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楊玉說過若非她這些年雲遊四海文鬥經驗豐富定然難是陸滇的對手。李天縱也曾讀過陸滇的詩詞文集看得出他的才華在林軒之上隻是林軒成名較早而且家勢比之陸滇強很多才坐著臨仙四小才子之的位置。他頗感興趣地打量著陸滇見其氣質文雅中隱露不羈果然是個風流人物。


    刑無憂嗷嗷了幾聲再看陸滇的眼神中已沒了一開頭的傲視變得欣賞溫和道:“陸兄我在京城時便聽過你的事跡恨不能相交!這次到臨仙來除去為了參加京浙才子會外就是要結識你了。”


    陸滇抱拳一笑道:“我對刑兄也是神交已久了!”他與刑無憂相視一笑如同多年好友一般。刑無憂漸歇笑聲道:“有陸兄及李兄在何愁沒有新詞?”他轉眸看向李天縱道:“不若李兄先來填一吧?”李天縱淡笑地點了點頭。


    見好戲開鑼了眾人不禁呼聲雷動二樓的雅間也聞到風聲紛紛倚窗而望熱鬧的場麵便如回到李天縱楊玉文鬥的那一晚上讓老鴇越加深了搞文鬥擂台的念頭。


    “小姐你走慢些!”蘭兒強著憂眉挽住綺綺的手臂勸道:“小姐你風寒在身腳步虛浮莫行這麽快不然很容易會摔倒的。”


    綺綺臉上施著粉黛將蒼白的臉補著粉紅卻無法掩住那柔弱的楚楚之氣柳眉愉悅地微揚杏眼裏流露著興奮之色聞言笑道:“不過是小風寒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她的聲音粘粘糯糯的正是風寒的症狀。


    忽而樓下傳來一陣呼聲隱約聽到什麽李公子的綺綺雙眸一亮芳心如小鹿亂撞狂跳不止她那雙蓮足更是加快急道:“蘭兒我們快點兒!似乎生了甚麽事與李公子有關的。.tw[棉花糖小說網]”


    “小姐!”蘭兒拉都拉不住她綺綺的衣袖揚起一陣香風。


    畫舫丫鬟將圓鼓桌上的酒菜拿走擦抹了遍隻留下一壺清酒又有龜奴拿來文房四寶放好在桌上鋪展好宣紙而丫鬟則磨起墨來。


    李天縱拿起酒壺往酒杯裏倒滿緩送到嘴邊輕品心中靜思著。他瞥了瞥身邊的刑無憂驀然想起他的那話本小說{泯處風流}故事是講一個狂傲書生參加科舉高中卻被奸人所害慘遭黜落他便索性不再入仕流連於花柳叢間風流過日。


    他心中靈光閃現微露笑容提起狼毫筆抵在硯台蘸墨之後往宣紙寫去。圍在旁邊的刑無憂陸滇等人皆是雙眼一凝眼珠子隨著筆尖而動。


    狼毫筆在雪白的宣紙上以飄逸如柳瀟灑如風的草體寫道: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憑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最後狼毫筆寫上“題{泯處風流}”。刑無憂臉色一變竟漸漸脹得通紅他喃念這這{鶴衝天}賀喜微微急促陡然拍案道:“妙妙極!李兄作的好詞啊!”


    陸滇何嚐不是變色。雖不似刑無憂那般出言大讚卻難掩臉上的讚歎之色輕聲道:“李兄此詞絕了。”


    大廳裏其它人沒看著宣紙自然不知李天縱作的詞如何隻是見刑無憂陸滇都一副失魂模樣那些好事者如何忍捺得住紛紛要求吟念出來!那個彈琵琶的清秀姑娘依命來到圓鼓桌邊脆聲將{鶴衝天}念出。


    胸有才學又知道{泯處風流}故事的都齊聲稱妙回味無窮;不識貨的狎客們亦難得地真心覺得此詞好而拍案叫絕他們雖不懂這詞的深層意蘊卻聽得明白最後一句自然認為自己就是這樣然後能不讚?


    “此詞狂而不妄桀驁不遜;通篇不見一悲字哀字卻隱滲血淚令人悲歎哀鳴。”刑無憂未然長歎捶了捶胸看著李天縱的目光有了知己之意道:“知我者李兄也!”


    在金榜上偶然失去狀元而落榜這清明的朝代暫時遺棄了賢人該怎麽辦?既然報國之願落空何不無拘無束地狂蕩過日?何必計較那些成敗得失呢!才華橫溢的人本就是白衣卿相。在那煙花巷陌裏丹青屏障間幸好有知我懂我的佳人值得我流連。那就這樣依紅偎翠吧這種風流日子真令人舒暢。青春不過是匆匆如白駒不管那些虛名了隻要快樂便可。


    這{鶴衝天}看似很開懷一般可是“偶”“暫”“遺賢”等字眼都透露著一股傲氣恣意放蕩便似一種反抗以安慰自己罷了其實內心深處依然是痛苦不堪。


    刑無憂寫{泯處風流}那個故事是對“狂”的一種反思想要弄懂自己究竟想要什麽;而李天縱題了這{鶴衝天}便如引路明燈讓他幡然醒悟了許多東西。便連陸滇亦是感悟良多。


    “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卡紮捋須念了遍搖頭讚道:“公子此詞道出我等心聲啊!”臉上似模似樣卻一句話暴露了他不懂。


    突然大廳響起一陣驚呼的嘩然聲不知誰大喊道:“是綺綺姑娘!”隻見木樓梯間一身俏麗裝束的綺綺由蘭兒以及一個老嬤嬤前後攙扶著下來她一雙妙目凝望著遠處的李天縱微露笑顏柔情似水。


    雖然經常到百花畫舫但還有很多客人沒有見過綺綺的隻因她自從當上柳河花魁之便不再接客了轉而成為鎮舫之寶。既是寶那任你一擲千金也難求想見一麵的。而和李天縱確立戀情之後綺綺更是誰都不見了整天便在雅心閣撫琴養花等待情郎到來。


    李天縱曾要替她贖身脫籍接回家綺綺的歡喜便不必多言隻是她重情意那嬤嬤哀求她再待一陣等新培養的花魁之才推出後她再走。不然百花畫舫就會群話無跌出柳河溫柔鄉前列的。從她賣身至今畫舫的嬤嬤等人都對她非常之好綺綺一時為難李天縱也不急一時便讓她再作百花畫舫的招牌三倆個月隻是與嬤嬤說好不會再接客。


    現下綺綺居然走到一樓來這些客人們還不瘋狂了麽!頓時間呼聲遍起眾人目光從三狂身上轉移到綺綺那看著那張柔弱的俏臉都不禁心生愛憐沒有一絲褻瀆之色。隻是任他們如何表現綺綺看也不看自始自終地柔笑地望著李天縱。


    “哎呦綺綺啊你怎麽下來了!”老鴇迎了上去替過那嬤嬤的手攙著綺綺笑瞪了旁邊一個熟客一眼道:“看你那樣子也不怕眼珠子跌地上。還看呢!”那熟客訕訕地飲了杯酒。


    綺綺微微一笑道:“嬤嬤沒關係的。”客人們看得這天仙般的笑容不禁心生迷醉。她蓮步輕輕地來到李天縱身邊巧笑道:“公子。”


    真的憔悴了許多。李天縱滿臉憐惜也有些自責如此之久不來此處實在是不應該啊。他對綺綺溫柔一笑令她憔悴的容顏精神了起來。


    “李兄福氣不淺啊!羨煞我矣。”刑無憂這種風月高手一眼就看穿他們的關係歎息地打趣道。


    陸滇瞥了綺綺一眼雙眸閃過一抹異色笑了笑道:“李兄你的詞著實讓我望而生畏隻是既然早已言好我便多少獻醜一番吧。”他提起李天縱方才用過的狼毫筆蘸墨後往另一張宣紙寫去。卻見他亦以草體寫道:數聲鵜鶘。可憐又是春歸時節。滿院東風海棠鋪繡梨花飄雪。丁香露泣殘枝算未比愁腸寸結。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幹風月。


    最後亦寫上“題{泯處風流}”。這小令名作{柳梢青}用詞清淡雅致借惜花傷春又感歎身世。他的百結愁腸非是與風月有關卻似沈休文那般的情感。


    沈休文名沈約字休文乃是南朝梁代詩人為官不得重用而鬱鬱成病消瘦異常。陸滇那詞卻是從另一角度去寫{泯處風流}的主人公。


    刑無憂又是讚歎稱妙道:“都說福無雙至卻不然啊!在下接連喜得這兩佳作豈非是雙福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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