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的第一場第一篇時文題剛在考場出現,頗有敬業精神的鄢謐就立即通過預先打通好的關係從考場外的士兵嘴裏得知了考試題目,並迅速趕回了文曲書齋。


    老爹嚴準和預先邀請來的幾位秀才都已齊聚在文曲書齋的雅間,正喝著茶,一見鄢謐來,就忙問縣試出的第一題是何題?


    上氣不接下氣的鄢謐剛說出題目,老爹嚴準和幾位秀才都立即扶額深思起來。


    鄢謐見初夏在下麵忙,徐德明又在縣衙,其他人又在忙著印刷的事,沒人服侍這幾位相公,便主動擼起袖子為這些秀才研起墨來。


    這幾位秀才都是文曲書齋給了潤筆費的,要的他們能多做幾篇新出縣試題的相關時文來。


    秀才相公們倒很積極,隻是要求有點高,又是要沏茶的又是要點心的又嫌光線太暗的,好在鄢謐都能一一妥帖應付,服侍的頗為周到。


    倒是本該為主人的老爹嚴準卻也跟個客人一般也和那些秀才一般要這要那,甚至比其他秀才還要會來事。


    也就鄢謐脾氣好,不然若是其他人早甩手不幹了。


    不過,也正因為鄢謐這個賬房先生照顧的好,一眾秀才寫時文倒也挺認真的,當然他們也知道自己的文章是要被編纂成冊供人傳看的,所以他們也不敢敷衍了事,因為那樣丟的也是自己的人。


    也正因為要好好寫,這些秀才們都在感歎這次的縣試第一題有點難度,不好發揮,然而卻也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湖廣寧遠縣的舊題。


    就在一幫秀才相公們在文曲書齋專心致誌答第一題時,縣試現場這邊的嚴衡等考試已經迎來了第二道時文題。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


    一聽到這道出自《論語》的時文題,嚴衡就樂了,心想這位縣尊到底是有多懶,又出一道現題。


    而且這道現題還是他自己中府試案首的題,關鍵的關鍵是,這道題還在明末出現過,而且現在最有名的就是明末抗清英雄陳子龍做的那篇。


    當然,惶惶數百載科舉史,八股之題有所重複也是常見之事,但也沒有知縣熊繡這種專門出自己做過的題吧。


    嚴衡此時也不可能去問知縣熊繡,既然人家要對自己和小嚴嵩如此好,他也不能不接受。


    在心中默默感謝了知縣熊繡一番後,嚴衡就繼續和小嚴嵩互相鼓勵,然後開開心心地答題。


    小嚴嵩真的很開心,他本來以為考縣試真的很難很難,但他沒想到居然隻是把自己記得的寫上去就是,這讓他心態一下子好了許多。


    竇頂對《論語》是最熟的,這樣一來,他也就更加樂意了,也忙不迭地準備開始以筆為矛開始揮灑文采起來。


    歐陽宏也鬆了一口氣,他之前做過最多的時文題就是關於《論語》的,雖然這個題目的他沒做過,但也能觸類旁通,駕輕就熟。


    總之,第二篇時文的難度的確比第一道題小了些,看得出來,知縣熊繡即便出現題也沒再像第一道題出的那麽隨意,刻意降低了難度。


    第二篇時文順利寫完的儒童的確要多很多,儒童們也因此在考試結束了都增加了一絲信心。


    畢竟,誰都知道,縣試的第一場錄取是綜合兩篇一起看的,如果第二篇答的好第一篇答的不好也是有希望中第的。


    一天的考試終於結束了,嚴衡收拾好文房四寶等東西就提著考籃朝小嚴嵩一招手:“回家!”


    “好嘞!”小嚴嵩興衝衝地跑來牽著哥哥嚴衡的手在官吏安排一下依次離開考場。


    一出考場,歐陽宏就先問起了竇頂關於此次縣試第一場的考試情況。


    竇頂倒也知道謙虛,將折扇一揮:“倒是有些難度,為兄絞盡腦汁才勉強湊了一篇,縣試案首不敢保,隻希望縣前十吧。”


    誰都聽得出來,竇頂雖然略表謙虛,但自信還是在的,意思就是第一名雖然不一定是我,但我至少是前十名。


    歐陽宏不由得附和道:“表兄既如此謙虛,那小弟自然也不敢拿案首,也不敢妄居前十,隻希望別名落孫山就罷。”


    其他歐陽家的子弟親戚也相繼附和說隻希望能掛在榜尾別第一場就被刷下去就是萬幸。


    “等等,要是第一場就被刷下去,依我看,就隻可能是這兩個人!”


    這時候,竇頂突然就指向了走在前麵的嚴衡和小嚴嵩哥倆。


    眾人一聽都是哈哈大笑,明顯對於竇頂的說法都很是讚同,因為他們親眼看見這兄弟倆完全是把考場當成了玩耍的地方,一天下來就沒怎麽好好想過去如何答題,所以,他們也都認為嚴衡和小嚴嵩都是最不可能中第的。


    ……


    嚴衡並不知道在後麵的竇頂等人突然在嘲笑他和小嚴嵩,此時的他和小嚴嵩都很興奮。


    小嚴嵩更是高興地直接對嚴衡說道:“哥哥,我覺得我們這次是必中的,對不對?”


    “對,這次如果不中,都沒天理了!”


    嚴衡剛一說完,竇頂卻攔住了嚴衡和小嚴嵩:“你們聽聽,這兩人還在說他們會必中!”


    一眾人仿佛聽見了個笑話又笑將起來。


    嚴衡覺得這些人很無聊尤其是這個竇頂簡直比狗屎還惡心,不過這竇頂似乎是跟嚴衡有仇一般,刻意又攔住了嚴衡和小嚴嵩:


    “兩位別走啊,走了就沒意思了,如果小弟錯怪了兩位,兩位大可有明辨,畢竟也說不定兩位是大才,筆下有神,文章能一蹴而就也未可知,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兩位隻怕把作弊的小冊子真的帶了進去,胡亂抄了一篇,隻是不知道你們和搜查的縣衙官吏有什麽勾當,竟然讓他們放過了你。”


    “你胡說!分明是你誣陷的,你還在這裏血口噴人!”


    小嚴嵩先反駁了起來,就委屈地看著嚴衡。


    “我血口噴人,你們直接做的醜事別當我不知道!”竇頂的話剛說出口,嚴衡就一腳就直接朝竇頂小腹踹了過去。


    緊接著,這竇頂淬不及防之下就被嚴衡給騎在了身下,然後嚴衡直接一拳接著一拳地朝竇頂臉上砸去。


    “哥哥打的好!”


    “哥哥打的好!”


    小嚴嵩直接跳了起來,拚命給嚴衡鼓掌。


    而竇頂也是一臉懵逼,他哪裏想到這嚴衡居然會直接暴揍他。


    別說是竇頂,其他儒童也傻了眼。


    頓時間,整個場麵變得異常的安靜,歐陽宏想過來幫他表兄的忙,但卻被嚴衡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直接瞪了回去。


    嚴衡這些日子的身體不是白鍛煉的,這些嬌生慣養的歐陽家子弟們都不敢靠近。


    連帶著一直挺囂張的竇頂也嗚嗚哭了起來。


    “懦夫!”嚴衡起身拍了拍手,罵了這竇頂一句,就指著他道:“下次再敢玩陰的,老子就打爆你的蛋!”


    這就是嚴衡,前世從小接受的自由與獨立與這具身體本身具有的抗爭與暴脾氣讓他選擇了用拳頭應對。


    當然,嚴衡本來也沒想過要打這竇頂,畢竟他也不是一個太計較的人,但這竇頂在考前給他和小嚴嵩考籃裏丟小冊子陷害他哥倆的事就已經讓他很憤怒了,如今這竇頂還湊上來羞辱他和小嚴嵩。


    作為哥哥的嚴衡是給小嚴嵩做一個有硬氣的男兒榜樣的,不可能不揍竇頂。


    事實證明,這種效果還不錯。


    至少這竇頂和其他人不敢再說話,因為他們這時才發現嚴衡比他們都要健壯,也都怕挨嚴衡的拳頭。


    小嚴嵩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哥哥,他從來沒想到解決問題可以這麽簡單。


    “記住,小嵩兒,有些人是不必跟他們講道理的,拳頭最好使”,嚴衡拉著小嚴嵩一邊走一邊說道,而這時候,卻正巧看見歐陽雪站在他麵前,冷若冰霜:“打了人就想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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