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李天縱在百花畫舫威風的樣子就來氣葉楓一張臉黑了起來倚背在柔軟的背墊上滿臉不屑道:“楊玉那娘皮如今與李小子姐弟相稱整天粘在一起踏青遊樂好不快活呢!你道她淒慘個什麽?”


    “可恨!”劉輕舟咬著牙一合紙折扇緊緊攥著憤憤不己:“氣煞我也!為何不是楊瓊瑛遭萬人嘲笑而她惡病纏身然後一命嗚呼!


    死了下到陰曹地府還沒得投胎為人隻得為豬任人宰殺……”他越說越來勁足足咒罵了楊玉半刻說得口幹舌躁才停歇下來。(..tw無彈窗廣告)


    坐在對麵的葉楓呆若木雞瞪著眼睛張著嘴愣道:“這、難道楊玉**了你家娘子不對她也是個女的;那她殺了你全家?”


    “你胡說什麽!”劉輕舟怒瞪了他一眼寒起臉來冷哼道:“五年前京城的文鬥大會上四強裏我遇上她。你道她一個女兒家不待在閨中繡繡花懷懷春的跑來參和什麽?我堂堂七尺男兒自然不屑對付女流之輩便好心讓她一讓;豈料她不識好歹趁勢贏了我還大言不慚地笑嘲我!”


    他沉痛地搖了搖頭哀歎道:“可憐我為此而背上了一個敗將之名且錯失了進入決賽的機會令我排在京城四才子之末!真是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葉楓滿臉懷疑地上下打量著劉輕舟撇了撇嘴:“你會讓她?不信。”


    輕舟居士臉上閃過一抹惱羞之色猶自嘴硬道:“楊玉算個什麽?不就是憑著女兒身大家讓著她她才橫麽。倘若我全力以赴兩個楊玉都不是我的對手。”他說罷不由分說地問道:“對了那李天縱何時開竅了?我記得上年的京浙才子會上他參加了書法一項。但他的字又斜又歪連我五歲之時亦不及最後撈了個倒數狀元委實可笑。”


    腦海中回想起上年李天縱那副丟人模樣葉楓不禁哈哈大笑胸腹間的鬱悶之氣消去不少:“對對他似乎寫的是‘學海無涯’四個字吧結果那個老不死的夫子還說了些鼓勵話。他給當寶呢嘿嘿!”


    笑了一陣劉輕舟又提起方才之問葉楓的臉立時又黑如鍋底。當下他憤憤地從兩個月前在百花畫舫的事兒說起兩人打架李天縱被李靖禁足一個月解禁之後就換了個人似的了。


    聽罷劉輕舟嘿笑道:“如此說來卻是你將他的腦袋揍靈光了!”見葉楓不置可否地哼了聲。他嘲弄道:“看來臨仙無人矣!居然讓一個傻子如此神氣真令我失望瞧來下個月的京浙才子會。在下要獨領風騷了。”


    他這句話無疑把葉楓也罵了葉楓牛鼻一張冷笑道:“傻子?他以前確實是;可如今恐怕你也奈他不了何!“劉輕舟聞言笑得前俯後抑斷斷續續地道:“楓老弟你、你居然拿個傻子與我相提並論著實可笑、可笑!”


    馬車進了城車外的聒噪的咕喝聲紛至遝來葉楓滿腹煩躁。火氣更大諷刺道:“你輸給楊玉而傻子卻贏了作何解釋?”


    提起楊玉劉輕舟便一臉不愉眸子裏恨意橫生啐了口:“那時我不過是讓著她才會落敗的而且都是五年之前的事兒了如今我讓她一半也能輕鬆取勝;至於李天縱小兒罷了我更加不放在眼裏!”


    “那你幫我羞辱他一頓如何?”葉楓斜晚著劉輕舟戲虐道:“倘若你贏過他你在柳河的花銷算我頭上。”劉輕舟半眯起雙眼哼哼出聲:“你便等著看好戲吧。”


    咯咯咯咯……華貴的大馬車碾著青石路揚起滾滾的塵埃。


    ◇◇◇


    花梨木雕花紋卷書案上鋪居著一幅卷軸書畫卻見上邊以狂草體寫著一篇文章那字飛揚如舞變化詭異通篇下來如行雲流水竟是一氣嗬成而無半處停頓。可惜字帖並沒有落款印記不知是誰人之作。


    案邊站著一個身著白色直領襦裙腰束一條翠綠絲帶的少女那少女頭梳一個蝴蝶髻紮著黃藍相交的蝴蝶釵左邊耳側分有一束垂以黃邊中藍的圓環捆著。秀臉微施薄粉兩道黛眉輕蹙著杏眼凝望著案上字帖塗著淡淡粉色的薄唇似在喃動。


    她捋著垂過了良久才臉有不甘地搖了搖頭歎道:“縱弟我也看不出這是何人的手筆。”


    寬敞的書房裏靠牆擺放著許多紅木書架書架上整齊地堆著各類書籍一張紫檀大書桌放於鄰窗位置桌上有筆墨紙硯等文房之物還有一盆散溢著幽香的素心建蘭桌邊有一個瓷質花鳥卷缸裏邊插放著諸多卷軸字畫。


    李天縱從書桌的抽屜裏取出一個細長的紫檀錦盒打開錦盒一陣芬蘭飄出隻見盒內以柔滑的黃色絲綢裹著正中鑲放著一條卷軸畫。將卷軸畫拿出他信步走至楊玉旁邊看著書案上的字帖不禁歎息。


    不消多說這幅字帖也是卡紮的禮物之一除去吳道子的《雲海青鬆》一些金銀珠寶之外還有多幅名貴書畫和一些藥散據說是強身健體之用的。眾多書畫之中最數這幅無題無款的字帖神秘李天縱鑒定多番沒能看出潑墨者是誰。是以讓楊玉來看者可惜她也沒那份眼力。


    楊玉滿臉歉意地看著他他淡笑道:“玉姐無需責怪自己此字帖或許是隱於民間的書法高人之作也不一定。”撫慰了她幾句把手中卷軸畫解開繩結展放在字帖之上正是吳道子的《雲海青鬆》。


    “好畫!”楊玉睜圓眼晴又漸漸變柔盯著畫卷一動不動有如老僧入定。她心中一片悠然靜靜地感受著畫中飄渺的雲誨堅定的青鬆。須臾她歎道:“吳道子不愧為畫聖啊如此畫情畫境畫工畫技令人敬佩。”讚了幾句她笑道:“這幅畫怕不止一萬兩那個卡紮贈送於你可真舍得。”


    連著其餘禮物卡紮為了入新宋戶籍花得何止萬兩。李天縱撫著畫卷道:“有了新宋籍他便免去很多稅收了遲早能賺回來。”


    楊玉點了點頭認同道:“所謂無奸不商卡紮能成為巨賈絕對不會做吃虧生意的。”她歪了歪頭問道:“你可有在世伯那兒替他說入籍之事了?”


    “說了爹應了。”李天縱略過此事對她眨了眨眼晴臉帶笑意道:“我順便又跟他說了些向你提親的事給京城爺爺寫了封信信中詳盡了我們聯姻的好處!”


    楊玉秀臉微羞心中被甜蜜所充滿雙眼有點迷離憧憬著幸福的未來。她往腰側摸索著抓住係在絲帶上的葫蘆酒壺拔開酒塞便要往小嘴裏倒。不料到嘴邊的酒壺忽而被奪她愕然地轉頭看去隻見李天縱微笑地拿著酒壺。白了他一眼她嗔道:“還給我。”


    拿著酒壺在鼻間嗅了嗅一陣濃烈之氣撲來李天縱搖了搖手指道:“這麽烈的酒整天飲可是對身子非常不好的恕難從命啦!”


    喉嚨咽了咽楊玉咂著嘴似乎在品嚐著酒味隻是酒勁上來了哪能忍得住!她跺了跺腳嘟起小嘴道:“縱弟別鬧了!我都飲這麽多年了哪有什麽大礙?快給我!”她早已習慣興高之時飲上一口酒的若然沒有帶著葫蘆酒壺那便罷了若是帶著怎麽也得飲。


    “你要慢慢戒酒聽話!”李天縱半是認真半是捉弄她。快步走向窗邊:“我先將這壺酒倒了再說。”


    楊玉頓時大急疾步搶上柳眉倒豎瞪圓水眸:“不要不要!”她大喊一聲撲了過去沒想到李天縱就勢被她推了推手中揚起的酒壺倒掛過來。壺中酒水咚咚地倒出落到窗外的石板地上。楊玉痛心地慘叫著連蹦帶跳才搶回一隻空蕩蕩的酒壺。


    “你、你……”她臉色微呆呼吸漸喘看看酒壺又看看倒酒凶手氣得說不出話來。


    李天縱聳聳肩滿臉無辜地道:“與我無關是姐姐你自家撲過來弄得我拿不穩才倒出去的。”語氣雖真誠。星眸卻閃過一絲促狹笑意。


    楊玉哭喪著臉不斷將酒壺往嘴裏磕流盡幾滴幸免於難的酒後。


    便再倒不出瓊漿玉液來了她隻好伸出粉紅色的小香舌舔著壺口那樣子活似饞嘴貓兒。杏眼斜瞪著李天縱幽幽道:“現在還未嫁你呢便整天被你欺負;將來嫁了那會成什麽樣子啊?”


    “玉姐我這是為你好。”李天縱輕輕摟住她可惜矮了人家一截沒得讓佳人倚靠著反而自己挨在佳人身上。手上撫著楊玉的柳腰。他柔聲道:“凡事皆不能上癮而你飲酒則上癮了是時候需要節製了。”楊玉撅著的小嘴慢慢抿起來將葫蘆酒壺放下輕嗯一聲。


    兩人溫情脈脈地擁抱了會便走回到書案邊觀畫。此時書房外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喚聲:“少爺。”李天縱轉頭看著房門那邊笑應道:“婉兒有何事進來說。”


    書房外的婉兒應了聲。蓮步走進她身著一條蛾黃色百花襦裙頭梳單環髻手腕上的扣環手鐲隨著步子而叮當作響。她走到書案邊對李天縱淺露笑靨接著看向他身邊楊玉脆聲道:“楊姑娘。”


    與婉兒相識不久楊玉便十分歡喜這個溫順乖巧的可人兒了也不吃她的醋了;不過對於豔色傾國且聰穎狡黠的熙雲她是依然吃醋的。可李天縱卻一開口便提熙雲:“婉兒你煎的藥給熙雲喝了沒?”


    “嗯方才已經喂過了姐姐現下在睡著呢。”婉兒俏臉羞紅這兩天少爺對姐姐真是無微不至呢若然她生病時少爺也那般對她她便是死也知足了。她目光癡癡地看著李天縱想起正事她道:“少爺李吉來報葉府葉少爺的小廝來遞了張帖子。”她將握在手上的帖子交給李天縱。


    葉府葉少爺?那不是葉楓麽怪哉!李天縱拆開外封取出帖子一讀卻道:“今晚於柳河忘憂樓設宴本少爺及京城四才子之一的輕舟居士等候有種便來!”他讀罷一笑這葉楓是要設鴻門宴了但恐怕要讓葉楓失望了隻因他並不想赴會。


    楊玉疑問道:“他找你所為何事?”李天縱笑而不語幹脆把帖子給她看楊玉接過一讀頓時如遭雷擊柳眉緊蹙握帖的纖手攥得青筋隱現。她的異樣皆落入李天縱眼裏他柔聲問道:“玉姐怎麽了?”楊玉咬著貝齒嘣出四字:“輕舟居士!”


    “輕舟居士?”李天縱皺了皺眉頭問道:“此人與你有何關係?”


    婉兒也疑惑地看著楊玉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唉!你可知我為何要號絕才散人麽?”楊玉喟然一歎凝望著李天縱心中一片溫暖微笑道:“就是因為此人讓新宋多了個絕才散人。”她櫻嘴張合間將五年前的往事細細道來。


    京城的文鬥大會她一路闖到四強與輕舟居士劉彬相遇勝者進入決賽。劉輕舟頗有才學隻是高傲自負為人刻薄;楊玉與他比試前還遭受他言語上的輕薄自然甚是著惱文鬥時水平揮大敗劉輕舟。豈料那劉輕舟無賴心性輸了便罵人說了諸多難聽的話最讓楊玉寒心的是周圍竟沒人替她說話冷眼旁觀不止還不時附和劉輕舟。


    李天縱聽罷心頭生出一股怒氣雙眸一凝自語道:“這鴻門宴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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