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94節第93章


    我眨巴下眼,再眨巴下眼,門口冷酷而暴怒的身影還是佇立在那裏。


    “嚴、嚴、嚴亭之?!”我猛地從宣澤熙身上爬起來,因為速度太快,而膝蓋一鬆,又重新栽進宣澤熙的身上,很不幸,正巧栽在宣澤熙的臉上,嘴巴對嘴巴的黏在一起。


    宣澤熙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我,我也驚怕地看著他,傻了兩秒鍾我才慌忙雙手扇著風倉皇爬了起來。


    嘭一下巨響,嚴亭之狠狠把拳頭砸到了門框上。


    嚴亭之不語,渾身上下冷得可怕,閉一閉眼,支在門框上的手臂輕輕垂下,向前邁了一步,進入屋裏。


    宣澤熙感覺好笑,輕輕咳嗽著說,“咳咳,歡迎來到兄弟的雅居啊,不知有何貴幹?”宣澤熙懶洋洋地也從床上坐起了身子。就那樣,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宣澤熙坐在床沿,而嚴亭之高大的身姿冷冷的杵在當屋。


    “宣澤熙!你還認為我們是兄弟嗎?你還把我看做你兄長嗎?我警告過你,不要動我的女人,曾經那樣鄭重其事的警告過你,可是你不聽,你非要考驗我的耐性。”


    嚴亭之瞪視著宣澤熙,眼角的餘光掃了我一眼,拳頭暗自握緊。


    “嗬嗬,老三,請你搞清楚,誰動你的女人了?我什麽時候動過你的女人了?你指的是銘湘嗎?”宣澤熙看我一眼,接著笑著說,“銘湘是你的女人嗎?她是你的夫人呢,還是你的愛妾?你給過她什麽名分?”


    對啊!宣澤熙說的太有理了。我又不是他嚴亭之的什麽人,憑什麽那副死樣子限製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我這樣想著,自然就嘟起嘴吧點點頭。


    隻聽一聲大吼,“葉銘湘!你給我過來!”


    我渾身一顫,抬眼去看嚴亭之。這廝眼睛裏的怒火足可以燎原。


    過去?過去讓他打我?我惹了他的小師妹,而且令他親愛的小師妹那樣丟臉,他會饒了我?


    我搖搖頭,“我站在這裏也一樣的,我不要過去。”


    宣澤熙一手臂柳枝一樣盤住了我的腰,一分溫存打他手心裏傳遍了我的身體,我輕輕一顫。


    “銘湘在我這裏還沒有玩夠呢,明早她再回去。她是三哥你的奴婢,一個侍女,兄弟在這裏跟你討要了,老三你不會不願意送給我吧。”


    討要?宣澤熙什麽意思?


    我可不要成為男人手裏的玩具,任人買賣。


    “你休想!我府裏的侍女隨你挑,可就是銘湘不行!”


    我十分好笑地咳咳嗓子,掐腰站在他們倆中間,氣壯山河地宣布,“喂喂喂!你們倆不要這樣擅作主張好不好?什麽我是嚴亭之的婢女,你宣澤熙出頭來要我?我是貨物嗎?還有啊,嚴亭之,我什麽時候成為你的奴婢了?文書呢?你有證明嗎,有我的賣身契嗎?什麽都沒有,還好意思說什麽奴婢啊!”


    我大義凜然的話,在嚴亭之和宣澤熙耳中,可就成了大逆不道的話,他們倆一時間都呆住了。嚴亭之是因為我的死不認賬,氣得呆掉的,而宣澤熙,則是因為我話裏前無古人的叛逆而震驚。


    我晃晃腦袋,在屋裏來回的走動,瞟一眼yin鷙的嚴亭之,又看一眼瞠目結舌的宣澤熙。


    接著大放厥詞,“嚴亭之,嚴大人,嚴老爺,我是自由身,一個自由人,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你口口聲聲我是你的奴婢,那我請問,在我奄奄一息,落入祈皇手中備受折磨時,你在哪裏?你那時候為什麽不來救我?祈皇差人給你送信,為什麽你收到信後,卻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嚴亭之撐大眸子愣了,禁不住呼出,“銘湘……”


    我一手舉起,製止他發話,接著說,“我再問你,在我終於被宣澤熙救回歸來別苑後,為什麽你遲遲不來救我?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已在黃泉路上,急需你的幫助時,你又在哪裏?你可愛的小師妹在我將死時,竟然還有心跑來看我的熱鬧,說那些惡毒的話故意傷我,那時候,你在哪裏?!如果沒有宣澤熙,如果沒有宣澤熙舍命的那碗血,你以為你還能夠看到現在這個站在這裏指責你的葉銘湘嗎?你小姨婊子的!我早就死過兩回了!就算我葉銘湘是一個庶出的落魄小姐,就算我僅僅是你眼中的什麽小小婢女,我也是一條命吧!在你嚴大人心裏眼裏,難道隻有你的小師妹才是一個鮮活生動的生命嗎?好!既然你看我像是一棵草,可有可無的賤命一條,那從今往後,我們倆就橋歸橋路歸路,各人管好各人就行了,我也請你不要再說什麽我是你的婢女這樣的話了,隻會讓我可憐我自己!我……即使死了,大概也不會讓你心疼一滴滴……嗚嗚……我難道就活該這樣的輕賤嗎?”我說著說著,泣不成聲。


    嚴亭之被我長篇大論震得呆呆的,臉色蒼白,全身凍僵一樣,半晌一動也沒動。


    而宣澤熙,緊緊咬著嘴唇,滿目憐愛的漣漪。


    我知道,我這番言論,生效了。


    “原來……你什麽都沒有忘……你是在怨我啊……”許久,嚴亭之才幽幽地道出一句來。


    “對!我沒有失憶!但是我真希望我能夠失憶!我不敢回想,我一旦想起來你對我的無情和心狠,我就難過得想要去死!是我傻!竟然還盼望著自己在死亡線上,能夠被一個所謂情深意重的嚴大人救回去!你說……我最幸福的選擇,是不是隻有失憶了?”我埋怨著,卻雙目含淚,瑩瑩玉珠滿腮。


    呃……嚴亭之就那樣失魂落魄地看著我悲傷地眸子,窒息般的僵住。


    我咬咬牙,從桌子上的果盤裏拿起了水果刀,在宣澤熙倒吸冷氣中,對準自己的喉嚨刺去,卻咯嗤停在肌膚一毫米外,刷刷落淚,質問嚴亭之,“你到這裏來,又是你小師妹命令你來責罰我的嗎?既然你和她都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那我就親自解決了自己,省得你們一次次冤枉我!”


    “不要!銘湘住手啊!”宣澤熙騰地向我衝來。


    卻被嚴亭之搶了先,隻見嚴亭之手起手落,叮當一聲,我手裏的小刀便脫手飛到身後,頓時我一身冷汗,轉動眼珠往一邊看,一根銀簪和那把小刀都齊齊沒入牆中。


    宣澤熙身子定在那裏,噓了一口氣,一步步向我走來,慢慢地摟住我,把我嚇壞的身子扣在他懷裏,輕輕地說,“我的小鬆鼠啊,不要這樣。還有我呢,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保證。”


    嚴亭之眯了眼看著宣澤熙,又看看我,終究泄了氣,喃喃自語般,“我怎麽會舍得傷害你?我來不是追究你淘氣的責任,也隻是找個理由喚你回去……可是……”


    我傻傻地看著嚴亭之,感覺他的表情倒是非常痛苦地樣子。


    “稟報嚴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個親兵跪在了門口,偷偷抬眼看了看屋內情形,頓時驚愕地下巴掉地。——宣澤熙正抱著落淚的我,而嚴亭之心如刀割地斜立在一邊……


    嚴亭之恍若無聞,依舊思憶千古,jimo漫長的失神樣子。


    親兵尷尬地接著匯報,“嚴大人,燕子姑娘自盡了……”


    騰!我嚇得一顫,宣澤熙也是一愣,直起身子,一手仍舊搭在我肩上,去納罕地看著親兵。


    嚴亭之緩緩點頭,深深地看我一眼,跟我眸子相觸的刹那,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悲慟。


    然後在親兵驚詫的目光中,晃晃蕩蕩地出去了。


    我問那個親兵,“燕子怎麽個自殺法啊?”


    親兵答,“燕子姑娘想要投井,被她的一個侍女救下了。”


    “哼!”我冷笑,“真會博取同情啊。”


    揮了揮手,親兵趕緊退下了。


    房裏又隻有我和宣澤熙了。


    咣!我敲他腦門下,訓斥,“喂!你小子!該放下你的狗爪子了吧?凶神惡煞都走了,你還演什麽演?”我扭扭腰,從宣澤熙懷裏鑽出來。


    他一臉驚異,“我哪裏有演?”


    我賊笑,戳戳他的小鼻子,“嘿嘿,別裝了,今天你配合我表演的很不錯,值得嘉獎,來,唄一個!”我踮起腳,在他雙目圓睜一副大腦短路的神情下,抱著他臉蛋,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他呆若木雞,一手指著我春桃滿麵的笑臉,結巴道,“你、你……”


    我拉著他的手笑得嘎嘎的,問他,“小熙熙,你說說看,我剛才是不是表演得太棒了?我那場經典的檄文,卻以苦大仇深的淚珠作為結束,是不是太聰明了?喂,你別傻啦,我問你話呢,你倒是給我剛才的表演判個分數嘛,小熙熙……”


    他這才恨恨的白我一眼,甩開我的手,掐腰,“你全是在演戲啊?那你拿刀那段呢?也是戲碼?”


    我無辜的點點頭,“當然是戲碼了。難不成我傻了,活得有滋有味的想不開要去殺了自己?不過我發現我表現得真是爐火純青啊,哈哈,把那個大惡神都蒙過去了吧,他都忘記要來懲罰我的最初目的了。啦啦啦,我真是好聰明啊!喂,宣澤熙,你不會是剛才真的替我擔心了吧?不過呢,那把刀怎麽會被那根簪子打飛呢,想想後怕啊,萬一……”


    我得意洋洋地回味著自己的戰績,卻發現宣澤熙這家夥搓著兩手,咬牙切齒的樣子,於是收起笑容,好奇地問他,“你幹嘛呢這是?搓什麽手啊?”


    他抬眼瞪我一眼,“搓手幹嘛?搓手打你丫的屁股!敢騙得我心髒差點停跳……”


    “啊!”我尖叫一聲,撒丫子便往外跑。隻聽屋裏那家夥喊道,“別跑那麽快,小心摔倒!”


    真是烏鴉嘴。


    刷!我沒有摔倒,卻被一隻大網收緊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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