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終於在網上找到了那則新聞。沒有廣告的


    第一眼看見他紅顏就覺得格外眼熟。她肯定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張臉這張臉太特別了很容易讓人過目不忘的。


    可是究竟是在哪裏看到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這段時間以來紅顏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尋找著記憶裏點滴模糊的蛛絲馬跡。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在網上看到了那張臉繼而看到了那則新聞。


    那張蒼白的臉清晰地顯示在電腦屏幕上那雙寫滿憂傷和寂寞的眼睛仿佛在向紅顏訴說著他內心的惶恐和無助。


    但當紅顏看清那則新聞的內容時紅顏的雙眼幾乎要瞪出了眼眶。放在鍵盤上的雙手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從來豔若桃李的雙頰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想要用最快的度去找到蟬夏告訴她這件無法讓人置信的事情。可是她的雙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軟得如同棉花一樣。她想要拿出手機給蟬夏打個電話可那手機此刻卻重若千金從僵硬的指間跌落摔成兩截。


    南岸和他站在教學樓頂的平台上那人的目光冰冷卻平靜而南岸的眼神卻炙熱而混亂。


    “請你離開蟬夏。”南岸看著對方的雙眼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說出口。


    他就站在平台邊沿上風很大吹開他的白色襯衣仿佛是長在他身上的白色翅膀。夜色蒼茫他單薄的身體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隨風飛走消失在人間。他的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我不會離開她即使離開我也會帶她一起走。”


    “你不會讓她快樂隻會給她帶來傷害。”南岸繼續說道眼神閃爍。


    那人冷冷看他“不要跟我虛偽你隻是不甘心讓我破壞了你的計劃。”


    那一瞬間南岸的眼裏劃過一線凶狠的殺機他的手臂輕抬對方看出了他的意圖微微一笑就在南岸接觸到他身體的刹那他伸展雙臂向後倒了下去。十二層的教學樓他仿佛一隻白色的大鳥就這樣麵朝上飛下去。他的表情如此安詳雙眼平靜一直緊緊盯住南岸驚慌失措的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於南岸仿佛一個世紀。南岸清晰地聽到了重物落地的鈍聲他清楚地看見了路燈下那個白色的身影平躺在地上大片的血跡緩緩蔓延開來一點一點一直淹沒到南岸的腳下。


    “姐姐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你說過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姐姐我答應過你我會實現我的諾言我會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話音一直徘徊在蟬夏的腦海裏一時是孩子稚嫩的童聲一時是低沉的男音。


    蟬夏微笑著“我答應過你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


    她清秀的臉上全然都是安詳和快樂她像虛空伸出手掌心朝下慢慢握起仿佛握住了另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永遠都不願再放開。


    “姐姐給你講故事姐姐給你做好吃的姐姐還要陪你玩遊戲……”蟬夏雙眼看著虛空盡是憐愛她柔聲說著。


    紅顏氣喘籲籲地跑到蟬夏的跟前蟬夏卻目不斜視地直接和她擦肩而過慢慢地保持著牽手的姿勢向夜幕深處走去。


    紅顏愣住追上去用力拍蟬夏的肩膀“蟬夏有件事情我我……”


    蟬夏卻仿佛根本沒聽到沒感覺到。她的兩眼茫然空洞紅顏突然明白眼前的蟬夏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蟬夏了。


    蟬夏已經完全陷入了一個虛幻的世界裏和那個人一起再也回不來了。


    對麵這個男子模糊了五官卻有著無比熟悉的味道。


    蟬夏遲疑地緩緩地將手掌平貼在他的胸口。蟬夏感覺到他平靜的目光籠罩著她但她一直沒有抬頭看他的臉。他穿著白色的棉質襯衣上麵的兩顆扣子都沒扣上露出漂亮的鎖骨和白皙的肌膚。他的胸口如此平坦隔著薄薄的襯衣幾乎可以感受到那肌膚如玉般的光滑。他的身體是冰涼的仿佛要將蟬夏一並冰封心底突然湧起一陣憂傷的卻勢不可擋的潮水一點一點將蟬夏完全淹沒一點一點讓蟬夏窒息。


    蟬夏一下子坐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帶動整張上下床都劇烈地搖動起來。


    天剛蒙蒙亮時間還早下麵傳來紅顏半夢半醒間出的懵懂聲音蟬夏你怎麽啦?正是黎明酣睡時刻紅顏迷糊地嘟囔了幾句又沉睡了過去。


    那個夢那個場景如此清晰地留在腦海裏卻又如同隔著灰色的霧一切都是朦朧的可那份怦然心動的喜悅那襯衣之下肌膚的觸感那種身體的溫暖那有力的心跳還有那種莫名的絕望的憂傷真實地深刻地徘徊在腦海裏久久不能散去。


    蟬夏自小多夢那些夢快樂也好悲傷也罷從來都不曾在醒後能夠記住。這還是第一次。


    初夏的晨還有點微微的薄涼蟬夏忡怔片刻後拉起毛毯蓋住自己單薄的身體重新躺下。隻是輾轉著反複那個夢境再也無法入眠。


    索性披衣起床在電腦跟前坐下大頭狗的頭像一直在電腦右下角閃爍。不知為何大頭狗的樣子明明很好笑可是每每看到卻總感覺到那雙大大的黑眼睛裏透露出的是無盡無辜的憂傷。於是蟬夏常常想像著網絡那一頭的他是不是也有著那樣一雙讓人看上去心疼的眼睛。


    他說他叫童年。他說這是他的真名於是蟬夏相信了。


    他們相識在蟬夏的博客上。蟬夏的博客叫做蟬夏溫暖的家。空閑的時候蟬夏寫下細碎的生活片段和點滴的感觸。文字多是自己內心的獨白因為不喜與人傾訴於是開辟了這樣一塊自留地自娛。沒想到時間長了卻也吸引了不少人日日前來觀看或留下個腳印或留下一段感慨。


    那日她看到了童年的留言他說姐姐為什麽你的文字處處是溫暖和陽光可是我看過之後卻感覺到你是那樣悲傷不可言述的悲傷。那是一段無法抹去的陰影在你的內心最深處不允許任何人觸及。


    蟬夏震驚地坐在電腦麵前對著這條留言很久。一直以來所有來小窩的人都是尋求慰籍和溫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留言蟬夏不能不對這個童年產生了興趣給他留了自己的qq號碼。


    蟬夏查看了童年的資料他比蟬夏小兩歲一直叫蟬夏姐姐。他說這個稱呼讓他感覺溫暖在他小的時候曾經有個姐姐給過他最溫暖的一段時光。他說雖然沒有見過麵但不知為何從蟬夏的字裏行間他感覺蟬夏很像小時候那個姐姐。於是蟬夏就任由他叫下去。


    每次童年都會在深夜上線蟬夏會等他和他說話。他會長時間地在網上跟蟬夏聊天他細細碎碎地告訴了蟬夏很多事情關於他的事情。蟬夏漸漸讓童年產生了依賴雖然蟬夏並不希望這樣她怕自己擔不起這個責任可是每當童年那個大頭狗頭像閃爍起來的時候她都不忍心就這樣扔下他不理睬。


    因為從童年的傾訴中她看到了一個比自己更弱勢生活得更底層的孩子這讓蟬夏感覺到一些無法言訴的安慰。


    陽光透過玻璃照到了蟬夏的桌前宿舍的鬧鍾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女孩子們又要開始她們喧鬧的一天了。蟬夏的手機也在一片嘈雜聲中滴滴地響起蟬夏篤定了是南岸微笑著翻看短信南岸說下來吧我們一起吃早餐。


    蟬夏穿黃色的運動衫下樓去南岸正倚在宿舍樓門口的槐樹下等她。初夏清晨的陽光還很溫和透過薄薄的霧透過大樹細碎的葉斑斑點點灑下來照在少年的白襯衣上。


    南岸是蟬夏見過最溫和的男孩有著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微厚的唇。還有著健康的淺棕色皮膚喜歡穿白色的棉布襯衣常年都帶著陽光般和煦的微笑。


    白色的棉布襯衣。蟬夏心頭微微一震她已經走到了南岸跟前眼睛平視視線正好落在南岸的胸前第二粒鈕扣上。那裏是整齊扣好的看不到他的鎖骨而且夢中人的瘦弱也是與南岸截然不同的。天蟬夏你在想什麽呢!蟬夏使勁甩甩腦袋笑著抬起頭來正好撞上南岸微笑的眼睛“今天度還真是快。”


    和南岸是在學校的文學社相識的南岸是社長也是比蟬夏高一屆的學長。他的大名蟬夏自是早有耳聞蟬夏也從很多雜誌報紙上見過南岸的文字不能不說佩服。


    蟬夏也是喜歡寫字的。南岸的文字大氣激昂蟬夏的文字則是纖巧感性。南岸一直記得初見蟬夏的樣子陽光明媚的初冬穿著米色短棉襖的女生微微蒼白的一張小臉安靜地跟在明豔喧鬧的紅顏身後。因為微笑而彎起的眼睛勾起的唇小巧皺起的鼻。眉目之間清淡疏離。正是南岸喜歡的那種清冷。


    蟬夏進了文學社沒多久就得到了南岸的另眼相看因為有著對文字共同的愛好讓他們成了校園中一對關係親密的朋友。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兩個是在一起了而他們自己明明知道對彼此又有著清晰的感情卻偏偏又都不肯主動踏出那一步捅破那層窗戶紙。


    在蟬夏的心底其實還有著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阻止著她向南岸內心地貼近。她不愛他雖然她確定他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但她始終無法從內心讓自己愛上他。與他的交往淡若白水雖然有著親人般的熟悉但仍然覺得少了點什麽無法徹底燃燒起來。


    上課的時候蟬夏無意識地在筆記本上胡亂畫著。她喜歡坐在靠窗的角落裏有微風偶爾透過窗戶輕拂讓人感覺愜意。


    紅顏冷不丁地伸頭過來喂你從早上到現在都魂不守舍的幹嘛呢!


    蟬夏微微一驚沒什麽呀。再看自己的筆記本上寥寥數筆勾出的竟是一個單薄男子的形象隻畫出了尖尖的下巴略長的尾衣領有些皺敞開著露出漂亮的鎖骨。還是那個夢中之人。蟬夏歎口氣隻怕有一魂一魄已經被這人給勾走了。


    在所有人眼中蟬夏是有些高不可攀的。清冷的外表疏離的態度對任何人都不即不離總讓人感覺有距離。卻也正是因為這樣在所有人眼裏蟬夏仿佛罩了一層神秘的麵紗更容易勾起他人的好奇心。一直以來追逐蟬夏的男孩不在少數。


    紅顏是蟬夏在這個校園裏唯一的女性朋友。自進入校園的第一天開始便注定了她們的親密關係。


    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孩但有著同樣的青春靚麗成了校園裏一道搶眼的風景。


    蟬夏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是上乘的紅顏斷定蟬夏來自優越的家庭雖然蟬夏從未正麵提及過。每個周末都會有一輛銀灰色的奔馳車到學校門口接蟬夏蟬夏說那車是她父親的接她周末回家。


    偶爾蟬夏會提起她的父親每次她接到父親的電話時態度總是異乎尋常的親密。但她從未曾說到她的母親紅顏猜測蟬夏的家庭是單親的。


    事實上紅顏隻是猜對了一部分。蟬夏的確是來自優越的家庭每個周末來接她的是她的父親但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是她的養父。


    蟬夏是孤兒。在她九歲的那年被養父母帶回家。


    養父是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因為蟬夏的聰明乖巧養父非常喜歡她可是養母卻不喜歡。說不上具體原因或者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敏感。領養蟬夏是養父的堅持在這個家裏養父有著絕對的主導地位。當然養母也不是個簡單的女人否則她也不會穩坐這個讓眾人羨慕的闊太太位置二十多年。


    養父的工作非常繁忙而每當養母與蟬夏獨處的時候蟬夏總會感覺到她那雙銳利陰森的眼睛會一直跟隨這她給她一種無形的卻又沉重的壓力讓她窒息。養母從來不會打罵蟬夏但她尖酸隱晦的語言她陰沉敵意的表情她審視狐疑的眼神比打罵更讓人壓抑。


    從進入那個豪華卻冰冷的家起蟬夏便將自己所有的精力專注在學習上和討好養父上。她知道對於養母無論她花多少心思做多少事情都無濟於事不如將那份心放在有利於自己的東西上。從進入學校開始蟬夏的學習一直都是全班、全年級乃至全校最好的。她雖然對人淡漠但因為優異的成績和聽話讓老師喜歡因為不多事生事而且出手大方讓同學也喜歡。那些數目不菲的零花錢都是養父所給的。


    從小的顛沛流離和心酸在蟬夏心底留下了最深刻的陰影。她永遠記得在她還那麽那麽年幼的時候每天母親看著她滿臉淒涼的淚水。她永遠記得母親鬱鬱而終時最後絕望的眼神。她永遠記得在孤兒院裏那些段寒冷、饑餓和爭奪的日子。這一切的一切促使小小年紀的她便懂得如何運用心計脫離社會底層的貧寒生活得到她所想要。


    她知道養父與她並無半點實質的關係但因為這個男人她得到了小的時候連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所以她用盡自己尚還稚嫩的思維用盡自身的乖巧聽話和善解人意來討好養父。她的心機並沒有白費養父視她同己出疼愛倍加。養母卻不同養父對她越好養母的眼神和語言就會越刻薄。而她除了養父在家的時候能夠在養父麵前撒撒嬌笑一笑養父一旦離開她的視線她就會顯出與她年齡完全不符的憂鬱和沉默。


    養父當然看出她的心思。十八歲那年她考取外地的大學養父在當地她買了一套公寓房蟬夏正式搬出了那個名義上的家。


    那個被她稱為媽媽的女人自她搬出去後一直沒有停止過對她的騷擾。她的身份不允許她像個普通民婦一般哭鬧撒潑但她讓蟬夏無時無刻都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她的監視她的詛咒。原來以為搬出來就可以擺脫但原來不可以。


    但不知為何一年前她安靜了下來。更讓人震驚的是三個月前她突然死於酒後駕駛。


    按道理說這個消息對於蟬夏應該是好的但不知為何蟬夏在長長鬆口氣之後卻有種莫名的恐慌。


    她有種直覺這場車禍並不簡單。


    遇到南岸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蟬夏這樣拚命地學習隻是為了要通過這樣的途徑改變她的生活。雖然她已經一步一步做到了她所想要可是她真正最想要的是從這樣的環境裏麵擺脫出來過上能夠行走在陽光之下毫無陰影的正常人的生活。她知道這種生活是養父無法給她的。雖然養父對她的好常常會讓她無所適從但自小在孤兒院裏還有被養母刺耳的言談所教導這世上是沒有免費的午餐的。也沒有人會真的不求回報對你好所有的得到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雖然她至今都不知道養父的好會讓她付出怎樣的回報但她虧欠養父那麽多她一直很害怕害怕萬一養父對她提出讓她無法接受的要求她該怎麽辦?


    所以她需要的是徹底地擺脫。南岸的出現更加堅定了蟬夏的這種想法。


    南岸少年持重才氣十足日後必會前途無量的。更何況從南岸的穿著來看他必然也有著不俗的家境。


    校園裏仰慕南岸的女生不少但隻有蟬夏與他走得最近。蟬夏有著屬於她的敏銳她知道南岸對她的想法他們之間有著一種難得的默契惺惺相惜的懂得彼此的默契。但那層窗戶紙誰都不會先去捅破。誰先將愛說出口誰就占了下風兩個如此沉得住氣的人自然更明白這個道理。


    蟬夏相信自己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一定會有著可以預見的美好未來。而那些不堪的往事會永遠地被她拋在過去蓋上封印成為一個人的秘密。


    但有些過去是抹不去的。


    不知為何最近一段時間蟬夏的夢裏常常會出現一個孩子的身影瘦小的單薄的“姐姐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你說過要永遠跟我在一起。”那惶恐孤單的聲音反複地在腦海裏響起無法擺脫如影隨形。


    猛地驚醒黑暗裏其他女孩平穩地呼吸聲讓她漸漸平靜月光自窗戶照到床前如霜一片。


    那是蟬夏拒絕承認的一段過往曾經以為已經永遠地塵封但存在畢竟是事實不是不提就可以被抹去的。


    1o


    夜幕才降宿舍裏隻剩蟬夏一個人在看書。窗外有夜來花香彌漫蟬夏非常享受這樣安靜的時光。


    不知為何突然有種奇怪的力量讓她放下書朝著窗戶走過去。向下看宿舍樓下的大槐樹旁站著一個穿白色襯衣的陌生身影。蟬夏的心突然狂熱地跳了起來。


    就在這時走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宿舍門被一下撞開紅顏一臉的興奮衝過來拉住蟬夏她說“樓下站了個大帥哥一定要找你。”


    蟬夏回頭雙眼閃亮臉上奇異地紅潤口裏卻問“什麽人?”


    紅顏使勁搖頭“不認識不是我們學校的但長得好帥快去快去!”想一想又說“好奇怪我感覺他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蟬夏沒有聽到紅顏後麵那句話她的雙腿突然莫名麻木起來跌跌撞撞地一路下去路燈下槐樹旁宿舍門口直直立著的那是誰?


    蟬夏呆立。


    逆光站著的高高瘦瘦的身影蟬夏的視線正好平視他的領口白色的棉布襯衣領微皺上麵的兩顆扣子敞開著露出漂亮的鎖骨。


    蟬夏沒有抬頭看他的臉隻是平視他的胸口緩緩地將手掌平貼在他的左胸口。他的胸膛如此平坦隔著薄薄的襯衣幾乎可以感受到那肌膚如玉般的光滑。他的身體是冰涼的仿佛要將蟬夏一並冰封心底突然湧起一陣憂傷的卻勢不可擋的潮水一點一點將蟬夏完全淹沒一點一點讓蟬夏窒息。


    和夢中一模一樣!


    蟬夏長長地歎一口氣慢慢抬頭看他的臉他的英俊是陰柔的臉削瘦眼細長唇卻出奇的殷紅。他的個子很高格外單薄燈光在他頭頂四射著光芒讓他的皮膚看上去是半透明的仿佛由玻璃質地製成脆弱堅冷。他的表情生硬他的視線集中在蟬夏的臉上閃爍著一絲迷離的光。


    他一把拉起蟬夏的手十指寒冷似鐵讓蟬夏冷不丁地一個哆嗦。這初夏的天氣裏他竟然比蟬夏還要涼。他走得那麽急默默跟在他的身後跌跌撞撞引來一路好奇又豔羨的目光。這個男子有著現在最流行的中性的美。有著酷到讓人心疼的表情和姿勢。蟬夏看著他的背影顧不得腳下卻莫名地想要哭。


    一直到校外僻靜地角落他鬆開手緊緊將她抱住低低地在她耳邊說道“姐姐你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樣。”


    他的懷抱是冰冷的徹骨的冰冷。他太瘦了骨頭硌得讓人疼。蟬夏在他的懷中瞪大了眼睛她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可是怎麽可能站在麵前的出現在夢中的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男子他怎麽可能就是童年!


    但他是的。蟬夏確定。因為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讓蟬夏感覺莫名熟悉的味道。蟬夏的心從未曾有過地劇烈跳動著她的淚滴下來無法克製地滴下來。


    蟬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自從懂事之後她告訴自己眼淚沒有任何用途除了向別人昭示自己的軟弱。在這樣的環境裏她隻能堅強地自己牽引著自己走下去不哭泣。但這一刻她無法忍住洶湧的淚水她突然覺得也許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兩個人之間必定會生些什麽事情。


    而此時的童年抱得更緊童年說“你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命中注定我們相遇你躲不開也逃不了。”


    對於蟬夏她並不知道童年的出現對於她意味著拯救還是毀滅。從看見他的第一眼或者可以說從夢見他的第一夜蟬夏的生活就在越來越遠地脫離她為自己設定好的軌道完全沒有了方向。


    但無論是什麽蟬夏在迷亂的一刻突然下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比意外的決定讓這樣一個神秘而又華麗的男子來成全一次足以燃燒整個青春的叛逆奔赴。


    他們兩個在教學樓的平台整整呆了一夜。


    初夏深夜還是很涼。但不知為何。蟬夏的身上是火熱的。她一直緊緊握著童年的手很想要用自己的體溫讓童年感覺到一點溫暖。在她麵前的童年真的還是個需要人疼愛的孩子。第一次蟬夏如此狂熱想要去好好地嗬護一個人一個孩子。


    童年站在平台邊沿夜風那麽大吹得他白色的襯衣獵獵作響。蟬夏緊緊拉著他很擔心他會被風吹落下去消失在她的生命裏。


    童年微笑著看樓下十二層的高樓這樣毫無顧忌地站在邊緣看下去。童年說“姐姐你知道從這裏跳下去的感覺嗎?風吹得睜不開眼仿佛會長出翅膀飛起來那麽自由。”


    他的話讓蟬夏突然感覺到徹骨的寒冷她仿佛看到了那個畫麵高高的樓一隻白色的大鳥飛下去直到地麵。仿佛玻璃一般砸碎一地出硬冷的光。


    11


    天亮之前童年送蟬夏回到宿舍樓下。童年深深看蟬夏許久眼神裏閃過許多蟬夏看不懂的片段不等蟬夏會意輕輕對她說“我走了。”


    蟬夏點頭一直目送著的童年身影消失。


    他們兩個都沒有注意到大槐樹後麵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南岸。


    這個時間蟬夏還進不了宿舍大門她在樓外一角坐下來黎明前天空尤其地黑暗虛空裏浮現出童年的臉帥氣的冷漠的臉。


    有人來到她的跟前叫她“蟬夏。”


    蟬夏慢慢抬頭是南岸。南岸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他一字一字地說“蟬夏我們真的在一起好不好?”


    又是一個意外!蟬夏愣住。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兩人就這樣站著良久。南岸長長歎口氣一把將蟬夏拉入懷裏。他的懷抱寬厚溫暖雙臂有力。他的身上有著蟬夏熟悉的味道。他們是第一次這樣親密地接觸。蟬夏閉上眼睛這真實的溫暖是無法抗拒的誘惑。南岸輕輕說著“蟬夏你不用急著回答我不想讓你為難。”


    說完南岸放開她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一直走到確定蟬夏看不到的地方南岸才頹然鬆懈下僵硬的身體。剛剛蟬夏抬頭的一刹那她紅潤的臉頰她光的眼睛她迷離的眼神讓他心沉下去也讓他確定送蟬夏回來的那個男孩此刻在蟬夏的心目中是遠遠高於他的分量了。


    他知道那個男孩是誰。這更讓南岸始料不及。他不喜歡這樣。他喜歡的是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按照自己安排的軌道前行快也好慢也罷隻要不脫離軌道他就是篤定的。


    但現在蟬夏脫離了軌道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他的軌道而他尚不知前行會生怎樣的狀況。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允許生這樣的事情。


    他知道他的提議對於蟬夏的分量。蟬夏會很慎重地選擇她並不是個會被一時的感情衝暈頭腦的女孩。


    12


    對於蟬夏南岸誌在必得。他不能輸。


    讓蟬夏離開他因為自己不承認的兒子離開他是他報複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那個他是蟬夏的養父也是他的親生父親。這個人讓他來到這個世界卻給了他母親最悲慘的一生。


    那是個最俗套的故事。母親遇到父親在他結婚之後。然後懷孕在男方的反對下堅持生下孩子。他的妻子知道後上門大鬧可憐女人無奈之下遠走他鄉。


    母親是因為深度抑鬱自殺而死。父親給了他們很多的錢卻無法給母親需要的安慰。他不明白當初的他們已經遠走他鄉可是那個女人卻還要鬧上門來往母親的傷口上又劃上致命的一刀。


    而那個給他生命的那個男人自他出生到現在都沒有正式跟他見過麵。


    從他懂事之日起看見母親痛不欲生地傷害自己就誓要報複給他們痛苦的人。


    他請人調查關於這一家所有的見不得人的秘密。


    他知道了關於蟬夏的事情他更恨這個男人寧願收養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也不願意承認他和他的母親。


    他還知道了蟬夏養母的許多秘密。一方麵她背著丈夫在一個高檔的住宅小區領養了一個男孩。那個男孩便是今天和蟬夏一起的人童年。另一方麵她和她的一些富貴太太朋友們整日流連在各種夜店之中做了許多不應該做的事情。


    他拍了很多以她為主角的不堪入目的照片然後打電話給那個女人約她見麵。


    兩人見麵氣氛自然不會好當他拿出那些照片時女人幾乎要瘋狂了。他說他知道父親之所以容忍這個女人是因為嶽父的官職和地位可以為他帶滾滾財源。但在蟬夏從他們家裏搬出來的頭一年老嶽父因為疾病過世了。這個所謂的妻子對於他自然已經沒有了意義。


    阻止那個女人插話他繼續說他並不稀罕介入那個家庭他需要錢足夠讓他生活得很好的錢。然後他報出來數額。


    女人眼睛瞪得很大滿是血絲。


    他微笑這些照片一旦到了父親手裏那麽他不用操心贍養費分割家產等等一切問題便可以擺脫這個他早已厭倦的女人。他想要的並非是那些錢。他知道女人根本無法拿出這麽大一筆錢。他想要的就是要折磨她。讓她嚐一下他的母親所受過的那些心理最深處的折磨。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便看到了這個女人酒後駕駛出事的新聞。


    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不過也可以將這樣的結果歸為天譴。


    童年為何會和蟬夏在一起他並不知道。那個女人出事之後他便沒有再關注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蟬夏的身上。


    他知道在那個他應該稱為父親的人身邊目前隻有蟬夏一個親人。讓蟬夏離開他便是對他最強有力的報複。


    他原本以為和蟬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用急。可是如今整件事情卻沒有他開始設想的那樣簡單了。


    13


    第二天晚上蟬夏和童年一起去了他的房子。童年一直將那個地方稱作房子而不叫家。童年說世界那麽大沒有一個地方是他的家。


    房子是在市中心的高尚小區地方雖然不太大但價格絕對不菲。房間裏很簡單大的臥室大的客廳小的書房整潔的廚房舒適的衛生間。裝修極簡單潔白的天花潔白的牆麵橡木地板黑色的家私。都是硬冷的色調。東西又少讓人感覺空曠。房子是坐北朝南的本應陽光充沛但卻被厚厚的窗簾擋住。


    蟬夏整個人窩進那張大大的黑色皮沙裏。童年去煮咖啡了蟬夏看著這屋子裏所有的一切東西雖然簡單卻都在向她昭示著身份和價格。蟬夏還注意到童年的穿著雖然隨意但質地考究做工精良。這世上沒有什麽吃不空的金山銀山保險賠償金再多也無法支撐他這樣奢侈地生活。童年那間小小餐廳的收入與他的揮霍相比起來根本隻是九牛一毛。


    那麽他究竟是靠什麽維持?


    據他自己所說在他幼年父母傷亡帶走了他的整個世界。因為那一大筆賠償金所有的親戚都爭著要撫養他可是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他的。他在各家之間流浪小小年紀沒有安定的生活還要受大人的白眼其他小孩的欺負。這樣的生活讓他仇視周遭的一切。


    好容易到了他十五歲開始獨自生活。以為香甜的東西是可以讓人感覺到幸福所以他想到去學做糕點。但師傅的粗暴打罵其他學徒對他的敵視孤立卻讓他的性格更加的扭曲。


    但如今看來蟬夏開始有些懷疑他有什麽在隱瞞著她了。


    童年在蟬夏身邊坐下握住蟬夏的手。他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總喜歡緊緊地將蟬夏抓住。蟬夏幽幽地說“我們都需要人來依靠我們需要互相取暖才好。童年是不是?”


    童年問“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一直都生活得很幸福的。父母疼愛朋友眾多性格脾氣都好沒有煩惱。”


    蟬夏仰頭看他絕美的側臉衝口而出的話吞了下去自嘲地笑笑“或許吧太一帆風順的生活也叫人不滿足。”


    童年伸手抱緊蟬夏“蟬夏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他仿佛是看到了什麽眼睛裏有恐懼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蟬夏的臉貼在他的鎖骨之上冰涼光滑的肌膚他總是能這樣輕易地讓她心疼。對於一切都還未知的他和他一起是真的能將他也拉到陽光下還是飛蛾撲火無法回頭?


    那一夜他們在童年的房子裏對坐喝童年親手煮的咖啡吃童年親手做的蛋糕。


    童年的眼裏滿是陰翳“都說吃甜的東西能夠讓人感覺到幸福所以我學做各種各樣的甜品也吃各種各樣的甜食。可是為什麽吃再多都感覺不到幸福?”


    蟬夏的笑容凝固在了她的唇角她無法回答她何嚐沒有同樣的疑問。她所能做的隻是緊緊地握住童年的手緊緊地抱住他冰冷的身體讓他感覺到這世上還有微弱的溫暖。


    蟬夏的世界第一次這樣充滿積極的向往在淩晨來臨的那一瞬間她告訴自己要好好地為了自己和童年努力地生活下去。幸福地生活下去!


    14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收到南岸的信息蟬夏我在球場等你。


    南岸閑閑地站在球場邊看場上的激戰。蟬夏無聲地站在他的身後南岸沒有回頭他平靜地說“你來了。”


    蟬夏沒有說話走到他的身邊幾天不見他還是老樣子。南岸到底還是南岸。他說“蟬夏我的問題你有了答案了嗎?”


    蟬夏有些無措在看見南岸的一刹那她突然感覺到麵前這個男孩才是真正地帶著陽光一樣溫暖是能夠牢牢握在手裏的幸福。而童年卻是這樣飄渺冰冷的遙遠的需要她非常非常努力但也不能真正有把握抓住的夢境。她的思維開始混亂了。


    南岸低頭看她的表情眼神裏有著微微的失望他問“是因為他嗎?”


    蟬夏一愣立刻搖頭急急地解釋著“他隻是我一個弟弟網上認識的一個弟弟而已。”


    南岸自然從她不自然的口氣裏聽出了一些別的內容南岸微微一笑“我不是小氣的人不會胡亂猜測。”


    蟬夏也釋然地笑起來南岸是她見過的最溫和的人看來是不會變的她仰頭看著南岸的眼睛“南岸相信你會是對我最好的人可是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她的確是需要一點時間想清楚該如何取舍。


    南岸正色“蟬夏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可是童年不是個簡單的人作為朋友我怕你受傷。”


    球場的燈光很亮南岸的眼睛裏都是擔心蟬夏明白他的好意。她自己不是沒有擔心過可是既然已經決定脫離正常的軌道奔赴一次不燃燒過怎能是值得的青春?


    但蟬夏更清楚她的人生經不起任何沒有把握的賭博和風險南岸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她才隱瞞了與童年交往的事實。但是作為女子如何能夠控製自己初次狂熱的愛情?


    因為想著這些蟬夏忘了問南岸怎麽會知道那個男孩叫童年?


    15


    紅顏一陣風樣地衝進宿舍來趴在蟬夏背上“老實交代這兩天晚上跟帥哥去哪兒啦!”


    蟬夏輕輕笑“出去坐了一下聊聊天。”


    紅顏看得出來蟬夏不想多與她講些什麽有些泄氣。一屁股坐到床上“蟬夏不是我說你那個男的雖然帥卻感覺怪怪的又不知道人家的來曆你呀還是跟著南岸比較靠得住。多少女生盯著他呀你還不珍惜!”紅顏一臉神秘地湊近蟬夏的耳邊“我呀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我肯定是見過他的但想不起來了不過我有預感不是什麽好事。”


    蟬夏當然知道紅顏說的是實話可是童年是件那樣華麗讓人迷惑卻又冰冷脆弱的玻璃器皿已經被她捧在了手上已經全心全意地將自己交到了她的手上如何能再放得下。


    人往往如此因為害怕平淡所以放棄光明大道。羊腸小路雖然風光無限卻崎嶇坎坷甚至危險。說到底不過冷暖自知是錯是對誰都無法預測。


    蟬夏想了兩天卻還是無法做出抉擇。她知道拖下去並不是辦法她要盡早做出決定。於是她想要再見一見童年她要清清楚楚地知道童年的一切如果童年是有前途的。那麽他們就有希望。如果童年不是那麽她要盡早轉身。


    站在童年家門外敲了許久的門裏麵沒有人應。對麵的門卻開了鄰居伸出頭來“小姑娘你找誰呀?”


    蟬夏禮貌地點點頭道“阿姨我找這裏住的童年。”


    那個中年女人的臉上滿是詫異“你找他?你什麽時候見過他?”


    蟬夏微笑著“我前天晚上還跟他一起來過呀!”


    女人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仿佛了見鬼一樣她的整張臉頓時沒了血色扭曲起來全是驚恐她迅地用力地關上門就這樣把蟬夏關在門外仿佛在逃避一個女鬼一樣。蟬夏聽到裏麵尖銳的聲音“老公我們要盡快搬家了對麵真的在鬧鬼呀!”


    蟬夏呆呆看著她冰冷的鐵門愣住了。


    16


    蟬夏茫然地慢慢走回校園一路上她怎麽也想不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有找到童年才能問清事實。可是童年在哪裏?


    剛剛走到教學樓下有什麽東西重重從樓上掉了下來砸到蟬夏麵前有溫熱的液體四濺開來落到蟬夏的臉上。蟬夏伸手一抹血紅一片。周圍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嘔吐……蟬夏怔怔地看過去她看見了大片漸漸蔓延的血她看見了被染紅的白色襯衣她看見了破碎的南岸的臉。


    蟬夏想要尖叫可是她叫不出來巨大的恐懼掐住了她的咽喉她還看見了站在南岸旁邊的微笑著的童年英俊的臉。


    童年安靜地站在慌亂的人群之中他對蟬夏伸出手來“姐姐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你說過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姐姐我不允許任何人阻止我們在一起。姐姐走吧跟我走。我愛你。”


    然後他的臉龐慢慢變形破碎一片一片。血從他的身體裏湧了出來迅滲透了他幹淨的白色棉布襯衣一滴一滴和南岸的血融合在一起。


    那段被蟬夏刻意忘記的過去那個小小的男孩叫蟬夏姐姐的男孩原來並沒有過去。


    他就是童年。


    蟬夏7歲那年被送進孤兒院認識了5歲的童年那個時候童年並不叫童年他叫林楓。林楓因為弱小倔強一直得不到孤兒院阿姨的喜愛也受盡其他孩子的欺負。蟬夏來到孤兒院以後也許是緣分使然兩個人像親姐弟一樣蟬夏保護他跟他玩遊戲給他講故事有好吃的先給他吃冷的時候還會抱著他取暖……蟬夏每次都會把阿姨的糖留給林楓吃她告訴林楓甜的東西是會讓人感到幸福的。


    對於蟬夏那是最不堪回的一段經曆。但對於林楓那卻是最溫暖的童年。所以之後他改名叫做童年。


    到了蟬夏9歲那年有一對夫婦常常來看他們他們很有錢阿姨說他們給孤兒院捐了很多錢。當時蟬夏和林楓是孤兒院裏麵最漂亮可愛的一對孩子那對夫婦每次來都會給他們帶許多禮物。蟬夏知道他們這樣頻繁地來是想要領養孩子於是蟬夏在他們來的時候表現得越地乖巧。


    沒多久後蟬夏偷聽到了他們在孤兒院院子裏的爭執他們是第二天要來孤兒院就來辦理領養手續的但顯然還沒有決定好領養哪一個男方堅持要蟬夏而女方堅持要林楓。當時女方的聲音比較高亢在年幼的蟬夏看來當然是嗓門大的那個占優勢。


    這個消息對於蟬夏無異於晴天霹靂。她一直天真的以為這對夫婦如此有錢是可以收養他們兩個的。但他們所爭論事實卻是她和林楓隻有一個可以進入那個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的家庭。


    第二天她哭著對林楓說有其他孩子搶走了她最心愛的布娃娃母親留給她的那個布娃娃。一心隻愛著她的林楓絲毫不懷疑她的話衝過去跟那個孩子打成一團。正在這個時候那對夫婦來了。


    他們帶走了蟬夏。


    臨走的時候蟬夏和林楓抱頭痛哭蟬夏答應經常回來看林楓林楓還是一直拉著蟬夏的收哭喊著“姐姐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你說過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姐姐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蟬夏食言了她再也沒有去那孤兒院再也沒有去看過林楓。她常常會夢見林楓夢見他的哭喊聲。那個布娃娃是蟬夏自己放在其他孩子床上的她知道林楓會為了她去和其他孩子拚命林楓在打架時表現出來的凶狠和狂亂一般的大人是接受不了的。不過是孩子小小的心計但在蟬夏心裏卻是最深最重的一份罪惡。


    最終他還是來了。


    不過女人並沒有放棄那個男孩她還是會經常地到孤兒院看他。但他並不爭氣資助他上學他總讀不好書。按他的願望資助他去做糕點學徒卻總是被人欺負。女人對他很是失望曾經有段時間隻是給他一些零花錢而沒怎麽關心他。


    父親死後她一直活在對養女和丈夫之間關係無限不堪地猜測裏折磨地自己快要瘋掉。陷入絕望的女人開始在她的那些富貴太太朋友們的引誘下進入了她們的生活圈子。那種生活是如此地五光十色豐富多彩可以讓自己除了享受什麽都不想。反正丈夫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甚至現在能碰麵的機會都不多了女人就放縱自己在這樣的生活中一直墮落下去。


    偶然一個機會女人帶著她的一個太太幫朋友給她助養的那個男孩送錢。這個已經長大成*人雖與這社會格格不入卻有著無比英俊外表的男孩讓她的朋友驚豔不已對她說“你老公可以不顧你的反對收養那個女孩你也可以收養這個孩子呀這麽漂亮的孩子帶在身邊多有麵子!”


    女人心一動在加上太太幫的慫恿果然給男孩租了房子正式讓他叫她媽媽。但女人卻並沒有給這個男孩正常的生活她酗酒酒後就拿孩子當出氣筒又打又罵下手毒辣。酒醒之後看見孩子滿身是傷又心疼抱著他哭。


    男孩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性格越地陰鬱、自閉、扭曲。


    其實童年很早之前就在網上搜索到了蟬夏的博客她居然用自己的真實名字來注冊。但這個博客裏的蟬夏字裏行間裏的蟬夏深夜裏用最溫暖的話來安慰他的那個天使一般的蟬夏和童年日日從女人的口中聽到的那個不堪的蟬夏完全不同。女人用各種難聽的詆毀和辱罵不間斷地在童年的麵前潑蟬夏的髒水。他雖然不信但是說得多了難免懷疑。他還是忍不住套出了蟬夏的地址。與蟬夏一起度過的那兩年時光是童年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回憶他想要找回那段美好。


    但在蟬夏的樓下他看到的是那個男人擁著蟬夏的肩膀一起上樓去姿勢如此親密曖昧。在加上之前女人對他不斷的灌輸你叫他怎能不往最壞的那個方麵想下去?


    緊接著女人意外死去支撐他奢華生活的經濟支柱轟然坍塌。支撐他精神生活的蟬夏是照進他生活的唯一一道陽光但如今也不複存在了。


    萬念俱灰的他在那個高尚住宅小區的頂樓一躍而下劃出一道絕美的弧線。


    但仍然未完成的心願讓他不願離去他相信蟬夏與那個男人是不得以的蟬夏在他的心中仍然是那個最親的姐姐他舍不得就這樣離去。


    所以他回來回來帶走蟬夏永生永世不再分離。


    紅顏在網絡所看到的便是童年跳樓的那則新聞。


    在南岸的幻覺裏掉下樓的是童年但實際上是他自己。童年知道隻要南岸在便會保留蟬夏的一絲理智南岸是阻攔他帶走蟬夏的唯一絆腳石他必須搬開他。


    等到紅顏趕到的時候蟬夏已經墮入了童年的世界那個永恒的隻有他們兩個隻有溫暖和快樂的世界。


    麵前這個曬著太陽一臉安靜微笑喃喃自語的少女完全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不願也不會再醒來。養父終於徹底地絕望。


    誰都不知道蟬夏是他真正的女兒。當年他以同樣的方式傷害過南岸的母親。卻仍不悔改又以同樣的方式傷害了蟬夏的母親。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對待那個可憐女子留下的也是他自己的親身骨肉。但這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卻始終不敢將蟬夏的真實身份說出口。怕妻子瘋鬧怕蟬夏知道後不接受他。


    其實當初無論如何他都是會收養蟬夏的就算沒有遇到童年打架事件但誰又能預料到這件事情竟然是蟬夏心中最深的陰影。


    結果最後事實用最殘酷的方式報複了他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甚至還包括沒有見過麵的親生兒子!


    一個人雖然擁有權勢、金錢但卻沒有了最珍貴的東西孑然留在這個世上。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這一次足以燃燒整個青春的叛逆奔赴餘下的隻是一地碎片。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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