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npc沒有什麽任務要交代,大家早飯後的時間正好用來尋找鈐印。


    鑒於李泰勇老人的腿腳不太利索,所以就暫時留在了五妹餐館喝茶等待。


    此時,剩下的10人就聚集在天井院子裏。


    因為昨晚發生的真實死亡事件,令那些初次入畫的新人都有些宿命式的沉默,同時又有著來自求生本能的積極。


    “小牧可有什麽頭緒了嗎?”秦賜率先道。


    眾人也都洗耳恭聽,莫名其妙就是覺得這個高個子男人很不簡單。


    牧懌然抬頭望了望這座造型古怪的筒子樓:“隻有找出死亡線索,才能摸索出鈐印的位置——從目前402的情形來看,昨晚發生的死亡事件與去年的火災相吻合,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模糊的死亡規律。”


    顯然不止一人想到了這個問題,沙柳也點了點頭:“門房大爺專門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講了去年的事,我認為這可能也是一種規律!——每一樁死亡事件發生之後,npc都會負責將‘死亡模板’交代出來。”


    死亡模板,這個說法很新穎,也很貼切。


    仔細想想,npc的這個設定其實很殘忍,當某個房間出了事兒,門房老頭就會站出來說:這個房間幾年前出過同樣的事兒,當年那個人是怎麽怎麽死的,現在明白了吧……


    “如果每一個房間的人,都會被這個房間曾經的死者詛咒,那咱們現在迫切要解決的是——各自的房間以前都發生過怎樣的命案!”沙柳有些激動,眼睛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在找鈐印之前,我認為這才是目前亟待解決的首要事件!”


    “可是,熄燈之後又不讓串門兒,最終麵臨危險的隻能是這個房間裏的住客自己!”說話的是鑫淼,此時臉色蒼白著——402的住客,現在僅剩下了她一個人。


    衛東還是忍不住安慰了鑫淼一句:“隻要不破壞規矩,應該不至於那麽慘……再說你們房間已經出過一次事兒了,概率應該會小一點吧。”


    裘露也很快接住了衛東的話:“對!昨晚她們出事是因為她們亂串門!壞了規矩!咱們隻要認真記住門房大爺的話,熄燈之後不串門,不串樓層,那應該就沒事的!”——裘露很少這麽大聲講話,此刻倒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稚苕是三個詩人中比較現實的一個:“但每天還是會死人的,秦醫生昨天就講過,一旦沒有發生死亡事件,那就會由大家推舉一個人……”


    大家都不再說話了。


    最終還是柯尋說了一句:“從現在的情形還總結不出明顯的死亡規律,我覺得咱們應該還沒那麽‘順利’去開會表決。”


    牧懌然看了柯尋一眼:你這算是對大家的安慰嗎……


    沙柳有些焦急:“明明已經出現規律了——房間裏曾經的死亡事件會再次重演!如果仔細觀察和分析的話,就會從房間裏發現蛛絲馬跡!比如402之前那些被煙熏黑的牆壁,那就是曾經的死亡例證!”


    “目前僅僅出現過一次死亡事件,我們並不能肯定所謂的死亡模板一定會在本房間上演,針對的一定是這個房間的房客。”柯尋的眼睛並沒有看目光灼灼的沙柳,而是掃視了一圈位於四角的樓梯,再次陷入了思考。


    牧懌然卻把柯尋的話接了下去:“昨晚曾經發生過樓梯消失的詭異事件,這應該和昨晚的死亡設計有密切聯係,所以出事的地點範圍很大,並不局限於房間內部;其次,除了npc的硬性規定之外,一定還有其他不為我們所知的死亡條件,假設有人在房間之外的地方觸犯了死亡條件,並且沒有回到自己房間,會不會成為其他房間死亡模板的獵物呢?”


    柯尋望著牧懌然,目光不得不微妙起來,這位大佬剛才居然替自己解釋了問題?而且內容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一樣……


    “房間之外的地方?人們為什麽會在半夜出現在房間之外的地方?”裘露想想這個問題都覺得很可怕。


    柯尋卻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沙柳:“npc的規定是不可以串門,不可以串樓梯,也就是說,除了所住的本房間之外,本層的一整圈走廊,以及本層的四個樓梯間和公廁,都屬於合法範圍之內。”


    沙柳並不計較柯尋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反而覺得多幾個聰明人更讓自己踏實:“這樣的話,如果某個房間真的出了事,出事者又能僥幸逃出房間的話,那麽其他房間的人都可以來到走廊上幫忙,這既不算串門也不算串樓梯,而是在合法範圍內互相幫助!”


    鑫淼聽了這話有些激動:“那我是不是能一整晚都在走廊上啊?我實在不敢自己一個人回屋!tina她們就死在……”


    “如果能一直呆在走廊上,就不會給咱們分房間了,”秦賜糾正了對方的想法,“沙柳說的方法,應該隻是短時間的應急救援。”


    裘露反應相對較慢,這個時候才想明白了沙柳所說的話,急忙拉起身邊鑫淼的手:“對!我們這些女生手無縛雞之力的,到時候還是得你們這些大男人幫忙啊!”說著又使勁拉鑫淼的手,鑫淼也急忙跟著點點頭。


    瘦竹安慰兩人說:“放心吧,我們這些男人本來就該保護女孩子。”


    久久不發一言的朱浩文突然開口了:“黃泉路上無老幼,這座死亡公寓裏也無男女,沒有誰應該照顧誰的道理。”


    裘露感覺自尊心有些受挫,看了一眼這個外表令人舒服的日係男子,對方說出的話卻實在令人很不舒服:“你知道哪塊雲彩下雨嗎?到時候誰能幫上誰還不一定呢!就像咱們現在照顧李爺爺,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遠!”


    “如果現在要去逃命,你會在後麵攙扶李爺爺嗎?”朱浩文反問,“這裏是春筍公寓,不是所謂的泰坦尼克號。”


    衛東趕緊拍了拍自己的室友:“得了別費勁了,你想明白了嗎,他們說的這些就沒咱們倆什麽事兒!”說著看了看沙柳,“我們住六樓,按照不能串樓層的說法,等於是被你們給孤立了。”


    沙柳轉了轉眼睛:“那就先說說你們616有什麽奇怪的現象,我們先幫你們想辦法!”


    衛東想了想,自己所在的616除了讓人頭疼胸悶之外,還真沒發現其他詭異的地方:“我們那屋子挺幹淨的,就是覺得憋的慌,柯兒,一會你也進去試試?”


    “行啊,剛才李爺爺還給了我一瓶丹參滴丸,一會兒我含’著上去看看……”柯尋還沒說完,就聽見朱浩文說:“我們的屋子變形了。”


    柯尋:“臥槽?”


    眾人聽後表情各異:什麽玩意兒就變形了?你當這是公寓式變形金剛啊?


    牧懌然卻盯著朱浩文:“變形?”


    朱浩文點點頭:“我昨晚一進屋就開始尋找鈐印,所以房間的大概位置和角度我都記得,早晨醒來之後,房間的外牆發生了輕微向內傾斜,很多貼牆擺放的物品位置都發生了輕微移動,牆壁與地麵的夾角也不再是標準90度,似乎在呈銳角改變。”


    很多人消化了一陣,才明白了朱浩文的話。


    衛東最是驚訝,沒想到與自己同屋的居然是個不簡單的人,本來想說一句“兄弟以後就靠你了”,又怕對方以一句“春筍公寓無兄弟”給懟回來,就沒吭聲兒。


    牧懌然說:“咱們現在最好回各自的房間檢查一遍,想一想和昨晚有什麽不同,順帶在房間裏尋找鈐印——午飯時在飯館集合,把房間裏的變化或異常集中起來開會討論。”


    大家都覺得有道理,朱浩文也跟著點了點頭。


    柯尋和牧懌然再次回到了411,四樓是團隊裏住戶最多的一層,除了411之外,還有沙柳與裘露所住的410,以及隻剩下鑫淼一人住的402。


    如果將活動範圍限製在本樓層,就體力和反應能力而言,柯尋和牧懌然無疑是本層樓的佼佼者,另外三個都是女性,用裘露的話來說:顯然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


    沙柳剛才說了一堆,其實就是想把話題引到這上麵來。


    柯尋對此倒沒想太多,要是真見到同伴正在遭遇危險,自己也絕不會袖手旁觀——這一點無需任何人的提醒和強調。


    “你對畫家和這幅畫有了解嗎?”柯尋打開了電風扇,屋門和小窗子也都打開,這才令悶熱的房間有了些空氣流通。


    牧懌然仔細觀察著房間的角落,似乎並未發現與昨晚的不同之處,尤其檢查了牆壁與地麵的夾角,也沒有不妥之處。


    “《破土》不是一幅畫。”


    “你千萬別跟我說,其實這是一個恐怖電影。”柯尋麵對著電風扇,聲音呈循環虛幻狀彌散開來。


    牧懌然頓了頓,將自己的話說完:“《破土》並非單獨一幅畫,而是一個係列作品,講述的是作者少年時的成長環境,12幅畫都是非常富有生活氣息的作品。”


    “12幅畫?”


    “破土係列一共由12幅畫組成,畫中有作者兒時生活的街景,小吃攤,理發館之類,記錄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


    “裏麵有沒有提到春筍公寓?或者是類似這樣的圓筒子樓?”柯尋問。


    “我並沒有認真研究過那12幅畫,相對於畫家洛檳的魔幻現實主義畫作,這12幅畫因為過於真實而顯得普通。”牧懌然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位畫家的幾幅成名畫作,往往都充滿了神秘和怪誕的色彩,但其背後又有著深刻的社會和曆史意義。


    “你入畫之前有沒有看到什麽場景?”柯尋努力回憶著自己當時看到的,“比如電風扇或者跳皮筋的孩子之類的。”


    “我看到都不及你多,除了畫作一角的《破土》標簽之外,我在入畫的漩渦中隱約看到了一個……”牧懌然皺了皺眉頭,自己也覺得那個圖像有些奇特,甚至滑稽:“一個竹筍。”


    “竹筍?”柯尋實在不記得自己來到公寓之後見過竹筍有關的任何東西,“竹筍,會不會和春筍公寓有關?”


    牧懌然沒有回答,眼睛盯著麵前這個老式的寫字台:“這個桌麵上刻著一個字。”


    “一個早字?”柯尋也走了過來,看他寫字台上的確刻了一個字——歸,像是用圓珠筆刻上去的,因為裏麵有明顯的群青色痕跡。


    字卻刻得很深,也不知用脆弱的圓珠筆反複刻畫了多久,每一個筆畫都深深地刻進了桌子,可以想象寫字的人有著多麽強烈的願望,甚至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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