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怎麽了?”柳彎彎看向胤祿,見他有些不對,便這樣問道。


    胤祿竟沒有回答,隻是呆呆地看著別處。柳彎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正是萬花樓紅牌輕煙離開的方向。雖然知道,男人很難拒絕那樣的美色,可見胤祿這般,她的心裏還是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兒。


    “她叫輕煙,是我們這裏的頭牌,最近風頭很盛。”柳彎彎向胤祿介紹起來。


    胤祿這才聽到聲音,轉過臉來的時候,一片茫然:“你方才說什麽?”


    柳彎彎笑了笑:“我說,她叫輕煙。”


    “輕煙?”


    “是的,絕色美人兒,王爺可是也被誘惑了?”


    “也許,不過我更為奇怪的是,她與我的一個舊相識十分相像。”縱使六年不見,縱使這不過匆匆一瞥,可這個女子,竟完全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重合。


    “世上那麽多人,定會有些人相似的。不過王爺這樣在意,那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胤祿看向柳彎彎,不再言語,柳彎彎知道,她觸到他不願意講的了。於是便賠了笑:“何苦這樣小氣,若王爺真對這輕煙感興趣,改日再過來便是了。”


    “我先回去了。”胤祿說道。


    關於那個人的一切,自她離開,他便不再對任何人說起,就連她的名字都成為了禁忌。沒有人知道,當想起關於她的事情,哪怕是一點一滴,他都會不能自已地難過。他不提,別人便更不可能提,到了後來,他似乎真的忘記了她。直到今日見到這輕煙姑娘,讓他不覺得想起那個女子,劇烈跳動的心髒,告訴自己,他從來都不曾忘記過。


    ****


    “哎喲,王爺,真是稀客!來人,上好茶!”


    胤祿從不連續兩日過來百花樓,這次,竟是破了例的。這自然讓老鴇很是驚喜,連忙吩咐上好茶。


    “媽媽,你們這,是不是有個叫輕煙的姑娘?”


    老鴇這下明白了,敢情是為了輕煙而來,連忙堆著笑回答:“王爺消息真是精通,這輕煙姑娘剛來不久,長得那叫一個標致!我可以打包票,這全京城也再找不到這樣的美人了!”


    “是嗎?那勞煩媽媽引見。”說著,胤祿便將一錠金子放在了老鴇手上。(..tw無彈窗廣告)


    老鴇見著金子,自然是眉開眼笑:“行,但王爺可不要待得太久,這輕煙姑娘就要開始表演了。”


    “好。”


    因是頭牌,輕煙被安排在了最好的房間,房子算不得太大,但清幽雅致,前麵是個小廳,可吃飯、喝茶、聊天,由一扇拱門進入,便到了寢室,平素輕煙便在這裏更衣、化妝、休息。


    老鴇將胤祿帶到門口,敲了敲門,胤祿便讓她退下了。奇怪的是,屋裏竟沒有人回答。胤祿自行推門進去,屋內很是整齊,東西也不多,都是些必備的。這樣整潔,倒是完全不似女子的房間。見有扇拱門,胤祿便走了進去。


    “是小蝶嗎?”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胤祿順著聲音走過去,隻看到女子赤/裸光潔的後背。


    “小蝶……”女子轉過身來,正是輕煙,但見到眼前的男人,她嚇了一跳。因為此時,她正在換衣服。


    拉過一件衣服套上:“你是誰?竟然擅闖我的房間!”


    胤祿愣了,眼前的女子,是這樣像啊!就連生氣,都是同樣的姿態!可是?竟不是她的聲音?難道,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嗎?


    “啪!”輕煙狠狠地甩了胤祿一個耳光:“你個流氓!讓你再敢偷看!”


    胤祿此時,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矛盾的思緒中了,就連被打了一個耳光,都沒有作太大的反應。隻是抓緊她的手腕:“是你嗎?”


    “王八蛋!我是你姑奶奶!公子哥兒我見多了,沒你這麽不要臉的!你給我滾出去!”她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


    她的力氣很大,他記得王顏玉是沒有這樣的力氣的。她那麽像她,卻又好像不是她。這個結果,讓胤祿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開心。若她真的是她,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他們中間,是一條跨不過的寬廣河流。若她不是她,那她究竟在哪裏?何時才能重逢?


    “看你穿著,應該是很有錢吧?你若是真想見我,就去看我表演吧!”打了一巴掌,輕煙的氣也消了,便為自己攬起了生意。


    胤祿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她,糾結於,她到底是不是她這個問題。


    輕煙笑了笑:“別擔心,票也不貴不過是二十兩銀子罷了。我想,你肯定是出得起的!”說著,她還伸出手在胤祿的臉上拍了拍:“哎,你皮膚真好,用的什麽粉?”


    見胤祿還是沒有什麽表情,輕煙識趣地將手移開了。


    “我要上台了,你若是真心喜歡這裏,我留給你便是了。”輕煙笑著說完這番話,便離開了。


    胤祿看著這屋內的陳設,想著她看自己陌生而清澈的眼神,她與她,似乎除了一張臉,便再無相像之處了。可是?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之人?並且,這個人,卻偏偏被自己遇上,難道,這竟是上天的恩賜嗎?哪怕隻有一張臉相像,但她至少,可以成為她的影子。至少,他不必每每在漆黑的夜裏醒來,被思念折磨得心痛。


    突然間,胤祿好像看到了救贖一般,仿若寸草不生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了一棵綠色的植物。隻此一株,卻散發著勃勃生機。這六年,他的心就如那寸草不生的土地,走不完的寒冬臘月,他那樣冷,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在他眼中,都隻是毫無生命的工具。夜夜笙歌,他沉淪在肉體的歡愉之中,似是無盡歡快,卻無人知他的心酸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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