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據本報今日報道：昨日上午十點十五分在位於本市西郊的一所教堂內生了一起傷人事件。
當時教堂內正舉行著一場婚禮。在婚禮進行過程中新娘用事先藏在花束裏的尖刀刺傷新郎。新郎隨即被送往醫院搶救可最終因失血過多不治身亡。新娘在行凶後逃出教堂與迎麵開來的貨車相撞。當場死亡。據負責此案的刑警說新娘作案的動機至今不明。此案尚在進一步調查當中……
我要結婚了。新郎是本城的鑽石王老五成生。
他英俊高大事業有成。前年剛剛成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生意順風順水一直很好。
我們從三個月前就開始準備婚禮。挑婚紗選酒店。成生信教所以他堅持我們在教堂裏結婚。這點我沒意見。因為我從小就夢想著能披著白紗走進教堂成為幸福的新娘。
婚禮要操心的細節很多。包括新郎新娘的禮服賓客的安排請帖的放宴會的菜式全部都要麵麵俱到。而成生堅持不找婚慶公司所有的細節他都親曆親為。這讓我很是感動也難為了他快當新郎的人每天除了在律師樓裏拚命工作外還要自己準備婚禮。期間他還去外省出差了幾個禮拜忙的不可開交。就這麽見縫插針斷斷續續的準備了幾個月後婚禮的眉目漸漸清楚起來了。一切都幾乎準備就緒了。
隻是我伴娘的人選一直定不下來。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成生說幹脆找他的表妹利莎算了。我堅決不同意。雖說伴娘存在的意義就是要當綠葉襯托出新娘的美可是太醜的也不行。長的像火星人的利莎會把賓客的注意力統統都吸引到她身上去。
我摟住成生的脖子說沒想到啊你這個大帥哥的表妹怎麽長的如此讓人意外啊？
他笑笑說你不同意也罷那你到底要怎麽樣的伴娘？
我說不能太漂亮的也不能太醜。要一看就是當綠葉的那種人。
他哈哈的笑了。說好吧我幫你找。
對於我的無賴難纏成生一直很有耐心。其實在我對他有限的記憶裏他一直都對我很好。
是的我對成生這個將要成為我丈夫的男人的記憶是有限的。
這個記憶是從一年前開始的。
有一天我睜開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腦袋上裹著紗布腿也被吊在了半空。
身邊驚喜的護士不斷叫我的名字。我問她怎麽回事她說我出了車禍已經昏迷了整整半個月了。然後她就衝出去叫來了醫生和醫生一起出現在我麵前的還有他成生。
他撲倒在我的床邊拉住我的手摸著我的臉眼睛裏淚光閃閃。他說甜甜你終於醒了。
我竟然想不起來他是誰。
大夫說我的頭部在車禍中受到了撞擊使得我喪失了短期的記憶。
他攥緊我的手說沒關係甜甜我在這你別害怕。
我問他出車禍的那天是幾號？
他說是4月11號。
竟然是我的生日。
我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身邊的小護士搶先說你倆當時在同一輛車上。是他把你送來醫院的。他的胳膊也骨折了呢。
果真他的胳膊也打著石膏。
他說對不起甜甜那天下雨路滑都是我因為我車開的太快所以撞在路邊了。
我茫然的搖搖頭。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在醫院恢複的日子是漫長而無趣的。這個叫成生的男人幾乎天天都來陪我。給我帶來雜誌漫畫打時間。還有百合花。他說我知道這是甜甜你最喜歡的花朵。
是的我是一直都喜歡百合。他帶來的那些書籍和小吃也都很對我的胃口。很顯然這個男人很了解我。說不定在我失憶以前我也曾經很了解他。
我們當時是在同一輛車上那天是我的生日。那麽我們去做什麽了？是去慶祝生日嗎？有一次我問他。
他說我們是要去h城探望你的父母。他的聲音黯淡了下來。那天本來是我第一次見未來嶽父嶽母的日子。可是誰想得到？
我的父母也很快原諒了他。他們從h城趕來本想狠狠地責罵他一番。可是見到眼前這個彬彬有禮誠實英俊的男子後心很快就軟了下來。
半年後當我終於能獨自出病房而不被護士訓了的時候成生向我求婚。我告訴了媽媽。她在電話裏說不要錯過哦人家成生一表人才家境殷實年紀輕輕就有自己的事業更重要的是他對你一直是一片真心。我們這些旁人可都看的是清清楚楚。你說說你也真是的早就聽說你交了男朋友可是你還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不想讓我們知道你要是早點把成生帶回來說不定你們也不會一起出事了。沒有廣告的
接我出院的那天他捧著大把百合花將碩大的鑽石戒指奉上。然後他望著我的眼睛說甜甜我會一直愛你一直對你好的。請給我這個機會嫁給我吧！
身邊的護士醫生開始鼓掌尖叫。我看著眼前這個深情款款的男人。我的腦子裏空空的什麽都是模模糊糊隻有媽媽的話變得清晰起來。她說不要錯過哦。
我接過了鮮花還有鑽戒。
他熱淚盈眶地起身擁我入懷。身邊掌聲雷動。
我靠在他的肩頭想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樣就夠了吧。
雖然我一直沒有想起來他是誰。
我想出去工作成生不同意。他說大夫告訴他我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他給我看我腦部的ct圖片左腦處還是有一塊小小的陰影。
也對也許我真的還需要一段時間。其實自從我答應成生的求婚後我的睡眠就一直很不好。我經常做同樣一個夢。
夢裏是一個麵容模糊身著黑衣的男子他站在雨地裏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臉卻清晰地看見他眼角的淚光。他就那麽一個人遠遠的站在那裏。憂傷而又揮之不去。我甚至可以聽見他的低泣聲。是困獸一樣的嗚咽。有好幾次我在夢裏悄悄地走近他想要和他說話想要觸摸他可那人卻如同一個肥皂泡沫我隻輕輕的一碰就不見了。我感覺吸不進空氣。我快要窒息。
我滿頭大汗地驚醒過來。搖搖身邊的成生說我又做噩夢了。
他摟住我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有好多次我都想告訴成生這個奇怪的夢可是他一直很忙的樣子。
成生出去上班的時候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家。日子很無聊我就展了好多的愛好來打比如我養了兩條金魚報名參加了插花班還完成了不少的十字繡。
這也是大夫給我製定的恢複方案。一切要慢慢的來不要刻意的去想。太過努力的想要找回記憶反而適得其反。
住在成生的家裏和他生活在一起我也漸漸的開始了解他了。他有潔癖。他不喜歡帶毛的動物因為他對動物的毛過敏。他用el的男士香水從來不穿白色的襪子。
有的時候我想我會答應他的求婚會心甘情願地住在這裏是為什麽呢？是愛嗎？我不知道。但是我確定他是愛我的。而我的腦中仍是一片混沌未知的過去離我那麽遙遠像是個打了無數死結的毛線球紛亂不堪。又像是一片黑色的沼澤仿佛越是靠近就越危險。不如幹脆忘記幹脆遠離來一個簡單並且光明的重新開始過去是好是壞和我再無關係。
這重新開始的第一大步就是和成生結婚。
離婚禮隻有兩個禮拜了。伴娘的人選還是沒定下來。我的大學同學都在h城關係好的幾個一畢業就散落在天涯海角了。單位裏的同事本來接觸的時間就不長。車禍後我一直沒有去上班算是已經辭職。和她們就更無聯係。而我也竟然沒有什麽想的起來的朋友。成生家眾多單身待嫁的表姐表妹們不是太醜就是太美或者太刁鑽一圈找下來沒有一個合適的。
成生有點著急了。因為人選定不下來伴娘的禮服就快來不及訂做了。
所以說小米的出現真是恰到好處。她是我大學裏的學妹低我一級。成生開車帶我去凱悅吃泰國菜的時候我們在大廳裏碰上。上一次見麵還是兩年前她離開學校的時候。她是個性突出品學兼優的外語係女生卻在大二的時候提出轉係學藝術的申請學校不準她就幹脆退學隻身去了巴黎學攝影。這次回國隻待兩個月聯係出版社出版她在巴黎完成的攝影集。我們能碰上真是緣分。
晚上我告訴成生我要小米當我的伴娘。他長出一口氣總算定下來了。
他攬過我這下好了你終於可以順順利利地嫁給我了。
我在他的懷裏微笑。沒有告訴他那個噩夢又再困擾我了。
我和小米一起去禮服店裏為她量伴娘服的尺寸。她伸展開胳膊看著兩個裁縫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量來量去說學姐我可真羨慕你。找了個這麽好的老公。連婚禮都這麽氣派。
我沒接話問她你在巴黎過得開心嗎？
她說挺開心就是累一個人要打好幾份工不過我是在追求夢想所以並不覺得辛苦。
我說我也羨慕你啊。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她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我學姐你的婚禮邀請韋聰哥了沒有？
誰？我問。這名字聽起來耳生。
韋聰哥啊你別告訴我你不認識他啊。
我不認識。
好好好我不提了。反正是舊情人。她吃吃地笑了起來。你快嫁人了這個時候提他不合適。
我越來越糊塗。韋聰韋聰。
小米邀我去她臨時租住的公寓裏小坐。我翻看著她從巴黎拍回來的照片。
我告訴她自己失憶的事她吃驚地捂住嘴。天哪是真的嗎？怎麽會失去記憶的？聽起來怪可怕的我一直以為這種事隻會出現在電影裏呢。
我告訴她自己這一年來的生活以及成生的求婚。
我不得不承認緣分這個東西是玄之又玄的。小米坐在我對麵聲音幽幽地說我還記得你和韋聰哥親密無間的樣子。當時好像還有個外校的男生追你天天給你送花你都不搭理他。說真的我以為你和韋聰哥百分之百的會結婚呢。真是沒想到。對了你們是什麽時候分手的啊？為什麽？是他的錯嗎？
我一臉茫然。小米仿佛說的是第三個人的事。
她突然反應過來。天哪學姐你大概不會連韋聰哥都忘了吧？
我點點頭說我想應該是。我對這個名字還有你說的事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眼珠子轉了一下想了一會說我可以找校友紀念冊給你看。如果你願意的話其實就是我當時收集拍攝的照片。你知道的我一上大一就加入攝影小組了學校裏的很多活動都是由我來拍照。很多照片我都留了底版。到我大二退學的時候已經是滿滿的一本了裏麵還有好多人的留言。這個。。。你沒有忘吧？
我搖搖頭。
她笑了一下還好學姐你還記得我我真榮幸！
我笑了。
我不得不去醫院了。睡眠不足頭痛還有黑眼圈。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婚禮了這樣的狀態可不好。
找到我的主治醫師小王我告訴他我的那個噩夢。我說很奇怪我幾乎每隔一晚就有同樣的夢這樣的情況正常嗎？
他說你不用擔心。也許隻是你一些被你遺忘的過往生活的片段現在正慢慢地在你腦中恢複。也許會消失。也許會指引你開始記起過去。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一輛出租車濺了我一身水。我的腦中在那一瞬間電光火石般的閃過很多支離破碎的畫麵像是突然插入電視劇中的廣告一般。讓我的腦子有點短路。
我仿佛聽見有人在我的耳邊喃喃細語是一個我從未聽過的男人聲音。
他說崔甜我愛你。
1o
我問成生誰是韋聰。你可否聽過這樣的一個人。
他有些驚訝然後又低頭默默不語。良久之後才對我說甜甜那個人是你的前男友。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經記起他。如果沒有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記得。他傷害了你。讓你傷心。我永遠都不能原諒他。
我愣在原地。他過來扳著我的肩膀問我從哪裏聽到這個名字。
我茫然的搖搖頭隻是突然出現在腦海裏了我說。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記不起來了。
成生吻了吻我的額頭把我樓進懷裏。
寶貝兒他說你是我一個人的。
11
離婚禮還有兩天的時候我的父母從h城趕來住進成生父親開的酒店裏成生也正式休假準備在婚禮前好好的陪陪我。
他帶我去購物為我買高級的時裝和香水。他總是側著頭看著我的眼睛問喜歡嗎？喜歡就買了吧。
可是我不開心。我越來越覺得這麽快這麽輕易的就結婚實在是太荒唐。
一個連自己的過去都不知道的人有權利去擁有美好的未來嗎？
小米來短信。學姐我找到了那本校友紀念冊裏麵有你們以前的照片。我不知道在你婚禮前給你看這個是否合適。可是如果你想看的話我今晚在家等你。
晚上我找了個借口去了小米家。
我知道成生不願意讓我記起過去。可是我想。
在婚禮前這有限的48小時裏就讓我清楚的想起過去然後再和它徹底的告別吧。
12
小米指著照片裏的這個人說喏這就是韋聰哥想起來了沒？
照片裏的男子留著平頭燦爛的笑容牙齒很白。
我搖搖頭。
小米再翻一頁。是一張合影。照片裏一個是我一個是他。
看到了吧？你們的姿勢很親密吧？小米說這張是韋聰哥參加籃球比賽奪冠後我幫你們照的。有印象沒？
我使勁的想還是沒有頭緒。
小米再翻一頁這個呢？那年話劇社演出在後台的時候我幫你們照的。
照片上是穿著演出服的我和他。
有印象沒？小米問。
我還是搖頭。
看這裏還有你們的簽名呢。
照片下麵是這樣一行字――我喜歡照片裏的這個女孩。韋聰。2oo3年5月19日19點21分。
我喜歡照片裏的這個男孩。崔甜。2oo3年5月19日19點22分。
還是沒有頭緒嗎？一點都想不來嗎？小米問。這個留言是那天話劇匯演完後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慶祝的時候你們寫的。
我搖搖頭說怎麽辦我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這樣吧。小米放下手裏的冊子我幹脆試著幫你找找以前的校友問問他們誰還和韋聰哥有聯絡。如果你能和韋聰哥通電話或者見麵也許你真的就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去找通訊錄然後開始給人打電話。我坐在一邊翻看手中的冊子。
打籃球的韋聰參加演講比賽的韋聰三好學生表彰會上的韋聰摟著我肩膀的韋聰……
小米泄氣地過來說打了十幾個電話竟然沒有一個人和韋聰哥有聯絡。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說沒關係小米。也許這就是天意。不該記得的人就不用記起了吧。
13
明天就是婚禮了。成生特意搬到了酒店裏按照風俗習慣婚禮的前一晚我們是不應該見麵的。
夜裏電閃雷鳴我在大大的雙人床上沉沉的睡去。有風從窗戶裏吹進來。涼涼的像誰在撫摸我的臉。那個憂傷的男人聲音又再次的響起。他說崔甜我愛你。
我又一次在夢裏看到了他。在下雨渾身濕漉漉的男人低著頭站在那裏。我走過去問你是誰？
他不說話隻是哭泣。他說崔甜我愛你。你不能嫁給成生。
我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抖起來我問為什麽？你是誰？
一道閃電劃亮天空這個男人突然抬起了頭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臉。他麵容清秀隻是表情憂傷。他說崔甜你真的忘了我嗎？
我突然打了個激靈我坐起來。望著窗外幽幽的無限深遠的黑夜。大聲地哭了。
韋聰我想起你了。
14
西郊的教堂早已被提前布置好。通往聖殿的路上鋪著紅毯甬道兩旁綴滿美麗而肅穆的白色百合花。
十點鍾我準時出現在教堂門口。這是我人生中不同尋常的一天。我特意起的很早。一絲不苟的打扮。大大的落地白色婚紗粉紅色的眼影淡淡的唇彩。一臉幸福的笑容我是多麽美麗的新娘。
握著代表百年好合的美麗花束帶著甜蜜羞澀的笑容我就要踏上紅毯走向另一端的成生。
我的手心裏微微出汗。我準備好了。
神聖的音樂響起莊嚴的幸福蔓延整個教堂。我看見表情緊張的成生麵帶微笑的小米我看見了成生的父母還有我的媽媽她的眼圈紅了。
我一步步地走近他。還有三步了。他近在眼前。我攥著花束的手有點微微抖。
第一步。媽媽對不起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讓我嫁個有錢人好讓我不再像你那樣跟著沒用的丈夫一輩子受窮。對不起我知道你今天會很失望。原諒我。
第二步。小米謝謝你謝謝你來當我的伴娘謝謝你幫我記起了過去。
第三步。韋聰我愛你你一直都出現在我的夢裏我怎麽可能忘記你？我知道你最愛的食物知道你喜歡小動物知道你的身上總是有好聞的洗水味。知道你喜歡穿著白襪子白球鞋打球。我知道你的一切一切。我愛這一切一切。
是這樣深的情愛叫我怎能忘記？
我望著眼前的人。藏在花束裏的匕躍躍欲試。我早就瞅準了那心髒。
成生倒了下去。人們慌亂的尖叫。我臉色蒼白。一步步地退後。
那是一次卑虐的謀殺。4月11日。我的生日。我終於準備帶韋聰去見我的父母。之前心裏很忐忑因為韋聰和我一樣隻是剛出社會的窮孩子。他沒有背景沒有錢。我擔心我們的關係父母不會輕易接受。
那天下雨。我們很久都沒有等到過路的巴士。一輛寶馬開過來成生對我們說上車吧我帶你們去。
他就是那個外校的男生很有錢每天都送我玫瑰花。我不要他就托人把花插在我宿舍的門把手上。最後一次我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我們很相愛快要結婚了他狠狠地看我一眼然後把玫瑰花扔在我的麵前。我說謝謝你為我費了這麽多的心思但是其實我從來都不喜歡玫瑰我喜歡的是百合。他沒說話走了。
我們不想搭他的車。成生便賴著不走車停在路邊。他下車說幹嘛這麽死心眼戀人做不成朋友總可以做吧。我送我朋友和朋友的男朋友一程也不行？
我們上了車。成生堅持要我坐後麵要韋聰坐在副駕駛座上。後麵的車不停的按喇叭。而我們那麽傻居然就照做了。
車開出了市區……
據本報今日報道：昨日上午十點十五分在位於本市西郊的一所教堂內生了一起傷人事件。
當時教堂內正舉行著一場婚禮。在婚禮進行過程中新娘用事先藏在花束裏的尖刀刺傷新郎。新郎隨即被送往醫院搶救可最終因失血過多不治身亡。新娘在行凶後逃出教堂與迎麵開來的貨車相撞。當場死亡。據負責此案的刑警說新娘作案的動機至今不明。此案尚在進一步調查當中……
我要結婚了。新郎是本城的鑽石王老五成生。
他英俊高大事業有成。前年剛剛成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生意順風順水一直很好。
我們從三個月前就開始準備婚禮。挑婚紗選酒店。成生信教所以他堅持我們在教堂裏結婚。這點我沒意見。因為我從小就夢想著能披著白紗走進教堂成為幸福的新娘。
婚禮要操心的細節很多。包括新郎新娘的禮服賓客的安排請帖的放宴會的菜式全部都要麵麵俱到。而成生堅持不找婚慶公司所有的細節他都親曆親為。這讓我很是感動也難為了他快當新郎的人每天除了在律師樓裏拚命工作外還要自己準備婚禮。期間他還去外省出差了幾個禮拜忙的不可開交。就這麽見縫插針斷斷續續的準備了幾個月後婚禮的眉目漸漸清楚起來了。一切都幾乎準備就緒了。
隻是我伴娘的人選一直定不下來。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成生說幹脆找他的表妹利莎算了。我堅決不同意。雖說伴娘存在的意義就是要當綠葉襯托出新娘的美可是太醜的也不行。長的像火星人的利莎會把賓客的注意力統統都吸引到她身上去。
我摟住成生的脖子說沒想到啊你這個大帥哥的表妹怎麽長的如此讓人意外啊？
他笑笑說你不同意也罷那你到底要怎麽樣的伴娘？
我說不能太漂亮的也不能太醜。要一看就是當綠葉的那種人。
他哈哈的笑了。說好吧我幫你找。
對於我的無賴難纏成生一直很有耐心。其實在我對他有限的記憶裏他一直都對我很好。
是的我對成生這個將要成為我丈夫的男人的記憶是有限的。
這個記憶是從一年前開始的。
有一天我睜開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腦袋上裹著紗布腿也被吊在了半空。
身邊驚喜的護士不斷叫我的名字。我問她怎麽回事她說我出了車禍已經昏迷了整整半個月了。然後她就衝出去叫來了醫生和醫生一起出現在我麵前的還有他成生。
他撲倒在我的床邊拉住我的手摸著我的臉眼睛裏淚光閃閃。他說甜甜你終於醒了。
我竟然想不起來他是誰。
大夫說我的頭部在車禍中受到了撞擊使得我喪失了短期的記憶。
他攥緊我的手說沒關係甜甜我在這你別害怕。
我問他出車禍的那天是幾號？
他說是4月11號。
竟然是我的生日。
我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身邊的小護士搶先說你倆當時在同一輛車上。是他把你送來醫院的。他的胳膊也骨折了呢。
果真他的胳膊也打著石膏。
他說對不起甜甜那天下雨路滑都是我因為我車開的太快所以撞在路邊了。
我茫然的搖搖頭。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在醫院恢複的日子是漫長而無趣的。這個叫成生的男人幾乎天天都來陪我。給我帶來雜誌漫畫打時間。還有百合花。他說我知道這是甜甜你最喜歡的花朵。
是的我是一直都喜歡百合。他帶來的那些書籍和小吃也都很對我的胃口。很顯然這個男人很了解我。說不定在我失憶以前我也曾經很了解他。
我們當時是在同一輛車上那天是我的生日。那麽我們去做什麽了？是去慶祝生日嗎？有一次我問他。
他說我們是要去h城探望你的父母。他的聲音黯淡了下來。那天本來是我第一次見未來嶽父嶽母的日子。可是誰想得到？
我的父母也很快原諒了他。他們從h城趕來本想狠狠地責罵他一番。可是見到眼前這個彬彬有禮誠實英俊的男子後心很快就軟了下來。
半年後當我終於能獨自出病房而不被護士訓了的時候成生向我求婚。我告訴了媽媽。她在電話裏說不要錯過哦人家成生一表人才家境殷實年紀輕輕就有自己的事業更重要的是他對你一直是一片真心。我們這些旁人可都看的是清清楚楚。你說說你也真是的早就聽說你交了男朋友可是你還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不想讓我們知道你要是早點把成生帶回來說不定你們也不會一起出事了。沒有廣告的
接我出院的那天他捧著大把百合花將碩大的鑽石戒指奉上。然後他望著我的眼睛說甜甜我會一直愛你一直對你好的。請給我這個機會嫁給我吧！
身邊的護士醫生開始鼓掌尖叫。我看著眼前這個深情款款的男人。我的腦子裏空空的什麽都是模模糊糊隻有媽媽的話變得清晰起來。她說不要錯過哦。
我接過了鮮花還有鑽戒。
他熱淚盈眶地起身擁我入懷。身邊掌聲雷動。
我靠在他的肩頭想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樣就夠了吧。
雖然我一直沒有想起來他是誰。
我想出去工作成生不同意。他說大夫告訴他我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他給我看我腦部的ct圖片左腦處還是有一塊小小的陰影。
也對也許我真的還需要一段時間。其實自從我答應成生的求婚後我的睡眠就一直很不好。我經常做同樣一個夢。
夢裏是一個麵容模糊身著黑衣的男子他站在雨地裏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臉卻清晰地看見他眼角的淚光。他就那麽一個人遠遠的站在那裏。憂傷而又揮之不去。我甚至可以聽見他的低泣聲。是困獸一樣的嗚咽。有好幾次我在夢裏悄悄地走近他想要和他說話想要觸摸他可那人卻如同一個肥皂泡沫我隻輕輕的一碰就不見了。我感覺吸不進空氣。我快要窒息。
我滿頭大汗地驚醒過來。搖搖身邊的成生說我又做噩夢了。
他摟住我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有好多次我都想告訴成生這個奇怪的夢可是他一直很忙的樣子。
成生出去上班的時候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家。日子很無聊我就展了好多的愛好來打比如我養了兩條金魚報名參加了插花班還完成了不少的十字繡。
這也是大夫給我製定的恢複方案。一切要慢慢的來不要刻意的去想。太過努力的想要找回記憶反而適得其反。
住在成生的家裏和他生活在一起我也漸漸的開始了解他了。他有潔癖。他不喜歡帶毛的動物因為他對動物的毛過敏。他用el的男士香水從來不穿白色的襪子。
有的時候我想我會答應他的求婚會心甘情願地住在這裏是為什麽呢？是愛嗎？我不知道。但是我確定他是愛我的。而我的腦中仍是一片混沌未知的過去離我那麽遙遠像是個打了無數死結的毛線球紛亂不堪。又像是一片黑色的沼澤仿佛越是靠近就越危險。不如幹脆忘記幹脆遠離來一個簡單並且光明的重新開始過去是好是壞和我再無關係。
這重新開始的第一大步就是和成生結婚。
離婚禮隻有兩個禮拜了。伴娘的人選還是沒定下來。我的大學同學都在h城關係好的幾個一畢業就散落在天涯海角了。單位裏的同事本來接觸的時間就不長。車禍後我一直沒有去上班算是已經辭職。和她們就更無聯係。而我也竟然沒有什麽想的起來的朋友。成生家眾多單身待嫁的表姐表妹們不是太醜就是太美或者太刁鑽一圈找下來沒有一個合適的。
成生有點著急了。因為人選定不下來伴娘的禮服就快來不及訂做了。
所以說小米的出現真是恰到好處。她是我大學裏的學妹低我一級。成生開車帶我去凱悅吃泰國菜的時候我們在大廳裏碰上。上一次見麵還是兩年前她離開學校的時候。她是個性突出品學兼優的外語係女生卻在大二的時候提出轉係學藝術的申請學校不準她就幹脆退學隻身去了巴黎學攝影。這次回國隻待兩個月聯係出版社出版她在巴黎完成的攝影集。我們能碰上真是緣分。
晚上我告訴成生我要小米當我的伴娘。他長出一口氣總算定下來了。
他攬過我這下好了你終於可以順順利利地嫁給我了。
我在他的懷裏微笑。沒有告訴他那個噩夢又再困擾我了。
我和小米一起去禮服店裏為她量伴娘服的尺寸。她伸展開胳膊看著兩個裁縫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量來量去說學姐我可真羨慕你。找了個這麽好的老公。連婚禮都這麽氣派。
我沒接話問她你在巴黎過得開心嗎？
她說挺開心就是累一個人要打好幾份工不過我是在追求夢想所以並不覺得辛苦。
我說我也羨慕你啊。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她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我學姐你的婚禮邀請韋聰哥了沒有？
誰？我問。這名字聽起來耳生。
韋聰哥啊你別告訴我你不認識他啊。
我不認識。
好好好我不提了。反正是舊情人。她吃吃地笑了起來。你快嫁人了這個時候提他不合適。
我越來越糊塗。韋聰韋聰。
小米邀我去她臨時租住的公寓裏小坐。我翻看著她從巴黎拍回來的照片。
我告訴她自己失憶的事她吃驚地捂住嘴。天哪是真的嗎？怎麽會失去記憶的？聽起來怪可怕的我一直以為這種事隻會出現在電影裏呢。
我告訴她自己這一年來的生活以及成生的求婚。
我不得不承認緣分這個東西是玄之又玄的。小米坐在我對麵聲音幽幽地說我還記得你和韋聰哥親密無間的樣子。當時好像還有個外校的男生追你天天給你送花你都不搭理他。說真的我以為你和韋聰哥百分之百的會結婚呢。真是沒想到。對了你們是什麽時候分手的啊？為什麽？是他的錯嗎？
我一臉茫然。小米仿佛說的是第三個人的事。
她突然反應過來。天哪學姐你大概不會連韋聰哥都忘了吧？
我點點頭說我想應該是。我對這個名字還有你說的事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眼珠子轉了一下想了一會說我可以找校友紀念冊給你看。如果你願意的話其實就是我當時收集拍攝的照片。你知道的我一上大一就加入攝影小組了學校裏的很多活動都是由我來拍照。很多照片我都留了底版。到我大二退學的時候已經是滿滿的一本了裏麵還有好多人的留言。這個。。。你沒有忘吧？
我搖搖頭。
她笑了一下還好學姐你還記得我我真榮幸！
我笑了。
我不得不去醫院了。睡眠不足頭痛還有黑眼圈。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婚禮了這樣的狀態可不好。
找到我的主治醫師小王我告訴他我的那個噩夢。我說很奇怪我幾乎每隔一晚就有同樣的夢這樣的情況正常嗎？
他說你不用擔心。也許隻是你一些被你遺忘的過往生活的片段現在正慢慢地在你腦中恢複。也許會消失。也許會指引你開始記起過去。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一輛出租車濺了我一身水。我的腦中在那一瞬間電光火石般的閃過很多支離破碎的畫麵像是突然插入電視劇中的廣告一般。讓我的腦子有點短路。
我仿佛聽見有人在我的耳邊喃喃細語是一個我從未聽過的男人聲音。
他說崔甜我愛你。
1o
我問成生誰是韋聰。你可否聽過這樣的一個人。
他有些驚訝然後又低頭默默不語。良久之後才對我說甜甜那個人是你的前男友。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經記起他。如果沒有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記得。他傷害了你。讓你傷心。我永遠都不能原諒他。
我愣在原地。他過來扳著我的肩膀問我從哪裏聽到這個名字。
我茫然的搖搖頭隻是突然出現在腦海裏了我說。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記不起來了。
成生吻了吻我的額頭把我樓進懷裏。
寶貝兒他說你是我一個人的。
11
離婚禮還有兩天的時候我的父母從h城趕來住進成生父親開的酒店裏成生也正式休假準備在婚禮前好好的陪陪我。
他帶我去購物為我買高級的時裝和香水。他總是側著頭看著我的眼睛問喜歡嗎？喜歡就買了吧。
可是我不開心。我越來越覺得這麽快這麽輕易的就結婚實在是太荒唐。
一個連自己的過去都不知道的人有權利去擁有美好的未來嗎？
小米來短信。學姐我找到了那本校友紀念冊裏麵有你們以前的照片。我不知道在你婚禮前給你看這個是否合適。可是如果你想看的話我今晚在家等你。
晚上我找了個借口去了小米家。
我知道成生不願意讓我記起過去。可是我想。
在婚禮前這有限的48小時裏就讓我清楚的想起過去然後再和它徹底的告別吧。
12
小米指著照片裏的這個人說喏這就是韋聰哥想起來了沒？
照片裏的男子留著平頭燦爛的笑容牙齒很白。
我搖搖頭。
小米再翻一頁。是一張合影。照片裏一個是我一個是他。
看到了吧？你們的姿勢很親密吧？小米說這張是韋聰哥參加籃球比賽奪冠後我幫你們照的。有印象沒？
我使勁的想還是沒有頭緒。
小米再翻一頁這個呢？那年話劇社演出在後台的時候我幫你們照的。
照片上是穿著演出服的我和他。
有印象沒？小米問。
我還是搖頭。
看這裏還有你們的簽名呢。
照片下麵是這樣一行字――我喜歡照片裏的這個女孩。韋聰。2oo3年5月19日19點21分。
我喜歡照片裏的這個男孩。崔甜。2oo3年5月19日19點22分。
還是沒有頭緒嗎？一點都想不來嗎？小米問。這個留言是那天話劇匯演完後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慶祝的時候你們寫的。
我搖搖頭說怎麽辦我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這樣吧。小米放下手裏的冊子我幹脆試著幫你找找以前的校友問問他們誰還和韋聰哥有聯絡。如果你能和韋聰哥通電話或者見麵也許你真的就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去找通訊錄然後開始給人打電話。我坐在一邊翻看手中的冊子。
打籃球的韋聰參加演講比賽的韋聰三好學生表彰會上的韋聰摟著我肩膀的韋聰……
小米泄氣地過來說打了十幾個電話竟然沒有一個人和韋聰哥有聯絡。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說沒關係小米。也許這就是天意。不該記得的人就不用記起了吧。
13
明天就是婚禮了。成生特意搬到了酒店裏按照風俗習慣婚禮的前一晚我們是不應該見麵的。
夜裏電閃雷鳴我在大大的雙人床上沉沉的睡去。有風從窗戶裏吹進來。涼涼的像誰在撫摸我的臉。那個憂傷的男人聲音又再次的響起。他說崔甜我愛你。
我又一次在夢裏看到了他。在下雨渾身濕漉漉的男人低著頭站在那裏。我走過去問你是誰？
他不說話隻是哭泣。他說崔甜我愛你。你不能嫁給成生。
我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抖起來我問為什麽？你是誰？
一道閃電劃亮天空這個男人突然抬起了頭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臉。他麵容清秀隻是表情憂傷。他說崔甜你真的忘了我嗎？
我突然打了個激靈我坐起來。望著窗外幽幽的無限深遠的黑夜。大聲地哭了。
韋聰我想起你了。
14
西郊的教堂早已被提前布置好。通往聖殿的路上鋪著紅毯甬道兩旁綴滿美麗而肅穆的白色百合花。
十點鍾我準時出現在教堂門口。這是我人生中不同尋常的一天。我特意起的很早。一絲不苟的打扮。大大的落地白色婚紗粉紅色的眼影淡淡的唇彩。一臉幸福的笑容我是多麽美麗的新娘。
握著代表百年好合的美麗花束帶著甜蜜羞澀的笑容我就要踏上紅毯走向另一端的成生。
我的手心裏微微出汗。我準備好了。
神聖的音樂響起莊嚴的幸福蔓延整個教堂。我看見表情緊張的成生麵帶微笑的小米我看見了成生的父母還有我的媽媽她的眼圈紅了。
我一步步地走近他。還有三步了。他近在眼前。我攥著花束的手有點微微抖。
第一步。媽媽對不起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讓我嫁個有錢人好讓我不再像你那樣跟著沒用的丈夫一輩子受窮。對不起我知道你今天會很失望。原諒我。
第二步。小米謝謝你謝謝你來當我的伴娘謝謝你幫我記起了過去。
第三步。韋聰我愛你你一直都出現在我的夢裏我怎麽可能忘記你？我知道你最愛的食物知道你喜歡小動物知道你的身上總是有好聞的洗水味。知道你喜歡穿著白襪子白球鞋打球。我知道你的一切一切。我愛這一切一切。
是這樣深的情愛叫我怎能忘記？
我望著眼前的人。藏在花束裏的匕躍躍欲試。我早就瞅準了那心髒。
成生倒了下去。人們慌亂的尖叫。我臉色蒼白。一步步地退後。
那是一次卑虐的謀殺。4月11日。我的生日。我終於準備帶韋聰去見我的父母。之前心裏很忐忑因為韋聰和我一樣隻是剛出社會的窮孩子。他沒有背景沒有錢。我擔心我們的關係父母不會輕易接受。
那天下雨。我們很久都沒有等到過路的巴士。一輛寶馬開過來成生對我們說上車吧我帶你們去。
他就是那個外校的男生很有錢每天都送我玫瑰花。我不要他就托人把花插在我宿舍的門把手上。最後一次我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我們很相愛快要結婚了他狠狠地看我一眼然後把玫瑰花扔在我的麵前。我說謝謝你為我費了這麽多的心思但是其實我從來都不喜歡玫瑰我喜歡的是百合。他沒說話走了。
我們不想搭他的車。成生便賴著不走車停在路邊。他下車說幹嘛這麽死心眼戀人做不成朋友總可以做吧。我送我朋友和朋友的男朋友一程也不行？
我們上了車。成生堅持要我坐後麵要韋聰坐在副駕駛座上。後麵的車不停的按喇叭。而我們那麽傻居然就照做了。
車開出了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