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內部結構很複雜,柯尋幾人上到四樓之後,又經過了一段露天的長走廊,才看到伸手招呼大家的米薇。


    廊另一頭連接的是一個圓筒形狀的建築,幸好白天很明亮,雖然不確定光源在哪裏,但半圓形大廳的室內情況卻是無死角的一覽無遺。


    另外的半個圓,則是一個大門緊閉的房間,大門的顏色是觸目的血紅色。


    因為這種顏色的昭示與提醒,令大家都不敢輕易推開門,生怕會造成汙染顏色的後果。


    辛蓓蓓突然一聲驚叫,跳著腳躲在了柯尋身後——在紅色大門的下方,流出了一小片紅色液體,像是一灘粘稠的血泊。


    所有人都離大門很遠,眼睛卻都不約而同盯著門下方溢出的紅色液體,那液體似乎還在緩緩流動著,很難想象門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是血。”牧懌然的聲音依然微冷。


    柯尋望著對方的眼睛:不是血,那就是屬於這個房間的顏色。


    “按照之前的慣例,一旦發生死亡事件,大門的顏色會變成灰白,也就是npc口中失去顏色的房間。”朱浩文的聲音突然響起來,眼睛看了看柯尋:“我們現在隻能判斷,張天瑋也許沒有死。”


    當初的紅色房間隻有張天瑋和賀宇兩個人,今天清晨,他們所住的臥室已經失去了顏色,包括一樓的紅色勞作間也失去了顏色。


    這個突然冒出的血淋淋的紅色大門究竟代表什麽呢?


    “但是,我們之中已經沒有了代表紅色的人,目前誰也沒有資格推開這扇門。”秦賜望著這麵比之前那些房門要高大寬闊很多的紅色大門,矗立其中給人一種重重的壓迫感。


    柯尋仔細看了看門縫的位置:“咱們之前的那些門都沒有內鎖和外鎖,這扇門應該也一樣,隻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風,所以才會關得很嚴實。”


    “但是咱怎麽弄開呢?”衛東的眼睛四下搜尋,希望能找出個木棍之類的媒介物把門捅開。


    或許是柯尋的話提醒了牧懌然,牧懌然的眼睛微微一亮:“我們可以嚐試製造風。”


    柯尋心領神會,已經走到了大廳與走廊的交界處,這裏其實有一扇木門,大概因為常年敞開著,所以會讓人忽視。


    牧懌然也走了過來,其後緊跟著朱浩文,三人合力將沉重的木門迅速推過來關上,嚐試著送一些“風”進大廳。


    “有效果!”此時那紅色大門已經被“風刮”開了一道寬縫,秦賜和衛東也過來幫忙。


    米薇想到了什麽,將大廳兩側的玻璃窗也關上,使通氣口就留在了門的位置。


    五個男人又合力將沉重的木門迅速推開,這次形成了很明顯的空氣流通,紅色大門無聲地敞開了。


    雖然門開了,但所有的人並不敢輕易走進門內,而是站在門外向裏觀察。


    很快,辛蓓蓓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城堡。


    空曠的半圓形房間內,隻有一個特大號的玻璃罐,裏麵盛滿了紅色的液體,不知是什麽緣故,那些液體源源不斷地從罐口溢出來,流滿了整個地麵,多餘的就漫出了房間。


    紅色液體並不粘稠,在玻璃罐中甚至有些半透明的狀態,可以隱約看到裏麵浸泡著一個人。


    罐中的人是豎立在液體中的,四肢呈懸浮狀,因為紅色液體的阻隔,令人看不出其原本的顏色。


    與其說是人,更像是某種生物標本。


    所有人似乎都分辨出了標本模糊的五官,但誰都不做聲。


    最終秦賜說:“是張天瑋。”


    米薇含著眼淚,用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點了點頭。


    辛蓓蓓失魂落魄的叫聲再次響起來。


    “我們先回去,勞作間的人們會擔心的。”朱浩文看了看辛蓓蓓:“你叫太大聲了。”


    柯尋拉著牧懌然後退幾步,那些紅色的液體還在緩緩向外蔓延:“罐子裏的液體為什麽會無故增多?”


    簡直就像底部連著什麽入水口似的。


    牧懌然:“紅色製造者應該是張天瑋,這些液體或許是從他身上產生的。”


    牧懌然的眼睛在牆壁的手工鍾表上停留了一會兒,才隨柯尋走出了大廳,手上一直被暖暖的熨貼著,牧懌然才想掙脫,就見柯尋湊近了自己:“你也發現了那個鍾表?和咱們大廳裏的那個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表盤上的底色,”牧懌然望著柯尋,對方已經鬆開了自己的手,但卻用眼眸銜上了自己的眼眸,牧懌然眼神微微一鬆,轉向了別處。


    朱浩文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這裏的表盤底色是大紅色,今天早飯時大廳的表盤底色是一種微綠的顏色。”


    米薇也加入了討論:“那種微綠的顏色其實是青色,是一種藍色和綠色的結合色。”


    “赤橙黃綠青藍紫,青色的確在綠色和藍色之間。”秦賜跟隨大家經過露天走廊,“這些鍾表的花紋顏色又能說明什麽呢?”


    半圓形大廳的紅色表盤,或許與張天瑋所“製造”的紅色有關,那麽餐廳的青色表盤又代表了什麽呢?五個房間裏並沒有青色這種顏色。


    當幾個人回到餐廳的時候,勞作間的四個人已經守候在桌旁了,郭麗霞率先問道:“剛才嗷嗷的幾嗓子,到底出什麽邪乎事兒了?”


    辛蓓蓓還未從驚嚇中完全走出來,整個人都撲進了石震東的懷裏:“嚇死我了,真是嚇死我了,張天瑋的屍體被泡進了顏色瓶子裏,冒出了好多好多血……”


    秦賜簡單描述了剛才的場景,四個人聽說之後表情都很複雜,誰也沒有再去現場看一看的勇氣。


    石震東一麵安撫著女友,一麵同大家討論:“為什麽張天瑋和賀宇的死法不同?賀宇死得很直接,包括整個房間都失去了顏色,但是張天瑋……為什麽要被經過那樣的處理?”


    “而且,張學長的屍體是怎樣被弄走的呢?為什麽我們都沒有聽到動靜?”葉寧晨一的嘴唇有些發白,之前她還曾堅信張天瑋或許沒有死,但卻沒想到對方就落到這麽一個慘不忍睹的下場。


    “你們剛才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說話的是女生裏最為冷靜的米薇,“天瑋學長的個子很高,目測至少有1米85,但那個瓶子……我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米薇的眼睛在柯尋和牧懌然之間看了看,最終轉向了柯尋,“那個顏料瓶子大約有柯哥這麽高。”


    柯尋直接報出了自己的身高:“我1米88,”眼睛看了看身邊的牧懌然,小聲說:“今年一不小心長了一厘米,上大學的時候還1米87來著。”


    牧懌然瞟了柯尋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說:那我也比你高。


    米薇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就算那個瓶子有1米90高吧,裏麵的天瑋學長卻看起來比實際身高短很多,他整個人是在液體中懸空的,頭頂和腳下都有富裕,加起來至少也有50厘米。”


    秦賜也跟著點點頭:“這個問題我也發現了,當時以為是玻璃折射產生的視覺差,但現在想來,在圓柱形的玻璃缸中,裏麵的物體看上去應當比實際還大才對。”


    牧懌然:“之所以紅色液體能夠源源不斷的流出來,大概這些源泉就是從張天瑋身上獲取的——這對於屍體本身應該是一種消耗。”


    這些分析聽起來很理性,但對感性的人類來說卻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倒黴催的,真慘!”郭麗霞連吃水果的心情都沒有了。


    “我還是那句話,張學長的屍體昨夜究竟是怎麽運出門外的呢?”葉寧晨一揪住這個問題不放,“要打開門出去的話一定會有動靜。”


    “我認為運送的出口應該是窗戶,”朱浩文還是一貫的麵無表情,“隻有那個紅色臥室的窗戶是打開的,這應該不是一個偶然。”


    辛蓓蓓聽到朱浩文的話,突然從恐慌中打起了精神似的:“窗戶隻能從裏麵往外打開,我注意過我們房間的窗戶,那上麵是有插銷的,外人要是進來的話,還得經過門口。”


    “為什麽打開窗戶的一定是外人?”朱浩文冰冷的眼睛看了看辛蓓蓓。


    “你的意思是,張天瑋和賀宇自己找死打開的窗戶嗎?”辛蓓蓓有些氣惱。


    朱浩文懶得再去看她:“人們有一萬個理由打開窗戶,不見得都是為了找死。”


    石震東正想從中打個圓場,突然傳來了熟悉的音樂聲,npc的聲音依然甜美:“大家辛苦了,現在是吃水果的時間,請大家暫停勞作,來大廳享用新鮮可口的水果吧!”


    誰也沒有吃水果的心情,米薇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表:“我是今天早飯時才留意這個鍾的,當時就覺得鍾麵上的花紋顏色有些變化,但實在想不起以前是什麽樣子了。”


    每個人都抬起頭來看向了牆上的古典手工鍾表,圓圓的大表麵,上麵有淡淡的青色花紋,葉寧晨一有些驚訝:“這個鍾表什麽時候變成這種顏色了?昨天晚飯的時候還是明橙色的!”


    眾人心下一凜,不知道鍾表的顏色變化預示著什麽。


    一向話少的苗子沛突然開口說:“這個鍾表最早是沒有花紋的,隻有白色鍾麵和黑色表針,我注意到顏色變化的時候是昨天傍晚,鍾麵上突然分布了橙色的花紋,當時我把這種變化告訴了賀宇和張天瑋,大家都覺得奇怪。”


    眾人靜靜聽著苗子沛的話,衛東忍不住問:“那現在這個青色又是什麽時候變的?”


    “今天早上從樓上下來,我第一時間就看了鍾表,花紋已經變成了青色,”苗子沛作為一個美術生,觀察能力的確很強,“而且,不僅僅是這個大廳,二樓臥室的大廳也發生著同樣的變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畫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瑆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瑆玥並收藏畫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