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飛速掠向更高的位置,不多不少,剛好踏足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台階。


    月色清冷,暗香撲鼻,梅花林中,一座小院,白牆綠瓦,靜謐安好。


    二人直接掠過院牆,雙雙落在庭院中。地麵積雪及腳裸,是夜晚才飄落的雪花積聚所致,可見這處院子白天是有人來打理過的。


    白衣麵具男驚訝道:“院子的主人呢?”


    “破碎虛空,到另個位麵去了。”燕千乘答道。有一次她說想聽天健門的曆史,雪鬆師父就興致勃勃講給她聽,提及在11111台階上,還有一處地方,是某位師祖爺曾經居住過的院子,後來那位師祖爺破碎虛空,去了另一個位麵,就不曾回來過。那個院子,就一直空置,不定期有人上去打理。


    “這屋子設了結界,我可以為你打開,但是你得幫我個忙。”燕千乘稍稍猶豫了下,本想說讓對方自己搞定,直覺上此人能來去自如,必定極其厲害,解除結界應是小事一樁。瞬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收了人家的錢,應該自己來搞定。


    “你能打開這裏的結界?”白衣麵具男訝異地問。


    通常來說,設下的結界隻有本人才能解得開,少數尊者有那個能力懂得如何解除別人所設的結界。他一眼就看出,設在房子上的結界,相當怪異,小丫頭真能解除嗎?


    燕千乘點頭,說道:“我可以。但是,過後你要送我回去,不能驚動任何人,並替我寫一張留言,貼在門上。”


    至今她還記得那個深夜,唯一一次走出悠鬆院的活動範圍外,來到這個靜寂小院。因為好奇,她動用意念靈力在結界上挖開一個小洞,結果還沒鑽進去她就直接昏倒了,在地上昏睡躺了大半天,還好是雪鬆師父一人找到了她。


    白衣麵具男低下眼眸,凝望她片刻,“那麽囉嗦?還是我來吧。”


    “隨便你。”燕千乘挑下秀眉,對白衣麵具男的話不以為意,不用她動用意念靈力那最好了,省的又因此昏睡過去,讓雪鬆師父擔心。


    白衣麵具男推出右手,掌心向外,飛出一串串奇怪音符,落在半空中呈現高低起伏的曲線,如細浪輕輕抖動著,漸漸出現一個半人高的缺口。燕千乘驚異萬分,師祖爺設的結界,自己動用意念靈力也隻是勉強戳個狗洞出來,怎麽外人就輕易給打開了?


    “快進去。”白衣麵具男一把牽過她手,從缺口速度進去。那一個瞬間,燕千乘感到一股迫力從左右壓向身上臉上,像滾滑輪一樣刹那又沒了。燕千乘好奇地伸手去摸,觸到一堵看不見的感覺像是牆壁的物體。


    “怎麽了?”白衣麵具男注意到她舉動,不解地問。


    燕千乘卻驚奇道:“原來結界是這樣的感覺。”


    孩子般的可愛舉止,惹來白衣麵具男的輕笑。她的小手纖指細長,柔軟而帶著如雪微涼,在他寬大溫暖的掌心中更顯小巧美麗。很自然地牽著她,推開中間的屋門,一起走進去。


    “哇——!”視線觸及室內擺設,燕千乘忍不住一聲驚詫,地上、牆角、桌麵、書架、高矮幾上,堆放的全是各色各式大小形態各異的古董,她是走進了古玩店嗎?


    “你們這位師祖爺,看來是個藏品大家。”白衣麵具男輕手撫上一隻精美非常的青銅九鼎,看年份至少上千年。環視一遍屋裏的器物,無一例外俱是價值連城的好寶貝。


    走進右邊的房間,裏麵簡潔得找不出多餘的東西,燕千乘忽然留意到屋內纖塵不染,好像每天都有人打掃一樣。進左邊房間,是個書房,滿屋子的書籍,讓燕千乘為之驚歎,這位師祖爺真是博覽群書,知天曉地啊。


    桌麵上有一張字條,燕千乘拿起一看:“我在此列出三個要求,若有緣人能在三百年後的今天晚上走進來,我可以滿足有緣人一個要求。請有緣人進行選擇。一、屋裏所有的值錢東西。二、我所有的書籍。三、為你解惑。逍遙子親筆曆和年亥月二十五日晚。”


    “今天不就是亥月二十五日晚?”白衣麵具男忽然說道,話裏饒有興味,“這個有緣人,是你還是我?”


    燕千乘很不客氣地斜睨他道:“當然是我,因為我是天健門弟子。”


    “幫親不幫理啊。”白衣麵具男似乎有點無奈,看著她道,“你選哪個?”


    燕千乘看著字條沉吟,那些古董笨重,雖然非常值錢可是她沒地方放,拿去賣還得請人,果斷不要。書籍麽,話說這裏的文字都是繁體,排版都是從上往下,從右往左,每次她看書都很辛苦,介個可以拍掉不要。


    至於最後一個“為你解惑”,介個很應該考慮並接受,要知道她一直苦惱無法凝聚玄氣,導致她的意念控製和通靈能力沒法正常使用。這就好比一個藥方需要藥引,少那個藥引,藥方效果就大打折扣甚至無用。如果這位師祖爺可以為自己指點迷津,那就太好不過了。


    “我選第三個。”燕千乘說道,等待奇跡發生。


    白衣麵具男看了看桌前的椅子,轉身坐到靠邊的另一把椅子上。他也很期待,下一刻會有什麽事發生。


    默默等了片刻,屋裏毫無動靜,燕千乘疑惑了,敢情這就是個忽悠人的小把戲,她還當真了。眉頭一皺不悅道:“天健門的死老頭都這麽愛忽悠人,不忽悠人會死啊?真是可惡!走了,破屋子沒半點人氣。”


    板著張小臉,轉身就要走人,桌前的椅子上攸地現出個身影來,身影從模糊漸變清晰,身材高大有股壓迫感,鶴發童顏,眉目清朗有神,想必就是這個院子的主人逍遙子師祖爺了。


    逍遙子一現身就嗬嗬笑道:“小丫頭,你是誰的弟子?脾氣這麽不好。”


    “雪鬆的弟子。我有說自己脾氣好嗎?逍遙子,我選擇第三個要求,為我解惑。”燕千乘有點不耐煩地問道,總覺得眼前的人有種不真實感,明明看得麵目清晰,又好像是霧裏看花終隔一層。


    逍遙子撇撇嘴,有緣人咋是這麽個沒耐心又冷冰冰的小丫頭呢?當目光投向邊上坐著的白衣麵具男,逍遙子的眼中,露出一絲驚異。


    “嗨,前輩你好啊。”白衣麵具男很優雅地揮揮手,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逍遙子微笑點個頭,這兩人,似乎是一起的,又似乎不是同路人。看看兩人問道:“你們倆人,是誰打破結界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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