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楚眯了眯眼睛,冷聲道:“君鴻騫……你是朕的兒子!可朕,沒有想到你會如此來誆騙你的父皇,好哇!你翅膀硬了,就想著君騫王朝的大好前途了!”邊說著,君子楚將聲音提高了好多分。


    君鴻騫毫不畏懼,厲聲道:“君子楚!你是我父皇你就可以冷落我!你是我父皇你就要處處管製著我!我是你的兒子,為何就不比其他幾人得到你的賞識!你知道……我聽到宮人亂嚼舌根,我是宮女所生的皇子,我有多寒心嗎?你明明是自作孽而強了我娘親,我娘親懷胎十月你又不管不顧,這是一國之君嗎?這是一個稱職的父親與丈夫嗎?連自己的妻子與兒子都保護不了的人,是能統治這片江山的人嗎?”


    君子楚雖然生氣,想起二十幾年前,自己還是王爺的時候,中秋酒醉,不小心撞了個蒔花宮女,那宮女忙跪下來請罪,自己模模糊糊看成了先王妃,即先皇後,就一時難忍,不顧宮女的阻攔而強要了她,沒想到就有了君鴻騫……宮女生下君鴻騫後,君子楚聲令不得給這個宮女打理月子,宮女月子裏得了重症,結果高燒不起,也沒有人管顧便撒手人寰,據宮女死的時候一個嬤嬤進來,還聽到了那個宮女喃喃抱怨:“裕親王……他好狠的心……”


    那個嬤嬤當時對那個宮女也不錯,聽到這個消息便讓人買了口木棺好生葬了……至少,人家已經是裕親王即現在的皇上的人了……


    對眼前這個逆子,君子楚在生氣之餘也不免愧疚……因為,的確是自己那時一廂情願才誤了事的,這又怎麽能怪得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呢?又怎麽能怪得那時年齡尚小就被嚴加管束的君鴻騫呢?


    君子楚沉聲道:“朕自知……對不起你們母子倆,但也不得不這麽做,因為朕是一國之君,既不能丟了麵子,也不能丟了權勢的裏子……朕以後會給你加官進爵,將你母親移至妃陵冊為貴嬪可好?收回兵馬……不要讓江山混亂……”


    君子楚自認為給了君鴻騫與她母親天大的麵子,君鴻騫是無論如何也會聽從他的,但,君鴻騫隻是冷笑連連:“君子楚,你以為,我還會再信你?前腳將你傷的傷痕累累,江山岌岌可危,又求著我讓我寬恕你!君子楚,我隻想告訴你三個字,你,做,夢!我不但不會收回兵馬去坐什麽王爺,我會與卿無心共同打下一整座江山!”


    君子楚鼻孔不由得氣得老大:“君鴻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朕已給足了你們母子榮耀與機會,你不要不識好歹!”


    對這樣的人,君鴻騫不屑,更加看不起,在他認為,一個能將妻子與孩子的人拋棄的,是絕對別與他論談什麽真心誠意!


    不屑地瞪了君子楚一眼,看了看旁邊焦急的徐雅麗,輕哼了一聲,走了出去,帶走了將士。


    君子楚的拳頭緊緊握著,一下捶在玉案上。


    徐雅麗心裏暗自冷笑:“哼,你如果不好好待人家,人家當然不會與你這昏君打交道,說好話!”


    君黎熙推著車,行走在南山上,看了看車上仍在昏迷的徐炎彬,暗痕兒女情長,字字句句害人性命。


    看到不遠處有個茅草屋,便繼續推著車子到了茅草屋前。


    茅草屋前院是一片菜地,周圍是籬笆,有個後院是廚房與客房,簡單樸素,不算簡陋,更談不上華麗。


    茅草屋在窸窸窣窣的老者磨藥的聲音下,更襯得出寂靜,屋前便是一條小溪流,再向遠方看去已然是一座大山,木秀於林。雖然這時已不是春日,也依稀覺得鳥語花香。


    庭前很幹淨,一看就是剛打掃過的了,離茅草屋不遠還有一些楓葉的堆放。


    君黎熙呼出一口氣,便架著徐炎彬進內。


    到了門前,君黎熙一手架著徐炎彬,一手在木門上叩了叩。


    “誰呀?”問話的是一名老者,聲音卻清脆,精神抖擻。


    隨後老者便開了門,見到君黎熙並沒有驚訝,到看了看他旁邊的徐炎彬,便幫他扶了進去。


    這老者已經年過花甲,終身無伴,一個人在這茅屋生活了大半輩子,倒也清靜。


    老者兩鬢已然斑白,可臉上卻顯得一絲皺紋都沒有,長長的灰白胡子垂在胸前,也是讓人看了隻以為他還是個年過半百的人。


    君黎熙道:“醫師,近來可好?”


    老者擼擼胡子笑了笑:“一直住於這清靜之地,倒也能照顧自己。三皇子,不知這位是?”聲音卻不老,老者看向了昏迷之中的徐炎彬。


    君黎熙道:“當朝將軍,不慎中刀,傷口卻不淺……”


    老者微微頷首,拿起徐炎彬的手腕開始診,不過半響道:“他是失血過多,傷了元氣……倒也可治。隻是不知為何,今日三皇子會親自前來?”


    他抿了抿唇,道:“京城失守,以致敵軍攻入京城,寡不敵眾,自然失了防備,若是無我與趙將軍的救命,他恐怕早已是刀下亡魂。”


    老者並無驚訝,慢慢地從旁邊的木屜裏取出一個小瓶子,將徐炎彬的衣物卸下,看了看徐炎彬仍在小量流血的傷口,蹙了蹙眉,道:“情況不容樂觀了,現他的傷口止不住血,隻怕要縫。”


    君黎熙忙道:“那就縫啊……”一路上舟車勞頓,隻怕傷口再不出血了也怪。


    老者點點頭,與君黎熙將徐炎彬挪上一草床之上,讓徐炎彬趴著。


    老者邊用蠟燭上的焰火燒著手裏的一枚銀針,邊道:“還好他昏迷著,這縫紉之苦可是受不得的……”


    老者將穿針引線,先給徐炎彬撒上了剛剛瓶子裏的止血散,便開始用針縫著徐炎彬的傷口。


    一針一針下去,徐炎彬的傷口已經縫了大半,一小半還在汩汩流血,老者又將剩餘的止血散撒上,便繼續縫著。


    君黎熙已經別過頭去,因著……他不忍看,不惜看,更不屑看一個男子受著縫針之苦。


    君楚有一種宮廷刑罰,就是將人的皮肉一刀刀割開,再一針針縫住,甚是血腥,更為痛苦,更加殘忍的是,這種刑罰隻限於女子,如嬪妃、宮女等。


    徐炎彬在受著無聲之苦,君黎熙覺得,此時有聲勝無聲,這種沉寂的氣氛才更令人害怕。


    約莫過了一刻鍾,徐炎彬的傷口才好轉,都縫住了,也上了藥。


    在這裏與老者絮聊了一會子,徐炎彬才醒了過來。


    徐炎彬初睜開眼,便看到已經破舊的屋棚,又看到旁邊的君黎熙與老者,剛想坐起來,便一聲低呼,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又躺了下去。


    老者看見徐炎彬醒來,忙叮囑道:“你受了傷,萬萬不可在動氣。”


    君黎熙回過頭來看徐炎彬,道:“你受了傷,就躺一會兒再回京城與趙將軍回合也不遲。”


    徐炎彬沙啞地低低說道:“我的……我的荷包與帕子?”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衣囊,那裏還鼓著,便將繡了並蒂蓮的荷包與帕子緊緊攥在手心,閉了閉眼,心裏暗道:“真兒,我們的並蒂蓮還在。”


    徐炎彬看向君黎熙:“王爺,京城那邊怎麽樣了?”


    君黎熙淡淡道:“趙將軍已經去了兵窯,這會兒應該已經帶領軍隊抵京了。”


    徐炎彬呼出一口氣,按著自己的傷口起了身,急匆匆道:“王爺,現在我們應該立即回京了。”


    君黎熙蹙了蹙眉,道:“你的傷口還沒好……”


    “我的傷口不要緊……”徐炎彬打斷了君黎熙的話。“現在,是百姓的安危,我這點傷,比起京城的百姓,又算何物呢?”


    老者一邊勸慰著徐炎彬還是先養傷要緊,一邊還頻頻誇讚徐炎彬是個好將軍。


    君黎熙也是猶豫不定,終是借了老者的一頂馬車,讓徐炎彬坐在車裏,自己則騎馬趕路。


    馬車上顛簸不定,徐炎彬的傷口也不住牽扯起來,徐炎彬硬是咬牙忍住,邊是拿出剛剛老者贈與的一瓶止疼藥拿出一顆咽了下去。


    到了剛剛三人分開的地方,徐炎彬下了車,麵色卻又是蒼白的要命,君黎熙探了探他的額頭,說是他感染了風寒,發了熱。


    君黎熙讓徐炎彬先待在馬車裏,君黎熙去看了看京城內,才忙地過來駕起了馬車,邊是喜色道:“看來,敵軍已經退了……”


    徐炎彬勉強撐起一絲笑容,不住稱好。


    君黎熙微微歎了口氣,便將徐炎彬送到了玄王府。


    下了車,君黎熙打開簾子,看到徐炎彬已經又昏了過去,便叫了王府門口的家丁叫了大夫,自己則與另外的家丁架起了徐炎彬進去。


    君黎熙一進府門,海棠便奔了過來,淚眼迷離地抱住君黎熙:“王爺……你可是平安回來了……”


    君黎熙推開了海棠,手握住她的肩膀:“棠兒,徐梵墨的兄長受了傷……”


    海棠看看徐炎彬,又緊忙往君黎熙身上看去:“王爺,你有沒有事?”


    君黎熙柔情滿目,心想沒有白疼了海棠,她總比她人聽話許多,可愛許多,也關心他許多。


    “我沒事。”他柔聲道。“對了,棠兒,徐炎彬受傷的事,不要告訴徐梵墨。”


    海棠先是不解,隨後又想到徐梵墨得知自己的兄長受了重傷勢必會擔心,她點了點頭,便與君黎熙進了是雅居看徐炎彬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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