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惟星把信封拿出來,裏麵都是連號的新鈔,他收集癖發作,還有點舍不得用。數錢的時候譚想已經抱著車厘子跑了,戚菏光顧著看顧惟星,完全沒意識到譚想拿了盒子跑路,等他反應過來,桌上隻剩下一堆果核。


    中午吃必勝客,譚想嚷嚷著要吃芝心的四合一披薩,被遊天捏著後勃頸警告,罵他考試不會要求還挺多。


    這回不說他賣報紙也沒人要了,揚言要帶上全套五三和王後雄上譚想家提親,譚想趴在桌子上裝死,差點沒氣暈。


    吃完飯沒事幹,四個人跑去逛學校旁邊的書城,遊天還真拿了一套王後雄要結賬,還說:“親先不提了,書還是要看的。我都立誌要考北大了,總不能娶個北大青鳥的媳婦兒。”


    顧惟星十分想效仿此法,又怕戚菏扭臉不認人,他們這短暫的愛情還禁不起這麽大考驗,於是隻買了一本數學試卷,美其名曰開學禮物。譚想和戚菏像一對難兄難弟,抱頭感歎戀愛的心酸、生活的不易。


    下午數學課,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大發雷霆,戚菏心虛地握緊自己的數學試卷,看上麵滿屏紅叉,隻覺得數學老師的三角尺得往自己腦袋上敲。


    原定好晚上的聚餐活動,也因為數學老師的拖堂改成了夜宵。戚菏啃著小賣部的肉鬆麵包,嫌棄得直皺眉,硬邦邦的麵包皮裹著廉價肉鬆,比何茜蓮的黑暗料理還難吃。


    顧惟星也沒好到哪兒去,吃得太急還被噎住狂咳不止,戚菏趕緊把水杯遞過去,輕輕拍他的背。等顧惟星緩過來,奪過麵包扔進垃圾桶,轉身出了教室。


    從門口進來的班長狐疑地看著他跑遠,問:“你去哪兒,馬上上晚自習了。”


    戚菏頭也沒回地揮揮手,跑下了樓梯。


    食堂的窗口已經關門了,但旁邊的奶茶店還開著,戚菏要一杯芋圓椰奶,把價目表上的輔料都加一遍,又給自己點了一份薄荷綠茶。


    拿著兩杯沉甸甸的飲料走回教學區,年級組長正在樓道裏巡邏,戚菏輕手輕腳地穿過側邊樓梯,繞老大一圈才從後門溜進教室。


    顧惟星看著隻有小半杯椰奶的飲料杯哭笑不得,戚菏一本正經地道:“料足扛餓,我拿了勺子。”


    顧惟星捂著肚子,勉強點頭,等講台上五百度近視的值班老師摘下眼鏡,偷摸在課桌底下喝椰奶。椰奶餘溫未散,一股暖意流淌進胃裏,趕走了初春傍晚的寒意。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習下課,一行人向橋下的夜宵集市進發。這會兒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燒烤攤的油煙味嗆得人頭暈,最後找了一家臨江的火鍋店,店裏正好還有最後一張大桌。


    童銘揚提議要喝酒,並得到多人舉手附和,顧惟星沒能堅守原則,隻好點了一瓶紅酒,至少不會醉到走不動路。戚菏捏著菜單心想,考了年級第一還得倒虧一千,還是他這個吊車尾劃算。


    戚菏夾一塊魚片放進顧惟星碗裏,將番茄鍋調轉位置移到自己這邊,顧惟星從小不愛吃辣,胃病嚴重之後更是要忌口,所以吃火鍋也從來不往辣鍋裏伸筷子。


    這些戚菏一直記得,他對別的事可能過後就忘,但顧惟星的喜好習慣卻能牢牢地記在心裏。


    滾燙的湯底翻騰著冒泡泡,大小丸子浮上水麵,戚菏先給顧惟星撈一勺,又往調料碟裏撈一勺備著,等丸子沒那麽燙,再夾給顧惟星。


    童銘揚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嚷嚷道:“兄弟,你這也太偏心了吧,我還一個沒吃上呢。”


    “要吃你自己下,”戚菏夾一片白菜扔他碗裏,“吃白菜。”


    童銘揚咬一口白菜還被噎住,跳起來要和他幹仗。


    白色的水霧在空中飄散,光影重疊,酒杯相撞,深紅的酒液在杯中搖蕩,時針指向十一點,大家該各回各家了。


    遊天將譚想扶起來攬在懷裏,一邊汗顏他糟糕的酒量,一邊祈禱他沒醉徹底。


    江邊的風越發冷,顧惟星將校服外套的拉鏈拉到最上頭,嚼著嘴裏的薄荷糖,靠在戚菏的肩膀上撒癔症。夜裏的公交站點沒什麽乘客,他們在寒風中等來了最後一班公交車。


    走到家門前的**還不想回去,倆人便轉身繞進了一旁的小花園。


    花園裏的路燈壞了一隻,光線更加昏暗,顧惟星倚在戚菏懷裏,也許是酒精的緣故,膽子也大起來。他吸吸鼻子抬頭,一口啃在戚菏下巴上,還覺得不夠,又攀上嘴唇輕啄了一口。


    戚菏攬著他的腰,惡趣味地捏他腰側的癢癢肉,顧惟星笑著躲,卻沒能躲開。戚菏緩緩開口:“寶寶,以後好好吃飯,爭取胖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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