的關係,定不會再為難她的。雪影,不要覺得心裏有什麽,他們的事和你沒關係。”
月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他們,是你們認識的人嗎?”
雪影點頭,淩霄歎道:“月嬋,你放心,瀟老爺夫婦今後是不會找你麻煩的。你若想去找我父皇,我們可以把你托付給秦府,讓秦員外替你給父皇傳信。而至於我和雪影,過幾天就要離開長安了。”
月嬋知道她今後是不可能跟著他們的,而她自己一個人在這世上也的確有些膽怯,可是她又不想成為一個包袱被別人托付來托付去。
看得出月嬋拿不定主意,淩霄也沒有催促和強製,好在還有幾天的時間。
他扶起雪影,對她和月嬋道:“已經下午了,那第一公子的事也該告一段落了,我們去冉青府上吧。”
“冉青?”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月嬋眨著眼睛問道:“是那個和你一起掉下山崖的冉青嗎?他的傷好了嗎?”
“既然你擔心他,就和我們一道去看看他吧,他的情況我也不知。”他感覺留在這裏的時間越長,越覺得受拘束沒有真正的自由,所以他要盡快處理完該處理的事情。
最初雪影騙了他來皇宮見皇上,是以為他能和皇上父子相認,從此沒有遺憾。可是,他卻不能和皇上相認,他厭倦了爭鬥,也厭倦了宮廷裏規規矩矩的生活,更不想擔那份身為皇家人的責任。他的願望很小很小且隻有一個,那就是和雪影和凡兒去過快樂無拘束的日子。
當他們來到冉青府邸的時候,淩霄有些不敢相信,一個被皇上封了世襲爵位的人府裏既然冷清至此。
管家將他們迎進府中,冉青坐在一架輪椅上被府中除了管家之外唯一的一個仆人推著。
在見到淩霄和雪影的時候,冉青居然熱淚盈眶的,“將軍,夫人?沒想到居然是你們來看我。我還以為今後,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呢。”
淩霄他們來到廳中,管家去為他們倒茶,冉青激動的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淩霄卻擺手阻止了他。
伸手探向冉青的腕脈,凝神之間淩霄問道:“是不是後來你又受了傷?怎麽回事?”
冉青躲躲閃閃的不敢正視,瞥了眼窗外,“多謝將軍關心了,冉青沒事。隻是家中瑣事繁多,調理不及時罷了。”
不等淩霄說什麽,月嬋瞅了瞅這間空蕩蕩的府邸,又瞅了瞅冉青道:“家中瑣事繁多?整個府裏也沒見什麽人啊,沒有那麽多人哪裏來的瑣事?怎麽會繁多呢?”
直到月嬋先問話,冉青這才顧得及跟她道:“其實之前府裏並非如此,自從回京後,皇上賞賜良多,冉府也和其他王侯將相的府中一樣,丫鬟護衛一大堆。隻不過,前一陣子府中出了點事,府裏的人全部被我遣散了。一時,還沒有另外找仆人。”
“出了事?”雪影想到了之前見過的那個第一公子還有那個搶了繡球的男人,心中微微驚詫,“那你弟弟冉玉呢?他不幫你嗎?”
提到那個冉玉的名字的時,冉青很明顯的臉色一變,額角的青筋也跟著跳了跳,恨鐵不成鋼的道:“別提那個不成器的人,要不是他,我就不會這麽煩惱了。”
他看著淩霄和雪影還有月嬋,歎了一聲,“我把你們當成自己人,也就不瞞你們了。我那弟弟,哎……都怪父母去世的早,而我又經常隨軍出征常年不在家無人看管他,不成想他竟然愛上了一個男人。前一陣子,他和那男人的事被府裏的人撞見惹出了糗事,我一氣之下就把他趕出了門,同時又拿銀子封了府中下人的口,遣散了他們。哎……”
雪影臉色尷尬的垂首去看凡兒,淩霄看看一旁的管家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猜測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第一公子拋繡球招親一事管家早就知道了,但他沒有告訴冉青。而外麵的人對於第一公子實有斷袖之愛並不知情,否則不會有那麽多的千金小姐對冉玉趨之若鶩,而那招親一事也不會成為一樁美談了。
淩霄輕歎道:“感情一事隻有自己清楚,外人能幹預的感情並不是真感情。你幹預不了他,就說明他們的感情是真的,你就放手便好。現在,你的傷才是最重要的,調理不能不上心。”
冉青雖然不再是他的屬下,但是對於淩霄的話,他還是恭敬的接受。不管是在作戰能力醫術能力甚至武功高低上,還是對妻子的癡心上,冉青隻佩服淩霄一人。
“是,將軍的話冉青謹記。回頭,我會找冉玉好好談談,再重新招買些丫鬟仆人,將軍大人請放心。”
聽到冉青要招丫鬟仆人,月嬋就自告奮勇道:“冉青,我留在你府上照顧你,當你的丫鬟好嗎?我會做很多事,我會打獵,會采藥,會做飯,會洗衣,而且吃的不會太多,很好養。再有,在西亞山崖底的時候,也是我照顧你的,所以我會比別人更適合,可以嗎?”
與其被淩霄托付給秦府,還不如留在熟悉一點的人身邊,再加上她之前有照顧過冉青,所以以後相處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月嬋說完,不止雪影和淩霄意外,就連冉青也意外的很,他看看淩霄和雪影又看看月嬋,“你……你說什麽?”
月嬋沒有立即回答冉青,而是對淩霄他們道:“淩霄哥哥,雪影姐姐,淩天叔叔帶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長大懂事。我自己去找淩天叔叔也好,被你們托付給秦府也好,其實在哪裏都無所謂的。我總歸是一個人,多經曆一點就能多懂事一點。”
冉青看淩霄沉默了好久,雪影還是一副驚詫的樣子,於是對管家吩咐道:“李伯,你先帶月嬋姑娘出去看看,我有些話想對將軍大人說。”
在月嬋和管家出去後,冉青感歎道:“將軍,夫人,與其把月嬋托給她不熟悉的陌生人,不如讓她留在這裏吧。我不會把她當丫鬟,她救過我的命,也照顧過我,留在這裏她就是這裏的半個主人。”
聽到月嬋剛才那番話,她的無奈和獨自一人的身世莫名的觸動了冉青的心,在崖底時她照顧他,現在她無處可去就讓他來照顧她吧。縱然他行動不便,可是隻要有他在,月嬋就是府裏的主人。
淩霄想到剛才月嬋眼中的決絕,再想到冉青和月嬋之前在崖底相處的那些日子,最後他皺了皺眉道:“她若留在此處,可以。隻是有一點,不要讓她見到皇上。”
“為什麽?”冉青不解。
淩霄也不瞞他,“因為她是大唐的公主,父母是定康王爺和當今皇上的胞妹,可是全家因為謀逆而被皇上滅門。這樣的身世,你還要留她嗎?”
乍聽到此消息,冉青愣住了,不過隻消片刻,他就恢複常情道:“她的身世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冉青並不是什麽貪生怕死之人。她想留,我自是要留的。”
冉青果然沒有讓他看輕,淩霄輕笑一聲,“那好,既然月嬋決定留在你這裏,就隻有拜托你了。隻是,你不能委屈了她,日後若是有人來找她,屆時她要走要留你不能阻攔。”
冉青連連點頭,“當然,請將軍和夫人放心好了。”
淩霄來到桌前寫下一張藥方交給冉青,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才來到院中告訴月嬋她可以留下。
當淩霄和雪影攜手離開時,月嬋看著他們的背影咬了唇久久收不回視線。而在月嬋背後,冉青看著她忍不住在心裏歎息,但是沒有向前去打擾。
在回宮的路上,雪影忍不住小聲問道:“月嬋和你並沒有什麽,而且又留在了冉青身邊,冉青會替我們照顧她收留她,可是淩霄,為什麽我的心裏好難過呢?”
淩霄將她攬在懷裏,“她有她的路要走,前麵自有屬於她的幸福,不要為她難過擔心。你當初不也是受盡欺淩為人侍婢嗎?你的情況那麽遭,如今都能找到幸福,她的情況可比你強多了,最起碼她比你勇敢。”
雪影埋首在他懷中蹭了蹭,支吾道:“我哪裏找到幸福了?”
聽此,淩霄一凝眉,勾起她的下巴,佯裝怒道:“敢說沒有找到?”
看到淩霄變臉如翻書一樣快,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裏的難過慢慢的消散,而淩霄也跟著低低沉沉的笑。
笑完之後,雪影一瞬不瞬的盯著淩霄的臉,看的淩霄莫名其妙的問道:“你看什麽?”
“我在看你……”雪影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淩霄防備的問道:“看我什麽?”
雪影故作嚴肅的歎道:“我看著你,在想有一天你也拋繡球來招親的樣子,一定很精彩。”
淩霄哼了一聲,“就算我拋也沒人敢搶,所以今生你是看不到我拋繡球了,不過……”
“不過什麽?”雪影倒是被他吊起了胃口。
淩霄衝兒子瞥了下嘴,“那,將來給凡兒選妻時,可以讓他拋繡球招親,滿足一下你的特殊嗜好。”
雪影看著兒子,“我才不讓他拋繡球呢,我的兒子隻能去搶繡球。”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她舉起凡兒,警告道:“不過,淩雪凡,你聽著,繡球可以搶,但不能亂搶,搶了就要負責任哦。”
一旁的淩霄好笑的道:“兒子這麽小,跟他說這個,聽得懂嗎他?”
雪影一本正經的道:“當然聽得懂,我是他娘。”
“是是是,你說什麽他都聽得懂。”淩霄伸手攬著他們母子,不再和她辯,小小的馬車裏,滿是溫馨甜蜜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