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謐是江西豐城人,本是一個老童生,同自己老爹一樣在一個較為偏僻的村子裏做啟蒙先生,窮困潦倒,因與父親嚴準算是縣試同榜所以被嚴準所熟悉。


    如今這鄢謐因賣地葬父而典賣了家中房產,正是無處安生之時,父親嚴準見嚴衡說起文曲書齋需要個識文斷字的賬房先生,便介紹了此人。


    嚴衡見其本人木訥老實,也就答應收留了這鄢謐,且親自麵見後才發現這個嫣謐雖不過是尋常老童生,卻有很強的心算能力,其父在世之時曾也在糧鋪裏管過賬,熟稔數理之學,隻是如今這個時代首重儒學才使得他落魄至此。


    但這對於嚴橫而言,卻是意外之喜,畢竟這年頭找到一個識文斷字的已屬不易,找到一個能有較強計算能力的人就更難了。


    嚴衡給了這鄢謐一個月三兩銀子的高薪待遇,並教授給他一種新的記賬法,基本上能做到即便這鄢謐再厲害也沒辦法作假,當然,現在或許還有些沒必要對鄢謐有所約束,但嚴衡難保等以後文曲書齋的營業規模更大後,這位現在看起來木訥老實的鄢謐會不會改變心性,唯利是圖,貪贓枉法。


    文曲書齋不僅僅多招了一名賬房先生,還直接從被查抄的書鋪裏收留了一批比較幹練的印刷工,如此一來,文曲書齋的印刷作坊的規模也進一步擴大,生產規模也有所加大。


    新招聘的印刷工共有三十來名,是第一批印刷工的兩倍。


    也就是說,如今文曲書齋共有四十六名員工和一名合作夥伴即歐陽進。


    半年之內,歐陽進因為賭約的事沒有半點俸祿,而除了賬房先生鄢謐以外,其餘四十五名員工都算得上是文曲書齋的技術工人。


    其中,徐德明既是印刷作坊的總負責人也是文曲書齋的總掌櫃,雖連童生也不是,但勝在也認識字,要不然也不可能做校對工作,且也能獨擋一麵,嚴衡便也給他的俸祿提到了一月三兩,同賬房鄢謐一樣。


    至於鄢謐一來就是三兩,徐德明等人也沒有不服氣的,畢竟鄢謐是童生而且還能管賬。


    不過,嚴衡也給文曲書齋的第一批印刷工加了五百錢的俸祿,而讓他們與以一兩銀子一個月招聘進來的新員工分出差距來,這樣也是讓老員工有一種自己來得早與書齋更親密的歸屬感和榮譽感。


    同時,嚴衡也允諾隻要新進的員工表現優秀且願意在文曲書齋長期待下去,文曲書齋會定期給他們調整待遇,優秀者也會有一個月二兩三兩乃至更高俸祿的待遇。


    這樣也就更好的調動新員工的上進心也讓他們願意待在這裏,畢竟在這裏一直幹下去是有希望一個月掙好幾兩銀子的。


    即便新員工的俸祿隻有一個月一兩,但相比於他們之前已經算是意外之驚喜了,因為在這以前,很多人連俸祿這個意識都沒有。


    歐陽進趁著眼下未到夏糧秋稅的時節拿著嚴衡給他的一百二十兩例銀在外拉關係,而嚴衡這邊則進行著對文曲書齋進一步改革,增加賬房先生和調整俸祿後,由嚴衡和徐德明商議決定,四十五名印刷工按照印刷工藝流程分成製字組、排版組、校對組、刷印組、裝訂組和研究組一共六個組。


    其中研究組是嚴衡特別成立的,為的是以後可以有專門的人研究提供印刷工藝的改進方法,特別是從動力和材料方麵改進印刷效率和印刷質量,畢竟要想做生意賺錢就得降低生產成本而降低生產成本隻能提高工藝效率。


    六個組中除研究組外,由徐德明推薦和嚴衡考察,分別選出六個人擔任組長,以負責他所在的這個組的生產環節和任務,並也有帶來組內成員提高這個環節的效率和改進技術的責任。


    另外,編纂書集和書籍原創者則由嚴衡親自擔當,並自任總編纂,也領一個月三兩的俸祿,而賬房鄢謐有時候可以幫嚴衡一下,嚴衡便也讓他領了個副總編纂的職銜,本來嚴衡是想讓自己老爹也參與編纂這個工作的,但無奈自己老爹仗著自己是秀才瞧不起這份工作再加上他現在是有了嬌妻忘了兒,連教書的本職工作都是懶懶的,嚴衡也懶得再麻煩他。


    這些日子,嚴衡正在教初夏認字,整個文曲書齋雖然在生產和財務管理兩個體係上已經搭建完畢,采購和批量銷售給其他書鋪的書籍也有徐德明兼著,但店麵日常零售卻沒有一個人看管。


    而初夏在家裏無所事事,不像彩繡要服侍老爹和負責家裏日常夥食和衛生以及采購日用品,深秋要帶小嚴嵩,嚴衡便讓她跟著自己到文曲書齋來幫忙照看。


    畢竟初夏如今也算是嚴衡的貼身丫鬟,跟在嚴衡身邊也算不上什麽,且嚴衡帶她出去也讓她作小廝打扮,也就更沒有誰因此而說什麽閑話,這年頭的禮教還沒有嚴格到滿清時期和國朝初年,且在不久之後有位叫王陽明的同學還將對程朱理學發起更大的衝擊,更有李卓吾這樣的挑戰禮教的人出現,因而即便現在在成化年間,有些女兒家出了閨閣也不會真的要浸豬籠,更何況初夏是嚴衡這個有資格浸她豬籠的主人帶出來見人的。


    如此一來,文曲書齋從書集編纂到印刷以及發售算是有了一套完整的流程。


    嚴衡現在每日早上起床帶著小嚴嵩晨跑鍛煉,然後吃早飯練字,到下午帶著初夏去文曲書齋見徐德明與鄢謐等人,初夏和徐德明前麵招待進店找書買的客人,嚴衡則抽出時間去印刷作坊和工匠們商討如何改進印刷工藝,並也會同鄢謐一起想著編纂下一本暢銷輔導資料。


    小嚴嵩現在一直待在屋內背誦嚴衡布置給他的時文,半月下來,他也算是把知縣熊繡做過的時文都背了個差不多,也默寫了個差不多。


    而如今已是二月底,離縣試開始已經隻有五六天,街麵上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文曲書齋的書籍銷量也進入冷淡期,連在書齋裏隻看不買的人都少了許多,擺在書架上的最新一排《科舉必讀書目》已經兩三天沒有人買去,倒是嚴衡為了第一次參加縣試的童生方便而新編的《縣試應試秩序與考場注意手冊》小冊子一度脫銷。


    連一些參加許多次縣試的老儒童都來買。


    另外就是各種時文匯編的小冊子也比較暢銷,至於這些儒童買去做什麽,嚴衡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沒辦法幹涉。


    其他書鋪也來文曲書齋大量訂購這些小冊子,自從縣衙嚴厲打擊盜版後,很多書商幹脆就隻從文曲書齋這裏訂貨,也懶得自己去花心思匯編,畢竟都想在抓緊在縣試結束之前多賣些小冊子,賺點錢。


    嚴衡早在一開始就讓徐德明等人在文曲書齋出版的書籍封麵上印上“文曲書齋”字樣,為的就是標明這是文曲書齋的書,盡管會讓其他書商來訂購且替文曲書齋銷售出去,但仍然靠此聲明著這是“文曲書齋”出品的。


    從某種意義上,文曲書齋他不僅僅是一家簡單的書鋪,他更是一個出版機構和書鋪的結合體,而一本書是否為文曲書齋正版,其標誌就是是否有“文曲書齋”字樣和複雜的彩印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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